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智慧之光

“巫女嗎？”白衣童子坐在回廊上，看着禦所內精致的園林，聲音悠遠惆悵：“真是沒想到，我只是想……卻引來這麽大的麻煩。”

端坐于內室幕簾後的天皇面色沉郁，半晌他長嘆息道：“連累先生了，不過我也沒想到，身邊的……居然是三好的人。”

“是時候該走了。”白衣童子起身，身體輕飄飄的，幾乎是漂浮在回廊上，他對着天皇一笑，月光落下清冽的銀輝，灑在他純白的振袖上，恍若神仙中人。

天皇張張嘴，沮喪道：“先生不能留下來嗎？”

“……很遺憾，我的狀态不适合見巫女，她的箭會傷害到我的靈魂。”白衣童子微笑起來，額頭上日之神的恩賜隐隐散發着金色光輝，不知是不是天皇的錯覺，他甚至覺得周圍都變得暖和起來了。

天皇忍不住道：“您的靈魂……”

“啊，我的狀态呢，和神降有些相似啊。”白衣童子歪歪頭，似乎在思考什麽，他笑道：“不過我可當不起神的尊稱，不過是人王而已。”

天皇瞬間了然，原來是某位上古王者，降臨在這個童子的體內，所以才說不适合見巫女，畢竟巫女的箭可以傷害到靈魂。

天皇急忙道：“若是我下令讓巫女離開……”

“別這樣。”

不知何時，白衣童子已經飄進了內室，他一手壓在天皇的手上，露出清冽的笑容：“不值得。”

他輕輕飄起，身體似乎在發光。

“你是王，莫要忘記王的責任和義務，莫要王器私用。”

“在這裏！！”

一道明亮耀眼的箭矢從遠處驟然射來，眼瞅着就要刺中白衣童子，一只渾身燃燒着黑色火焰的貓妖直直撞到那箭矢，貓妖尖叫起來，身上的火焰消失殆盡，它一頭撲進白衣童子懷裏，白衣童子剛護住貓妖，下一秒厲喝響起。

“風之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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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強風沖來，白衣童子輕輕嘆息，他擡手扶額，随即一點光耀落在指尖，不過一指，不過一點，不過一瞬間，這點螢火之光竟綻放出璀璨的光明，燃燒起熊熊火焰！

犬夜叉下意識的反身擋住戈薇，日暮戈薇看到這一幕後，瞳孔緊縮。

“這是！神之恩賜！”

她忙不疊扯住犬夜叉的袖子，大聲道：“犬夜叉！別傷害他，他受到大神眷顧，他不是妖怪！”

“胡說八道！”随行而來的武士厲喝道：“那白色妖怪怎麽可能受到大神眷顧，他身邊的貓妖作惡京都，該當斬殺！”

日暮戈薇氣的渾身發抖，明亮的眸子裏滿是怒火，這一刻她周身氣勢異常強大，她拉弓架箭，箭尖一點寒芒凜冽：“你才胡說八道！那是天照大禦神的神賜之光！你要以下犯上嗎？武士！！”

天皇是天照大禦神的子嗣，謀殺受到神之眷顧的人将受到天罰，天皇當秉承神之之降下斥責，那武士聽到日暮戈薇的質問後不由得一噎，躲在房內的天皇聽到此話後頓時對這巫女升起好感，他沉聲道：“爾等何人？緣何擅闖禦所！？”

那武士目光陰霾的掃過衆人，他厲聲道：“三好将軍接到線報，有妖怪霍亂皇室，天皇陛下心中擔憂，特遣使要求将軍派人來除妖！”

話音落下，他身後的武士紛紛沖入附近宮殿，試圖尋找剛才驟然消失的白衣童子。

日暮戈薇抿唇，她憤怒極了，可是她不能擅自插手将軍大名之間的事情，她的任務是除妖，也只是除妖，并保護天皇不受到妖怪侵害。

想到這裏，她深吸一口氣，低頭看犬夜叉：“沒事吧？”

犬夜叉摸着自己的眼睛，暴躁道：“暫時看不見了！”

日暮戈薇嘆了口氣：“那麽強烈的光，驟然看到當然會失明，你先忍忍，一會應該就沒事了。”

她安撫了犬夜叉，走到內室的回廊上坐下來，如果有武士來回搜查太過分，她甚至會緊緊盯着對方，巫女強大的實力和凜冽的眼神給那些犯上的武士們帶來很大壓迫，這些人嘟囔了幾下，不敢再仔細搜查，只得避開了天皇所在的房間。

而室內的天皇雙手緊握成拳，為這些粗魯無力且擅自闖入禦所的武士而憤怒，又為自己的無力而悲傷，他深吸一口氣，只希望那位大人能平安離開禦所。

這其中唯一能危害到那位先生的人……只有眼前的巫女和這個銀發的妖怪。

想到這裏，天皇壓下心中的恐懼，輕聲問道：“不知這位巫女大人怎麽稱呼？”

日暮戈薇道：“日暮戈薇，陛下莫要擔心，我會守護您不受妖怪侵害的。”

天皇陛下沉默了一下，輕聲道：“那位大人，不是妖怪。”

“……我知道。”日暮戈薇也輕聲道：“那清冽高貴的神之光不是妖怪能擁有的，只是……我是除妖的巫女，只有妖怪存在的地方，我才會在。”

