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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酒吧是做熟客生意的,若林故若喝醉,侍應生會為她聯系預存的聯系人過來接她回家。
聯系人名單上原本第一是容磊,但今天開始飲酒前,林故若卻特地囑咐過,如果自己酒醉,不要聯系容磊,也別通知容磊自己在這裏。
林故若酒量是公認的極佳,她記不清今夜喝了第幾杯,估摸着上了雙數,是真的準備聽完這首歌就收尾去樓上吹風醒酒的。
偏偏這時候冤家太路窄,對面還坐這個眼神清亮、能說會道的少年。
林故若沉默的擡起頭,撞進雙深邃如幽深寒潭的眸裏。
容磊單手抄兜,低頭凝視着面前人,眼神頗複雜。
她平時喝酒不怎麽上臉,現在面頰帶着緋紅,杏眼裏有水光流轉,舉手投足間都透着嬌俏的意思,看着就是沒少喝。
林故若坐直,原本交疊的翹腳的腿放平,睫毛輕顫,粉唇微微開合,乖巧的沖容磊伸出手,沒講話。
背後是璀璨星火,整個南平城的夜色皆為林故若做陪襯。
原本講着“出埃及記”的少年察覺到氣氛不對後收了聲,視線來回在林故若和容磊之間打轉,最後着重的确認着他們兩個人的無名指。
誰的無名指上都沒有戒指,更沒有常帶婚戒而留下的痕跡,他放下心來,只要不是結了婚,他都有信心來撬這牆角。
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少年整理好心态,簡單的醞釀了下想說話的話,剛準備開口,就被服務生搶了先機。
着黑白制服的侍應生單手托托盤來到,恭敬說,“容先生,您點的酒到了。”
拖盤裏兩杯一模一樣的酒,橙紅色分層,上面裝點着菠蘿片,侍應生給容磊遞了一杯,接着貼心的彎腰,将另一杯放到了林故若面前。
酒不能解憂,最起碼可以緩解尴尬。
林故若覺得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容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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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想都沒想,伸手握了杯,仰頭一股腦兒飲盡。
她喝得實在太快,細品出這款酒是75度的波多黎各調飲時已來不及。
原本還算清明的眼神在瞬息間迷離起來,連帶着手指都跟着無意識的蜷縮又展開。
“……”容磊無可奈何的笑了下,傾身用自己手裏的去碰她手裏的空杯,“好喝嗎?”
“真巧啊哥哥。”林故若摸了下鼻子,軟着音回得所答非問,尾音拉得很長,聽起來無限旖旎。
她努力睜大了眼睛望着容磊,瞳孔黑亮,乖巧的像只軟乎乎的小白狐,第一次獨自離開窩裏,迷路後好奇的窺看着世界,索性在哪裏迷路,就在哪裏等着人來給自己順毛。
是真的醉了。
容磊被林故若這聲哥哥取悅,指了指坐在她對面的少年,重複剛才的問題,“你是喜歡他這樣的?”
“我才不會喜歡弟弟呢。”林故若左右輕搖晃着腦袋,耳垂上的鴿子血輕動。
她很大聲的否定,“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吃年下!”
夜場裏酒醉時尋常事,大家往這邊瞄了眼。
容磊用自己的身型将林故若的存在完全遮擋住,又冷漠地睨了眼面色平靜的少年。
少年顯然沒有把林故若的話放在心上,掀起眼皮挑釁的看着容磊。
雄性動物天生有占有欲,兩個男人的交鋒才開始,就消散在林故若的下一個動作裏。
林故若感覺到自己在海上漂浮,想要找到什麽依托,于是手指不安分的去扯容磊襯衫下擺,她拽得太用力,容磊只能配合着林故若的動作迎上前了半步。
“唔。”林故若突然把腦袋湊過來,小幅度的蹭了蹭,接着幹脆直接把頭貼靠在容磊的側腰上。
嘴裏含糊不清的嘟哝着,“我喜歡哥哥這樣的。”
容磊舒坦了,酒醉三分醒,之前冷戰都是他的錯,他道歉。
不戰而敗,少年的眼神黯淡下來。
贏家有資格耀武揚威,容磊溫柔的扶着林故若的腦袋哄人,“你呀你。”
“別碰我發型!”林故若抱着容磊的腰仰頭,臉頰氣鼓鼓的強調,“你別以為自己眼睛好看,我就會忍你啊。”
容磊有雙勾人的桃花眼,蘊着枉春水,眼角暈着點兒薄紅,配上這副淩厲五官,端的風流多情的模樣。
喜歡一個人,和喜歡他的外表并不沖突。
見色起意才是人間常态,若生了張同桌影響吃飯的顏值,在一起才算勉強。
問題的關鍵出在——今夜lemon裏,桃花眼的遠不止容磊一位。
“我還喜歡那個!”林故若揚手指向應長樂所在的位置。
同是桃花眼的應長樂冷靜的別過腦袋不給林故若看了。
“還有……”林故若轉着腦袋尋找酒吧裏其他桃花眼的人舉例。
薄幸匆忙起身,在被林故若拎出來舉例前離場去了洗手間。
少年玩味的打量着容磊,刻薄道,“原來姐姐只是覺你的眼睛好看,兄弟你也不過如此啊。”
容磊抓着林故若亂指的手放回自己腰側,挑眉淡聲回,“就算天黑了你也少做夢,她剛剛指的人是我妹,有血緣的那種,愛屋及烏這成語你沒學過?”
