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國之運

不得不說，戰國時代的法師們掌握的咒可比現代法師們的高端多了。

其實說高端也不盡然，在戰國這個戰亂四起的年代，各方資源都不足，沒有現代那些可以批發的朱砂等制符用品，所以這裏的法師大都擅長使用最簡單最快捷的符箓，同時哪怕是巫女，也都能手持長弓進行戰鬥。

“因為我家祖上曾遭遇詛咒，所以我比較擅長解咒和封印，你的刀術很不錯，解咒比較麻煩，不如學些封印吧，遇到妖怪了如果砍不死，還可以直接封印住。”彌勒法師三言兩語定下了夏川魚的學習方向，夏川魚欣然同意，正期待着呢……

彌勒法師咳嗽了一下，他自然不可能将法師傳承交給夏川魚，只教給了夏川魚三招。

“這一招是驅散，用千歲葉、百物等東西制成的驅散米分，灑在人身上，大部分妖怪都會忍不住跳出來，脫離附體之人。”

“這一招是封印，具體招式太麻煩了，我這裏有一大堆封印符箓，你拿去用吧，當然如果你能從現代給我帶些奶瓶做交換就更好了。”

“這一招是超度，這是經文，你回去寫幾遍，要打到倒背如流的境界，在除妖完畢後對着受害者念幾句就行了。”

彌勒法師露出微笑：“通常這樣念完經後價格都能翻一倍呢！”

夏川魚：“……”

——他真是太高看彌勒法師了。

“別誤人子弟啊！”珊瑚看不下去了：“衛宮君，驅散米分和符箓還是挺有用的，經書的話沒事念念能平心靜氣，其他的也就沒什麽了，你別在意，他就沒個正經。”

夏川魚笑嘻嘻的道：“不管怎麽說，還是謝啦！”

他也并非真的要學會彌勒的封印術，而是需要一個名頭，出門在外遇到別的法師巫女，他總要說明自己的出身來歷，然後才好套話不是～彌勒法師讪笑起來：“哈哈不客氣不客氣。”

珊瑚道：“我和弟弟琥珀說了一聲，你可以和他一起出去游歷。”

夏川魚眼睛一亮，有琥珀跟着那再好不過了。

他連連道謝，兩天後琥珀和雲母趕了回來，他在村子裏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和夏川魚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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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是個很踏實的小夥，夏川魚雖然十歲多了，可看上去還是瘦瘦小小的，琥珀總是會下意識的照顧夏川魚，雲母也很喜歡夏川魚身上的氣息，尤其當琥珀看到夏川魚能自如驅使死魂蟲後，對他更好了。

“啊，以前有位名叫桔梗的巫女，她也擅長驅使死魂蟲，是她救了我的命，否則我早就死了。”

夏川魚好奇的問道：“我聽雲崖法師說過桔梗大人，那是位怎樣的大人呢？”

琥珀沉默良久，才道：“她啊……她是朝露晚霞，最美最純澈的清冽之光，品性高潔，是個受人敬佩的高貴之人。”

夏川魚試圖想象那位巫女的風采，只可惜最後閃過腦海的還是戈薇那驚天的淨化之箭。

“戈薇小姐是桔梗小姐五百年後的轉世，不過她們終究是兩個人。”琥珀笑得很溫和：“為今之計，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繼承桔梗小姐的信念，繼續保護受苦難的人類。”

夏川魚聞言頓時肅然起敬，無論何時，心懷大願之人總是讓人欽佩的。

在夏川魚刻意影響下，他們的旅行方向直直的朝着西南方向走去。

“聽琥珀這麽一說，突然很想去神社看一看呢。”

琥珀想了想道：“說到神社的話，果然還是在伊勢的神宮比較有名吧。”頓了頓他道：“但現在天下戰亂，聽說神宮的遷宮都進行不下去了，恐怕也衰敗了吧，否則為什麽當年四魂之玉要交給桔梗大人來守護？”

夏川魚的唇角邊露出若有若無的微笑：“可即便如此，先輩餘澤也當守護着神社吧。”

“這倒是，靠着神靈的結界過日子，神宮應該不會受到戰亂影響。”琥珀嘆氣：“可除了神宮以外，其他的神社如果沒有實力高強的巫女坐鎮，是無法擋住妖怪的襲擊的。”

夏川魚道：“那我能去神宮參拜嗎？”

“當然可以啊，不過路途有點遠，你不是還要回去嘛？來得及？”

“沒關系，我有法子能一瞬間回去。”

走時夏川魚在食骨之井上留下了飛雷神的簡易術式，在五百年前世界的壓制變得虛弱起來，他本身能用的忍術也越發的多了。

琥珀聽後就同意了：“那行，我帶你去伊勢。”

