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初戀兩個字砸下來, 砸得遲傅憋着的那一鼓作氣的氣有點要憋不住。

古肆不笨，還很聰明，他覺得有些話說到那個份上, 兩個人心裏明白心照不宣就完了, 他還是會把他當弟弟疼, 說到底他還是想給小孩留點面子。

可古肆這一句出來, 把窗戶紙徹底捅破, 他自己不要面子了，遲傅的臉有些遭不住了。

空氣凝結了片刻, 遲傅再開口, 聲音裏多了一絲勸導意味：“我也是你這個年紀過來的，初戀，第一次戀, 肯定是沒什麽經驗, 所以這當不得真。”

“所以呢，”古肆和他肩并着肩轉頭看他, “我還沒試過你就知道當不得真？”

遲傅不知道說什麽了。

古肆又道：“哥，我只問你，你是因為我是小孩子還在學習所以不敢想, 還是因為覺得我無法理解甚至有點惡心不去想？”

“怎麽會惡心，”他當然不會把這個詞安在他身上, 這件事在他看來和性向無關，遲傅看着古肆開口，“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 是你怎麽想的問題。我都不知道我這，”他掰着手指頭數，“年紀大，脾氣不好，一事無成，不思進取……反正根本沒什麽優點的人有什麽可戀的。盲目崇拜不是喜歡啊，傻弟弟。”

所以他不想挑明，想讓他自己明白，那不是愛情裏的喜歡。

聽到這些古肆就覺得足夠了，他直接探身伸手擁住了遲傅，這次他的動作更小心，語氣也更溫柔：“讨厭嗎，讨厭我抱你嗎？”

再次被圈進懷裏的遲傅有些傻眼，可擁着他的人身上的氣息是那麽熾熱，熱到他的心髒掙紮着要跳出來，他無法反駁，這跟和朗熱告別的擁抱就是不一樣，這是一個會讓他心律不齊呼吸紊亂狀似中毒的擁抱。

“哥，我很尊重你的選擇。”古肆在他耳邊開口，說出來的話像是有魔力一般讓遲傅的心緒再次起伏，酸酸的，還帶點甜，“你讨厭的話可以直接告訴我，我不會多做糾纏。如果不讨厭也不喜歡，那也要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追求你、努力讓你喜歡的機會。”

“你……”遲傅舌頭有些打結，“你追誰，那是你自己的權利。”追不追得上另說。

古肆放開他和他對視，眼裏帶着發光的喜悅，開口還有些不确定：“你這是答應了嗎？”

“答應什麽？”遲傅躲開他的手，往一邊挪幾下，這種房間這種氛圍讓他很不自在，“我不讨厭你，還很喜歡你，當然，”他斬釘截鐵，“是對弟弟的那種喜歡。你年紀小拎不清感情是怎麽一回事，我不跟你計較，也無可奈何。所以，只能等你自己明白過來了。”

“我很明白，”古肆跟過去，“我也是成年人，也會對自己的言行負責。”

Advertisement

遲傅擡頭對上古肆看他的眼神，有些受不住，點點頭起身：“好，我無權幹涉你成年人的自由，但我自己的自由我還是能做主的。”他又道，“我要回基地吃飯，你回去嗎？”

折騰了半天天都黑了，他肚子裏還是空的。

古肆起身拿書包，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湊到遲傅跟前開口問：“可以不回去嗎？”

遲傅：“這是你的自由。”

“那我可以請你吃飯嗎？”古肆繼續問。

“我也有權利拒絕。”

可有了“追求自由”的古肆才不聽這些，膽子也是大了不止一點，直接上手拉住人胳膊往外走：“哥我這次來可是好好做了攻略，你就跟我去吧。”

遲傅被他這賴皮樣搞的又生氣又好笑：“古肆，我勸你适可而止。”

古肆看他，皺着眉開口：“我就請你吃個飯而已，哥，你這麽怕，是怕會喜歡上我還是已經喜歡上我了？”

遲傅惱羞成怒罵他一句：“滾！”

看着這人終于炸毛了古肆還挺高興：“跟我去吧，給你慶祝個生日而已。”

最後遲傅還是被拉着去了一家夜景餐廳，餐廳在一棟大廈的頂層，以可以觀賞到S市最美的夜景聞名。從玻璃窗往外望去，車水馬龍，萬家燈火，S市的繁華夜景盡收眼底。

如此美景，再來一桌浪漫的燭光晚餐正好。大概是為了保持這份浪漫，整家餐廳接待的客人屈指可數。相鄰的餐桌之間都放了隔絕視線的擋板，餐桌上方則是一盞光線柔和的小燈，配上悠揚的小提琴伴奏，簡直是求婚表白談戀愛的首選之地。

“喜歡嗎？”古肆盯着遲傅開口問。

遲傅看着窗外的夜景，喝一口水緩解一下饑餓：“還可以。”景色确實美，菜單昂貴的标價也是可以理解了。

古肆單手支着下巴看着他笑：“我很開心。”

遲傅繼續喝水：“這飯怎麽這麽慢，要不還是回去吃，趕緊回去吃晚飯寫作業，給你訂明天一早的機票回去。”

