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毛病真多

沒有暴怒,沒有斥責,李九對一個小丫鬟,竟如此的耐心寬厚。

莫不是……

莫不是什麽?

他為什麽要管她這許多?

霍骁廷再次眯了眼,靜待出去的時機。

她說她最近睡眠淺,看來要再多等一會兒了。

不若被發現了,他可真是百口莫辯了。

他都能想到她的趾高氣昂的語氣和挑釁眼神可別忘了霍小公爺可是主動出現在我的閨房裏的。

瞧瞧小公爺長的,還不如本姑娘養的那只京巴犬好看,要是非得賴上本姑娘,不是逼本姑娘要跳門前的護城河嗎?

之後呢,又對他上下其手,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或是撓他的手心?

他剛剛明明看見了她養的那只京巴犬,她是哪只眼睛看出來它比他好看的?

霍骁廷緊緊的攥着拳頭,眉宇間又蒙上一絲怒意。

待到玉墜睡到了外間,李恰頓覺身心舒暢的唱起了小曲,“紙短情長啊,道不盡太多漣漪,我的故事都是關于你啊……”暫将所有的不快都抛之腦後。

這還是她在現代剛剛學唱的一首歌,只學會了副歌部分,之後就來到了這裏。

李恰不無遺憾的重新躺好。

嘚瑟!

真是嘚瑟!

還沒臉沒皮,不然這唱的是什麽?

美的都要飛邊了,這哪裏有要跳護城河的意思?

話都讓她說了,便宜也讓她占了。

房梁上的霍骁廷已經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怎麽總覺得這屋子裏有一股怨氣!”李恰忽地又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聽聞此話,霍骁廷神色一凜,收斂住自己的情緒。

李恰卻在想,不會是原主知道她占據了這具身子,還要嫁給霍骁廷,有些陰魂不散吧?

若是早點感受到這股怨氣就讓玉墜多陪她一晚了。

不過為了個人空間,她還是忍了吧。

李恰翻身下榻,趿拉上繡鞋來到了妝臺邊,對着鏡子中的自己行了三個大禮。

嘴上還喃喃道“真是不好意思了,您一路走好!”

霍骁廷神色又是一凜,難道被李九發現了?

他垂眸看到李九并未往他這個方向看來,而且又轉身上了床榻,這才放下心來。

原來是夢游啊!

這李九毛病可真多!

霍骁廷聽說李九睡眠淺,剛剛又親見她夢游一回,所以不敢馬上就離開。

他竟又在房梁上盤踞了一個時辰,直到下頭的人呼吸均勻清淺,這才縱身跳下了房梁。

真是……絕對不要多看那李九一眼!

霍骁廷從窗戶躍了出去,臉色很不好看的回了聖國公府。

一路上他還在唏噓,為何偏偏是李九?!

…………

“嗚嗚嗚……為什麽偏偏是那個李九?我不甘心!”

“嗚嗚嗚……霍骁廷應該娶的人是我。”

“嗚嗚嗚……別人誰都不行!”

紫宮長禧宮偏殿,有人哭至深夜,嘴裏反反複複念叨着這幾句話。

這個人自然就是被太後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慧琳郡主。

“哎呦,哀家的心尖尖!”慧琳郡主哭了多久,段太後就在這裏哄了多久,“你可要把哀家的心哭碎了。”

“明明是我先喜歡上霍小公爺的。”慧琳郡主擡起腫得跟桃子似的眼泡,既委屈又可憐的看向她的皇外祖母。

“哎……”段太後心疼的不得了,忙厲聲吩咐宮女,“還不快再去包些冰塊來,給郡主敷敷眼睛。”

“皇外祖母,承歡不要什麽冰塊,承歡就要霍小公爺。”慧琳郡主不知第幾次的搖着太後的胳膊央求,“皇外祖母去找皇舅舅,讓他收回聖旨,重新賜婚。”

“胡說!”段太後搖了搖頭,“你這孩子,什麽話都敢往外冒,聖旨既下,哪有再收回的道理。”

“嘤嘤嘤……”慧琳郡主哭得更加厲害了,“若是不能嫁給霍骁廷,我便絕食,不要再活了。嗚嗚嗚……”

白日裏被李九欺負也就罷了,回宮之後又聽聞皇舅舅已經下旨給她和霍骁廷賜了婚。

她真的被氣的不想活了。

段太後一聽這話,吓得險些暈了過去,“哀家的小乖乖,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皇外祖母,那您去求求皇舅舅,您若是不去,承歡……”慧琳郡主睜着腫桃眼睛,左右望望,“那承歡現在就去撞柱子。”

說完便欲起身,卻被身邊的宮女圍了個水洩不通。

她是真的有撞柱子的心啊!

她可是都城貴女中的翹楚,霍骁廷本來就應該是她的,憑什麽讓那傻李九半路截了胡去。

她早應該讓皇外祖母求了這道聖旨去,就不能讓李九鑽了空子。

可是她一直想的是,求得這道賜婚聖意容易,可求得霍骁廷的心難。

她想要的是他的心啊!

她東防西防,卻從來未把這個李九放在眼中。

如今……要怪都怪那個李九,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母豬想拱小白菜。

想到霍骁廷要娶的是李九,慧琳郡主便哇的一聲哭得更加厲害了。

“哎呦,哭的哀家心都碎了。”段太後長嘆一聲,被慧琳郡主逼得沒有辦法,“哀家,這就去。”又對着身邊女官吩咐道“傳令,擺駕玉明宮。”

伺候段太後多年的錢嬷嬷将人扶起,面露淡淡憂色,卻仍有條不紊的吩咐身邊一衆宮女幫太後更衣梳妝。

待到一切收拾妥當,鳳轎已經等在了門口。

段太後深深看了一眼還在抽抽搭搭的慧琳郡主一眼,高聲吩咐伺候的宮女,“你們還等什麽,還不快幫郡主梳洗更衣,上床安寝。”

“是,太後。”一群噤若寒蟬的宮女忙應聲答道。

待到太後出了長禧宮,慧琳郡主便真的不再哭了,由宮女服侍着很快上了床榻。

既然皇外祖母出馬,事情一定能夠解決,慧琳郡主如此想,心中已經大定。

哭了這幾個時辰,也真的哭累了,哭倦了,慧琳郡主躺在床榻上,不等太後回來便睡着了。

…………

另一端,太後剛剛出了長禧宮,便又長嘆了一口氣,與身邊的錢嬷嬷道“承歡這孩子,是被我慣壞了。”

錢嬷嬷與段太後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深得段太後信任,說話自然不用轉彎抹角,“太後此時擺駕玉明宮,便是給了郡主一個希望……”

可除了慧琳郡主之外的她們都明白,哪怕是太後,也不可讓聖上随意的收回聖旨。

哪怕是無關朝堂的一道賜婚聖旨,也會讓太後蒙上牝雞司晨的罵名,永世不得翻身。

“先拖一天是一天吧,難道讓哀家眼睜睜的看着她撞柱子?”

段太後眼中有掩也掩不住的疲倦和憂色,“是哀家總想着寶辰去的早,她只留下了這麽個女兒,所以便舍不得打罵管教。”

又嘆了口氣,“不想一轉眼這孩子就長大了,再管教卻已經定了性子,為時已晚。”

錢嬷嬷想說亡羊補牢猶未晚矣,可話到嘴邊終是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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