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節
子邁得很細卻略顯得急促。他微微眯起眼睛朝她揮了揮手,等她走近後又起身替她拉好椅子:“來,請坐,你還沒吃晚餐吧,喜歡什麽就點。”一派的紳士作風。
瑩白的琉璃水晶燈下,夏小冉的雙頰泛起淺紅,忙不疊說:“謝謝,謝謝。”這回她沒有跟他矯情客氣,爽快地點了一個套餐。只是她心裏裝了太多煩心的事,饒是再美味佳肴也只能食不知所味地機械咀嚼着。
而傅希堯吃飯時不怎麽愛說話,連帶的夏小冉也不敢多說半句,硬是把一肚子的疑問都憋在心裏。
飯後,傅希堯把半杯紅酒喝完,才開口說:“好了,我們走吧。”
夏小冉愣了一愣,看着他的眼睛問:“傅先生?要去哪裏?”
傅希堯笑了笑,用餐巾擦了嘴角起身:“當然是回北京了。”
“啊?”夏小冉驚得立即跟着站了起來,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傅先生,這是什麽意思?”嗫喏的尾音帶着濃濃的疑問,怎麽什麽都沒做就這麽突然的要去北京?
傅希堯薄薄的嘴唇輕微一挑,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夏小姐,我已經托朋友打聽了你父親的事,看樣子似乎事情有些棘手……”
夏小冉眼眉突跳,焦急地追問:“怎麽棘手了?”
傅希堯語調平靜地說:“具體情況一時半會講不清楚,眼下我有急事要馬上回京,你先跟我一起回去,到時候我再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麽做。”
夏小冉沒想到等了那麽久還是得到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以為傅希堯在敷衍自己,有些心浮氣躁地說:“傅先生,我知道王岚是您的表妹,若您是為這點不想幫我也沒關系,我能理解的。可我爸爸有嚴重的心肌梗塞,所以這件事不能再拖了,您真不能幫忙的話我還得找別人。”有那樣一層關系,她也明白傅希堯不是勢必要幫她,可醫生說了她爸爸的身體很糟糕,若再受刺激的話随時有生命危險,她不能冒這個險。
“呵呵,不怕說句托大的話,如果連我都幫不了忙,相信也沒人能幫得了你。”傅希堯倨傲地笑了出聲,可是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裏卻怎麽也找不到一絲笑意,他俯身貼在她耳邊說,“夏小姐,就算你很着急也并不代表這件事能急得來,聰明如你……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麽吧?”
他的一字一句聽得夏小冉手腳冰涼,霎時臉色慘白,嘴唇動了幾下卻怎麽也發不了聲,因為她很明白他說的意思,顯而易見的,在這件事情上,邵家的态度是關鍵。
傅希堯站直身體,神色平靜地理了理衣襟,慢條斯理地說,“聽說最近要出臺關于整頓學術不端的法規細則,你也知道每每這種時候總習慣提一兩個案子當典型,沒準你父親的案子就在備選之列。不過……既然夏小姐對我沒有最起碼的信任,那我說什麽也沒用,幹脆這件事就此打住,我還趕時間,先走一步了。”
其實只要他一句話,她父親這件事的始末自有人詳詳細細地報給他知道。夏之年的學生趙鴻毅在被查後曾經寫過一份詳細的檢讨書上交給學校,內容是什麽沒多少人知道,反正學校方面一直沒有提起這事,而是放慢了調查進度,依他看肯定是有人給了意思的,有些事,只要拖一拖,結果就完全不同,那折磨的過程足以逼瘋人。
傅希堯自傲的笑容把夏小冉的力氣一點一點的抽盡,讓她明白到權大壓人,如果邵峰還在她身邊的話她還能跟他商量一下,可是現在除了求助于傅希堯,她已別無選擇。
而她也真這麽做了,她放低聲音卑微地請求:“傅先生,對不起,是我一時失言了,從現在起我什麽都聽你的。我馬上去定機票,可以嗎?”
