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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你喜歡過男人嗎？”

“……”段衍怔在了原地，這一瞬間他想起了很多往事，歡樂的，悲傷的，那些年輕的承諾與約定敵不過殘酷的現實，幾乎都破碎了，辜負了曾經的真心以待。

如今到了這個年齡，對方是男是女，段衍都可以接受了。可他目前并不需要另一個人來打擾他的生活，他習慣了一個人，等到合适的時間，他也會娶妻生子。

自此之前，段衍一直都是這麽打算的，至于“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對一個人心動的感覺，他已經很久都不曾有過了。

但是，最近幾個月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老師，我是喜歡男人的。”

見段衍一直沒吭聲，何知知輕聲開口了。

段衍輕輕點頭：“我知道。”

何知知不由的苦笑兩下：“老師你太厲害了，果然什麽都瞞不住你，其實下午鄒則斌出現的時候，我好擔心他會說奇怪的話……”

“他要是敢亂說，我就繼續揍。”

“……”何知知怔了怔，夜風拂過，帶來了絲絲涼意，但他的心頭此刻卻暖乎乎的，雙手也不自覺的摟緊了段衍。

“老師，我爸在我七歲時就去世了，然後我被媽媽一個人拉扯長大，可我不乖，我對不起她……”

何知知生下來就和一般的男孩子不一樣。

他喜歡粉色，喜歡蕾絲，花花和兔子等可愛的小東西，上了高中後，他也才意識到自己壓根不喜歡女孩子，至于究竟是怎麽彎的，何知知也不知道。

何知知在學校裏被人欺負，排擠過，但他不想讓媽媽宋本蘭擔心，也答應過去世的何爸爸，要學會堅強，要做一個愛笑的何知知，今後笑着去面對每一次的別離。

何知知什麽都沒對宋本蘭說，即使他再傷心難過，都努力微笑着，永遠在沒有別人看見的地方，自己偷偷的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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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年，何知知與鄒則斌大大出手，他是GAY的事情幾乎傳遍了整個高三年級，也險些被學校處分。

宋本蘭怒氣沖沖的到了學校。

何知知本以為媽媽會大發雷霆，因為自己一直對她隐瞞着真正的性取向，結果宋本蘭把他護在了身後。

“同樣身為人民教師，我對你的行為感到非常的憤怒和羞愧！”宋本蘭沖何知知當時的班主任大聲道。

“我的兒子，我會自己來教育。”

宋本蘭态度極為強硬，不顧其他教師的反對，直接找校長協商，然後帶走了兒子何知知。

接下來的時間裏，何知知一直在家中複習備考，最終考上了澄宇電影學院。

但現在回想起來，被媽媽宋本蘭帶出學校的那一天，何知知依然記得特別清楚。

那天外面下着很大的雨，何知知的臉頰，胳膊和膝蓋都是傷，宋本蘭一手撐着傘，一手牽着兒子的手，母子倆一路上都沉默無言，直到回到了家裏。

“何知知！”宋本蘭眉頭緊鎖，一臉嚴肅。

見她生氣了，何知知立馬垂下腦袋，聲音也壓得低低的：“媽媽，對不起……”

“不要低頭！何知知，擡起頭看着我的眼睛。”宋本蘭叫道，在兒子面前蹲了下來，“有些話我只說一遍，你要記住。”

何知知戰戰兢兢的迎上了母親的目光。

宋本蘭望着兒子的雙眼，也握緊了他的小手：“知知，你是我和你爸的兒子，是我們唯一的寶貝，無論你變成怎麽樣，我和你爸爸都會一直愛你。

你爸雖然不在了，但我還活着，我是你的媽媽，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就不會讓你受委屈，也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何知知的眼眶頓時就紅了。

“你也不要覺得對不起我，不要壓抑自己，知知，粉色的東西多可愛啊，你如果喜歡花，媽媽給你買，你喜歡兔子，那我們就一起養。

還有，不管你以後選擇女孩兒，還是男孩兒，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對媽媽來說，你就是這世上最重要的寶貝！獨一無二的！”

那一天，何知知撲到宋本蘭的懷裏哭了好久，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放肆的大哭了。

…………

回酒店的路上。

何知知本來也沒打算跟段衍說這麽多，但說着說着，他就忍不住了，說到最後，何知知的聲音都哽咽了。

段衍聽着愈發的心疼，也把背後的何知知抱得更緊了：“何知知，你媽媽她真了不起，是一名值得尊敬的教師，更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何知知聽後心中一喜，也有些不好意思：“老師，你也很好啊。”

段衍笑了笑，其實他除了專業知識，好像并沒有教過何知知太多其它的東西，人生道理或是一些經驗教訓。

段衍背着何知知慢悠悠的走着，也緩緩說：“何知知，如果你将來愛上了一個人，老師想提醒你……”

“提醒什麽？”何知知眨了眨眼睛。

“你愛上一個人後，別光想着對他如何如何的好，把什麽都跟他說，你也要學會克制自己，不要把他當成自己的全部，不要什麽話都說出來，也別把所有的秘密都和他分享。你投入的越多，就會慢慢忘記自我，迷失在愛情中，到頭來受傷最重的人，也只會是你自己。”

在愛情的世界裏，聚散總是無常，到最後也分不清孰是孰非，但往往感情付出最深的一方，受傷也總會最重，所以最好是七分感情給對方，三分感情留給自己。

“嗯，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何知知點頭，這個道理他又何嘗不懂，但真正做到卻很難。

“老師，我好像又做錯事了。”

“做錯什麽了？”

“我……是不是讓你想起了難過的事？”何知知弱弱的問，剛才段衍的那一番話，聽着莫名的憂傷。

段衍愣了一下，又說：“那你唱首歌逗我開心。”

“唱歌？”何知知傻了傻，他不太會唱歌，“老師，我…我唱兩只老虎，可以嗎？”

“可以。”

“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談戀愛，談戀愛。兩只都是公的，兩只都是公的，真有愛，真有愛。”

段衍禁不住彎了彎嘴角……

今晚夜空中的星星很亮，萦繞在耳邊的歌聲很甜，背上的小傻子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