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酒店,書房內。
紀棠靠在真皮沙發上,因為室內空調溫度有點涼的緣故,膝蓋上還蓋着棉絨材質的薄毯,用眼角餘光瞥向了在書桌前認真辦公的男人。
落地窗折射進來的光線很足,光暈恰到好處地照他清隽英俊的臉龐輪廓上,神情很寡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起伏。
紀棠興致缺缺地将下巴擱在屈起的纖細膝蓋上,心裏暗暗地琢磨着他的态度。
在她一番感人肺腑的深情告白之後,宋嶼墨起先沉默,低着眸,用深褐色的瞳仁仔細端詳着她,像是要透過這具過分美貌的皮囊,看到靈魂深處一般。
看得紀棠是心驚膽戰,不等拿出最後的籌碼。
宋嶼墨手指修長幹淨,已經輕輕地去觸碰她的眼睫毛,然後俯身靠近半寸距離,額頭壓着她的額頭,細碎的吻落到了她的鼻尖。
是一個極輕極淡,甚至眨個眼就不存在的吻。
紀棠胸口內心跳的頻率在顫,完全忘記該有什麽反應。
直愣愣地,安靜地凝視他兩三秒的功夫,後來宋嶼墨的電話響了,他姿态從容不迫地拍了拍她肩膀,意示去沙發坐着,舉止間将上位者掌控一切的作祟習慣完全體現了出來。
仿佛他沒開口讓她走前,都不能走。
莫名其妙的,就被留到現在。
時隔快兩小時了,紀棠到現在還是沒整明白宋嶼墨是什麽意思?
他是同意不做宋家孝子,先暫停生小工具人的計劃了?
還是學渣男白嫖一個吻,就裝死不負責?
越想越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紀棠眼睫毛下的視線一轉,又落回了宋嶼墨那張渣男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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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他已經沒有聚精會神的盯着筆記本屏幕看,倒是手機上接到了什麽消息,眸光漸沉。
紀棠剛稍微動了下,男人的視線就跟裝了定位器似的,直直地掃過來。
她纖長的眼睫在短時間內輕眨了好幾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清清嗓子問:“老公,你在看我什麽?”
宋嶼墨低垂眼睑,指節分明的手指不知在手機屏幕上輕點着什麽,他沒回答。
紀棠心想着這狗男人難不成自學成才了人臉微表情,知道她在罵他?
保持着這點該死的好奇心,她将薄毯拿走,尖細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厚地毯走過去。
一步
兩步
三步……
紀棠骨架纖細的身影就在那張書桌前停下,突然使壞地的朝男人西裝褲腿一坐,許是從未這般,宋嶼墨也被她弄得有一瞬的發怔,很快就用有力的手臂先護住她。
紀棠屁股還沒坐穩,視線下意識地,先看到了男人手機上亮起的屏幕。
有生之年,倘若讓她說出最後悔的事。
怕是自找死路,還要往男人大腿上送。
紀棠打死自己都沒想到,宋嶼墨的手機屏幕界面上,是在看她新出爐的緋聞?
在幾個小時前,地點是小別墅的餐廳。
緋聞起因是有記者偷拍到了她和鹿寧在喝下午茶,一共就三張抓拍照片,結果有兩張的角度都故意模糊背景,很有技巧精準的拍到她和鹿寧帶來的小鮮肉打招呼,距離的近,都是有說有笑的往外面同個方向走去的。
這幅畫面瞬間就被廣大網友腦補成了豪門怨婦不甘寂寞包養小白臉的出軌經典橋段。
這還不算重點。
還有一張抓拍,是她優雅地坐着喝茶,桌前擺放着精致的三層點心瓷盤,其中就有她借花獻佛拿來送給狗男人吃的紅絲絨小蛋糕。
紅絲絨小蛋糕——
這張照片讓紀棠瞬間恍然大悟,剛才狗男人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壓制着暴風雪來臨前的寂靜。
“……”
氣氛一陣前所未有的尴尬,紀棠的反應就像是陽奉陰違的事做多了會翻車,在對方沒有直白挑破之前,還要在強撐着裝傻充楞。
她漆黑的眼珠錯愕地看愣了兩秒,慢慢地,對視上了近在咫尺的男人。
宋嶼墨清隽英俊的臉龐半隐在暗色裏,神情沒多大變化,也在看回她。
反觀紀棠就跟受驚吓的小兔子,伸出白皙的手驀地攥緊他的手腕,聲音卡了半天,巴巴的說:“老公,那男的是誰我不認識,我只是和閨蜜一起喝個下午茶。”
——這話一聽,本質上和渣男在外偷腥時,搬出朋友做擋箭牌沒什麽區別了。
紀棠覺得可信度不高,又說:“老公,我喝下午茶的時候惦記着辛苦工作的你,才會情不自禁的提了一份小蛋糕過來給你驚喜,誰知道現在的媒體壞成什麽樣了,竟然挑撥我們夫妻感情!”