伊勢神宮很遠，夏川魚和琥珀走了很久才走到，留給他的時間不多，只有兩天行動時間。

本來夏川魚以為去神社裏摸個八咫鏡是很容易的事，不過等他和琥珀到達神木林外，頓時傻眼了。

入目所見并非普通的樹林，眼前的神木林幾乎每一棵樹都散發着瑩瑩的光芒，而他的死魂蟲早就飛走躲避，而雲母也覺得難受極了，變成小貓一樣蜷縮在琥珀的懷裏。

琥珀道：“這裏是伊勢神宮外的神木林，也是伊勢神宮的結界起始範圍，除了參拜棧道，其他地方是無法進入的。”

夏川魚微張嘴巴，他出神的看着眼前這一切，半晌才道：“好宏偉的神光。”

琥珀聽後卻面色淡淡：“神光再強烈又如何？不能救助百姓，不能平定天下，不能免除戰亂之苦……我……”

說到一半，琥珀又嘆氣了：“抱歉，我不該說這些的，進入神木林後你要小心，千萬別在心裏想我說的話，神靈的目光會注視着每一個來參拜的子民，傾聽他們心靈所想，如果與神有緣，大神會達成你心中所想的。”

夏川魚嘴角抽搐，這是自帶靈視嗎？

他問琥珀：“你不進去嗎？”

琥珀搖搖頭：“雲母是妖怪，它沒辦法進入這裏，甚至靠近都可能被淨化，你去吧，我在遠處等你。”

夏川魚突然覺得腳步好沉，他似乎太自傲了，神靈這種生物……

好吧，經過了這麽多事，他相信世間有神靈，但他不相信神靈，只相信自己，不過傳說八咫鏡是大神在人間的軀體，他去偷神靈的身體，這這這……大神不會降下一道雷光劈死他吧？

……要不，還是認認真真的去參拜一番吧。

這一刻夏川魚無比慶幸八尺瓊勾玉不在伊勢神宮，而在天皇皇宮。

戰國時代的天皇飯都吃不上，皇宮守衛恐怕已經形同虛設，總比伊勢神宮好進吧？

不過傳言天皇是大神的後裔，從偷大神的身體變成偷大神子孫的項鏈，就算有神罰，劈下的雷光也會弱一點……吧？

胡思亂想之際，夏川魚已經順着棧道走進神木林。

神木林，入目是一片原始森林，可在夏川魚眼中，這裏到處都是神靈。

所謂的神靈，并非是那些居住于高天原的神，而是神木林內的生靈長時間生存于此，沾染上了神之氣，有的自然而然就變成了神靈，有的依舊是精靈。

夏川魚深吸一口氣，考驗心靈的時刻到了，他索性閉上眼睛，開始傾聽自然之聲。

天地并非寂靜，此地到處都是竊竊私語，有靈在期間輕盈飛舞，夏川魚緩步向前，他穿着純黑的袍子，背後背着長刀，雙手于胸前合十，面色平和虔誠，就好像信仰最忠貞的神官，前來參拜最偉大而遠古的神靈。

這一路并不長，可這短短不長的路夏川魚卻走了足足兩個時辰，心靈清澄空明，化為一面倒映萬物的鏡面，靈之聲在鏡面上蕩起淡淡波紋，同時為他指出前行的道路，兩個時辰後，當他走出神木林，來到一個鳥居前時，他睜開眼，滿頭大汗，後背全部被汗水浸濕。

夏川魚揉着太陽穴，這一路真是心神耗費巨大，現在眼前甚至出現重影了。

要不然他為什麽竟會看到一個額頭發光的女人。

【好純澈的心，好強大的靈魂，凡人，汝可願為神子？】夏川魚：“……”

侍奉神靈的女子為巫女，男子為……神子==

琥珀作為正統的除妖師，對神社頗為了解，來之前就給夏川魚科普了神職人員的職位和能力，神社雖然有神子這種職位，不過大部分男子都去當陰陽師了，反正陰陽師也可以被神靈附體，一樣能神降，所以漸漸的神社裏侍奉神明的人就只剩下巫女了。

此刻驟然聽到這句話，夏川魚心中的感覺……嗯，很複雜。

他停下腳步，站在高大的鳥居前，透過鳥居，他能看到前殿。

伊勢神宮前殿祭拜的是豐受大神，後殿才是天照大神。

然而出現在眼前這個虛幻的重影……好吧，看那閃閃發光的腦門，這應該是天照大神？

他不過剛到鳥居前，竟然直接驚擾了神靈？

【汝之心靈明亮純粹，有國之氣運加諸于上，信仰之力強大，若汝為神靈，恐早已入高天原。】夏川魚一愣，國之氣運？信仰之力？

他陡然想起了在他領導下日漸成為大陸第一霸主的火之國，想起了村子裏甚至火之國的國民對他的崇敬和信賴，想到忍宗建立後整個大陸逐漸發生的變化。

半晌，他突然淚流滿面。

故鄉的人啊，他何德何能，竟獲得如斯全心信賴，若非如此，他緣何能獲得與神靈對話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