61 窗外（3）

女兒不願回家，中年的鄭豪又出軌志同道合的同事，秦玥徹底絕望，既然活着也是在地獄，那還不如真的下地獄呢。于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日子，秦玥在家中喝農藥自殺，死相極慘。

又因為她死相極慘，吓壞了鄭母，導致她直接病倒，卧床不起，鄭家人對秦玥最後一點內疚也沒了，喪禮簡單不能再簡單，草草了事。秦母在女兒死後，也大病一場，自此，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三兩年就去了。

鄭豪呢，人到中年，嬌妻雖亡，卻有紅顏知己伴随左右。倆人結了婚，生了兒子，鄭母一高興，身體又好了，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而與秦玥有關的一切很快被抛之腦後，以至于後來就像從未發生過一般。

記憶整理完畢，秦玥長舒一口氣。

呆愣許久，突然站起來高聲道：“有誰願意和我換座兒嗎？現在立刻馬上！”

這節課是自習，所有人都在埋頭苦幹，或者做作業，作業做完了就做練習題，或者找試卷做。眼下距離高考還有一百天整，是一個讓人激動期待卻又焦灼的時間點。

早上班會後，班長已經開始在後面的黑板報上高考倒計時了。

秦玥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一跳，同桌還被她吓出聲兒來，拍着胸口翻白眼兒，若不是心理素質過硬，估計當場翻過去了。

“秦玥，你有沒有點自覺？自習課上突然這麽一聲不怕把人吓死嗎？”班長陸鶴鳴嚴厲指責。

秦玥後知後覺，喊完才發現吓到人了，面對班長以及無數不滿的小眼神兒，秦玥立馬道歉，就在同學們重新低下頭做題時，班裏最帥最玩世不恭一男生譚宇飛懶洋洋道：“秦玥，你不是最喜歡靠窗坐麽？突然轉性了？”

譚宇飛的問題讓全班同學再次擡頭，這兒雖然不是重點班，同學們卻非常刻苦，除了後排幾個愛睡覺愛開小差的，教室一向非常安靜，所以，譚宇飛懶洋洋的聲調兒比秦玥還要突兀。

秦玥眨了眨眼道：“我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哈哈……”有人偷笑。

“怎麽講？”譚宇飛也好奇，秦玥嘆氣道：“我不是喜歡靠窗，是喜歡靠牆，累了倚一會兒，題目做不上來還能拿腦袋撞個牆什麽的……”

“哈哈哈……”班裏笑聲更大了。

“所以，與其靠牆，倒不如找個明窗，又能倚牆又敞亮。但是，我發現太自由散漫了，距離高考只剩下一百天，我不想再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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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二字落入同學們耳中，再也沒人笑了。

高考高考高考……老師說父母講，他們快要被壓的喘不過氣，現在，是一切都向高考看齊，一切向高考讓路的日子。

陸鶴鳴突然插進來，用班長的口吻對衆人道：“有人想和秦玥換位嗎？”

“難得，在這個時候能幡然醒悟。”

擺的位置很高，也很高尚，秦玥沖他點點頭，感謝他的幫助。

可惜沒有人……

這個，是預料之中的事兒。好家夥你都說了靠窗靠牆容易自由散漫，眼下高考逼近，我們也不想散漫啊，環境影響人生，為了人生，他們還是遠離誘惑好了。

就在秦玥尴尬的望着衆人時，譚宇飛懶洋洋道：“我跟你換吧，在哪兒都一樣。”

對于譚宇飛的發言，沒人覺得異樣，大家反而像松口氣似的繼續埋頭做題，譚宇飛嘛，一個不學無術的城裏公子哥兒，家裏要什麽有什麽，不差學習，更用不着像他們一樣拼命擠進高考那座獨木橋。

秦玥在自習課上與譚宇飛換位的事兒像個小石子投入湖中，蕩起幾層漣漪後，慢慢消散，須臾恢複平靜。大家該幹嘛幹嘛，一點兒不帶耽擱的。

眼看還有十分鐘就要放學，收拾完東西的秦玥皺着眉頭将各科書本翻了翻，內心一聲驚呼，娘來，怎麽到哪個時空都免不了學這些玩意兒？據陳靜所說，她們所在的位面有無數條時空，現象一下，就像空中拉了無數條線，随你進入哪一條，都是一番精彩的人生。

陳靜原話是這樣說的，然而，事實是，精彩個屁！

在秦玥看來，只要有這些複雜的學習任務的地方，就是人間地獄，身為一個著名的笨蛋，她真的不想再碰這些玩意兒。

正發呆時，窗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譚宇飛，你怎麽坐這兒？”

說話者，不是他們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鄭豪又是誰？不過，人家是班主任嘛，同學之間莫名的換座位這件事，作為班主任問詢一下不多餘，當然，這本就是一件小事，好多人悄悄換了班主任不過問的也大有人在。

不過，那得看換座位的是誰了，既然鄭豪早就看上長相出衆的原主，那麽她的一舉一動，他肯定要關心一番的。

“昂，我和秦玥換位了。”

譚宇飛吊兒郎當的模樣沒有任何改變。

秦玥遵循任務要求，凝神屏氣的認真看書，就像沒發現鄭豪存在一般，所以，當班主任望過來時，秦玥表情淡定的看書。

鄭豪：“……”貌似突然發現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沉默須臾，鄭豪便悄悄的來，悄悄的離開。對于換座位的事兒，他當然想多問問，主要是想問秦玥，好好的為何要換，可是，這三年裏，秦玥明面上從來沒主動和他說過一句話，就算倆人在校園裏見面了，她連一聲老師好都沒說過，每次都是眼神懷着跳躍不息的小兔子，而她本人也像個小兔子匆匆離開，甚至，很多時候，原本慢悠悠走路的她，一旦看見他，會不由自主加快腳步跑掉。

一次兩次沒什麽，次數多了，鄭豪不得不深思。

有一次，僅僅一次，是個午後，倆人又相遇，他停下腳步，問她一句，“吃飯了沒？”

但見這個美麗純真的少女突然剎車，随後小臉漲紅，驚慌錯亂的點頭，回一句吃了便跑開。

鄭豪不是那不經事的少年，他很快便确定，這個小女孩兒對他生出了不僅僅是師生般的情誼。日子一晃，三年過去，秦玥仍舊沒主動和他說一句話，但是他知道，那雙清亮如水，十分迷人的眼睛，會說話。

三年來，那雙眼睛，對他說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