“你怎麽不說全天下都是你的好妹妹呢?”少年嗤笑。
縱然應長樂一萬個不想摻和進來,她也還是摻和了。
不因為容磊這便宜表哥,而是因為曲楚承諾,如果她肯過來證明一下自己的确是容磊妹妹,那自己可以堅持半個小時不講話。
應長樂總覺得曲楚應該去講相聲,當心理醫生真的屈才了,只要他能閉上嘴,自己還是樂意過來為容磊證明的。
他們的座位距離不遠,寥寥幾步而已,應長樂大步流星的來,撂下句,“他是我哥,一個姥姥那種”就走了。
醉鬼最擅長模仿,林故若學着應長樂的話,結果就聽了半截,舌頭打架,說成了,“他是我哥,一家那種。”
容磊啞然,“……”
而對林故若一見鐘情的少年則飛速腦補了十萬八千字,剛才的親昵和質問,完全是兄長發現妹妹酒醉,身旁有有個異性在所以提出的質問。
不善的目光更是可以歸結為兄長的擔心。
少年一拍大腿,猛然站起來,對着玻璃窗正衣冠,沖容磊伸出手,畢恭畢敬的講,“哥哥好,剛才是我冒昧,我叫白君安,對令妹傾慕,絕無惡意。”
“令妹?”容磊仿佛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林故若雙手環抱着容磊勁瘦的腰,同樣不解的“唉”了下。
她保持着仰頭的姿勢,發聲時唇微微張開,容磊用食指和拇指卡着她小巧精致的下颌骨,俯身吻住她。
林故若腦袋裏一片混亂,神智不清,偏偏五感靈巧。
容磊的氣息她太熟悉,肌肉記憶使然,配合的同他去接吻,只是主導權被悉數交出。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不算短,容磊親到餍足,确認唇舌所至每寸都染上自己的氣息,才放開人。
白君安早已憤然離席,不知所終。
林故若舔着唇角回味着這個突如其來的吻,忽不着四六的提出邀約,“哥哥,我們去頂層撈月亮吧。”
她講完還去用腦袋輕輕蹭容磊,這樣撒嬌的林故若讓容磊根本無法拒絕。
八十一層露臺布置成了個精致的小花園,四周牆壁上有薔薇藤蔓盤繞,花圃裏種了貴價的三色繡球,木質長椅和秋千一應俱全。
右側還有個清澈見底的圓形水塘,之前是養了白金龍魚的,魚身雪白透亮沒有任何的雜質,極其優雅貌美。
魚長得漂亮,就會人看上,白龍金魚的市價超過三十一萬,但來這玩的多數不缺大幾十萬買眼緣。
在放進去的第四條白龍金魚被買走以後,酒吧老板顧意徹底拒絕往池塘裏放自己的私有魚了。
開起買魚熱潮的林故若曾評價顧意,“你抱着自己魚塘喊‘莫挨我魚’的樣子,真的很沒排面。”
這個水塘空下來,從理論上講,林故若要負很大責任。
平靜的水面映着一輪彎月,微風向東帶起圈圈漣漪,月跟着扭曲,又漸漸完整起來。
林故若和容磊坐在水池邊上,她低頭去看水裏自己的影子,又仰頭看看容磊。
潋滟的眸浸上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她的聲音太輕,細若蚊音。
容磊湊過去仔細聽,才聽懂,林故若講的是,“看來我是真的醉了,酒醉真好,都能看到你了。”
呼吸在此刻慢了拍,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揪扯住。
冷戰太久,清醒難見面,借醉講想念。
容磊曲指骨,親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和好吧林故若。”
“和我來撈月亮吧。”林故若的思維明顯跳脫出了個自有的四維空間。
她指着水裏的月色倒影,軟聲祈求容磊陪她一起。
方才陪她上樓時容磊以為是林故若咬字不清,自己沒聽清楚,是上來陪她看月亮的,沒想到林故若是真來撈月亮的。
水塘不算深,林故若彎腰,小心翼翼地雙手去捧那泓映月的水。
她一碰,水中月就碎掉了,連續幾次三番,林故若仍不肯氣餒,嘟着嘴,繼續認真的去捧。
容磊注視着她的動作,慢條斯理的将自己的袖子卷到小臂中間,也伸出手陪她一起去撈。
骨骼分明的手和柔荑般纖弱的手接連去捧水中的月,林故若捧給自己看,容磊則捧來讨她笑顏。
風裏夾雜着花香和酒氣,手時不時的碰到一起。
露臺燈光暖黃,打在兩人的身上,斜影落地,錯身捧水,糾纏似相擁親吻。
水從五指間流走,月色僅能存在手中須臾,唯有接連不斷的去捧新的。
鏡花水月,虛妄而已,但沒有任何關系。
凡林故若所喜、但林故若所求、容磊都願意竭力為她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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