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你身上的味道我不喜歡...)

紀棠有一段時間沒回京玺壹號別墅住了, 深夜這個時間段保姆也沒料到男女主人會突然不打招呼回來,早已經回房休息,一樓的客廳安靜又空蕩蕩的, 緊接着照明的燈光被一盞盞打開。

她進門後,便随手就把珠寶盒扔在了沙發上,絲毫不見平時寶貝的樣子。

脫了高跟鞋,又将輕搭在肩膀上的小西裝脫下, 放在手上, 一襲黑色高定晚禮服,露着纖美雪白的後背, 沿着階梯上樓間,沒有在跟宋嶼墨說半個字。

從路上回來, 就沒有在搭理他了。

樓上的浴室裏水聲極大,即便宋嶼墨站在門外, 也聽不見裏面女人發出的一絲動靜。

他有一段時間沒有見紀棠了,也知道今晚宋家會讓她過去,才臨時改了行程,提早半小時到老宅。

看到她, 宋嶼墨才知道這幾天只有他過得不好。

紀棠有沒有他, 都過得很好。

這使得宋嶼墨今晚皺着眉頭, 話變的極少,旁人更加猜不透他的心思。

二十來分鐘後。

浴室裏的水聲終于漸漸停了下來, 門被打開,紀棠已經換下禮服,披着白色浴袍, 頭發濕漉漉的垂在肩膀,沒有耐心用毛巾去擦幹, 還滴着水。

防不勝防地面對面,紀棠漆黑眼睫下的情緒平靜,并沒有詫異,或者是露出別的表情。

她紅唇輕啓,先打破彼此之間僵持的氣氛,聲音淡淡響起:“老公,洗澡水我已經幫你放好了……”

以往紀棠也就口頭上獻殷勤,近乎要等他點頭,才會去做這種賢妻行為的事。

現如今每一步都不用任何人提醒,做的比保姆還要到位。

她不等宋嶼墨說話,就先走到衣帽間,從裏面拿出一件藍色的睡袍,整齊疊好放置在了浴缸的旁邊,全程表情都是沒什麽變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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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嶼墨挺拔的身形站在浴室門口,在她要路過時,伸出修長的手攥住了她手腕。

紀棠擡起眼眸,問他:“還有事嗎老公?”

宋嶼墨冷白清隽的側臉在燈光下情緒不明,眸色深深凝視着她:“你不用這樣。”

許是壓抑的情緒,連開口說話的腔調都帶着低低的沙啞意味。

紀棠聽後,慢慢的笑,“這話我不太能理解,是我給你擅自做主放洗澡水做錯了嗎?還是睡袍的顏色不喜歡?那換成黑色的滿意嗎? ”

她說話沒一個字是在罵他,卻越是這樣輕描淡寫好脾氣,越讓宋嶼墨不舒服。

他想到紀棠今晚在頒獎典禮上美麗風光的模樣,以及與江宿對視時含着笑,完全跟他相處時不一樣。

宋嶼墨察覺到紀棠在不耐煩自己,即便她僞裝的很好。

一兩秒都等不了,紀棠已經将他修長有力的手指一根根松開,轉身真的回到了衣帽間,給他換了另一種顏色的睡袍出來,聲音格外地輕:“快去洗洗吧,你身上的味道我不喜歡。”

……

浴室的門關上,別墅裏裏外外都顯得格外安靜。

紀棠先是在原地站了兩秒,烏黑長發尾端滴下的水落在地板上後,仿佛驚醒了她般,濃翹的眼睫輕眨,轉身走向露天陽臺的位置。

她懶得吹幹,縮着雪白的腿坐在一張沙發上。

手機微弱的燈光照着她卸了妝後,反而更加精致的臉蛋。

紀棠微笑完美的表情漸漸消失,手指點開未讀的消息。

蘇漁那邊已經公開聲明她不會出演江宿新籌備電影的女主角,不過反響平平,比起這個,網友們更加關注的是她和江宿私下是什麽關系。

以及江宿曾經的校園白月光女神究竟是不是哪位……

紀棠興趣缺缺地退出了微博頁面,将下巴抵在冰冷的膝蓋處,抿唇慢慢地想着,她當初是怎麽跟江宿開始斷了聯系來着了?

好像是江宿的媽媽過了很多年後,身體又出現問題了,這次需要一筆巨額不少的手術費。

他向學校請了半個月的假,沒有再出現。

那時她沒想太多,因為江宿跟她的聯系并不頻繁,而他為了補貼家用,經常會接私活曠課幾天。直到聽見同班有個女生跟人低聲竊語,說是江宿被一個快四十歲的房地産富婆看上了姿色,對方給他開價十萬一晚上,讓他陪幾晚就給多少錢。

紀棠心想當年的自己,還是有點善良的。

一聽到江宿為母被迫賣身,就跑去找他了,也真的讓她給找到。

是在醫院的手術室那層樓,最陰暗的地方,他不知道在樓梯口坐了多久,低着頭,習慣用黑色帽子将臉擋住,落下的一片陰影完全看不見他的表情。

只知道當她走過去時,那帽子下才漸漸露出一雙幽深烏黑的眼睛。

直直地,隔着不遠距離盯着她不願意移開。

紀棠半個月沒見他,而看他把手術費湊齊了,也拿捏不準這是賣身成功了呢,還是賣身成功了呢?

