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離我遠一點
光劍剎那間鋪滿整片天空,恐怖殺意彌漫,映照着暮钰白皙的臉,幾乎是金光掠過的同時,白光洞穿焚山獸的軀體,帶起段段血柱,僅僅一個照面便破開了兇獸堅厚的外殼,凄厲狂暴的吼聲響徹天際。
一劍兩劍三劍……
焚山獸因劇痛而更加狂暴,亂了步伐,齊木趁亂竄出數遠,卻發現暮钰看到地上殘屍的模樣有些古怪,甚至沒有看齊木一眼。
端坐在焚山獸背上的人總算是怒了,臉色大變,萬萬沒想到在此處也能碰到個人對自己出手,有些眼熟。焚山獸是峰主較為滿意的坐騎之一,自己作為得力侍從,這才被賜予了此獸,興致之下來此溜溜,不過就是吞了點靈氣,順帶踩死了幾個人而已,對他而言,本就不算什麽大事。
無數透明光壁憑空出現,紅衣人怒吼:“閣下這是何意?”若是對方多管閑事,那出手合乎情理,若是對方明知故犯,那便是和峰主作對,死不足惜!無論是誰,敢如此放肆,都必死無疑……理因如此。
嗓音震天,如海嘯席卷,不少人頭痛欲裂。
可誰知,令侍從萬萬沒想到的是,暮钰絲毫沒有停手之意,又一道恐怖的法器脫手而出,腳下金梭不愧是仙器,速度達到極致,一滴鮮血都沒有落到他身上。
“竟敢傷此獸,我要你們陪葬!”紅衣人暴怒,狂暴真元傾瀉而出,仿佛要撕裂空間。不遠處齊木一驚,熟悉的法則波動,此人不凡,對空間的領悟遠非自己可比。
徑直劈斷了焚山獸的犄角,正在積蓄天地靈氣極其巨大的光球失去控制,掉落在地,轟地一聲炸開,碎石爆起,塵土遮天蔽日。
紅衣人陡然揚頭,來人竟然在出現在半米之上,俯視自己,看清面容,心裏陡然咯噔了下,臉色有些變化。
“擋了本座的道,敢在本座之上放肆,滾下來!”
這話傳遍四方,所有人均是一驚。敢自稱本座,必然也是一峰之主,就算是外峰也不能小觑,有看頭了。
紅衣身影移出,在斷壁殘垣之上格外惹眼。
先前死去之人的血熱度尚存,雖不知是誰敢忤逆峰主侍從,但若是外峰之主因門下弟子被殺而憤怒,對上一人一獸勝負難說,明白此時狀況的人,不由得揪了一把冷汗。
瘦猴趕到齊木身旁,說了這些天來的情況。打消了齊木先前的疑惑,原本風崖下一別,瘦猴等幾人不需要在洞天福地轉悠,沒想到今日遇到此事,竟是因自己而起。
“小木,這幾天你去哪了?那晚上你喝醉了估計書生說的話你也沒聽進去,如此高調辦了宴會鬧得人盡皆知,第二日來你這洞府的修士踏破門檻,還好書生料事如神早早地來着守着,可連你人影都沒見着,今天他們二人有事,就我來看看,就碰着你了。”
齊木撓頭:“沒出什麽事吧?”
“現在你的名氣大着呢,有想要結交于你的,倒還有幾個看上你這洞府想要約戰的,倒是沒出什麽大事,這幾天最大的事,”瘦猴指了指前面那頭,道:“就讓你碰着了,半路上遇到這位,也不知道靠不靠譜。”
灰塵彌漫,看不清暮钰所在。但說實在,齊木并不覺得和暮钰多大交情,這人會來救他還真是出乎意料。
瘦猴蹲在地上,看着遠處:“還好你沒事,不然龐猛絕對要劈了我,善推演的人更不能惹,書生現在也很厲害,惹了他非天天倒黴不可。”
這些倒是真心,但感動倒是不至于,齊木有些感激,又有些好笑,拍拍他的肩,道:“看看,有沒有覺得不一樣了?”
