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行,那你讓我打一巴掌

夜幕降臨時, 氣溫偏低,連帶着一場瓢潑大雨也沒有預兆地落了下來,紀棠早十分鐘就站在高樓大廈下等待, 低垂着眼睫看馬路在路燈下泛着白光。

直到一輛商務豪車緩緩地停駛在面前,她才踩着尖細高跟鞋小跑過去。

一上車,紀棠才剛坐穩,男人就将帶着溫度的西裝外套搭過來。

她擡頭, 漆黑的眼盯着他堪稱完美的五官臉孔看, 主動地,獻上紅唇。

很快宋嶼墨就給出了回應, 在這封閉的空間內,被西裝外套遮擋着, 無聲地接吻了十秒。還是紀棠先臉紅着避開,手指扯了扯搭在肩膀處的西裝, 視線落到了車窗外。

而宋嶼墨則是一本正經地坐着,絲毫看不出異樣,極輕地勾了下薄唇弧度。

看他笑,紀棠感覺秀發下的耳朵都發燙, 回過頭說:“不許笑。”

宋嶼墨很給面子的忍住, 以免女人惱羞成怒, 将擱在一旁的精致禮盒拿了過來。

紀棠起先不知道是什麽,打開後發現是高定的月白色長裙, 搭配着昂貴的珠寶:“是有什麽重要場合嗎?”

宋嶼墨語調簡潔地告訴她:“沈家舉辦了一場晚宴,我缺個女伴。”

以往宋嶼墨的女伴都是公司秘書來充當,極少會找女明星或者是女性朋友。這次找紀棠做女伴, 一來是與她感情穩中漸進,二來是去沈家的晚宴, 不可避免會碰見沈栀期。

他态度溫和有進退,不強求紀棠必須出席,又給她準備了晚禮服。

“你要不想去,我送你先回家。”

紀棠指尖慢悠悠地摸着長裙光滑的面料,臉蛋上的表情不在乎道:“去啊,我正好也要找沈栀期敘敘姐妹情。”

來到沈家舉辦的晚宴酒店時,紀棠已經在車內換好了月白色長裙,男人選的款式,除了裁剪完美得襯托出她纖細的好身材外,沒外露出多少雪白肌膚,昂貴璀璨的珠寶在她漂亮的鎖骨處相得益彰着。

前有紀商鶴頻繁地跟沈家接觸,紀棠的到場,自然是很受到沈家的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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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沈母,一看就紀棠就止不住的喜歡,讓宋嶼墨去忙。

紀棠來這,也不是為了單純跟宋嶼墨同框秀恩愛的,她無視那些羨豔和蠢蠢欲動的目光,微笑着跟沈母搭起了話。

要說這三年職業太太是半點沒白做,在公開場合下,優雅得體就仿佛成了她的标簽。

沈母是真心喜歡她,沒有半句陰陽怪氣:“期期這次回國,伯母一直叮囑她要跟你好好做姐妹,棠棠啊,有什麽過往情仇都是當年的事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你千萬別放心上。”

比起沈栀期癡心妄想着宋嶼墨多年,沈家卻始終保持着一份理性。

單憑遺傳心髒病這點,沈母很清楚,就算是跪着,也跪不進宋家的,而她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怎麽舍得拿到宋家去受氣呢。

紀家就不同了,當爹的不管事,又沒有當家主母壓着。

整個家族企業都是在紀商鶴的手上握着,但凡夫妻感情能和睦點,沈母相信沈栀期的未來生活不必紀棠弱到哪裏去。

她有意幫沈栀期,在紀棠的面前讨個好。

所以當紀棠提出要去跟沈栀期聊聊天時,沈母很是熱情地安排人帶路:“你跟期期好好說會話,不會有人打擾你們。”

……沈栀期心髒不好的緣故,每次舉辦晚宴,只需要露個臉後,沈母都會替她準備一間休息的套房出來。

穿過奢華冷清的走廊,盡頭是一面偌大豎立的玻璃落地窗,燈光灑下來。

紀棠尖細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直到停在盡頭的套房門口,她讓身後管家可以離開了,伸出手,輕輕的往裏一推。

沈栀期就在裏面,一襲紅色晚禮服坐在高凳上,裙擺柔柔低垂在高跟鞋旁邊,她将今晚佩戴的首飾拆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珠寶滾落在木質地板上。

她看到紀棠出現,緩緩轉過來,身體看着清瘦卻不至于嶙峋,只是膚色在明晃晃的燈光下有種蒼白的病态感。

“紀棠,為什麽天底下會有你大哥這種刻薄無趣的男人?”

――

在相隔幾步遠外,紀棠平靜地将身後細窄縫隙的房門緩緩關上。

比起沈栀期眉眼間的一絲憤怒,她顯然已經習慣,慢慢吞吞他将自己身上珠寶脫下,非常妥善的擱在旁邊的櫃子上,說:“很正常啊,你以為全天下都是宋嶼墨嗎?可惜都是紀商鶴。”

在沈栀期為了聯姻的事煩躁時,紀棠還要提起宋嶼墨這個人。

她就越看這個女人不順眼至極,可惜身邊沒有保镖在,不然打一頓好了!

