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章節
上天注定好了的。
蘇曉沐有些擔心:“小冉?”
夏小冉閉上眼睛,低聲說:“你別擔心我,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想再睡一會兒。”
“好。”蘇曉沐知道她心情很亂,也不再多說什麽,把東西收拾一下就離開了,留她一個人靜一靜也好,畢竟有很多事情外人是幫不上忙的。
中午的時候溫淑芳來了,買了小冉喜歡吃的水果,還帶了小米粥拌腌蘿蔔,小冉只能只流食,所以開胃地吃了兩大碗。溫淑芳搓搓凍僵的手,有些心疼地看着女兒:“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麽樣兒了?昨天可吓死我和你爸,真出了什麽事,我們兩個老的怎麽辦?”
夏小冉眼裏帶着濃濃的歉意:“媽,是我不好……爸爸,沒事吧?”
溫淑芳答:“他呀,好很多了,就是手腳不利索,他是面冷心熱,嘴上不說,可心裏擔心得不得了,他身體不便我就沒讓他來。本來我們商量着再過些日子就回家,不過你現在這樣,只怕還走不了。”
“這是小傷,很快就出院了。”她啞啞地說,想了想還是隐下了懷孕的事,她真的無法開口。
“哎。”溫淑芳長嘆一聲,這段日子的奔波讓她兩鬓迅速變白,丈夫和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陪小冉坐了一會兒,又怕夏之年一個人行動不便,囑咐了女兒幾句又匆匆離開了。
夏小冉思來想去,還是拉扯着輸液瓶去了一趟主治醫師淩子奇的辦公室。
淩子奇仿佛料到她會出現,沒有驚訝,溫文爾雅的臉上帶着淡漠的笑容:“夏小姐,依你身體現在的情況不宜走動,應該躺着比較好。”
夏小冉也不扭捏,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淩醫生,我并不想要這個孩子,您能幫我安排一下手術的時間嗎?越快越好。”
“你考慮清楚了?”淩子奇怔了怔,若有所思地走了神,不過很快又看着她說,“十一周的胎兒已經能聽見胎心跳動了。況且你的身體不算好,若是做流産手術的話可能會減低日後受孕的幾率,甚至有可能會造成不孕,這些後果你想過了沒有?”
聽了他的話,夏小冉的大腦一片空白,惶惶地望着牆上貼的宣傳海報,一個白白胖胖的寶寶趴在那裏,旁邊寫着一些育嬰的注意事項,還有計劃生育的宣傳語,她好像不會思考了,有了胎心就是一個生命,一時之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她分不清了。
來時的勇氣瞬間被吹走,她沒敢再問下去,幾乎落荒而逃。
回到病房以後,夏小冉以為自己會胡思亂想,可是一沾枕又沉沉地睡着了,沒有夢,也沒有痛,醫學上說,每個人都有自我防禦功能,所以她把自己藏了起來。
可人總不能逃避一輩子。
“冉冉,冉冉。”
睜開眼,窗外已經夜幕低垂,如黑天鵝般沉得深邃,傅希堯坐在她身邊,只穿了件黑色的毛衣,灰色長款大衣搭在椅背上,那雙深刻的眼裏帶着溫柔的關心: “你睡了很久了,先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吧。”
他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來,大手還伸到她的病號服裏探了探,她身體一震,想拉開他的手,卻見他拿着毛巾幫她擦背上的汗,動作很輕柔,臉上還有淡淡的笑,那種莫名的情感圈住了她的心,弄得她有些恍惚。
“傅希堯。”她喚了他一聲。
傅希堯停頓了一下,卻沒有看她,又繼續手上的動作。
“邵峰追我的時候我也是不答應的,畢竟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身份差距太大,這段感情很難走下去。後來我癡心妄想,天真的以為能有奇跡,才弄成今天這種支離破碎的局面。如果我沒有跟邵峰在一起,你和我也不會認識,或許我們……”
沒有相遇,就不會痛苦。
“你閉嘴!”傅希堯倏地把手裏的毛巾用力一甩,刮倒了茶幾上的保溫瓶,內膽碎了一地,空氣中飄着粥的味道,護士聽見聲響不識趣地開門進來,又立馬被他吼了出去,“滾開!”猙獰的樣子任誰見了都落荒而逃,夏小冉也不自覺地顫了一下,冰涼的指尖無意識地摳着床單掩飾自己的緊張。
傅希堯惡狠狠地瞪着她,眼裏是渾然天成的怒意,可當他看到她脖子上裹着的紗布,想起了昨天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他的心又柔軟了,臉上露出一種複雜的表情,他深呼吸讓自己冷靜,這才放輕語氣地說:“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相遇的最初誰都不知道,一場占有的游戲不知不覺地改了初衷,她居然就是他想安定下來的那個人,她柔弱,他霸道,正好互補,誰敢說他們不合适?
