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節
她一直笑,笑容很燦爛:“喲,找到靠山說話底氣就是不一樣啊,怎麽?我哥挺溫柔的吧?你有福了!”
夏小冉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面目可憎到這個地步,氣不打一處來,她想撕爛這個蛇蠍般惡毒的女人的嘴,想挖她的心出來看看是不是黑色的,可是應有的教養讓她做不出這樣可怕的事情,她只能橫眉冷對,只能言語反擊:“是挺溫柔的,鱷魚的溫柔,因為你們都是冷血的!因為你們都沒有心!”
她用力握着琴邊,纖瘦得能看到骨頭的手指青筋湧現,那種失愛的痛已經漫進她五髒六腑的每一根血管每一個細胞,她渾身都疼,她缺氧,缺一種名為“愛情”的氧氣,她覺得她快死了,偏偏她死不了,也不能死,所以這樣半死不活地任他們折磨着,沒有尊嚴,沒有自由,沒有了一切,成為随他們擺布的玩偶。她忽然笑了,臉頰因為激動而紅暈,可笑容很蒼白,犀利地看着王岚,看得她心裏發怵,有些不自在地捏緊手提包的帶子。
王岚惱羞成怒,咬着牙理直氣壯地控訴:“你別以為自己很偉大,我比你更愛邵峰,我愛了他十年,你憑什麽搶走他?”
家裏她最小,只有她一個女孩子,哥哥們跟她年歲差很多,不怎麽跟她玩,那時邵峰的父親外調,他有段時間就住他們家,他教她做功課,教她騎馬,教她打球……她喜歡跟他呆在一起,他身上永遠是幹幹淨淨的,沒有男孩子的汗臭味,說話也斯文溫柔,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他的,後來已經不能用喜歡來形容,因為她愛他。
他們兩家也有結親家的意思,她理所應當的以為他們将來肯定會在一起的。他也不是沒交過女朋友,不過都很快散了,她不介意,就像她兩個哥哥,誰不是女人一堆,反正結婚後收斂就成,所以她介紹夏小冉給邵峰認識的時候沒多想,反正就依師兄托付幫個小忙,夏小冉跟他越走越近她也沒有多想,可是邵峰眼裏的深情讓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他們見面的話題永遠離不開夏小冉,他還透露出要跟她結婚的意思,這怎麽可以?
他的新娘,應該是她王岚才對啊!她不服氣,她真的不服氣!她恨夏小冉搶走屬于她的微笑屬于她的幸福!她恨不得毀了她!
夏小冉被王岚眼底裏的癡狂怔了一下,然後面無表情地說:“愛情沒有先來後到之分,你們并沒有結婚,而且邵峰愛的是我,情感上道德上你都是完完全全的失敗者,你怎麽詭辯也沒有用。”
王岚一下子被她的話刺得不知道怎麽回應,臉通紅通紅的,轉念一想自己這次找她的目的,又重新冷靜下來,冷冷笑了笑:“我哥沒告訴你吧,雖然我和邵峰沒有結婚,不過我們準備訂婚了,到時候歡迎你來參加。” 前兩天邵峰強行出院又昏迷地被送回來,身體一直反反複複不見好轉,邵阿姨急得六神無主,聽說舊時有沖喜的說法,就跟她商量想辦場訂婚禮沖下喜氣,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雖然表哥耳提面命不準她找夏小冉麻煩,可她還是想親自告訴她這個消息,只要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就心滿意足了。
沒想到夏小冉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定定地看了她好久,才緩緩吐出兩個字:“恭喜。”
沒有驚,沒有哭,沒有傷,沒有痛。
等王岚趾高氣昂地離開,夏小冉頓時全身無力,雙腿一失重,跌坐在冰冷的地上,碰落了擱在琴面上的帆布包包,從裏面滑出那間新換了東家的咖啡廳的宣傳單。
名字就叫做,記得忘記。
如水1
那樣一個名字,刺中夏小冉心中那一道傷,如果沒有了所有的記憶,就不會活得那麽痛苦了。可偏偏她什麽都不想忘記,每當思念模糊一些她就拼命回憶從前的甜想蓋過現在的苦,猶如飲鸩止渴。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恭喜”兩個字是怎麽說出口的,仿佛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輸,至少在王岚面前她要保留最後一點尊嚴,她不允許王岚踩着自己的傷口而獲得快樂,她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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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冥冥中的緣分,那天以後夏小冉成了咖啡館的常客,不過她不再坐靠窗的那個位置。老板蘇曉沐是個插畫家,還煮的一手好咖啡,不到三十歲就有一個八歲大的兒子。她是天生的樂天派,臉上那種無憂無慮的笑容總是能感染別人,跟她說話很舒服,久而久之夏小冉也和她成為很談得來的朋友。
她曾經問過蘇曉沐,為什麽要取這麽一個傷感的店名?