到底事關男人尊嚴的事,她沒有問出口,視線看到了江宿手上拿着的幾張醫藥單上。

樓梯間的窗戶很高很小,半開着,冷風刮進來時把那幾張醫藥單吹得嘩啦作響,在這樣的氣氛下,紀棠蹙眉,一步步走近了,開口問他母親手術是否成功。

江宿完全是那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有點讓人感到自讨沒趣。

紀棠不是讨好型人格,她會關心,也是看在相識多年的朋友情分上。更是看在江宿的母親平時對她很好,否則堂堂一個豪門出身的名媛,犯不着來醫院這種地方受人冷眼。

于是見江宿不回答,紀棠手指将口袋裏的銀行卡壓得緊緊的,沒有當場擺出我是好朋友,想幫助你渡過難關的架勢,心想着到時候把錢給江宿的母親也是一樣的。

誰知剛轉身,就聽見江宿啞着嗓子,低低的嗤笑了聲:“紀棠,你長腦袋就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漂亮點嗎?”

紀棠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刺激到他了,明明沒說兩句話啊。

她壓着憤怒,轉過身看向這個出言攻擊她的男人。

江宿一直在笑,眼底沉着情緒都被黑色帽子擋住:“這幾年我把你當成提款機騙的團團轉,知道你沒媽,就讓我媽給你施舍點母愛,你還真的大方一直給我送錢,不長腦子的麽?”

紀棠皺起眉,語氣很不好的問;“江宿,你有病?”

他心情不爽,就開始這樣無差別攻擊人?

江宿膚色很蒼白,擡起頭時,高挺的鼻梁被窗外的光投下一弧陰影,扯了扯嘴角:“聽說你哥給你挑了個門當戶對的婚事,哦,可能比你家還有錢,你要包養我麽?還是想讓我先教教你怎麽做女人?”

……

夜裏的涼風悄無聲息地吹進來,紀棠始終安靜地坐在陽臺沙發上,頭發半幹,已經不再滴水了。半響後,她慢吞吞地橫躺下,閉着眼睛,将這些支離破碎的回憶一點點撿起。

紀棠心裏很煩躁的想,當初跟江宿在醫院從此斷了聯系,她也沒見得多難過傷心的。就是當場很生氣了一下,覺得好歹也認識了這些年,是個朋友了。

結果這層薄弱的朋友關系,輕易就被江宿這張嘴巴給毀了。

後來再也沒聯系過,紀棠腦海中浮現出了宋嶼墨那張神情寡淡的臉。

莫名的,很是生氣!

比回憶起江宿,更讓她感到氣憤不止。

她緊閉的眼睫輕動,在睜開的一瞬,入目的是宋嶼墨挺拔的身形。

腳步聲基本上是聽不見,不知什麽時候走到陽臺來的。

宋嶼墨冷白修長的手還拿着毛巾,也不知道想做什麽。

在他有動作之前,紀棠先平複好情緒坐起身,伸手扯了扯微微松垮的浴袍,擋住了精致漂亮的鎖骨,黑色長發還是披散着,襯得臉蛋的表情有些淡。

宋嶼墨用身形攔住了她先要下沙發,面無表情着,伸手要去碰她頭發。

紀棠終于知道他拿毛巾做什麽,卻不想領情,低垂着眼說;“我自己會擦幹。”

宋嶼墨還是堅持用毛巾幫她擦頭發,他的手堪稱的上是完美的藝術品,修長幹淨,骨節清晰,緩緩地從她黑色的發絲輕撫過,沒有弄疼她。

紀棠略僵硬着,從小到大除了親生父親和二哥外,就沒有哪個男人給她擦過頭發。

宋嶼墨很有耐心,比任何時候都專注,動了動薄唇:“我本來是想跟你冷戰的……”

男人沒頭沒尾的一句。

讓紀棠聽得一臉水霧,又不願意擡起眼去看他。

宋嶼墨緩了緩,又逐字清晰地說:“後來我發現跟你冷戰是在折磨自己,你好像不是很在意我。”

紀棠何止是不想在意他,都有種想跟他分分鐘鐘離婚的沖動。

她至今懶得開口,是不願意這種沒有意義的吵架。

宋嶼墨見她低垂着頭,濃翹的眼睫在臉蛋留下一排漂亮陰影,也不理人,于是聲音低沉道:“你不在意我,我沒辦法不在意你的感受……紀棠,你要想接管你哥公司,資金不夠的話,我可以無條件的幫你。”

紀棠沒忘記宋夫人可不是這樣說的,心想這對母子真會做戲。

一個給她一個教訓,一個給她一顆糖……

什麽都讓宋家做了。

她沒領情,還将頭發從男人手掌中拿出來,聲音淡淡的說:“老公你誤會了,我能有什麽感受,我開心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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