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重回王都

這個時候距離少年國王登基剛剛半年,希爾六世死亡的最初,權力者們還能壓抑着自己的各種念頭,但是現在,正是各路人馬争奪權力的最高潮。周嶺軻即使因為知道自己的特殊能力無可代替,這個時候接到去首都的調令,也感到有些心驚肉跳。畢竟,政治鬥争,各方面權力集團彼此傾軋,這種事,很多時候是不會看到所謂的集體利益的。否則,波立維大師也不會從首都跑出來了。

“抱歉,尼克,這次我無能為力。”波立維大師的臉上是無法遮掩的內疚和疲憊。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麽周嶺軻要被調到首都去,他得到消息的時間并不比周嶺軻接到調令的時間早。這就是很多時候置身事外的不好,固然他能保持自己超然的地位,但在面臨突發情況的時候,也往往措手不及,“但是有一點我可以确定,就是你這次回去,将會同樣獲得大師的身份。而且也該為你封爵了。”

國王去世,一切慶祝活動全部暫停,包括黑石堡戰争勝利的賞賜也同樣錯後了。

“謝謝,波立維大師。”

“你的道謝讓我感到慚愧,因為我并沒能幫上你。另外……”

“什麽?”

“不,我想說的只是,無論如何,在莽坦只有一個至高無上的人,那就是國王。”這并不是波立維大師想說的話,他想問的是周嶺軻能否設計出攻擊形的亡靈塔,現在這個塔的效果已經很明顯了,确實像周嶺軻說的沒法駐軍。

他們現在搬回了索不達鎮原本的地方,那座慰靈塔是讓人驚嘆的魔法成就,不但不會産生負面的影響,反而能夠洗滌人的靈魂,讓人對生命重新充滿了熱愛。但是,這個效果也太強了一些。在塔周圍圍觀的最早一批士兵,許多人最近才恢複正常——所謂的不正常,就是他們不斷的在為自己過去的殺戮忏悔,歇斯底裏的痛哭,跪拜,呼喊一些逝去的親人的名字。還有不少人跑去認罪,大到在戰場上從背後殺死曾經結怨的戰友,小到七八歲的時候偷過鄰居家院子裏晾曬的蔬菜幹之類的。

這座塔會讓人變得善良,但它也消彌掉人們心中的抗争之心。但會抗争并不表示就是壞的,而士兵最需要的就是抗争,是殺戮,是血性。

幸好這種效果每十天才會激發出來一次,而且慰靈塔的其他效果也強悍到驚人,在這個偏遠的地方,這座塔對于瘟疫的防禦效果卻已經包括了全國,甚至更遙遠的地方。

周嶺軻和波立維大師道別,離開了他的住所。

索不達鎮看起來已經有些鎮子的模樣了,而且來往的女性也多了起來,只是這些女性九成都是亞人,而且往往很消瘦,但是她們臉上的那種幾乎燃燒起來的對生命熱情,卻又是讓人難以忽略的——這些就是之前奴隸船上的奴隸,當然她們也都是占了絕大多數的底層奴隸,在适當的調養之後,被官員們調派回了鎮子上幹活。她們用工作抵充贖買自身的金錢,甚至如果她們能讓在這鎮子上工作,并且今後将也将定居在這裏的勞工們看上,娶回家,連贖身的費用也不需要,直接就能夠取得自由人的身份。當然,這些都是那些最便宜的底層奴隸,但也是占數量最多的。

莽坦國家的這種安排,不得不說,讓周嶺軻看到了挺濃厚的人情味,還有很精明的生意經。這麽多男性青年的單身問題,都被解決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家裏,夏恩不在,他也和周嶺軻一塊被調回了首都,調令上說他成為了近衛軍的一員。這才是周嶺軻最擔心的,他自己遇見了麻煩,最糟糕的請款了,大喊一聲:“餡餅變身!”就能跑,而且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并不大多數畏懼毒素(周嶺軻偷偷實驗的),但是夏恩……小貓人還是不會說話,周嶺軻和夏恩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傑瑞。

周嶺軻進門的時候,傑瑞正坐在地毯上,玩着積木。當然現在這地方還是個大工地,唯一的孩子大概就是他了,更不可能出現玩具商店。這些是周嶺軻和夏恩從工地上撿回來的木頭塊,上色之後自制的。他現在是周嶺軻的養子,也是莽坦的自由人了。按照規定他的年紀應該在青訓營裏,可他不能說話,原本的決定是緩一年,等傑瑞情緒再穩定點,但現在看來,他也得跟着去首都了。

夏恩是這天晚些時候回來的:“我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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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吧。”

“費麗娜做了煎餅,我想你也聞到香味了。”

“哦,哈哈……”剛才還緊張着的周嶺軻笑了起來,“是的,确實我也聞到了。那麽壞消息是什麽?”

