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Act 10
由于科研所的工作人員對“泡泡”一無所知,所以周哲出示了時歲的影像截圖:“就是這個人,他在這裏嗎?”
工作人員恍然:“哦哦哦,大毒枭啊,在的,您稍等。”
周哲:“……”他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大毒枭?這麽可怕的嗎?
為什麽別人口中的“大毒枭”在漆延的通訊器裏叫“泡泡”?
他懷着忐忑的心情見到了這位大毒枭。
時歲穿着臃腫的特制防護服,坐到了訪客對面,工作人員留在外面,給他們提供了單獨說話的空間。他有些警惕地打量着這個人,問道:“請問您是?”
周哲端正态度,嚴肅地說:“你好,我是問吧平臺百萬粉絲大V、聯盟俊俏律師排行榜第一、勝訴率高達90%的軍部二級法務官周哲。”
時歲茫然地看着他:“哦,我是時歲。”
被這麽一雙搞不清狀況的眼睛盯着,周哲暗自嘀咕:就這?什麽頭銜都沒有嗎?說好的大毒枭呢?泡泡呢?哪怕一個漆延将軍後援會會長的介紹也行啊。
但是沒有。
時歲只是禮貌地問他:“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周哲這才說明自己的來意:“哦,其實我是漆準将的辯護律師,關于你提過的那條錄音,有些事情想問你一下。”
時歲愣了一下:“你、你怎麽會知道……”
周哲挑眉:“不是你給漆準将發的視訊嗎?”
時歲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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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三猶豫才發了那個視訊,因為明天就要二次開庭,他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甚至不知道漆延能不能收到,他只是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他。如果這條信息會給漆延帶來麻煩,那他肯定後悔不疊。所以對于眼前這個陌生人,他不得不謹慎。
理清頭緒之後,時歲冷靜下來:“我是發到漆準将通訊器上的,他本人收到了嗎?是他讓你來的?”
“他不知道這件事。”周哲坦言,“他的通訊器已經被軍事法庭封存了,我看到的只是反射過來的通訊鏡像,這是他出事後臨時授權給我的。”
“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看不到嗎?”
“看不到。你以為他是什麽人?軍部校級以上軍官的通訊器都是嚴格加密的,按他現在的級別,就算是總統要看,也需要五名上将的同意,就算他最終定罪了,他通訊器裏的內容也不會被随意查看。”
“你的意思是,他足夠信任你,才會授權給你通訊鏡像嗎?”時歲問。
“當然,我跟他的關系可是非同一般。”周哲得瑟道,“不過即便是我,也只能查看他收到的非加密信息,而且也不能進行任何操作。所以收到你的視訊後,我只能親自跑一趟這裏,來問你要那個什麽錄音。”
時歲又仔仔細細地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你确實是他的辯護律師,我在庭審畫面和新聞報道中見過你。”
周哲說:“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時歲搖了搖頭:“我不相信你,我只是沒有別的選擇。”他從防護服外側的口袋裏取出一個存儲器,隔着防護手套交給他,“錄音在這裏,你可以聽聽看,對他有沒有用。”
周哲接過來,插到自己的通訊器上,聽了一會兒,臉色驟變:“你從哪裏得來的?”
“是一個匿名賬戶今天淩晨發給我的。”時歲說,“我原先以為是粉絲錄制的應援語音什麽的,聽了之後發現不對。我對這些都不太懂,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謝謝你提供的線索,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事情辦妥,周哲收好存儲器,終于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問題,“你為什麽要穿成這樣?生病了嗎?”新人類通常只有免疫力低下的重病患才需要穿防護服。
“不是的。”時歲赧然地說,“是因為我不能碰到你,否則你會死的。”
“嗯?我會死?為什麽?”
“總之我很可怕的。”時歲認真地告誡他,“科研所驗證說所有動物碰到我都會生很嚴重的病,還會很快死掉。所以要是你欺騙我,用這個錄音去做傷害漆準将的事,我一定會去找你,然後脫掉防護服碰你一下,你就完蛋了。”
周哲:“……”平生頭一次聽到這樣的威脅,一時竟不知道該不該害怕。“大毒枭”的稱呼就是這麽來的嗎?
時歲繼續放着狠話:“我可不是在吓唬你,我是剛蘇醒不久的古人類,非常恐怖,害起人來我自己都怕。”
周哲:“……好的我明白了。”他小聲嘀咕了一句,“難怪他要叫你泡泡。”
時歲沒聽清楚:“你說什麽?”
“哦,沒什麽。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準備明天的庭審,咱們下次再見。”
“好的。”時歲拍了拍身上膨脹的防護服,從桌椅縫隙中擠了出來,還是忍不住擔心地問,“他……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周哲無所謂地擺擺手,“他比你想的要狡猾得多。”
次日,環保局通知時歲去領轉發抽獎的獎品了。
時歲趁此機會提交了外出申請,科研所收到了環保局的通知,不得不放人。他盤算着,就算進不了庭審現場,也能趕上庭審結束,興許漆準将就被放出來了呢?
