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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最看了江初一會兒,伸手就要從後排拽自己的包。
“拽什麽呢,放着。”江初推開門下車,“沒要趕你走。”
覃最皺皺眉,跟着他從車裏出來。
江初擡手一指不遠處的理發店:“帶你去剃個頭,回家直接就洗澡了。”
覃最想破頭也沒想到江初是要來這麽一出,無言地原地站了會兒,他低頭撥棱撥棱頭發,也沒提反對意見,任由江初帶着他進去,把一頭雜草刮了個圓寸。
江初很滿意,感覺覃最整個人看着都精神了。
他五官很不錯,眼角嘴角的線條都長得淩厲,就該這樣全露出來,帶勁兒。
理發店的老板是熟臉兒,收錢時笑着問江初:“這誰啊?你自己不順便修修?”
“我弟弟。”江初也沒藏着,一聲“弟弟”答應得大大方方,還沖鏡子瞅瞅自己的腦袋,“我的還行吧,過陣子再來。”
“弟弟個兒挺高。”老板順手從櫃臺上抓了顆糖抛給覃最,“小帥哥,以後修頭發直接來找我。”
那糖直接抛到了覃最胸口,他只好兜手接住,沒說什麽,沖老板幅度很輕地翹了下嘴角。
回到車上,江初掃了覃最一眼,過會兒又看一眼。
“看什麽。”覃最盯着窗外,突然問。
“你會笑啊。”江初打着方向盤進小區,特無聊地說,“笑起來不挺好的麽,再笑一個?”
覃最沒理他,繼續默默記着路線,手指尖在大腿上輕輕劃拉。
這便宜弟弟從見面到現在攏共說了兩句話,江初倒是開始習慣他這冷不丁來一句的發聲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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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樓二單元403,進了小區大門直接左拐,出了小區對面就是個商場,超市在負一樓。”江初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想着哪兒說哪兒,漫不經心地跟覃最介紹,“這是咱們家車位,拎上你包,旁邊直接上電梯。”
覃最在停車場左右看看,跟在江初身後進去。
電梯裏沒別人,江初從電梯門的反光板裏看着覃最的倒影,面對面時沒覺得,從第三視角來看,發現覃最是挺高。
他自己有一米八二,覃最才17,已經沒比他差多少了。
來到家門口,江初把鑰匙捅進門鎖裏,通知了覃最一句:“家裏有點兒亂。”
覃最沒反應,江初能這麽說帶他回來就帶回來,肯定是一個人住。
單身男人能把家裏住成什麽模樣都不稀奇。
門一開,江初果然沒有謙虛。
覃最站着玄關口往裏看,就玄關連着客廳的這一小片視角就亂得可以,沙發腳冒出來半截襪子,拐角地上竟然還放着一只……碗。
江初在鞋櫃裏翻了會兒,翻出來雙拖鞋讓覃最換上,領着他把幾間屋子介紹一下,邊走邊順便撿了一手的衣服褲子。
“……廚房,書房,陽臺,浴室。”江初推開浴室的門,“沐浴露,洗發水,淋浴,往左熱水往右冷水。”
“浴巾帶了麽?”他給覃最介紹完,指指盥洗臺上的架子,“牙刷牙杯毛巾放這兒就行。”
“嗯。”覃最答應一聲,出去拉開自己的大包找東西。
“你先洗着,換下來衣服直接扔洗衣機裏,”江初拎着吸塵器去副卧,“以後你就住這屋。”
覃最看看旁邊虛掩着門的另一間卧室,應該就是江初自己的房間。
浴室裏傳來水聲,江初“嗡嗡”地推着吸塵器,都想不起自己上回正兒八經收拾屋子是什麽時候了。
平時他睡醒就去公司,三頓飯基本都在外面解決,偶爾回家吃也是點外賣,洗個澡玩會兒游戲看看電影,也就倒頭睡了,活動範圍就那麽幾步路。
這副卧裏東西置辦得挺齊全,跟個樣板間一樣,除了偶爾像大奔這樣的哥們兒喝多了來趴一宿,他自己都沒睡過。
頭回正兒八經的啓用,竟然是用給這個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弟弟”。
江初随便吸吸地,去翻了套床單被罩來準備給覃最換上。
套到一半,他動作突然一頓,想起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來。
——先前大奔送他的飛機杯,好像還扔在浴室裏。
江初捏着被角在床邊杵了會兒,試圖回想具體是擱在哪兒了,是櫥櫃裏跟吹風機在一起,還是窗臺架子上,想了半天都沒印象。
他扔掉被子往床沿上一坐,暗暗罵了聲“操”。
這要被看見了,多少有點兒尴尬。
如果換成被江連天看見都沒什麽,關鍵是他跟覃最一點兒不熟,那還是個未成年,不太合适。
未成年會知道這些玩意兒麽?
還是從小縣城來的未成年?