——很好,說着說着,感覺又像是在外面偷情後,心存愧疚而突然準備禮物,極力讨好家裏的這位沒什麽區別。
紀棠突然發現不管怎麽解釋半天,這坑都跳不出去。
是以,她選擇放棄掙紮,說:“老公,今晚你想吃什麽,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吧。”
宋嶼墨等她單方面哔哔了半天,薄唇輕抿,只字未說。
那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又移到兩人的手上。
許是沒料到紀棠會反應這麽激烈,将他筋絡清晰的手背掐出兩道淺淡的紅痕來。
紀棠:“……”
就在她心虛地移開爪子,想着怎麽保持溫柔得體的形象離開這個修羅場的時候。
宋嶼墨嗓音冷靜而低淡,說出了第一句話:“把這個扔了。”
下一刻。
紀棠就看到男人修長的手端起盤子上的紅絲絨蛋糕。
緩慢地,遞到她的眼下。
這扔的仿佛不是蛋糕,是她先前甜言蜜語哄他不生小工具人的鬼話!
紀棠走出書房時,發現宋途就站在門外,捧着咖啡杯。
距離不到一米,也不知是不是在偷聽。
“太太,您這是要回別墅了?”
宋途看見她出現,那張清秀年輕的臉上笑容很殷勤。
紀棠面無表情地将紅絲絨蛋糕遞給他,後者畢恭畢敬的接過,她冷靜了下,出聲問:“最近超市在哪裏?”
“嗯?”
宋途作為最得寵的首席秘書也慣來會審時度勢,兩秒內就懂其中意思,說:“太太是要給宋總準備愛心晚餐嗎?我知道宋總愛吃什麽,我帶您去!”
像宋嶼墨這樣出身頂級豪門家族,自出生起被長輩選定為繼承人,就注定備受關注。
卻極少人難以捉摸他真正的喜好是什麽。
連紀棠嫁入宋家後,也花了兩年才搞清楚連宋宅老管家手上記着的宋嶼墨喜好都有偏差。
而宋途就沒有這方面的煩惱,他帶紀棠去酒店樓下的超市購物,那張嘴胡扯一大堆東西:“太太,宋總其實最喜歡你煮的食物,不管是一根菜葉還是一根面條都會吃。”
紀棠跟宋嶼墨的秘書接觸,三句離不開被吹捧。
她随便在貨架上拿了幾樣新鮮的食物,淺淺一笑:“哦?那你宋總還喜歡吃誰煮的?”
“只愛吃太太煮的。”
——狗男人的狗腿秘書還挺有求生欲。
過了會,宋途像是看出紀棠興致缺缺,于是拼命拍馬屁功夫的同時,還不忘記暗地裏告密:“今天是宋總讓我給太太發短信過來拿珠寶的。”
這話,讓紀棠始料未及,精致的臉蛋上沒掩飾住訝異,下意識地把心裏話說出來了:“他找我過來做什麽!”
宋途:“最近宋總工作忙得不着家,想讓太太過來陪吧。”
真是結婚這麽多年了,還甜蜜蜜着。
紀棠對這話想反駁,偏偏又找不出一個詞來。
宋嶼墨這種無欲無求只會賺錢的工具人,還需要如花似玉的老婆陪?
簡直是天方夜譚!