紀棠已經将高跟鞋也脫下,邊走過來,邊順手拿起擱在沙發上的浴袍,将這襲月白色的高定晚禮服也脫下來,系着帶子時,聽見沈栀期問:“你脫這些東西做什麽!”

她擡起頭,露出笑:“等會跟你打起來,為了避免還要宋嶼墨重新幫我準備新裙子。”

沈栀期:“……”

就知道這個女人一出現,便沒有什麽好事。

沈栀期也不能弱過她,可惜天生微笑唇,板着臉也不如別人兇。

她從高腳凳下來,踢開了一旁的高跟鞋,将身上這件紅色禮服脫下,學紀棠換上了浴袍。

欺負心髒病的人不太好,偶爾欺負一下,還是有點興奮的。

紀棠在跟沈栀期關起門來打一架後,從沙發起來,梳理了下有點亂的長發,以及被扯松垮的浴袍,她嫌棄般的去用白毛巾擦拭手心,又十分熟練的找到滾落在地板上的一個鑲鑽小銀包,将裏面的藥瓶,隔着遠距離,扔到了沙發上。

沈栀期體力差了點,紅了眼尾,只能咬牙詛咒她:“紀棠,你永遠都不會得到宋嶼墨的愛,不會得到他的真心,我詛咒你!”

紀棠還很好心地,給她倒了杯溫水,微微笑道:“哦?那我給你一次機會。”

沈栀期仿若聽不懂,烏黑的眼珠子盯着她。

紀棠耗費了一番力氣,骨頭都快散架,慵懶地坐在沙發對面,還活動了幾下手骨關節,用很平靜的姿态跟她說:“紀商鶴這三十幾年裏,訂過婚的次數,都快趕上我爸離婚了……他都是為了生意罷了,你跟他先訂婚着,早晚要解除婚約的,氣什麽。”

沈栀期內心也是這樣想,嘴上說:“你們紀家的人從基因裏就壞透了。”

“我們談個合作,用你名義幫我收購一家公司,我保你不進紀家的門。”紀棠說是合作,言語間可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

甚至是,似笑非笑地提醒道:“你可以拒絕,除非真的很想當紀商鶴的新娘。”

“紀棠!”

沈栀期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抱枕朝她那張漂亮精致的臉蛋扔去:“宋家是瞎嗎,為什麽還不把你掃地出門!”

“別氣,萬一犯心髒病了……就我們現在衣衫不整的這種,”紀棠想了幾秒形容詞,威脅起人來有模有樣的,彎起淺笑道:“別人還以為是做了什麽不可見人的事。”

沈栀期還抱着嫁給宋嶼墨的夢,但凡任何時候都嚴格要求自己要完美無缺。

她不像紀棠只要錢要珠寶,她要的是感情,自然就被捏住了軟肋。

“為什麽要讓我的名義,幫你收購?”

紀棠:“因為我們不合啊,我找身邊的人幫忙收購,人家一查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哪裏像你,喜歡宋嶼墨的心都快飛出去昭告天下了。”

“……”

“你可以拒絕的,我不逼你。”

**

紀棠沒有逼着她當場簽字畫押,而是把晚禮服和珠寶都重新戴了回去,轉身,眼睫下的視線掃向還坐在沙發上不動的女人。

客廳陷入了久違的安靜氣氛裏,她不慌不忙地去拿了瓶紅酒,淺抿了半口。

等重新看向沈栀期的時候,發現她用一種格外憤憤不平的眼神盯着自己,紀棠笑了:“好心提醒,如果你嫁給紀商鶴後又企圖出軌……他不會跟你離婚,會讓沈家在豪門裏除名,在外面生十個八個的,都養在你名下,讓你有苦說不出。”

紀棠沒有故意吓唬人,這很符合紀商鶴這樣無情刻薄的惡毒男人能幹的事。

要讓她選紀家三個公子哥的話,紀棠覺得還是出嫁當和尚的小哥會稍微正常點,不過腦子也不正常,帶着年幼的私生子去做和尚,一看就是病入膏肓了。

沈栀期閉了閉眼,像是隐忍着什麽,揪着手指說:“行,那你讓我打一巴掌。”

紀棠聽笑了,将紅酒喝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手指輕握的高腳杯扔在地上,清脆的響聲伴随着她的聲音:“做夢呢,我沒把你在朋友圈對宋嶼墨示愛的那些東西截圖保留,在你跟我大哥新婚之夜給出去,都算是善良了。”

十分鐘後。

她踩着高跟鞋,慢吞吞地離開了這間套房,纖細後背挺得很直,沒有停頓一下。

門關上。

只留沈栀期衣衫不整,頭發淩亂地繼續坐在沙發上,微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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