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六十不可思議
“怎麽樣,還習慣?”阮曦清轉過椅子來,放下手中正在制作的藥劑,慵懶地問道。
“呃,還好。”聽到他發問,觀止忽然回神,順嘴回了一句。說實話,其實并不好,他都來了兩三天了,幹的事情就是跑跑腿,清理清理藥材,關于藥劑的東西基本上是沒接觸。
他們來這藥劑協會總部進修的時間不過三個多月而已,時間那麽緊湊,一天也浪費不得,與他同來的那些學生,基本上每個都開始着手給他們跟随的藥劑師們打下手,再不濟也可以在一旁旁觀記錄,反正學到不少東西就是,哪像他,跑腿,清理藥材,每天累得像條狗一樣,別說學到東西,就是自己本來制作藥劑的時間都不能保證。
觀止本該郁悶這件事的,不過在跟師父通訊過後,他的郁悶被震驚所取代,壓根顧不上這茬。
他在師父床上看到了什麽?光·裸着胸膛的倪牧?!那可是師父床上!!!
觀止使勁眨了眨瞪得太大以致于有些酸痛的眼:“師父,你你你居然……!”
“我我我怎麽了?”蘇論千漫不經心地答道。
觀止覺得不可思議地瞪大眼,今天他師父怎麽這麽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來了,觀止看到倪牧那厮從他家師父後面探出個腦袋,看了自己一眼,微皺着眉頭,說道:“怎麽那麽憔悴,阮曦清欺負你了?要我幫你收拾他?”
話說,倪牧公爵,你那個跟我很熟的語氣是怎麽回事?我們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好嗎?還有,原來你們三個認識?!怪不得阮曦清那天會說有些淵源!觀止無語,他覺得他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還好?”阮曦清的嘴角往上勾,折出一個銳利的弧度,狹長幽深的眼睛裏透出出莫名的光,妖冶又詭異,“唔,跑跑腿不學藥劑也還好?”
觀止無語,他若不是這樣答,難道還能公然指責阮曦清不負責任,玩忽職守,把他一個人丢掉旁邊自生自滅不算,還拼命壓榨他這個免費勞動力不成?觀止滿腹怨氣地想,他的腦子又沒有坑,他還記得要在這厮手底下混好幾個月,哼,忍一時風平浪靜!
“不學藥劑确實難受,不過還好只有這麽幾天,還熬得下去。”觀止眼觀鼻,鼻觀心,長長的睫毛垂下擋住眼睛裏的神思,“師父說學藥劑最忌諱心躁動,正好,我現在當練練心也好。”
“真不愧是蘇論千那家夥教出來的,四兩撥千斤的功夫深得其真傳。”阮曦清彎起眼睛似真似假地贊嘆了一句,接着眼珠子一轉,不懷好意地問道:“這樣說來,我跟你師父,誰更厲害?”
瞥了一眼眼裏閃着惡趣味的阮曦清,觀止垂下睫毛,在心裏撇撇嘴,一個高級藥劑師,一個藥劑大師,有什麽好比的?果然這厮跟師父認識,連在別人口頭上都要一較高下。觀止死也想不到,這裏面還藏着一個相愛相殺的故事。
“在我心目中,師父永遠是最厲害的。”觀止沒有正面回答,也沒有回避,即使蘇論千不在這裏,他也不願意讓他師父屈居別人之下,大不了回去好了,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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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聽了這番話,阮曦清眼睛眯了兩秒,不但沒有發怒,反而撫掌大笑,“果然是蘇論千的徒弟。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上一秒阮曦清還在大笑,下一秒他便有隐隐發怒之勢,觀止心中腹謗道這厮真是喜怒無常,翻臉比翻書還快。觀止盡管心裏嘀咕着,嘴上卻絲毫不顯,說道:“當然知道,您是我師父的朋友,您那天說過您跟我有些淵源的。”
那天阮曦清根本沒說過這話,觀止這信息是從他師父那裏推測出來的。阮曦清被他将了一軍,一時語塞。