……
傍晚七點半,華燈初上。
套房內的風格奢華客廳裏,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燈光,無聲地照映着中央位置的環形真皮沙發,女人精致的包和手機都擱在上面。
一旁,全面落地窗玻璃的餐廳桌上擺放着白色的瓷花瓶,玫瑰是淡淡粉色,與周圍安靜地環境搭配得十分柔美浪漫。
紀棠親手做好晚餐後,發現宋嶼墨還在書房與高層視頻會議。
于是,她也不急着催,拿着手機窩在柔軟的沙發上,手指輕車熟路地找出上次沒看完的豪門狗血劇。
——她想看看,自己以後的人生。
就在看到精彩片段時,手機上跳躍出一條消息提示。
是鹿寧發來的:【對不住對不住,這次是一個小狗仔想挖我家崽崽的黑料,緋聞事件已經公關掉了,不會再有任何人看到的!】
不提這事前,紀棠都忘記去關注微博的緋聞了。
她纖長的眼睫低垂,指尖漫不經心地打了幾個字:【遲了。】
鹿寧:【?】
紀棠:【我的緋聞被推送到了工具人的手機裏,他看到了!】
鹿寧:【卧槽啊!你有沒有跟宋總解釋清楚,他別因愛生恨來封殺我家崽崽就搞大了。】
紀棠:【不至于,他不是那種人!】
這話不是贊美宋嶼墨的君子品德,而是封殺這種幼稚的小手段,他怎麽可能會纡尊降貴做這種事。
不過話說回來,宋嶼墨的态度真正是讓人琢磨不清楚,下午用一套珠寶把她哄到酒店來,以秘書的理解是想讓她陪他工作。
結果???
狗男人現在怕是都廢寝忘食到不知道自己還有個老婆了。
紀棠跟鹿寧聊了會天,身子慵懶靠在沙發上,漸漸地感覺到有點困意襲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直到快垂下的眼皮突然一暗。
紀棠茫然地擡起頭,視線掃到的正好是男人面料平整的西裝褲。
而那西裝褲包裹着修長的腿,就站在她面前。
而在柔和的燈光下,紀棠穿着針織服帖的長裙側躺着,沒有蓋毛毯,無意中身子的玲珑曲線以及,雪白的雙腿筆直纖細,無形中有種難以抵抗的誘惑。
她意識到這點後,一下子就坐直了起來。
正好,小腦袋的高度到男人西裝褲皮帶下的位置,眼睫毛不會眨地怔住,清晰地看到宋嶼墨已經手插褲袋的緣故,昂貴的面料線條輪廓略顯得幾分緊繃。
“……”
在很長一段時間,紀棠都無法直視自己了。
啊啊啊,她要去網上衆籌,去求購一雙沒被污染過的眼睛!
好在這樣令人尴尬的氣氛沒有維持多久,宋嶼墨清隽英俊的臉龐上,神色不似下午看完緋聞那般寡淡冷沉了,他就跟能自我良好恢複狀态一樣,修長有力的指娴熟地将整潔領帶扯松,喉結低低的滾出幾個字:“想睡了?”