瘦猴一愣,接着猛地跳起來,幾乎不敢相信:“你晉升元丹境了?!難怪連峰主都不放在眼裏,背後那人必定不凡,短短幾天沒見,跟你一比,這裏個個人丹田都廢了倆,啊啊你別介意……”
“對了,突然想起來,先前書生提出來那個前提條件還被我們兩個否決了,沒想到還真可行!”
“沒事,什麽前提條件?”齊木沒有半點印象。
瘦猴一把拉過他:“走走走,現在就讓書生給你講講,就看你有沒有那個心了。”
“等會,”齊木聽得莫名,感覺不是什麽小事,看了看不遠處,道:“控制多個法寶太過費神,暮钰支撐不了多久,先看看情況。”
齊木眼力不錯,不知是不是錯覺,暮钰臉色白得厲害,像是消耗過度,連站都有些站不穩。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紅衣人緩緩墜下,周身恐怖的真元波動未消,肅殺之氣令空氣幾分凝滞,一觸即發。
暮钰腳下金梭有些顫抖,铮铮而鳴。
只聽轟地一聲,山搖地動。衆人眸光警惕,正要後退,塵土散去,看清情況,所有人均是背脊發涼。
暮钰一腳踩在紅衣人身上,後者半身匍匐在地,長發垂地,看不清表情。
“弟子有眼不識泰山,罪該萬死。叩見谷峰峰主,求峰主饒命。”
當即一腳踹在他臉上,口角溢血,一顆牙齒蹦了出來。所有人目瞪口呆。
“峰主息怒,雷湛知錯,擋峰主的路罪大惡極,求峰主法外開恩留條生路。”
緊接着像是洩憤一般,暮钰狠狠幾腳踩斷他的肋骨胸骨,踢爆他的頭骨,頭破血流,直至紅衣人癱軟在地,遮着臉甚至連說話的嗓音都聽不清,暮钰還沒撒手,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
瘦猴誇張地打了個寒戰,道:“小木,這人該不會對你是真愛吧,這種打法還不如一擊給個痛快,像不共戴天似的……”
齊木擺手:“不,估計剛才死去的某個才是真愛,他到這來就沒看過我一眼。”
瘦猴道:“原來如此,那就好。”
不止是兩人,不怕死站在不遠處圍觀的一堆人竊竊私語,有些嘈雜。
“峰主之間相處并不太平,這個人最是不能惹。哪有峰主親自動手打人的,向來不都是峰主動動嘴,底下人一堆的嗎?”
“據說谷峰峰主并沒有侍從,下屬倒是不少,峰主本人似乎不喜歡一群人跟着,行事古怪不太好相處沒有人知道他的為人,總之最好不要招惹。”
“這位峰主與其他峰主間有仇恨嗎,如若這樣倒是為我等出了口惡氣。”
有人聽到,忍不住潑冷水:“算了吧,谷峰峰主出手不谙常理,和其他峰主間時而融洽時而起争端,這次出手搞不好下次同流合污了。”
……
暮钰抹了把濺到臉上的鮮血,地上的紅衣人倒在血泊中,渾身骨骼盡碎心跳還算穩健。整張臉隐于陰影中如鬼一般,眸光死死地盯着地面,嗓音沙啞求饒的話語都省了。雙手隐于袖中指甲破碎出了血手指微曲,随着他的手指動作,一旁遍體鱗傷的焚山獸再次暴動起來。
金梭閃動,飛速離開原地,暮钰身體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紅衣人假意慌亂,道:“焚山不準對峰主出手,你身受重傷我已經無法對峰主交代,千萬別做傻事!”
