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識破
第三十四章.識破
話說溫沐言被發現之後,便被幾個士兵帶到了軍中的地牢,由于是夜晚,地牢中即使點了燈,還是很昏暗,他被繩索困住雙手,整個人吊了起來。
離地懸空的感覺很是難受,他試着動了動雙手,緊緊的束縛使他的手腕處很快便磨出了血痕,溫沐言皺眉,不再亂動。
抓他來的幾個士兵圍着他打量,随即悉悉索索地讨論着,溫沐言被布團塞住嘴巴,發不出聲音來,只能聽着他們說話。
他本來只是想看看楚君烨有沒有事,萬萬沒想到他會被發現,不過還好他易了容,即使楚君烨見了他估計也認不出來。
偷偷跟來是他一個人的想法,與其他人沒有關系,所以不管士兵們問什麽,他都不回答,不能拖累跟着自己一起來的樂揚,更不能拖累楚君烨。
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偷偷從王府跟過來,勢必會給楚君烨造成不小的影響,若是傳到了皇帝的耳朵中,則會更加麻煩,所以他不能這麽做。
垂下睫毛,只有當士兵們質疑他是否為南韶國奸細之時,溫沐言才會猛烈地搖頭,其他的問題一概不回答。士兵們很是奇怪,既然說自己不是奸細,又不願意把身份說出來,這人還真是好生可疑。
正想着的時候,楚君烨來了。
楚君烨從帥帳之中出來,邊走邊詢問那個士兵,這才得知有人在自己的帥帳遠處偷窺,疑為南韶國派來的探子。
楚君烨眉頭一皺,沒想到張子龍的事情還沒解決,這邊卻先出來一個探子,還是他不知道為何人,他冷笑着往地牢而去。
到了地牢之中,剛進去便發現一個穿着軍衣的人被吊在空中,雙腳離地,他低着頭,昏暗之中看不清表情,楚君烨走過去,幾個士兵紛紛行禮。
他揮揮手示意,接着走到那人面前,沉默一會兒後讓人将他嘴裏的布團拿去,接着沉聲問道:“本王問你,你是不是南韶國的探子?”
溫沐言沒敢擡起頭來,他搖搖頭,否認了他的詢問,但并沒有開口說話,他知道,只要他一出聲,楚君烨一定能聽出來,所以他不能說話。
楚君烨見他搖頭卻不說話,心想莫非是個啞巴?他上前一步擡起那人頭來,平凡的相貌有點眼熟,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那人垂着眼睫,故意不将視線看向他。
他松開手,退後一步道:“本王再給你次機會,若是幹脆些承認,或者說出你是誰,也少受些牢獄之苦,否則便別怪本王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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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沐言依舊是低着頭,餘光之中他瞄見楚君烨的臉色沒有任何蒼白的跡象,說明他确實沒有受傷,想到這裏他便放下心來,但是他還是不能說,若是讓他的士兵知道是他,會給楚君烨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他不能說。
楚君烨等了一會兒,見面前這人還是不說話,便頓時失了耐性,他轉頭看着一旁的士兵,擡手揮下示意動刑,下一秒,溫沐言被吊的更高,驟然拉緊的繩索磨過已然受傷的手腕,疼痛不已,他額上冒出冷汗,忍着疼痛一聲不吭。
士兵将其再次吊高之後,走到一旁拿起一條三指寬的鞭子,在地上揮了幾下,冷聲問道:“快些招來,否則這鞭子可不會客氣。”
溫沐言還是搖搖頭,不能說,不能拖累樂揚和楚君烨,只是今日,注定要受傷了,他擡眼瞄了一眼楚君烨,見他冷眼看着一旁,心中莫名有些難過。
雖然很不想他知道,但是他就這麽下令對他動刑,着實讓他的心有些難受,不過只要不連累任何人便好,幾鞭而已,熬過去便好。
士兵見他不出聲,也不再猶豫,拿起鞭子便用力向前甩去,溫沐言屏住呼吸,感到一陣凜冽的風聲朝自己而來,接下來便是劇烈的疼痛,他抽搐了一下,身前被鞭撻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頓時痛的說不出話來。
鞭子帶着風聲揮揮而下,他咬住下唇,牙齒陷進唇肉之中,不一會兒唇上也是鮮血淋漓,身前被血痕蔓延,而他已然麻木,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楚君烨冷眼看着被鞭打的那人,看得出來軍衣下裹着的身體異常瘦削,每揮一鞭,那人的喉嚨中便發出低低的呻吟,但是他忍住沒有叫出來,頓時冷汗便濕透了衣裳。
地牢中很是昏暗,楚君烨走近一些,看着受刑之人,忽然,一旁的士兵一鞭下去,那人似是受不住痛般擡起頭來,兩人的視線對上,那人濕漉漉的眼睛黑亮而虛弱,看了他一眼後便立刻低下頭去。
楚君烨愣住,他想起來了,這人不就是他率兵探路之前,在遠處偷看他的那個人嘛,雖然面容平凡,但是眼睛極其像自家王妃,他眼神一轉,看向那人的脖頸之上。
他記得溫沐言的脖頸上有顆很小的痣,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他擡手阻止了正在行刑的士兵,走近那人,再次擡起他的頭來,看向脖頸側邊,忽然全身猛地一震。
楚君烨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轉身對幾個士兵說道:“本王有話要問他,你們先出去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幾個士兵低聲答道,相繼走出去。
溫沐言其實已經完全麻木了,只覺得身前火燒火燎般的疼痛,連帶着五髒六腑都如燒灼般難受,喉嚨中忽然一陣腥甜,鮮紅的血從唇角緩緩流下,與身下的血跡混到一起。
他閉了閉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又覺得所有的事物都在轉,白花花的一片看不清楚,他抽搐一下,看着楚君烨揮退衆人,走近自己。
楚君烨擡步走到被吊着的那人面前,擡起他的頭,逼迫他的眼睛直視着自己,顫聲問道:“你……你是不是沐言?”
