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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航行在宇宙裏，也沒個白天黑夜的具體劃分，反正困了就睡，起了就吃飯，一個個都是倒時差的一把好手。

勾駱睡醒之後，發現闳炎的手居然搭在他的肩上，太尴尬了，輕輕地挪開，然後去他的房間看方行洺怎麽樣了。

柴紹乾也一大早（？）就過來了，這次他學聰明了，不再幻想能把方行洺帶走，而是把器材帶到了主艦上來，只要他說是對方行洺做例行檢查，勾駱肯定會答應的。

走進房間，他去翻了一下方行洺的眼皮，觀察了一下眼球，納悶地說：“奇怪，他怎麽還沒有醒？”

勾駱也想不通，他已經叫了好久，一點回應都沒有。

“不着急，我來給他全面的檢查檢查。”柴紹乾吩咐幾個徒弟和手下，把設備組裝好。

一番全面體檢之後，柴紹乾說：“腦子也沒問題啊，會不會是精神領域出毛病了。”

“那你倒是确認一下啊。”

柴紹乾吹胡子瞪眼，“我又不是向導醫生，怎麽會看。”

勾駱嫌棄地把他趕了出去，又叫來了一個女性向導。

他們整個火焰軍哨兵多，向導少，多虧了瑪麗和她的幾個好姐妹，她們幾個原先是一夥海盜，後來被火焰軍接納吸收了，因為長得火辣精神疏導也在行，很受歡迎，地位也高。

瑪麗也先對男人懷孕這事兒驚訝不已，然後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至于方行洺的身份她是知道的，不過比起光鮮亮麗的明星，她更喜歡刀尖上舔血的男人。

向導不僅能給哨兵做精神疏導，入侵比自己精神力低的向導的精神領域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精神力強的向導甚至可以直接讓比他精神力低的人精神領域崩潰，在哪裏都是香饽饽。

瑪麗毫不費力地進入方行洺的精神領袖，因為他竟然沒有精神屏障，每個人的精神領域都不相同但有跡可循，精神力越強精神領域的空間越大，可能是一口水井，一片空地，一棟建築，一片森林，一處海域，甚至可能是一座星球。

“不愧是能懷孕的向導，也太強了吧。”瑪麗仿佛不帶任何防護裝置進入了星際中，然後裏邊以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重現了一次超新星爆炸，不可估量的能量摧毀了眼前所能看見的一切，等爆炸結束之後，又重複上演一次。

按柴紹乾的說法，方行洺的精神力比她高得多，裏邊應該是穩定和諧，有條不紊的，現在這麽動蕩不安，肯定是受了什麽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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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了？”看了半天也不說話，勾駱等不下去，終于問了出來？

瑪麗說：“精神領域崩潰了，身體沒毛病的話，可能是他自己不想醒過來。”

“行吧，那有什麽辦法可以主動把他喚醒嗎？”

“可以刺激一下他的精神領域，但是他能不能醒，我也不敢打包票，他比我強太多了，搞不好我還會被反噬。”

“那你小心一點，盡力而為。”

瑪麗留下來充當了向導醫生，柴紹乾就閑下來了，他很不樂意地說：“那我現在能幹什麽，唉，人老了就是得不到重用，我幹脆收拾收拾退休，找個小星球頤養天年得了。”

勾駱睥睨柴紹乾，“他不知道多久沒吃飯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了的話，營養液快挂上啊。”

“啧，這點小事還用我來？我最小的徒孫都能幹，”柴紹乾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該做的一樣也沒少，他給方行洺親自紮了個留置針，“我就在這裏守着，免得他有什麽意外。”

三個人把方行洺守着，闳炎覺得無趣，當他的艦長去了，火焰軍整體不因方行洺受任何影響，繼續往黑市飛去，雖然他們的飛船速度不慢，但是不能走中轉站，每次航行都要個把月。

勾駱每天都在等着方行洺醒來，但是他還是什麽動靜都沒有，硬要說的話就是肚子又大了一點點，在柴紹乾的精心調理下，方行洺和孩子的身體健康程度比在地球時上升了一個檔次。

闳炎和勾駱一起睡了大半個月，他甚至希望方行洺可以一直就那麽躺着。

這天他們快要到地方了，瑪麗已經放棄了，只剩柴紹乾和勾駱在方行洺的床前，勾駱鼻子動了動，“你聞到方行洺向導素的味道了嗎？他是不是到易感期了？”

柴紹乾說：“我現在哪還有接收向導素的受體啊，聞不到，我們醫生可是靠經驗吃飯的，不像那些向導醫生，天生就會，一輩子也沒什麽長進……”

勾駱沒興趣聽他的醫生鄙視鏈，聞着好聞的向導素味道，心裏又開始飄飄然了，“那要不要給他注射抑制劑？”

“當然要了，不然月份這麽大，你是個禽獸嗎？”柴紹乾一副現在的年輕人怎麽這麽堕落的樣子，他對勾駱很是失望啊。

“我是……”

“你是什麽？說你幾句你還不樂意了？”