她笑着說,恰恰相反,這是一個快樂的名字——記得忘記,放自己自由,學會快樂。
看着蘇曉沐的笑容,夏小冉覺得自己也跟她該學一學,至少在面對傅希堯的時候能盡量輕松一些。她也不知道他們現在算是什麽關系,白天他去工作,她去上課,晚上才碰面,然後吃飯,看電視,睡覺……很多個夜晚她突然醒過來,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個人,傅希堯摟着她的腰睡得很熟,她會有種他們已經是老夫老妻的錯覺,不該有的錯覺,她跟這個男人,怎麽可能長久?
而且傅希堯越來越奇怪。
他忙起來的時候會一連幾天都不回公寓,她難得松一口氣,他卻總打電話來。其實他們沒有什麽話題,都是說今天吃了什麽或者去了哪裏,她以為他這麽做目的是想确定她在不在公寓,就跟他保證除了學校自己不會再去別的地方,可他還是很熱衷打電話,天南地北不相幹的事情都能說半天,比如今晚——
電話那頭,傅希堯一邊看文件,一邊問她:“冉冉,你都喜歡吃些什麽小點心?”
“燒賣。”夏小冉毫無目的的摁着遙控器敷衍他,半天一個節目也沒看進去。
傅希堯笑了笑:“我喜歡吃甜點,越甜越好。”
夏小冉應了一聲“哦”。
“你傻啊,‘哦’什麽?這個時候你應該說,你會學做一兩樣我喜歡吃的等我回來才對啊!你男人在外頭工作那麽辛苦,你就不能體貼一點啊?快說,咱們幾天不見了,有沒有想我?”
“我……”那邊只有微弱的呼吸聲,似乎在哭。
過了一會兒,傅希堯又轉了話題:“我覺得你們家的甜糯團子也好吃,下次有機會咱們再一起去。”
對于她的沉默,他有種落空的無力感,他對她還不夠好嗎?她的心是石頭嗎?為什麽總是哭?就不能對他笑一笑麽?他一下子沒了心情,覺得氣悶覺得不悅,很快結束了通話。
夏小冉馬上松了一口氣,她很不習慣,很不想,和他親密。
沒想到才一會兒電話又響起來,以為又是傅希堯打來,她就說:“知道,我準備睡了。”有一次他半夜三點多回來發現她還在看電影,差點沒把背投給拆了,還規定她晚上十一點前一定要睡覺。
“小冉……”是邵峰。
夏小冉的大腦“轟隆”的一聲巨響。
仿佛知道她的反應,他急急地說:“小冉,別挂電話!咳咳!”呼吸一急,胸腔就忍不住難受起來,一直咳不停。
夏小冉驚慌失措,忙不疊問:“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過了一會兒,邵峰才平緩了呼吸,勉強說:“我沒什麽事,你別擔心。”
夏小冉聽得出來他很不好,急哭了:“你就不能……你就不能……”讓我安心嗎?
“小冉,我打來只是想問你,他們都說是你主動要跟我分手的,我不信,你告訴我是不是我父母逼你的?”邵峰一字一頓道。
“不是。”夏小冉不假思索地回答,可答得越快,越顯得沒有說服力。
邵峰仿佛沒聽到,而是繼續問:“我再問你,你後來跟阿堯在一起,是不是他逼你的?”
她一怔,出奇平靜地說:“不是。”
沉默了好久,邵峰長嘆一聲:“算了,無論如何,是我對不起你。”
他這樣說,是不管誰對誰錯,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夏小冉抓着電話,一直搖頭。她想像從前那樣,受了委屈就窩在他懷裏撒嬌,他會豪氣萬千的說:別難過,我幫你出頭。她有很多很多話想對他說的,可是到了嘴邊卻都融成水化成灰,再也沒有了說的勇氣。
就這樣吧,他們只能這樣了,這麽近卻那麽遠。
原來已經入秋,怪不得變冷了,她在露臺上吹了一夜的風,心中比以往還要清醒。
傅希堯早上從機場回來,看她睡在露臺的躺椅上,本來還在生氣,不想管她,後來又忍不住叫了她兩聲:“怎麽還不起來?今天不用上課?”語氣不太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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