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我也想讀書

她臉色慢慢冷了下來：“三弟，不是我說你，哪有當叔的這麽說自己親侄子的？呵，說不得，你以後還要指望大郎給你養老送終呢。”

一聽這話，葉正立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他騰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瞪着馬氏：“我敬你一聲大嫂，可你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

“咳咳……”被瞪的有些心虛，馬氏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剛剛她一氣之下，竟把心中這麽些年，憋在心裏的話不小心說出來了。

這話正巧被邁步進屋的李氏聽到，她冷笑了一聲，走到女兒身邊坐下，視線冷冷的看向馬氏：“大嫂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五年前，我那孩子是怎麽沒的，大嫂不清楚嗎？”

“五個月啊，我那可憐的孩子，被大郎那麽一撞，就這麽苦命的沒了，那可是個成了型的男胎，剛落地就去了，如果他活下來，現在也和三郎差不多大了……”

李氏越說，心裏的怨恨就越濃，如果不是大郎，他們三房現在又怎會無後？她的孩子又怎麽會慘死？

馬氏面上的不自在又增了一分，話說的也有些氣弱：“三弟妹，那時大郎年紀小，不懂事兒，現在時間都過去這麽久了，還說這些做什麽？”

“是啊，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麽？那時是我傻，沒了孩子，心都要裂成半兩，還要強撐着笑臉騙自己的親娘。”

“這麽多年，我把這事兒一直壓在心底，沒和任何人說過，可現在這事兒又是誰先挑起的？”李氏冷笑一聲，笑自己當年真傻，竟然就這麽輕信了大嫂的話。

葉蓁坐在桌邊，靜靜的聽着這些，五年前，她當時年紀還小，只是模糊的記得，三嬸沒了一個孩子。

沒想到……這個孩子竟是這般沒的。

馬氏臉上的神色越加難看了，這事兒說到底，是他兒子的不是，當年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掩蓋下來的。

不然要是讓別人知道了，就算她兒子年紀還小，也依舊是個污點，很可能會影響到以後。

隔壁桌的葉方這時咳嗽了幾聲：“事情都過去了，老三媳婦現在不是又懷上了嗎？這就是好事啊，好事。”

馬氏一聽，連忙撐起笑臉附和道：“就是說啊，這人吶，就要向前看，三弟妹，你身體好沒好全乎，可別再有點啥，還是快快回屋休息吧。”

李氏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唇角的冷意沒退：“呵呵，我可不敢離開，省得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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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說得輕松，她肚子裏這個孩子，前天差點就又沒了！

馬氏眼中閃過一抹心慌，三弟妹不會知道了什麽吧？可看她這神情，似乎也不像啊。

眼角餘光偷偷的瞥了侄女一眼，心下安穩了些，李氏應該還不知道這事兒，再說了，賣的是侄女，又不是三弟妹的女兒。

“哦呵呵，瞧三弟妹這說的是什麽話，我們葉家可是好人家，哪會賣人呢。”馬氏掩唇笑了一聲，說話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李氏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眉毛微皺。

馬氏不敢再對上李氏的視線，扭頭又向趙氏提起了剛剛的話題：“娘，大郎可是你大孫子呢，他能有這上進心，這可是好事兒啊，等進了學堂，努力讀幾年書，肯定能給您考個秀才回來！”

趙氏皺眉不語，臉上帶着猶豫，大郎是她大孫子不假，卻也比不過親兒子在她心裏的地位。

那三十兩，她是準備留給小兒子娶媳婦用的，雖說她四兒今年才十三歲，年紀還小，可好媳婦是要慢慢尋摸的。

提前相看，肯定能娶個好的，滿意的回來！

馬氏瞧着趙氏的神色，大概也能猜出幾分她的心思，眼中閃過一絲不滿，說起來，這樁好事兒還是她牽的頭呢。

如果沒有她，娘從哪得這麽三十兩銀子？上好的布匹？

還有那金簪子，銀镯子也能值不少銀子呢。

現在不過是兒子想要進學堂讀書，就這般猶豫，哼，就知道偏心她小兒子！

“大郎年紀也不小了，現在進學還來得及嗎？不如還是讓老大空閑時候，教教他就行了。”趙氏猶豫許久，緩緩開口道。

馬氏眼中閃過一抹怨意，很快就又笑着道：“娘，這麽些年，大郎可沒少跟他父親學習呢，該學的都已經學會了，可是有底子在呢。”

“就算是去學堂讀書，也不會被落下的，娘，大郎這麽愛讀書，您就讓他去吧？”

趙氏更加猶豫了，孫子這麽愛讀書，她要不就這樣讓他去？

葉蓁擡頭看了祖母一眼，視線掃過對面的幾人，目光在四叔葉文星臉上停留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興趣，好戲這是要開始了嗎？

她之前就猜想過，家裏突然得了這麽一筆銀子，會不會有人按捺不住，提出什麽，沒想到還真讓她猜中了。

看這樣子，動了心思的似乎不止她的堂哥呢。

“那就讓……”

“娘，我也想去學堂讀書！”趙氏話還沒說完，隔壁桌邊的葉文星，突然擡起頭，神色認真的說道。

“什麽？”馬氏面色一下變了。

家裏供應一個讀書人本就已經很吃力了，別看葉正德每月在鎮上做賬房能得不少錢，可那是在他沒有趕考的情況下。

一旦他決定參加府試，光是路費等花銷就不會少了。

葉家當初也曾是殷實人家，就是這些年被丈夫一次次的趕考，給掏空了家底，所以才消停了這麽幾年。

既是為了攢下參加府試的銀子，也是為了讓家裏緩緩。

她也是看家裏突然進賬不少，才沒反對兒子想要讀書的念頭，可是現在四弟提出同樣的想法，她的兒子還會有機會嗎？

趙氏皺了下眉，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看着葉文星問：“兒啊，你怎麽突然有這念頭了？”

“母親，我想好好讀書，等我考上秀才，到時給娘蓋大房子，買了丫鬟伺候您，讓您好好享福！”葉文星說道。

這番話聽在趙氏耳中，讓她的心就像是泡進了暖水中，別說多慰貼了，臉上的笑止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