勾駱可沒興趣跟幾十歲的老頭聊自己在床上的體位，他說：“瑪麗不是說他是精神領域受損了嗎，結合熱期間體內激素水平和向導素都會發生重大改變，我是在想會不會他因為發情期自己就醒過來了呀？”

“那結合熱一開始，除了結合可就沒有其他辦法能平息下來了。”

勾駱細長的桃花眼低垂看着方行洺，即使過了這麽多天，他還是覺得方行洺很帥，“如果他沒醒，發情期就不用管，如果他醒了的話，我可以和他精神結合。”

“我看你是真瘋了，”柴紹乾搖搖頭，“精神結合有百害而只一利，對哨兵而言就是多了個穩定的向導醫生，你又不缺向導和向導素，何苦呢。”

“我樂意，愛情沒了，這不是還有父愛嗎。”

柴紹乾咧嘴，真是沒眼看，“其實吧，我都不好意思說你，人家前途一片光明，你不知道能平安活到什麽時候，到時候你萬一死了不是害了他嗎，而且他都給人懷孩子了，說不定有相愛的伴侶了，你占了人家精神結合的位置，以後他說不清啊，這算是‘精神’出軌嗎？”

勾駱說：“如果是真愛，早就精神結合了，怎麽會等到現在，聽我的，不許給他注射抑制劑。”

“行吧行吧，反正到時候被罵的不會是我。”柴紹乾再怎麽說也只有給建議的份，勾駱做了決定他也只能執行。

過了兩天，方行洺身上散發出的向導素味道越來越濃了，勾駱無法控制自己不對他在意，這是刻在哨兵基因裏的對向導的渴求，無法忽略。

闳炎進來看看情況，被熏得差點昏了頭，他打開過濾裝置，把向導素全都抽取幹淨，雖然還在源源不斷的逸出，但比之前好得多。

“你是想被他害得發情嗎？”闳炎氣極。

勾駱抓了抓他金黃柔軟的頭發，“我在這裏邊待太久了，沒注意。”

闳炎看了眼柴紹乾，“怎麽還不給他打抑制劑。”

柴紹乾陰陽怪氣地說：“我是想給他打啊，有人不讓，說要和人家精神結合，我有什麽辦法。”

這個“有人”是誰不必多說，自然就是勾駱了，闳炎說：“胡鬧！”

柴紹乾往後退了半步，他該聽誰的好呢，雖然理智和情感都告訴他要聽大當家的，但是二當家記仇又心狠，以後指不定要怎麽折磨他，大當家對底下人仁厚一些……早知道他就不來湊熱鬧了。

勾駱擋在方行洺身邊，他摸了摸方行洺的額頭，微微一笑，“現在不是讨論打不打抑制劑的時候了，就算打了也沒用。”

闳炎看不下去，轉身離開了，他不想親眼看見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精神結合的場面，可是他阻止不了了，除非殺了方行洺——那會讓勾駱恨上他——他沒法和勾駱精神結合，這就是他和方行洺的差距。

“怎麽走了啊，”勾駱挑眉，“難道他也想和方行洺精神結合？”

柴紹乾說：“你放心吧，沒人想跟你搶。”

“那你也出去。”

柴紹乾走之前再三叮囑，“一定要把持住啊，要是你也發情了，會出人命的。”

勾駱對自己的意志力沒那麽大的信心，“算了，你還是留下來，要是他沒醒我反倒沒了理智，你就把我打暈了拖出去吧。”

“要是他醒了呢？”

“那我肯定能和他精神結合啊。”

柴紹乾遠遠的坐在一旁，開始拿出手機遠程給人看病了，在收火焰軍工資的同時，還能掙點外快。

勾駱坐在床前，時刻關注着方行洺的變化，終于，躺了那麽久的方行洺手動了動，眼珠仿佛也在亂轉，這是要醒的前兆。

方行洺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他剛撿到方刃的時候。

最初他們也是磨合過一段時間的，方刃大事聽他的，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但也叛逆，有自己的小脾氣，經常把方行洺氣得哭笑不得。

後來他發現只要跟方刃說不要他了，他就會乖得很，消停一段時間，他不記得自己說過幾次，總之肯定沒超過十次，但是記憶仿佛被篡改了一般，普通的對話也變成“不要你了”，像個魔咒一般在他耳邊回響。

方行洺不想醒來，因為在真實的世界裏，不是他不要方刃，是方刃不要他了。

就這麽渾渾噩噩逃避了一段時間，他感覺從心底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悸動，說不清，道不明，像是什麽東西想從他構建的精神監獄中沖出去，又像是什麽東西要強行推開大門，想把他拉出去。

然後他就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一頭金黃頭發，看起來有點眼熟又想不起是誰的男人撲過來，驚喜地說：“你終于醒了。”

方行洺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勾駱趴下去仔細聽，過了半天才聽見模糊的“方刃”二字。

與此同時，在啓明星最先進的醫院裏，情況一直惡化的方刃，不，應該說是宮郕，在經過衆多專家多次會診之後，終于有了好轉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