話剛說完，菜上來了。被光速堵死出路的遲傅選擇拿起刀叉，先吃飽再說。

“怎麽樣？”看着遲傅塞下第一口食物古肆便開口發問。

遲傅點點頭：“這肉挺嫩。”

“比你們下午吃的好吃嗎？”

遲傅又塞一口吃，憤憤開口：“還好意思問，就吃了一口牛排喝了一口酒，之後那一塊壽司都沒吃完。”

古肆笑裏帶了點愧疚，伸手喊過來服務員要了一瓶紅酒。

服務員離開後遲傅放下了刀叉，死死盯着古肆道：“你還想喝酒？”

古肆連忙搖頭：“這是給你賠罪的，我不喝。”

說着親手給遲傅倒上酒，推給他道：“哥，生日快樂。”

現在離零點還有好幾個小時，遲傅看着對面人帶笑的眼也沒推卻，接過來喝了一口放下，探着身子湊近對面：“你喜歡我？”

兩人打太極打了半天，那句正式的表白還沒說過，遲傅這樣正經地問出來，古肆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小心翼翼也往前一點湊近他，點頭。

桌子是長方形，兩人湊得近一點能直接隔着桌子接吻那種，此時兩人視線交織，幾乎鼻尖頂着鼻尖，呼吸間滿是對方的氣息。

古肆偷偷咽一口口水，他聞到了紅酒的香氣，好想嘗嘗啊......

遲傅先錯開了眼神，轉而盯向他高挺的鼻梁：“可你好像還沒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

古肆眼神有點緊張：“那有嗎？”憑他和遲傅相處這段日子的了解，無論是女朋友還是男朋友都應該是沒有的，這人的生活似乎只有游戲和工作，一個連視頻通話都用的不怎麽習慣的人怎麽會有男女朋友呢。可是喜歡的人，他有點不能确定了。

“有。”遲傅放出這句話便直起了身子，繼續吃飯。

古肆：“......”他反應了半天确認自己沒有聽錯，開口問，“誰？”

“一個網友。”遲傅道。

古肆的眉頭皺了起來，編也要編的靠譜一些吧？

“玩游戲認識的，”遲傅繼續道，“是個挺可愛的妹子。”

古肆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還是問道：“你們現實中見過面？”

“沒，”遲傅搖頭，又自嘲笑笑道，“有點傻吧，我們就只是一起組組隊打打地鼠城，在游戲裏說過的話都沒有幾句，但和她在一起時感覺很輕松愉快，有時候看她笨手笨腳走位都不會還挺解壓。”

遲傅看着古肆愈加怔愣的表情繼續深情開口：“但是她退游了，她退游的時候我才發現，這種看到她就會開心的情緒大概就是喜歡吧。”

古肆的表情已經不能用懵來形容了，簡直五彩缤紛五光十色色彩斑斓。

遲傅在心裏則是笑開了花，臉上憋笑憋得都有些抽，但還是再接再厲道：“雖然她可能再也不會上線，但我還是想等她，等到她上線，戴上十裏紅花給她看，告訴她我的全部心意。”

成功完成劇本，遲傅憋笑憋得有些肚子痛，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天才，一箭雙雕，還收獲了滿滿的快樂。

“快點吃飯，吃完回去做作業。”遲·冷漠無情催作業機器·傅放下最終殺招，繼續大快朵頤自己面前的食物，順帶在低頭吃東西的時候偷偷笑到肩膀顫抖。

而被大大打擊的可憐古肆弟弟看着面前的餐盤食不下咽，他這是做了什麽孽......

回到基地已經很晚，基地裏人也沒幾個了，遲傅收拾洗刷完，又當着古肆的面給他訂了張機票便去睡了，他是真的累了，這個提前到來的生日禮物讓他有些消受不起。

長夜漫漫，有人香甜入夢，有人輾轉難眠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遲傅便敲開古肆的門将人送走了，雖然在看到弟弟的黑眼圈後有些心疼，但學習不能耽誤，再讓他多呆一會不知道又會作出什麽來。

令遲傅驚訝的是，晚上柯唐仁拎着一個蛋糕敲響了他的房門。

“今天你生日？”柯唐仁開口問。

遲傅看向他手裏的蛋糕，這蛋糕都拿過來了還問？

柯唐仁拿着手裏的卡片道：“這上面寫着遲傅收，誰給你訂的生日驚喜？”

看到卡片上“哥”這個稱呼遲傅就猜到是誰了，他笑着接過蛋糕：“沒錯，今天我生日，把他們幾個都叫出來吧，一起去樓下吃蛋糕。”

柯唐仁有些不好意思道：“怎麽不提前說一聲，這也沒準備禮物。”

遲傅拉着人往樓下走：“不需要，你的四千打賞直接夠我十年的生日禮物了。”

“哦，對了，和蛋糕一起送過來的還有一個禮品盒。”柯唐仁又道。

那是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遲傅只看外觀，也猜不出是什麽，只希望這小子別送奇怪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古肆：好想嘗嘗紅酒什麽味道。

作者老母親咆哮：傻兒子，親上去！！！親上去就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