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窗外（6）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

“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鄭豪：“……”

秦玥覺得，鄭豪的反應比呂萌萌還要糟糕，心裏卻忍不住鄙夷，不說非讓說，說了又不信，人啊，賤骨頭，就是光想聽自己想聽的，既然那樣，幹脆自己說給自己聽得了，想聽什麽就說什麽，多省事兒。

“秦玥同學，知不知道距離高考還有多少天？”

“九十八天，黑板上寫着呢。”

“那你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秦玥暗自白眼兒，那意味的東西多了去了，該從何說起？

見秦玥低着頭，閉口不言，鄭豪語重心長道：“這意味着還有九十八天你們就要畢業了，天南海北，各奔東西，可是有的人卻如大鵬展翅一般，遨游九天。有的人，就只能做小河小溪的蝦米，永遠體會不到飛翔的滋味兒。”

秦玥真想擡頭甩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就這水準，還當班主任呢！呵呵……

小河小溪的蝦米多好，成天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倒是大鵬展翅，說不定不小心來個恨天低。

接下來，鄭豪又說一堆，至于是什麽，秦玥聽完就忘了，有些壓根沒聽。需要的時候附和一聲，不需要的時候就低着頭，眼睛瞅着鞋子，再不然，就斜眼看向別處，總之，就是不和他對視。

正走神兒，空氣突然一陣沉默，秦玥感到突兀，不由自主把看向別處的眼睛收回來，只聽鄭豪語氣飽含愠怒道：“秦玥同學，我給你講的這些你究竟聽沒聽？”

“聽着呢。”秦玥趕緊表态。

空氣突然再次凝固，良久，對方幽幽道：“秦玥……”後面同學二字省了，“你和人講話都不看人家嗎？”

“啊？”某女不假思索，“不看啊，習慣。”

“你撒謊！早晨你和譚宇飛一起吃飯時有說有笑，說句不好聽的，眼珠子都快伸到人家臉上去了，還說沒看！”

嘔！秦玥真心想吐。假若鄭豪說，你撒謊！你和同學、同桌說話時也沒見眼珠子上天入地，唯獨和我講話才這樣。假若鄭豪這樣說，秦玥心裏起碼會舒服一些，可是你聽聽，他誰都不講，偏偏揪着譚宇飛不放，可見存了大大的私心。

這話言外之意就是，你和譚宇飛說話親親密密的，偏偏和我說話看都不看一眼……呵呵，我樂意，管得着嗎？

“嗯，可能是譚宇飛長的比較漂亮。”

秦玥依舊沒看鄭豪一眼。

游戲任務，堅決執行，她就是那麽滴有原則！

盡管沒看，但是憑對方加重的呼吸，秦玥也能判斷一二，這位老師估計快要被自己這話氣吐血了。

“明天把你家長叫過來。”

鄭豪凝神屏氣，一本正經道。

這話秦玥最是耳熟，從小到大，她不知從多少老師嘴裏聽見這個，當然，大部分原因都是考試沒考好拖班級後腿兒，還有一部分是上課走神，被老師多次逮住。後來秦玥想起這些，終于悟出，爸爸媽媽不喜歡她，肯定和這個也有關系。

但是，這和原主秦玥的情況不一樣。

鄭豪就是吃飽撐的沒事找事。他非懷疑她和譚宇飛戀愛，解釋了不信，又非得讓自己看他一眼，不看就發火，什麽玩意兒。秦玥自诩淡定之人，這會子一點也不淡定了。心中存着的怒火不亞于看見那些拐賣兒童的人販子。

“我爸媽外出打工去了，爺爺奶奶死的早，沒有叔伯，兩個姑姑嫁的遠，姐姐們也在外地，哦，有個弟弟，就在初中部，二年級一班。”

鄭豪：“……”

他目光複雜的瞅着眼前的秦玥，只覺一夜之間這個女孩兒變化很多，可具體到哪裏，他又說不清。畢竟，三年來，女孩兒從未主動和他講過話，別說心事，秘密，就連最起碼的招呼都沒。一切，都是他的猜測，他只能猜測。

“你以前，不這樣的。”

良久，鄭豪語重心長道。

秦玥垂着眸子，眨眨眼，沒吭。陳靜說過，渣男一旦深情款款起來，目的只有一個，愉悅女人的耳朵。因為絕大多數女人的耳朵生的特別賤，就喜歡聽好話，并且特別容易根據好話分析出幸福美妙的東西，然後傳給大腦，于是乎，錯誤的判斷産生，悲劇就此開始。

“秦玥，同學。”鄭豪聲音有些艱澀，似乎在猶豫，最後像是下決心一般，道：“你不敢看我。”

“因為你害怕。至于為何害怕，你清楚，我也清楚。”

麻痹啊，過了哈。秦玥人生鬼生第一次爆粗口。這個渣，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知不知道倆人身處何處？這話要是被第三個人聽見，都得玩完，關鍵他完了就完了，可秦玥才十七歲，人生還沒開始就結束，憑什麽？

“聽不懂鄭老師在說什麽，我可以走了嗎？一堆作業沒寫呢。”

秦玥也開始扯高考大旗。

但是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鄭豪并未松口，而是繼續試圖進攻秦玥堅固的堡壘，“敢不敢看看我？”

“就一眼。”

娃哈哈！

秦玥要笑崩了。

臺詞這熟悉的味兒，你以為你是女兒國國王呢！關鍵我也不是唐僧啊。

心裏笑完，開始凝神思考，看一眼，不會死人吧？她已經是個鬼了，再死能死哪兒去？不對，渣男都這樣叫嚣了，她要是堅決不看，會不會讓渣男繼續誤會？還以為她心裏真有他，少女懷春才不敢的……如果這樣，那可就……比吃了蒼蠅還讓人惡心。

秦玥再次确認游戲目标，嗯，就是那幾個字，不看不看就不看。

咦？可是目标也沒說誰不看，不看誰，看了會怎樣，仔細品品，這目标任性的像個小孩子撒嬌一般。

痛定思痛，秦玥決定看就看，免得給原主丢臉。順便快刀斬亂麻，免得對方以為藕斷絲連，麻纏的沒完沒了。

于是乎，秦玥雙眸含着怒火，是真的怒，擡起頭，四目相對，鄭豪那像風像霧又像雨的眼神兒呆住，顯然，秦玥此舉把他吓一跳，可是僅僅一秒，只聽某女呸道：“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要臉！”

說完，神氣的轉身，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