“你清楚情況就好。”傅希堯的聲音冷冷的,表情還有些不耐,掃了她一眼才說:“事急從權,我已經幫你訂了位置,你直接跟我走就是了。”
“好。”夏小冉苦笑着點了點頭,一直繃緊的雙肩刺刺地生疼。
傅希堯的表情似笑非笑:“相信我,這次回北京你肯定會有收獲的。”這明明是安撫的話,卻讓夏小冉更加地不安起來,至于收獲的是什麽,沒人知道。
夏小冉跟着傅希堯的專車來到機場,等辦好手續後就在候機室等待上機。她趁着有時間悄悄到角落打了個電話回家,跟她媽媽說學校有急事讓她回去一趟,溫淑芳以為她說的是關于留學的事,也不疑有他,只是囑咐她注意安全,跟家裏保持聯系。
她回來的時候見到傅希堯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他聽見腳步聲擡起頭漫不經心地看了一下,目光掠過她又移開,繼續把注意力放在報紙上,淩厲的側臉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讓人想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不知怎的,她腦海裏忽然憶起那日他吃甜糕團子時滿足的笑容,跟眼前的他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飛機晚上八點準時起航,依傅希堯的身份自然是搭乘頭等艙。
夏小冉一直繃着神經,尤其身旁坐的是傅希堯,更是不敢大意,可沒想到還是睡着了。中途機身遇到氣流略略晃了一下,夏小冉便無意識地把頭靠到傅希堯的肩膀上,傅希堯怔了怔,皺着眉想推開她,卻在看到她睡眼的那一瞬間收回手。
兩排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掩着,那雙眼睛說話時水靈靈的,聲音也細細柔柔,忽然想起那天聽周躍民說:“邵峰在昏迷的時候喊的居然是姓夏的名字,把邵叔一家氣得半死,這丫頭是有幾分姿色,可至于為了她弄得天翻地覆還差點把命給搭上嗎?”
是啊,至于嗎?
傅希堯忍不住勾一下嘴角,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插手這件事,也許她天生有種吸人的魔力,每一次見面他都有種陷入魔障的感覺,不過他不是邵峰,更不會輕易的就感情用事,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他故意輕咳了兩聲,夏小立馬冉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竟然挨到他的身上,臉“唰”一下紅得跟熟透的番茄似的,馬上坐直身體,邊把碎發挽到耳後邊細聲說:“傅先生,真不好意思。”
他迅速別開眼:“沒關系。”
飛機兩個半小時後到京,這次來接傅希堯的座駕是輛純黑的邁巴赫,側面地反映出傅希堯成熟穩重的一面,撇開紅色貴族的身份,他還是一個成功的商人。
“傅先生。”站在車前的男子恭敬地喊了一聲。
夏小冉微揚起臉打量眼前這個人,他比傅希堯要矮一些,長得并不英俊,可眼神凜冽,周身帶着一種莫名的冷意,給人的感覺不像是一般的司機。
傅希堯點點頭,眼神示意夏小冉跟他一起上車,然後問道:“阿進,人到了嗎?”
發動車子後,林進冷着聲音回答:“嗯,九點到的,我把約翰先生接到下榻的賓館了。”
傅希堯滿意地笑了笑:“那待會先送夏小姐回C大,然後我們直接去酒店。”
“是的。”林進說。
傅希堯随即打開筆記本電腦,專注地閱讀屏幕上的資料,期間還打了好幾通電話确定一個合作案的細節,好像根本忘了夏小冉的存在。而夏小冉則正襟危坐,讓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車窗外的暗夜流光中,不該她知道的她識相地裝作沒聽見。
快到C大的門口的時候傅希堯才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他扭扭脖子松了松筋骨,好半天才意識到還有個夏小冉坐在自己身邊,仔細瞧那模樣,坐得板板正正跟上刑似的,他微微皺起眉來有些不高興,這丫頭還真當自己是洪水猛獸不成?
他勾起唇冷笑,一臉戲谑地問她:“夏小姐,是不是只要能解決你父親這件事,你什麽代價都可以付出?”
夏小冉一怔,很快颔首:“是。”
“即使傾你所有?”
“是。”
“即使永遠不再跟邵峰見面?見了面也只能當陌生人?”他又惡劣地追問。
她張着唇,一個簡單的“是”字怎麽也說不出口,臉上血色全無。
他忽然覺得就這麽看她掙紮的樣子也是一種享受,笑了笑提筆寫了號碼給她:“夏小姐,你有一晚上的時間思考你想要保存的是親情還是愛情,想清楚以後打這個電話找阿進,他會帶你來見我。”
夏小冉緊緊地捏着那個仿佛燙手的號碼,大腦一陣暈眩,等她回過神的時候那輛倨傲的邁巴赫已經沒了蹤影。
校門前來來往往的學生很多,可是夏小冉卻完全融入不了這份熱鬧裏。
親情還是愛情?這個哈姆雷特式的問題讓她徹底茫然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裏的身份證是坐飛機用的啦,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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