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掙脫(一)
外面的雨小了許多,淅淅瀝瀝落在黑夜裏,像是無數道銀絲從天際撒下。
簡葇打開窗,伸手想要抓住虛無缥缈的雨絲,冰涼的雨珠滾過她的手心,她抓到的只有冷意,就像她努力想要抓牢不該屬于她的愛情,而愛情注定了只會滾過她的掌心,只留下冰冷的疼痛......
鄭偉說他不明白一向尊重他的媽媽為什麽會突然極力反對他們在一起,她明白。呂雅非是在害怕,怕她接近鄭偉另有目的,怕她用傷害鄭偉的方式報複,這也正恰恰證明了呂雅非的心虛,如果她沒做過對不起簡家的事,她又何必害怕。
面對家破人亡的仇恨,他父母的反對,他們能堅守住這份愛情嗎?就算可以,将來有一天,她的媽媽和妹妹知道鄭偉的身份呢?她們又能接受她與仇人的兒子結合嗎?
一定不能!
那麽,現在她到底該不該繼續?繼續瞞着鄭偉,裝作若無其事跟他糾纏下去,看着他在溫柔的陷阱裏越陷越深,無法自拔,甚至為她不惜和家人決裂麽?
......
她是真的不舍得放棄這段愛情,但她也清楚地知道,這段愛情注定了無疾而終的命運。只為了自己的不舍,就要讓他陪着她一起承受煎熬......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一件柔軟的針織披肩搭在她肩上,然後,一只手關上了她開啓的窗,将凄風冷雨全部關在了窗外。
她受驚地一顫,猛然回頭,看見鄭偉溫柔的笑臉。
“這麽晚了還不睡,在想什麽?”
“我,我在想,”她咬咬唇,試探着說:“既然你的父母反對我們在一起,我們......”
他打斷後面的話:“別說那兩個字!我說過,就算你跟哪個男人想假戲真做,我也不會成全你,你安安心心在我身邊呆一輩子吧,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如果你的家人堅決反對我們在一起呢?”
“我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阻止。”他的語氣更加堅決。
“......我終于知道你小時候為什麽總挨打了。”這樣的性格攤上那個霸權主義的爹,隔個十天半月臉上才有幾塊淤青,足見他們家老爺子也是忍無可忍了才動手。
“別管我小時候為什麽挨打,”他從背後摟住她的腰,紅腫剛退的臉貼在她的臉側,“我這次可是因為你......你是不是應該撫慰撫慰我的傷痛呢?”
“呃?現在?!”現在,她分明是在跟他談分手的事。
“我盼了一個星期才見到你,今晚得不到撫慰,就要再熬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對于一個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男人來說,聽起來是挺難熬的。
唉!反正早晚都是要分手的,也不急于這一時半刻,就讓他在分開之前再貪戀一點她的溫存吧,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夜。
她靜靜閉上眼睛,踮起腳,親了親他的臉頰,他卻順勢按住她的腰,讓她整個人貼在他身上,與他的火熱生硬貼得親密無間。
他灼熱的氣息印在她的頸窩,手順着睡衣的裙擺探了進去,沿着她的脊背緩緩摸索,直至她的大腿......
她仰頭望着外面的天,天空的銀絲越來越密,越來越急,就像落在她心底的眼淚。
......
沒有燈光的黑夜,她在微微的戰栗中被他推倒在沙發上。睡衣的肩帶被拉下,薄紗的衣裙從肩頭滑落,他埋首在起伏的高聳之上,享受着女人獨有的柔軟.......可她卻覺得他薄唇過處的胸膛裏,空空蕩蕩,多少熱情也無法填補那種空落。
她問:“你從來沒說過:你愛我。今晚,你能不能說一次給我聽?”
他停下動作,擡頭望着她的眼睛,即使看不見他的眼神,她也感覺到那份專注。
“這三個字,我這一生只會說一次。就是在我的婚禮上......你想聽麽?”
她淡淡笑笑。看來,她是沒有機會聽了。不,她還能聽到,在他的婚禮上,盡管那時候他不是對她說的。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額心:“想聽的話,就嫁給我吧。”
她仍然笑着,熱情地吻上他唇,舌尖*地撩撥,糾纏得絲絲痛楚,她在心裏回答:“下輩子吧。”
火辣的熱吻中,他扯下她最後的遮攔,拉開她的緊閉的雙腿,曲起,擡高......
她緊扣着沙發的靠背,準備承受他強悍進入帶來的脹痛,然而,他卻跪坐在她的雙腿間,俯身,濕潤的溫熱落下來。
觸電般的酥軟瞬間遍及全身,她顫抖着抓住他細碎的短發,“不要......”從口中呼出的同時,眼淚也再難囚禁,滑入淩亂的黑發。
身體在極致快樂中的迷失,心卻被極致的悲傷填滿,在快樂與痛苦的沖擊下,她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戰栗.......
終于,桎梏一般的快~感在激~情中釋放,他在她空無般的快~感中沖入,沉重的撞擊撞碎了她的呻~吟。
她緊緊抱着他,“我愛你!”到了唇邊,卻被無法抑制的輕喘淹沒。
.......