“壞消息是,霍潔特會和我們一塊走。”

“真倒黴。”周嶺軻像是被打了一下低了一下頭,然後他擡起頭來,一臉的無奈,“我該先聽壞消息的。”

“不,還有另外一個好消息,煎餅貌似已經出鍋了。”夏恩笑着湊過去,吻了他一下。

周嶺軻這個時候也扔下了那些郁悶,笑着和夏恩一次又一次的親吻着。直到他們的廚子費麗娜敲了敲門,然後端着煎餅進來:“抱歉,兩位大人。”

“不,沒事,沒事。”周嶺軻還摟着夏恩,但這時候他們倆的肚子也都開始咕咕叫了,所以,至少得喂飽肚子才能做些別的~

大概準備了一天,他們上路。

那個來到索不達鎮的第一天,就讓所有人都提心吊膽,而他自己洋洋得意的好像一只受了刺激的雄孔雀——尾巴翹到遮不住菊花的年輕官員,這時候看起來可不太好。他的頭發雖然依舊很光澤,但是亂糟糟的,兩只眼睛都是血絲并且有嚴重的黑眼圈,站在車邊的他一邊眼睛都不眨的緊盯着周嶺軻,一邊啃着自己的指甲。他的眼神并不是兇狠,也沒有仇恨,他只是有深深的不理解。

“真好,我們和他不是一輛車。”有鑒于夏恩同樣騎乘不了披薩,而且周嶺軻也不認為需要太趕,所以現在他們同樣是乘車,披薩跟在後邊。

“我覺得其他人也不希望在半路上我們把王後,不,王太後的外甥掐死之後毀屍滅跡。”

霍潔特就像是個醜角,光鮮并且惹人厭的出場之後,就被人一壓再壓。這對其他人來說是好事,但是對那個頗為自負,甚至大概是自戀,而又從來沒有遭遇到什麽挫折的青年來說,顯然是個很糟糕的事情。不過他的那份功勞還是得到了,雖然他在這每天不是吃飯就是睡覺,當然,還得加上發瘋。可是看在王太後的面子上,他是得到了一份光鮮亮麗的文書的。

“老板,這是不是表示着,我們還沒到艾爾森德拉就已經得罪了王太後?”

“不要想得罪了誰,嶺軻。我們本來就應該是任何一方都不沾的,所謂的‘得罪’,換個角度想,就是可以給自己找到一個更正規的疏遠的原因。你不需要去接受王太後那一方向的拉攏了,這是好事。”

“這是說我最好所有人都得罪了?”周嶺軻思考了一下,覺得這情況聽起來可不太妙。

“你是個很重的砝碼,甚至應該說比波立維大師和克魯達大師還要重,因為你年輕,但是已經有了絕對超過他們的成就。你只要稍微和其中的一方親近,那必然會被其餘的所有人聯合起來打壓。而且,做一個溫和的在各方面勢力之間周旋的人物,對你來說有些太困難了。那麽,還不如做一個脾氣古怪,不能被任何一個勢力所掌握的局外人,那麽,這樣所有人都會對你放心。”

“這樣我就明白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周嶺軻覺得夏恩剛才所說的話中有個詞比較讓他注意,“老爸,你能具體解釋一下,那個‘有些太困難了’到底是為什麽嗎?”

“咳!”夏恩握拳堵在嘴邊咳嗽了一下,可是周嶺軻還是看見了一道小小的笑紋,“那對我來說也一樣困難,所以其實不需要解釋的,相信我。”

“你知道其實我挺記仇的對吧,老板?”