紀棠見他既往不咎之前的事,也很自然地接下話,聲音溫柔說:“有點,老公你先吃,我去洗個澡清醒一下。”
宋嶼墨沒說什麽,邁步朝餐廳方向走去。
紀棠趕忙地下沙發,光着雪白的腳跑進套房的主卧裏。
一下午,她還是第一次進宋嶼墨工作時休息的地方。
主卧的格局是深藍色,布置就風格像是典型的精英工作狂會喜歡待的地方,幹淨整潔到一塵不染,紀棠将裙子脫掉扔在地上,洗澡時,沒有發現別的女人留宿過的痕跡。
就連酒店自備的三支裝,也老老實實地擺放在洗漱臺上面。
她很快就洗完澡,裹着一件潔白的浴袍出去,細胳膊小腿都裹的嚴實,在燈下襯得她微微坦露出來的肌膚雪白。
紀棠走出去,正巧看到宋嶼墨修長的身影站在玄關處。
門外是宋途,畢恭畢敬地遞了一份貴婦護膚品袋和購物袋,都是奢侈的品牌。
許是在男人的身後看見她出現,還擠擠眼。
紀棠根本沒懂,即便是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浴袍,也要保持着端莊坐在沙發上。
等宋嶼墨将吩咐秘書去置辦給她的衣服遞過來時,紀棠還是很捧場的,彎唇輕笑:“謝謝老公。”
她白皙的手接過,視線不敢在亂看男人的西裝褲。
盯着宋嶼墨那張神情寡淡的俊臉。
宋嶼墨漆黑的眼眸在看她,見紀棠将購物袋随便往沙發一放也沒說什麽。
随後,兩人都回到了餐廳,面對面坐着。
餐廳的光線将宋嶼墨暗色身影落在地板上,紀棠在一旁,先給他盛了半碗西紅柿湯,就在要選個最遠的位置坐下時。
男人平靜無波瀾的目光,卻精準的掃了過來。
到底是做了虛心事,不由地低人一等。
紀棠沒了早上擺臉色的底氣,自覺的坐到男人身邊,隔着極近的距離,微低着頭,手指攥着銀勺慢悠悠地喝湯。
聯姻三年裏,兩人之間基本上沒什麽共同話題。
他也極少數,會跟自己說宋家的事。
以至于夫妻感情越來越塑料,當紀棠變得安靜時,反而氣氛就也跟着安靜了。
直到宋嶼墨嘗了幾口她做的飯菜後,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起杯子潤喉,語調不緊不慢地說:“你的飯量一直都這麽小?”
紀棠連眼睫毛都沒眨一下,就回他:“老公,我減肥。”
要不是看在陪他共度晚餐的份上,她晚上連半口湯都不想喝!
宋嶼墨沉思了片刻,似乎有什麽話想直白說出來。
又怕打擊到她的尊嚴,就連讓語調聽上去,像是說着平常不過的事了:“你誤會了,我不是很喜歡太瘦的女人。”
“???”
紀棠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寫滿了困惑,差點兒沒跳起來給這個得寸進尺的狗男人一巴掌!
讓他清醒點,難不成還想她為了取悅他,努力地吃成一個死胖子?
宋嶼墨冷靜理性地,說出了下半句:“你不必為了我每天節食減肥,就算變胖了,我也不會跟你離婚。”
紀棠慢慢笑了,被這個狗男人的自戀與無知給取悅到。
她也不解釋什麽,溫溫柔柔的問:“老公,你是不是誤會……”
“我了”這兩個字還沒機會說出來。
結果宋嶼墨就已經先一步的,告訴她:“你哥之前跟我說,你對我迷戀到在家重度抑郁的地步,還花高價買下我的喜好。紀棠,外面那些關于我喜好的傳言不必當真,你想知道什麽,可以來問我。”
他這段話的語速極慢,深怕她聽不清一個字。
特別是那句“可以來問我”都跟做了多大犧牲一樣。
紀棠有一兩秒的時間內是懵圈的,伸手拿起杯子喝點水冷靜下。
就連拿錯成了宋嶼墨的杯子也沒在意,灌了兩口冰冷的水後,她驀地咳嗽幾聲,用一種不可置信地語氣,問:“是我哪個哥跟你說的?”
紀家在北城富豪圈裏最出名的是:
——紀家三兄弟一個個都是厲害的風雲人物。
她父親年輕時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哥,連續娶過五任老婆,三個哥哥都是同父異母的,平時兄妹感情談不上多親。
在紀棠小時候,還處于喜歡邁着小短腿噠噠噠跟在哥哥屁股後面的時候,就經常被欺負。
因為他們吵架時,經常會挂在口頭禪的一句話就是:“小心我打你妹。”
……
以至于要是有人問紀棠,如果三個哥哥同時掉進水裏,你先救哪一個?
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回答,我會站在岸邊看看先淹死了哪個死變态!