就在觀止以為他要惱羞成怒時,他嘴唇勾起一個涼薄的弧度,輕輕笑道,“你倒是有趣,行,既然你師父說學藥劑最忌諱心躁動,你就從煉心開始吧。”
說着他随手遞給觀止一張時間表,上面從早到晚排的滿滿的,那是阮曦清的制藥時間。觀止愕然地擡頭望向他,阮曦清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那是我的制藥時間,從今天起,你就跟着我打下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觀止真正地忙得暈頭轉向,他與大師級藥劑師的水平真的是雲泥之別,別看他是三級藥劑師,現在卻是連給十級藥劑師的阮曦清打下手的資格都沒有。那些讓人眼花缭亂的制藥方式,那些聞所未聞的藥材,那種要求精确到極點的魂力控制,觀止對上,只剩一片茫然。
最讓觀止驚訝的是,大師級制作的十級以上的藥劑,除了藥水形勢外還有很大一部分是藥丸。在觀止看來,這是一種新的制藥方式,跟煉丹似的,十分新奇。這種藥丸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藥材中的藥力,提高藥劑品質,避免浪費。
相對的是,這種藥丸的制作比藥水的制作要難得多,哪怕阮曦清達到了大師級的水平,制作這個種類的藥劑也實為不易,每次到了最後的階段,阮曦清額頭上總是一片冷汗。觀止若有所思,無論達到那個階段,努力都是必不可少的。
因為觀止不懂這些東西,每天在阮曦清這邊打下手之餘,還要回到住的地方自己大量地查閱資料,消化白天所得。雖然一天下來往往累得連睜眼的力氣都需要攢攢,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一段時間觀止進步神速,跟着阮曦清身邊的這一段日子以來,大大開闊了他的視野。
其中最重要的是,觀止真正地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他這點水平,跟藥劑大師比起來,那是低到了塵埃裏。這番認識讓觀止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轉變,他現在的心态平和許多,在碰到別的學生的挑釁時,基本上能一笑而過,不去在意。這讓他的生活更純粹,能把更多時間,更多精力放在藥劑上。
他每天行色匆匆地忙着,不單是因為在阮曦清的打擊下,他認識到了自己實力的不足,更多的是因為褚言給他帶來了一個重大的消息——獸潮來臨初見端倪!
褚言得到消息後,有心觀察,才發現這片大陸上有着無數痕跡顯示着這将要來臨的災難。
觀止的神情凝重起來:“你是說發現高級獸類突破森林的防線?”
“我收到的消息是這樣沒錯,”褚言毫不諱言,他在通訊那邊給觀止展示秘密得到的圖片,上面有一個恐怖的大坑,“你看着只高級野獸,它對這座小鎮要造成這麽的破壞,起碼有相當于人類七級魂師的實力。”
“這種高級野獸一般來說是不可能出現在森林的外層,因為森林外層的食物鏈不允許這種情況,人類的魂師也不會坐視這種情況的發生。”
“不會是偶然現象嗎?”
“一只高級野獸可以說是偶然,那多幾只呢?你看這幾張圖片,這些野獸活動的痕跡顯示它們有相當于五六級魂師的水平,這麽多不該出現在森林外圍的野獸出現在這裏,甚至突破了人類的防線毀壞小鎮和村莊,這絕對不是偶然。”
褚言目光如劍,“看來森林內部獸類鬥争的激烈程度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這樣,獸潮的發生很可能挨不到五年以後!”
這些消息是蔣維戈親自率隊去森林邊緣打探出來的,帝國為了不讓人們恐慌,對這些消息全面封鎖,沒有點手段真打探不出來。對于這種關乎生死的大消息,褚言也沒藏私,直接跟褚家的那些人共享,不過,他把消息給老頭時,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堅決不能把消息透露給那個女人!