“不要這麽小心眼……”

“所以你剛剛又說了我心胸狹窄?”周嶺軻挑眉。

“不,我不是……”

以下省略兩個沒羞沒臊而且沒節操又在(可持續發展的)熱戀中漢紙的打情罵俏,或者有可以說情人間的鬥嘴。一邊大籃子裏的餡餅打了個哈欠,轉身,團起來,兩只爪子捂着耳朵,繼續睡覺中。

艾爾森德拉城,又是這座被稱為狹窄的小路的城市。

這次周嶺軻來到這裏,在城門口接待他的人檔次就高了很多——是在王宮中工作的書記官之一,他們的工作除了記錄國王和大臣的言行之外,還包括向其他官員傳達命令之類的。感覺有點像是中國古代宮廷裏的宦官,不過當然,這些人都是功能健全的。

他們來傳達的當然是關于周嶺軻的任命和封爵,他甚至還得到了一套在艾爾森德拉的房産。而且周嶺軻和夏恩要分開一陣了,因為夏恩要直接到近衛軍那裏去報道,至于之後是留在軍營還是其他,那就不知道。

周嶺軻成為了一個男爵,還有不少的賞賜。這些他倒是不在意,因為從到了莽坦到現在他還沒因為身份問題給他或者夏恩造成過什麽困擾,他們也從沒在花錢上覺得拮據。可是給他的新官職,真的是讓周嶺軻呆住了。

“宮廷教師?”

“是的,恭喜您,尼克法師。”

“可是……可是我不認為我能教導國王陛下什麽。”

“您真謙虛,但我相信您是一位博學的人。那麽如果您還沒有什麽有問題的,請容許我告退。”書記官行了個禮,急匆匆的離開了。

周嶺軻站在自己新家的大門口,左邊放着幾口大箱子,右邊是舔自己爪子的餡餅和抓着自己耳朵的傑瑞,廚子費麗娜、木匠傑克和幫傭科拉還在從車上朝下搬着行李——他們在為周嶺軻幹活的同時,同樣每月都會得到工資,再過幾個月他們就能夠贖身了,取而代之的将會是另外的幫傭契約。嘆一口氣,周嶺軻也加入了搬行李的行列。

“看起來你不太想和那個孩子再碰面?”夏恩是帶着一大堆剛剛分發給他的裝備回來的——他們在城門口分開行動的時候,夏恩已經從書記官那知道了新家的地址,而他在離開近衛軍的駐地後,雇傭了一些工人幫他把東西搬回來。原來作為一個士兵他的東西就夠多的了,全套的皮甲,鐵铠,鎖子甲,外帶各種小配件和武器。但是作為近衛軍?他不止得到了一套新的,還得到了軍禮服和禮铠,禮儀用劍和禮儀用長槍。

而從周嶺軻的愁眉苦臉中,很容易看出來他對這新工作的不滿。實際上,這個問題夏恩已經忍了很久沒再問了。雖然周嶺軻和那個他救了的孩子不是非常的親密,但他們也是熟人,可是周嶺軻在知道那孩子就是莽坦的新君王後,反而在盡量避免表現出自己和法蘭克的熟悉。

“這挺怪的。”

“怪?”

“嗯,你之前見到的落魄的人,結果成為了國王,聽起來簡直就是童話,太怪了。”

“所以你并不是對那個孩子有什麽反感,或者不好的記憶,就只是覺得不好處理,所以幹脆選擇忽視?”

“對,因為我上次見他的時候,他就是個缺愛的小屁孩,但是突然之間,‘嘭!’他成了國王。表示和他曾經很親近,那好像一種炫耀,我覺得沒必要。而且如果說錯了什麽,那會是很尴尬的事情,還不如疏遠。畢竟本質上我并不了解法蘭克,更何況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在身份發生了巨大的轉變之後。我不希望給我們惹上任何的麻煩。可是現在麻煩好像還是來了?從成了他老師的這一點看,我覺得那孩子很可能也是推波助瀾者之一。”

“其實,你不需要這麽小心。雖然我也不了解那個孩子,但是別把他當成敵人。”夏恩摸了摸周嶺軻的臉,“他是你的學生了,而且你和我說過你高中的時候,做過家教對嗎?”

“這可比做家教困難多了。”周嶺軻歪頭,輕輕咬了一下夏恩的手指。

夏恩躲了一下,然後笑着再去摸周嶺軻的臉:“但是最困難的時候我們都過來了,對嗎?”

“對。”周嶺軻抓住那只手,親吻他的掌心,“我愛你……”

“毫無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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