下一刻,數道光劍飛掠而過,洞穿焚山獸的脖頸,這獸皮堅肉厚,普通術法攻擊全無效果,而暮钰手中的法器至少是仙器品級,淩駕于天級法器之上,甚是不凡,破開元嬰初期兇獸的防禦綽綽有餘,先前是明白罪魁禍首是誰,對此獸并未下殺手。
方才暴動,碎石砸下,肩頭染血,暮钰眸光一冷,頓時有了殺心。
渾身真元爆發,數件法器發光,偌大的兇獸凄厲嘶吼聲中,全身四分五裂,鮮血如暴雨傾盆。
紅衣人面色煞白,血雨落在臉上格外可怖,顯得萬分驚恐,渾身顫抖:“饒命,焚山已死,峰主定不饒我,求谷峰峰主饒命,留我給峰主請罪的機會,事後雷湛必以死謝罪。”
“求峰主饒命!求峰主饒命!”
一句一叩首,卑微到極致。
暮钰冷冷地開口:“喉嚨好了?”
雷湛渾身僵硬,頭埋得很低,雙眸陰鸷閃爍。
“本座不殺你,回去給你們峰主帶一句話,”暮钰眯着眼,道:“別在洞天福地放肆,不然見一次殺一次。”
“是是是!弟子遵命,”雷湛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齊木和瘦猴在不遠處看着有些驚訝,放虎歸山,這人真是膽大,都不怕人報複。
暮钰站着沒動,周身鮮血遍地,殘屍混着染血的泥土。突然,暮钰轉過身,對着齊木招招手,齊木臉色一變,下一刻總算是明白。
飛速掠過去,一把抓住暮钰,騰空之上,後者渾身癱軟被人攙扶着看上去還算正常,一臉戲谑恢複如常,正要開口。
開口必定毀三觀。齊木看他了一眼,面無表情道:“別說話,眼睛下這麽黑的幾圈,幾天幾夜沒睡覺了?”
“大人的玩法,小屁孩還是不要多管閑事,”暮钰嗓音有些疲倦,絲毫不掩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又道:“木頭,你以後還是離我遠點。”
小妖精腦袋被門板夾了?
“剛才是你說讓拉你一把的,我離你夠遠了,你就不能別自己湊過來?”齊木臉黑了。
“呵呵,”暮钰讪笑:“你真是太合我意了,木頭,離開我會舍不得的。”
“信不信把你扔下去,閉嘴!”
“我可是很強的,摔不死,小心以後報複。”
齊木無語,暮钰很可能用了某種法寶,能隐匿修為。單看氣息,沒覺得多強,究竟強到哪種地步,這麽一會就走不動路了?一把扣住他的肩,加快速度往秦休住處趕去,怎麽說盛了幾次情,能還清怎麽還都沒關系。
“松手,好疼!”
暮钰陡然叫出聲,聲音尖銳吓了齊木一跳,差點松了手。暮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骨節分明,用力之大,喉管卡出幾個字幾乎要把人撕碎。
“疼死了,別碰,我會忍不住想殺人!”
齊木低下頭,這才注意到暮钰肩胛骨碎了,鮮血浸透了衣袍,臉色白得可怕,幾分吓人。趕緊換了處地方,松開了肩頭。
“對不住了,方才沒看到,你忍着點,很快就到了。”
完全看不出來這人竟然這麽怕疼,據說男人在下面格外疼,這人是怎麽忍受下來的……齊木沒有痛覺,感受不到疼痛,倒是快忘記痛是什麽滋味了。
暮钰喘着粗氣,表情緩和下來,緩緩閉上了眼。
齊木速度不快,好在真元足夠充裕,帶着個人,很快就能看到丹神峰所在了。和瘦猴傳音在那裏碰頭,估計後者都已經到了。
半晌,齊木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麽總纏着我不放?”倒不像暮钰自己說的那樣,看上了自己想要一度春宵,名字都叫成木頭了,還有什麽有趣的成分在裏頭?
暮钰輕笑,緩緩睜開眼,直視:“因為,我們兩個很像。從第一眼看到就覺得,是同類。”
這話說的毫無依據,暮钰的眼睛很透徹,情緒毫不掩飾,有些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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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