“聽我的話,你先養好身體,其他的都不要想,我會安排好的。”傅希堯的聲音很沉,極深的輪廓再看不出些什麽情緒,定定地望着她。
可她怎麽能不想?由着他的安排會是她想要的結果嗎?他們早已立了一道心牆,她一直在防守,他一直不肯放手,在防守和放手之間,總有一個人放棄才能打破僵局,更何況還有一個不在預期中來臨的孩子,曉沐說他還不知道,她也沒打算告訴他,可依他的人脈手段,知道不過是遲早的問題,到那時……更加的難以收拾。
她不敢想象。
她被子下的手放在肚子上摩挲着,臉上極力維持着平靜,緩慢說出自己的打算:“不用你費心安排,出院以後我就和我爸媽回老家,再不回北京了。”他的安排,無非是讓她當他的金絲雀籠中鳥,何必呢?
話音剛落,只聽見乒乒乓乓的響聲,傅希堯怒騰騰地踢翻了茶幾,一地狼藉,他的黑眸裏生出兩簇火,繃着臉狠狠地睨着夏小冉,本來握緊隐忍的拳頭驀地放開,捏緊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夏小冉忽略骨頭傳來的疼痛,勇敢地望着他,白得剔透的臉蛋被捏得泛起了紅痕。
彼此僵持了很久。
他先慢慢閉上眼睛,又漸漸打開,陰沉的眼神像負傷的野獸,犀利與脆弱互相交疊掙紮着,沒人能了解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他們這樣的人最不該遇到什麽命定的人,興許一輩子玩世不恭潇潇灑灑的放縱才是最幸福的,可他不幸遇上了,想忘望不掉,想舍又舍不了,好像注定了是非她不可。而她呢,從來不曾了解過他,也不肯給他一丁點的機會,一味地拒絕,拒絕,還是拒絕。
“夏小冉,你沒有心。”或許有,卻不肯向着他。
傅希堯的眼睛比雪還冷,他松開了手,怔怔地看着她沒有血色的臉龐,手指溫柔地撥弄着她額前的劉海,一邊輕聲問,“剛才你說什麽?要離開北京?”
強大的壓迫感讓夏小冉幾乎不能呼吸,她緊緊揪住被褥,一邊不停地抖着,一邊又暗示自己,不能認命,不能向他低頭。
她不畏懼地回答他:“對。”
傅希堯忽然笑了,俯身在她耳邊吻了一下,不屑地揶揄:“都懷了我的孩子,還想跑去哪兒?又能跑去哪兒?嗯?”那個若有似無的尾音,看似輕柔,卻讓人感到危險來臨前的戰栗。
夏小冉猛然擡頭,長長的睫毛動了動,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已經顫抖着落入他炙熱的懷抱裏。
然後聽見他對自己的宣判:“你休想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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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工作要外調離家,某亦痛苦糾結無奈中……
第 50章
夏小冉想,果然沒什麽能瞞住他。
這個姿勢,剛好讓她聽見那強而有力的心跳,傅希堯無疑是強勢的,他時而霸道,時而溫柔,輕易能虜獲許多女人的心,他們朝夕相處了近半年,說對自己沒有半分影響,那是假話。可他說愛她,又有幾分真心幾分比較幾分不服?而讓她也愛上他,卻更加地難。
夏小冉擡起頭,他的嘴唇剛好掠過她的臉龐,撥開雲霧露臉的暖陽落在他略顯僵硬的背脊上,蒙上一層淡影,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她轉開目光看向那一室的淩亂,破破碎碎如同她這一年走過的艱辛,沉默了一會兒,她才問:“你怎麽知道這孩子一定是你的?”
“你前一秒知道這件事,後一秒就要求打掉他,不是我的,難道還是邵峰的?”傅希堯放開她,陰沉的臉上帶着寒意,幽深地看了她好一會兒。
幾乎在檢查結果出來的同時他就知道了,只是她們以為能瞞下來,他形容不出當時是什麽感覺,有些迷茫有些期許有些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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