江初的思路不由地跑偏,開始回憶自己高中的時候知不知道飛機杯長什麽模樣。
覃最暢暢快快地洗了個澡,甩甩腦袋,照着江初交代的把衣服都扔進洗衣機裏。
扔進去後,他扶着蓋子想了想,又把內褲拿了出來。
江初家的洗衣粉和洗衣皂不知道放在哪兒,他站在洗衣機前掃了一圈,拉開懸在洗衣機上面的櫃門。
看一眼,他又給關上了。
江初套完床單被罩,捎帶手把自己房間也拾掇拾掇,點了兩杯冷飲。
大奔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今天還過不過去,建材公司那幫逼又在催進度。
“不過去了,你告訴他們要我做就等,要不挑人就安排加個班,明天就給發過去。”江初去陽臺點了根煙。
“他家不就是又點你又不樂意等,”大奔挺煩的,“媽的點個鴨子也得讓人準備準備吧。”
“去你大爺。”江初笑笑,“你看着辦就行,我今天反正是騰不出空了。”
“你那弟弟接着了?”大奔一提他們家閑事兒就來勁,“怎麽樣,能相處麽?”
“啊。”江初聽見浴室門打開的動靜,沒再跟大奔多說,“明兒見面聊,挂了。”
他摁着手機回客廳,入眼就看見覃最一片光溜溜的脊背。
穿着那髒t恤的時候看不出來,沒想到衣服一抹還挺有樣兒。
不說多結實,好歹還是個青少年,但是肩膀腰背的線條很舒展,緊繃繃的,不知道覃最平常除了上學都幹點兒什麽,竟然有肌肉。
“飲料還沒到,要喝水飲水機上有杯子。”江初說着,老想進衛生間找找那個飛機杯。
見覃最低頭沒動,他又問:“盯什麽呢?”
覃最扭頭看他一眼,洗完澡他人也不髒了,整個人從裏到外透着清爽,拎着洗完的內褲朝牆角指指。
“你內褲……”江初的注意力卻先被他的身上那條給引走,“怎麽還破洞啊。”
覃最面無表情地跟他對視兩秒,垂眼看看自己剛換上的內褲,拽了下褲邊兒。
“哎,別彈了。”江初都不知道是想笑還是無奈,想想還是忍不住想笑,他去拽了條大褲衩給覃最,“晚上涼快了去商場買兩條,還缺什麽到時候一塊兒置辦。”
關注完覃最的內褲,他才看向團在牆角的周騰。
“我的貓。”江初低頭找了找,從牆角撿起周騰的水碗,給它接了點兒水,“怕生,不咬人。”
覃最也不知道是覺得喜歡還是不喜歡,跟周騰一高一低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地對看了會兒,問江初:“它叫什麽?”
“周騰。”江初說,“長得像周傑倫和沈騰。”
覃最看他半天,沒說話,低頭“咵咵”撓了兩下後背,去陽臺挂內褲了。
江初又想起來些需要交代的細節,比如家裏燈的開關都在哪兒,空調遙控器電視遙控器窗簾遙控器之類的。
他全給覃最說明白,順便別有居心地教給他周騰的貓糧罐頭都放在哪兒,一次給它倒多少,貓屎怎麽鏟。
覃最也不吱聲兒,江初說什麽他就記什麽。
都聽完了,他把他的大包拎去卧室往櫃子裏收拾衣服。
江初也去沖了個澡,出來後靠在門框上看了會兒,心裏默默合計覃最這穿得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從裏到外都得帶他去重新買幾身。
“我睡個午覺。”江初算了下時間,對覃最說,“你自己玩兒吧,困了就睡,餓了點外賣,不餓就等我醒了再說。”
說完也沒管覃最搭沒搭理他,直接回房間了。
前兩天熬了兩個大夜趕單,中午在公司也沒眯踏實,江初這一覺一口氣睡到了晚上七點。
半睡半醒之間他還在想,家裏的零錢卡什麽的都放在玄關桌子上,如果覃最是個小賊,趁他睡覺圈點兒東西走,就走吧,這半天自己也算上了心了。
他是帶着些戒心睡的,等再睜眼,望見門縫外透進來的燈光,聽着覃最在客廳不知道幹嘛,走來走去的動靜,江初心裏雖然說不上高興,一下也覺得挺踏實。
他抻了抻腰,開門出去,說:“餓了沒?”
覃最正蹲在牆角喂貓,聽見江初問他,就抓抓肩膀想站起來。
剛一動,江初突然往前跨兩步,伸手在他後背上摁了一把。
覃最跟被蟄了似的,猛地一掀身站起來。扭頭盯着江初,說:“別碰我。”
說完他也覺得語氣太硬了,又抿抿嘴,收斂些許眼神,補充了句:“癢。”
江初沒搭理他,扣着他的肩往後一扳,在覃最肩胛骨上又摸兩下。
“你……”覃最皺着眉要擋開他。
“你不癢誰癢,過敏了自己沒感覺麽?”江初松開手,特利索地轉身回卧室穿衣服,兜頭給覃最也扔一件,“穿上,跟我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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