紀棠的思緒慢慢地回籠,雙眼不帶眨的盯着宋嶼墨看。
只見他薄唇輪廓清晰,緩緩地輕吐出:“紀度舟,你二哥。”
“我就知道是這個把古董當老婆玩的敗家子!”紀棠的聲音低不可聞,手指攥緊了杯子,膚色在燈光下都不帶一絲血色,很蒼白。
在收藏界裏,宋嶼墨和紀度舟這對可是相見恨晚的好知己。
兩人都是年紀輕輕就修身養性,不愛玩女人,只愛收藏古董文物。後來又結識多年,對彼此的私下作風都頗為的欣賞。
所以宋嶼墨是信了紀度舟的話,以為紀棠婚前就對自己愛到迷失自己。
——在當年選擇家族聯姻對象時,他才會優先考慮朋友的妹妹。
沒等宋嶼墨還想說什麽時,紀棠已經聽不下去了。
她怕,再多聽一個字,都的讓宋嶼墨打電話叫救護車。
“老公,我先去衛生間一下。”
衛生間的門砰一聲就被重重地關上,力度可見憤怒值。
紀棠快爆發的脾氣在封閉的空間裏終于可以不用忍下去,纖細的身子站在浴缸前,拿出手機找出紀度舟的電話號碼。
她氣到眼睫都在顫,漂亮的臉蛋兒沒表情是可兇了。
電話剛撥下去沒幾秒,那邊的秘書便接通,陌生的女聲傳來:“您好大小姐,紀二少現在在應酬,您有什麽吩咐可以先跟我說,我會幫您轉達。”
心虛作祟到連電話都不敢接?
紀棠冷冷的說:“你告訴紀度舟,最好請保镖24小時看好他那些廢物古董,我總有一天會砸得他頭破血流!”
話落,直接挂斷電話。
紀棠氣到吐血,甚至是懷疑這三年裏……
紀度舟這個黑心肝的絕對天天給宋嶼墨洗腦,說什麽“我妹離開你就不能活了。”、“你知道我妹多愛你嗎?她都抑郁了!”、“我妹在家天天節食減肥就是為了讓你多看她一眼啊,你還想跟她離婚?!”
紀棠是越腦補就越感覺頭暈,一不留神地,忘記身後是浴缸。
她膝蓋碰到冷冰冰的物體,在身體失去重心摔下去前,喉嚨裏發出了一陣尖叫聲:“啊啊啊啊啊啊——”
……
安靜寬敞的客廳依舊亮着刺眼的燈光,紀棠被宋嶼墨抱到環形真皮沙發上的時候,烏黑的長發披散淩亂在肩頭,臉蛋表情特別的茫然麻木。
宋嶼墨将她放下後,長指微涼,撩開她浴袍看了眼那一截纖細的膝蓋,皮膚表層微微的發紅,沒有摔出血絲。
只不過肌膚過于的雪白,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檢查了會,宋嶼墨折身回主卧給她拿醫藥箱。
整個過程紀棠格外的安靜,就像是沒有靈魂的精致陶瓷娃娃,寬大的白色浴袍有些散,露出纖瘦的肩膀,也不在意地保持着瑟縮的姿勢。
過了一兩分鐘,宋嶼墨邁步回來給她上藥,掀起眼皮将視線專注落在她臉上:“有點疼。”
平時紀棠嬌滴滴的,割傷一根手指頭都能把剩下九根手指頭包起來哭。
這次反常的厲害,宋嶼墨上藥時動作溫柔細致,盡管已經避免下重手,也難免會碰到膝蓋。
見紀棠嘴唇發白,倔強着不說話。
等藥上好後,宋嶼墨将棉簽扔進垃圾桶,先是不緊不慢地用濕紙巾擦拭幹淨長指,然後輕輕地捋開了她的烏黑長發,帶着點極淡的藥香。
他看清紀棠眼睛好像浮現了一層水霧,委屈兮兮的。
于是嗓音低沉輕緩,叫了一聲她名字:“紀棠。”
紀棠微微擡頭,看到水晶燈的光暈打在男人完美的側臉和肩膀上,看起來格外柔和,而下一秒,耳朵就聽見他的嗓音傳來,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顯然是為了讓她舒服一些:“我知道你很愛我,爺爺的話你不用有心理壓力,孩子以後會有的,萬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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