于是他穿了兩層防護服出門了。
另一邊,關于漆延的二次庭審已經開始。
檢方和辯方進行了激烈的較量,幾乎勢均力敵。檢方不知從哪兒搞到了萬路的屍檢報告,證明了他的致命傷不是變異種的撕咬抓撓,而是粒子槍導致的。但漆延始終沒有松口,半點都不肯透露當時的詳細情況,于是庭審的重點就卡在了萬路的死因上。
軍部已然被惹怒了。
萬路的屍檢報告只有軍部有,□□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拿到了這份證據,明擺着是在跟軍部叫板,想要借此削弱軍部勢力。他們就是在試探,衆目睽睽之下,軍部會不會為了這件隐瞞多年的機密放棄漆延,或者還有什麽後手。
雙方正僵持不下,此時周哲出示了新的證據。
他說:“我這裏有一段錄音,請大家來聽聽看。”
漆延給了他一個眼神,他們事先沒有溝通過這個環節。
周哲回了他一眼,然後用拇指和食指連成一個圈,在虛空中點了兩下。
泡泡。漆延看懂了。
于是在聚焦放大的鏡頭中,人們看見,方才面對如炮火般的诘問,依然面不改色的漆準将,臉色忽然變了。
難道說……
錄音放完了,全場靜默。
那是萬路的通訊器中截取到的一段錄音。
裏面發生的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錄音中,萬路毫無意義地呢喃着,聲音逐漸變得嘶啞而瘋狂,随即失控般地攻擊着漆延——他被重度感染了。
他最後一句清晰的話是:“快……殺了我……我不要變成……變異種。”
一聲槍響,錄音戛然而止。
檢方抗議:“錄音不可以作為直接證據!”
“但可以作為參考證據。”端坐上位的克萊斯上将開了口。
軍部衆人的臉色也不大好,事關重大,他們卻從不知道這份錄音的存在。但眼下這些都無關緊要,他們找到了突破口,就可以一舉保下漆延。
周哲見縫插針地說:“聯邦法規定,變異種不具有人權。”
克萊斯上将代表軍部認下了這份證據:“看來你們得到的屍檢報告并不全啊,只說了槍傷,卻沒說死者已經變異了嗎?身為軍人,殺死一個被感染成變異種的同僚,是一種救贖,并不是犯罪。漆延閉口不談此事,只是為了保全好友最後的尊嚴,何錯之有?□□還要為這件事步步緊逼嗎!”
最終,軍事法庭一錘定音,漆準将無罪釋放。
軍事法庭的大門打開了。
庭審結果以最快的速度傳遞了出去。
外面的媒體記者蜂擁而至,把漆延等人圍了個水洩不通:“漆準将,您對□□這次的做法怎麽看?”“此次庭審是否代表了□□和軍部的徹底對立?”“萬路的死因真的是那樣嗎?”“漆準将,這件事會對您晉升少将有影響嗎?”
漆延面無表情,一概不予回答。
他拿回了自己的通訊器,正試圖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與某人聯系。
這時,有一個問題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名小報記者問:“漆準将,您買的那頭豬怎麽樣?”
這也是□□對他的一項指控,說他擅用特權,以明顯低于市場的價格買豬。結果屠啾屠宰場的證人當庭表示:沒有的事!他們賣給漆準将的豬,不僅高于市場價,還多收了他一筆吉祥物維修費,有合同為證。
漆延一邊看着通訊器,一邊順口回答:“送人了,很好吃。”
送人了?小報記者眼神一亮:“請問您送給誰了?”
通訊無人接聽,漆延皺了皺眉,不耐煩道:“送給……”
嗚啦啦啦啦啦——嗚啦啦啦啦啦——
突如其來的噪音由遠及近,打斷了所有人的思路。
人們擡頭望去。
之間一輛打着“給環保以歲月”廣告語的消殺車疾馳而來,車上還放着震耳欲聾的歌曲:“開心的鑼鼓敲出年年的喜慶,好看的舞蹈送來天天的歡騰……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今天是個好日子,打開了家門咱迎春風~”
衆記者、軍部人員、□□人員:“……”
消殺車內。
鐵蛋不斷提醒時歲,有通訊未接。但時歲正忙着開車,騰不出手來,便對它說:“是漆準将打來的?開車不能接電話,等一會兒吧,我們馬上就能見到他了。”
受到他的感染,鐵蛋也興奮起來。
他咣當一聲跳上駕駛臺,搖着尾巴看向前方。
時歲笑着說:“環保局真是大方,竟然讓我抽中了一輛車!這下正好可以去接他,排面懂嗎?我們要給他最好的排面!”
鐵蛋點頭,贊同得直哼哼。
時歲按下了一個按鈕。
消殺車的噴霧裝置即刻啓動。
細密的白色泡沫從天而降,如同聖夜的雪花,一路飄散,一路飛旋,一路鋪陳到了軍事法庭的大門前。
車子停了下來,轉瞬間,地面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色消殺泡沫。
所有的媒體鏡頭都對準了這輛環保車。
他們有預感,這将是個超級大瓜。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漆延:這位就是我的送豬對象,誰碰他,誰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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