天皇眼一熱，是啊，沒有了妖怪這個借口，連能守護在這裏的巫女也會離開的。

他語氣有些哽咽，感激道：“麻煩巫女大人了。”

日暮戈薇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另一邊，夏川魚勉力激發了額頭的神之祝福，然後抱着貓又轉身就跑，剛跑了一步，他就看到了雲母。

雲母沒有用妖怪形态，它動了動鼻子，嗅着夏川魚和黑貓，神情有些……嗯，興奮。

哦，萬能的貓薄荷，夏川魚心中翻白眼，反手将貓又丢給雲母：“跟着它去找琥珀。”

貓又一聲不吭的扯着雲母就跑，它知道沒有自己的話五代能跑的更快，也更方便忽悠人。

忽悠……那個藏在天皇背後房間內的小皇子。

在小皇子的眼中，就是那位白衣童子小心翼翼一臉不舍的将黑貓藏起來，踉跄幾步咳嗽起來，他的身體像是影子一樣波動着，似乎有一個發着光的靈魂在潰散。

小皇子愣愣的看着這一幕，突然沖出來，一把抓住白衣童子，噔噔噔的轉身就跑。

白衣童子的聲音很輕：“離我遠點，傻徒弟。”

小皇子卻執拗的抓着白衣童子的手，沿着回廊跑的飛快，他如今滿心滿眼都是想要救師父的命，竟再無他念，也沒發現自己跑的這麽快，卻沒有絲毫腳步聲。

小皇子帶着白衣童子跑啊跑，繞過了不知多少樓閣庭院，最終來到一個鳥居前，鳥居後是皇家內的神社，裏面供奉着天照大神賜予的神器，八尺瓊勾玉。

小皇子大口大口喘着氣，他轉身，就看到白衣童子微微躬身，神情虔誠的向着天照大神祈禱。

而夏川魚也的确是在認真祈禱，不過他祈禱的內容卻是道歉。

【尊敬的神靈啊，我本想幫助你的後裔，沒想到卻引起了動亂，實在抱歉。】神靈沒有什麽反應，夏川魚也不在意，他的目的就是提前打招呼，先道歉了再說。

小皇子深吸一口氣，他閉上眼，內心默默祈禱着，祈求天照大神的原諒。

【偉大的先祖啊，我只想救先生，貿然請出神器，還請大神原諒。】随即小皇子推開神社的門，露出了裏面供奉着的八尺瓊勾玉。

夏川魚驚訝的看着挂在供奉臺上的八尺瓊勾玉，那是一枚上有陰陽日月紋樣的碧色勾玉，周圍各有一個同色略小一號的勾玉做點綴，看上去很普通，然而上面卻蘊含着強大的神力和寶光。

小皇子走進神社，恭敬的拜了拜，取下了八尺瓊勾玉。

整個過程中，他沒有收到任何幹擾，小皇子取下勾玉後，轉身遞到白衣童子面前。

“師父，請收下吧。”

小皇子輕聲道：“無論您因為什麽原因來到禦所，您終究給我們指引出了一條道路，此物是天照大禦神傳下的神器八尺瓊勾玉，我不能将它給您，但是……”

他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可以借給您。”

白衣童子似乎震驚不已，他愣愣的看着小皇子，不由得潸然淚下：“無心之舉，竟獲得如此誠摯之情，我受之有愧啊！”

他擡手，指點一點，無數年統禦各方勢力的一些經驗流入小皇子的腦海裏。

“謝謝你，孩子。”他衷心祝福道：“你将成為一位合格的王，改變皇室的衰微，重振神之血的光輝。”

小皇子聞言露出燦爛的微笑：“我一會做到的。”

夏川魚看着手中的八尺瓊勾玉，輕輕嘆息。

【我夏川魚在此發誓，來日找到回家的路亦或者徹底解決靈魂和身體的問題，必将此物歸于皇室。】誓言落下，高天原上，一位神靈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他，同時夏川魚手中的八尺瓊勾玉輕輕顫動起來，上面閃爍的神之光逐漸內斂起來，變成一個普通的勾玉。

夏川魚将勾玉項鏈呆在脖子上，一瞬間，他的靈魂仿佛找到了身體一般，水乳交融，通體舒泰，再也不用擔心靈魂枯竭，也不需要擔心靈魂離開身體了，只因這勾玉上的力量會始終覆蓋在他的靈魂上，世界法則也無能為力。

他感慨道：“真不愧是神之玉啊。”

不枉費他耗了這麽久，花費了這麽多心思。

那麽是時候離開了。

京都外，鴨川水畔，夏川魚恢複了本來面目，黑色的貓妖站在他的肩膀上，他看着晨光微曦中的京都，不由得微笑起來。

那是個聰明的孩子，在最後已經猜出他真正的目的了，可即便如此，小皇子依舊将八尺瓊勾玉給他，只因為八尺瓊勾玉再厲害，對皇室來說也不過是一塊冰冷的玉，然而夏川魚卻能給他們最重要的東西。

夏川魚以武力最誘餌，将忍者的力量傳授出去，可在最後的最後，他卻給那位聰慧的小皇子留下了最大的財富。

智慧。

那個孩子，将前途不可限量。

“然後我們去哪？”

“去現代社會。”

“哎！？我能去嗎？”

“能啊！”

……要不然，他幹嘛要騙來八尺瓊勾玉？

夏川魚露出得意的神情，他轉身，大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