漆黑的午夜裏,淅淅瀝瀝的雨聲,滿室身體撞擊的聲,還有喘息與呻~吟的交疊聲,持續了很久。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時,他仍不舍得離開她的溫軟,固執地埋在她身體裏。
“累嗎?”他的指尖滑過她濕潤的臉頰,突然一僵。
他的手迅速伸向臺燈的方向,她更迅速地抓住他的手,“不要,不要開燈...... ”
她害怕他看見她的眼淚,看見她眼中濃烈的悲傷。“求你了!”
他收回了手,在黑暗裏深深擁她入懷,什麽都沒問,也什麽都沒說。
******
天邊漸亮,鄭偉已熟睡,簡葇才悄悄轉過身,湊近了細細地看他,直到把每一個細節都深深刻在記憶裏,包括他脊背上幾道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細長疤痕,那應該是他年少時叛逆的印記。
時鐘指向六點,她仍無睡意,想起自己從來沒給他買過早餐,便穿了衣服帶了帽子下樓。在面街的早餐店買了五種餡的小籠包,她迫不及待回家,想看他驚喜的表情。沒想到,剛走到樓下,兩個記者和一個攝像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她躲避不及,被他們一前兩後攔在中間。
閃光燈在她眼前不停地閃着,早餐也被他們撞得掉在地上,踩爛了。他們卻視若無睹,一味地把話筒伸向她,不停地問她:“早餐給誰買的?是不是岳啓飛?你和岳啓飛到底是什麽關系?”
她知道,他們這麽關心這件事,并不是因為她現在有多受關注,而是這種涉及權~色的醜聞總是可以滿足觀衆們的圍觀吐糟的需求,所以他們才會窮追不舍地挖內~幕。
她不在乎他們怎麽污蔑她,但是,被踩爛的早餐可能是她和鄭偉最後一次早餐。
悲憤讓她最後一點理智都被沖塌,她對着鏡頭大喊:“是,這早餐就是買給岳啓飛的,我被他包養,被他潛~規則,我能有今天這樣的名氣,都是我用身體換來的,那又怎麽樣?!我違法嗎?!我礙着你們什麽事兒了?!滾開!”
見他們還不肯走,她俯身撿起地上一片狼藉的早餐,狠狠丢下鏡頭,“你們都給我滾!堵在我家門口拍我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你們去那些高~幹的家門口拍啊,拍拍那些道貌岸然的高~幹夫人昨晚跟誰睡的?給誰買的早餐!”
估計很少有機會拍到女星撒潑的場面,她越鬧,記者越是把她堵在中間,拍得越起勁兒。攝像機的鏡頭更是頭越逼越近,幾乎撞到她的臉上。
她腳下不穩,馬上就要摔倒時,高大偉岸的身軀擋在她身前,有力的雙手奪走了攝像機。
一聲巨響中,攝像機摔得支離破碎。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記者一驚,緊接着,鄭偉又奪下他們手中的照相機,狠狠砸在地上,塑料碎片頓時碎了一地。
在記者的目瞪口呆中,他将她抱得密不透風。“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她搖頭。“沒有,可是我給你買的早餐沒了。”
“沒關系,先上樓吧,一會兒我去買。”
見他們要走,兩個記者才反應過來,拿出手機就要報了110。“我是《娛樂圈》的記者,我們在藍籌名座D座,有人砸了我們的攝像機......”
他們還沒說完,鄭偉便搶過手機。簡葇以為他又要摔,正準備阻止,只聽到鄭偉對着電話說:“三分鐘能到麽?如果到不了,我打58186696......”
挂了電話,他把手機還給了記者。
不到三分鐘,警車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趕到,将他們帶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做筆錄。
因為鄭偉被帶辦公室單獨做筆錄,她不知道鄭偉說了什麽,總之完好無損的他被所長客客氣氣送出來的,所長那熱情的勁兒就差沒拍着他的肩膀讓他常來串門。而那兩個記者向她道了歉,并且保證絕對不會把今天的拍到的視頻公開曝光,才被放走。
走出派出所大門前,有一個記者又犯了職業病,偷偷問給鄭偉做筆錄的警察,“問一下,那男人叫什麽名字?”
“別問了,總之是你們惹不起!快走吧,以後記着先搞清楚了狀況再挖私隐......”
一切雖然順利解決,可惜寶貴的時間也過去了。
沒來得及吃早飯,也沒來得及好好相處,他便去了機場。
她本來想去送他,可是他怕她在機場遇到麻煩,沒有讓她送。她只能站着陽臺,看着他的車遠去,消失在她再也看不見的遠方。
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她點開,上面顯示着一行字:【相信我,我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止。】
她苦笑:“我不相信!”
******
紅着眼眶默默收拾好了昨晚的淩亂和狼藉,簡葇還沒來得及喝口水,門鈴就響了。
她打開門,看見門外的呂雅非,絲毫不覺得意外。
呂雅非摘下臉上的墨鏡,臉上再也沒有昨天初見時的溫和,但她依舊美得讓人心動。“我們能談談嗎?”
“嗯。”側身讓呂雅非進了門,她合嚴房門。“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但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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