溫沐言看着他,沒想到還是被認出來了,他咬住鮮血淋漓的嘴唇,沒有答話,身上痛的如同火烤一般,讓他說不出話來。
楚君烨對上那眼睛,熟悉的眼神讓他當即确認,面前這人便是自家王妃,絕對不會錯,他連忙将繩索解開放他下來,溫沐言一被解開便脫力向前倒去,楚君烨用雙臂托住他的身子,低聲問道:“你是沐言吧?是沐言對不對?”
溫沐言已然被他識破,此刻也不再裝下去,他探手撫上楚君烨的手,顫抖着身子靠向他的懷中,閉上眼睛倏地昏過去。
楚君烨此刻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他居然讓人打了他自己的王妃,居然該死的讓人在自己面前傷了他!他瞪大眼睛幾乎要狠狠甩自己幾巴掌,随即站起身,大聲讓人請楊軍醫到他的帥帳。
他倏地明白過來,方才溫沐言一直不說話,便是不想讓人發覺他的身份,不想讓別人對他有異詞,而他卻後知後覺,打了人才發現是他,他怎麽這麽笨!
門外的士兵聽見将軍的命令,便立刻去請楊軍醫,楚君烨顧不得許多,将懷中人抱起來,滿身的血跡流到他的掌心,滿手的鮮紅,他眼神一暗,抱起人立刻讓外走去。
到了帥帳之後,楊軍醫早已準備在那裏,看見他懷裏抱着一個人,也未多說什麽,立刻打開藥箱,開始治傷。
楊軍醫走上前,剛想脫下溫沐言的衣裳,楚君烨上前一步攔住他,低聲說道:“本王來。”聲音中有着明顯的疼痛。
他在床邊坐下,被鞭子打出的傷口混合着鮮血已經和衣裳粘連在一起,只要一碰便會非常疼,楚君烨感到眸中有液體湧上來,他忍着心痛,小心翼翼地脫下床上人的上衣,露出那血肉模糊的傷口。
楊軍醫待他脫好衣裳,用早已準備好的布巾輕輕擦拭着傷口上的血跡,但還是不斷地有血從傷口溢出來,他拿出止血的藥粉,均勻地灑在各處傷口上,接着又拿出治療鞭傷的藥膏,一寸一寸地塗抹着。
這種藥膏的好處便是藥性溫潤,不會刺激傷口,而且傷口好後也不會留疤,抹好藥膏之後,楊軍醫用繃帶将傷口包紮起來,随即站起身,低聲說道:“王爺,這位公子受傷頗重,需要好好調養,一會兒若是起燒便将此藥丸喂他吃下去。”說完将一個瓷瓶放在床邊,轉身退出去。
楚君烨目送着楊軍醫出去,在床邊坐下,所有傷口已經被完善地處理好,他擡手撫上溫沐言的額頭,摸到一手的冷汗,他拿出布巾擦拭着他的額頭,在心中不斷地埋怨着自己。
他怪自己為何沒有早些發現,這樣也不至于誤傷了他,害他吃苦,白白忍受傷痛的折磨,楚君烨一掌拍向自己的腦門,後悔不已。
溫沐言躺在床上,雖然傷口已經被很好的包紮起來,但不代表疼痛也會随之消失,他閉着眼睛,雙手無意識地抓着被子,連夢中也感受到了身上的痛楚,于是身體時不時地抽搐着,楚君烨想要像往常一樣抱抱他,那滿身的傷痕卻讓他無從下手,生怕碰疼了他。
過了一會兒,溫沐言果然起燒了,楚君烨連忙拿出楊軍醫給的藥瓶,從裏面倒出一粒藥丸,喂入自家王妃的口中,并喂水讓他順利地吞入。
楚君烨忙完一切,坐在床邊注視着溫沐言的睡容,雖然面貌大不相同,但是那雙眼睛卻是怎麽也不會變,他擡手撫上他幹裂的唇,心中疼惜不已。
對不起,他還是沒有保護好他……
之後副将魏朗也聽說了這件事情,聽說王爺從地牢救出來一個人,深更半夜喊楊軍醫給那人治傷,魏朗好奇地到了帥帳,透過簾縫看了一眼床上之人,瞬間愣住。
那不是那日偷偷躲起來看王爺的人嗎?能讓楚君烨如此盡心盡力,又心疼不已的,想想也只有他家那個王妃了。魏朗回想了一下當時王妃給他們送行之時的身影,雖然面貌不同,但是身形與床上這人何等相似。
所以裏面這人十有*是王妃!
魏朗悄悄退下,王妃私自跟來戰場,這事若是衆人不知,倒也不算什麽大事,但是若是衆人皆知,尤其是傳到了皇帝的耳中,那便是大事了。
丈夫在外打仗,家眷不得離京,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想必王妃也是擔心王爺,所以才私自跟來的吧。魏朗思忖片刻,心中有了計較。
回到帳篷之中,果然許多人都聽說了這件事,魏朗只好找了個理由,說那人是王爺的遠房親戚,來投奔王爺的,但是不小心被當成了探子抓起來。
衆将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遠房親戚啊,難怪王爺如此緊張,明白之後便退了下去。魏朗松了口氣,看向帥帳的方向。
王爺,末将也只能幫您到這兒了,接下來王妃是去是留,還是要您自己好好斟酌,總之此事絕對不能透露出去,至少要等王妃養好傷了,才能讓他回去。
魏朗抿唇低頭,久久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楚小攻欠抽了,piapiap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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