褚惜得到消息之後,立即以大魄力改革自己手上管理的産業,相比于他溫和的氣質,他的手腕淩厲許多,這往後的一時間,他手上的産業來了個大換血。在這種鐵腕手段下,蛀蟲們被肅清得七七八八,他手中的這些産業基本上都安插好了自己的人,做事的效率也提高了許多。
經過商量,褚菀與她未婚夫決定提前結婚,褚端也找了個借口休假,在護送完觀止他們到原城的不久後就回了家,專心修煉起自己的魂力,而褚墨也在積極發展自己的勢力。亂世是洗牌的大好時機,前提是你要有那個實力去争,要不然只能給人家送菜。
一時間,山雨欲來風滿樓。
觀止十分清楚,要是紛亂四起,即使在褚言和師父的保護下,他要想像現在一樣,全心全意學習制藥,也是不可能了。不說安全問題,單說材料,一旦有戰争,物價瘋長,他絕對不會有大量的物資可以悠閑地練手,提高自己的制藥水平。
意識到平靜生活底下的危機,觀止更為努力,拼命在阮曦清這裏汲取知識。他的身體在經過二十七號藥水的修複下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再加上有褚言不計成本的魂藥供應,如公孫欣怿所說,觀止知道兩年後自己自己達到六級魂師絕對不會有問題,如果那時候自己的制藥水平跟得上,那麽自己不說成為六級制藥師,成為五級制藥師是毫無疑問的一件事。
“你這做得不對!”制藥的間隙,阮曦清走到觀止身後,看到他的動作後,眸子裏光芒一閃,忽然開口,淡淡地說道。
“哈?”觀止吓了一跳,原本還帶着幾分睡意的眸子頓時清醒許多,不解地轉頭看看站到自己身後的阮曦清,然後又看看自己手裏的這瓶三級藥劑,一片澄澈透亮的顏色,好像沒問題啊,這瓶藥劑應該成功了沒錯。
這些三級藥劑觀止已經做得駕輕路熟,當真是閉着眼睛也不會出錯。
阮曦清沒有正面回答觀止的疑問,他擡手拿過觀止手中的藥劑,走到操作臺的另一端,導出一點兒藥劑,放入檢測用的儀器中。
8.8分!
觀止看了儀器分析出來的結果一眼,點點頭,這個成績還不錯,尤其是在他累了,沒有盡全力,用的又是普通品質的藥材的情況下,就算是同來的那些藥劑師級別為四級藥劑師,五級藥劑師的學生,觀止估計他們也難以做得比自己更好,當然,對上六級藥劑師,觀止還沒有那麽大的信心。
瞥見觀止微微露出喜意,阮曦清冷笑一聲,站到操作臺前,拿了一份材料,開始制作觀止制作的這種三級藥劑。他畢竟是藥劑大師,動作娴熟,速度極快,三下兩下就把藥劑完成得七七八八,處理藥材,輸入魂力,融合藥力,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地做下來,觀止悄悄地看了看時間,八分鐘!
觀止震驚,他完成這瓶藥劑一共用了三十多分鐘,即使集中精神,加快速度,他最少也需要二十五分鐘,而阮曦清僅僅用了八分鐘,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速度,畢竟事情是用一步一步地做,阮曦清動作再快,該做的步奏也一步都不能少,要不然藥劑不可能成功。
觀止幾乎要控制不住去揉揉自己的眼睛,看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太不可思議了!
阮曦清帶給觀止的震驚還沒有結束,他拿了一個新的玻璃皿,導出藥劑,放到測試儀器中,不多時,儀器給出了成績,10分!
這是滿分!證明這瓶藥劑是完美的,它包括雜質,藥劑融合不完全等各種失誤在內,失誤率不超過0.01%!
“我用了三級魂力以上?”
觀止夢幻般地搖了搖頭。
“我用了特殊的制藥手法?”
觀止還是夢幻般地搖了搖頭。
阮曦清嘴角浮現出一絲涼涼的笑容:“還是,我的藥材要好一點?”
沒有,觀止精神恍惚地搖搖頭,高于三級的魂力輸入,特殊的制藥手法,品質優越的藥材,這些統統都沒有!最可怕的就是阮曦清這些統統都沒有,觀止完全不知道自己輸在哪裏了,而且差距還那麽大,1.2分!簡直是不可原諒!
為什麽?!
“現在還得意于自己的制藥技術?”
仿佛打擊到了觀止是一件多麽令人愉悅的事情般,阮曦清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的笑容妖冶又豔麗,“啧,井底之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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