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娘之前一直念叨着什麽，等大哥以後好了，他們全家都能跟着享福的話。

可這麽些年，她一點福沒享到不說，罪倒是受了不少，缺吃少喝的，啥好吃的都吃不到。

她幫邢氏，好歹侄女還能念她點兒好。

她現在算是看出來了，這個侄女，可不是個簡單的，以後二哥家，說不得就要靠她撐起來呢！

“不想吃飯就給我滾出去！一個個的，沒一天讓人省心，家裏現在都是啥光景了，你們還有閑心鬧？

“從今日開始，除了幹活的，其他人饅頭都減半！”

趙氏剛剛升起的希望，轉瞬間就破滅，氣的她現在看誰都不順眼。

昨日那一場事兒，家裏的底兒都快被掏空了，雖說她還藏了些銀子，可也不多了。

一旦家裏有個啥事兒，銀子可就真幹淨了。

她昨晚上心痛了一夜，今早起床，就做了這麽一個決定，你們不都挺有精神鬧嗎？

她看就是吃的太飽，撐得了！

李氏立刻就急了，讨好的沖趙氏笑着：“娘呀，您是不是少說了一句？”

“我這肚裏還懷着娃呢，這可是您孫子呢，餓着我也不能餓着他吶，您說是不是？”

趙氏翻了個白眼，想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你的照舊！”

“哎哎，我就知道娘對我最好了！兒子啊，你以後可要好好孝敬你祖母吶！”

李氏摸摸依舊平坦的腹部，看着趙氏笑意盈盈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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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氏撇了撇嘴，馬屁精！

一點吃食就把你給收買了？剛剛怼我的勁頭兒呢？

……

吃完飯，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出屋，就見葉正明突然從凳子站起，走到葉方面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父親，把我們二房分出去過吧？”

“你說什麽？”葉方震驚。

“啥？”趙氏驚疑。

“二弟，你瘋了嗎？”葉正德不敢置信。

同樣不敢相信的，還有屋內的其他人，除了葉蓁一家子，在座的所有人，全都睜大了雙眼，看着跪在那裏的葉正明。

怎麽也想象不到，這個往常看上去，老實到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男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趙氏最先反應過來，暴怒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反應，就見她忽的一下從凳上站起。

指着葉正明吐沫四濺的大罵道：“你這個不孝子，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這麽些年你們一家吃我的，住我的，你竟然有臉說這話？”

罵完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起來：“天爺啊，你快來看看吶，他壞心眼，爛心肝，良心都被狗吃了啊！”

“你是不是看不上我這個娘了？啊？我這就去死，也省得礙你的眼！”

趙氏說話間，裝模做樣的往炕角撞去，被眼疾手快的馬氏一把抱住。

眼帶譴責的看着葉正明：“二弟啊，不是我說你，你好好的，腦子這是犯啥糊塗？”

“分家這事兒是能輕易提的嗎？”

“家裏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看把娘給氣的，你這是往娘心上戳刀子啊！”

另一桌上的葉正德也站起了身，滿臉不贊同的道：“二弟，你大嫂這話說得沒錯，我們是一家人，都是姓葉的。”

“有啥事兒不能坐下來好好說，你幹啥非要提分家？”

“分家這可是大事兒！哪是輕易就能提的？讓別人知道了，可是要笑話你對父母不孝，不懂事兒的！”

分家？絕對不能讓二弟分出去！

哪怕是把三弟分出去，也不能讓二弟分出去！

地裏的活可就指望着二弟呢，還有家裏的活計，根本指望不上妻子和三弟妹，全都靠着邢氏做呢！

真要是分家了，誰來幫他養孩子？他哪還能過這樣的清閑日子？

還有蓁丫頭，仔細瞧瞧，還真是個美人胚子，好好養養說不得就是個小美人。

賣給錢家？

呵，這事兒是他之前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不能同意！

賣給錢家多浪費吶，錢家才能有幾個錢？

心裏想着這些，葉正德表面上，一派嚴肅認真。

和他相反，李氏聽到分家兩字時，雙眼唰的一下就亮了，默默和丈夫對視了幾眼。

如果能分家出去，他們就不用再看人眼色，想吃啥不就不用藏着掖着，不用天天挨罵了吧？

那樣的日子，想想就讓人覺得有指望吶……

李氏咳嗽了兩聲，插嘴道：“二哥這也不是無緣無故就提分家的，大嫂，不是我說你，你之前做了什麽，這麽快就忘了？”

“你給我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你個黑了心肝的東西，也不看看這是啥時候，有你能插嘴的份兒？”

原本正要死要活的趙氏，突然就來了精神，指着李氏大罵起來。

“大嫂能說，我為啥不能說？真是的，娘就是偏心……”這句話，李氏是小聲嘟囔出來的。

現在趙氏明顯在氣頭上，她還沒膽子敢再加勁兒，但這不代表她心裏就沒想法。

“老三，你也不管管你媳婦，你就這麽看着她在我頭上拉屎拉尿……“

那邊的趙氏把槍口對準了李氏和葉正立，這邊的葉方卻是看着跪在面前，低頭不語的兒子沉默了。

好一會兒時間過去，葉方突然沉沉的嘆息一聲。

原本挺直的背脊突然佝偻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聽到嘆息聲，葉正明擡頭恰巧看到這一幕，他雙眼酸澀，原本堅定的神色突然出現了動搖。

就聽葉方一臉傷感的說：“兒啊，這麽些年，你為家裏做的，父親都看在眼裏，這次的事兒是父親對不住你。”

“可是兒子啊，你姓葉吶，都是一家人，日常生活，哪有不磕磕絆絆的，上下嘴皮子有時候還打架呢。”

“這次的事兒，你大嫂他們都知道錯了，蓁丫頭的婚事也退了，我們一家人，以後好好生活。”

“我百年之後，你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這幾個兄弟了，分家之事……不要再提了。”

“父母在，不分家，讓村裏其他人知道，你可是要被戳着脊梁骨罵的，為父的怎能看到那一幕呢？”

葉正明臉現掙紮之色，這麽多年，父親還是第一次用如此語氣和他說話。

可是……可是，他已經答應孩子了啊？

難道他要讓兒女失望嗎？

腦海中回想起昨晚，兒子女兒期盼的臉頰，他唇角發澀：“父親，我……”

“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你不用再說了……”葉方看到兒子還想說什麽，果斷打斷了他的話。

葉正明臉上的苦澀更深了一層，原本挺直的脊背一下洩了勁兒，低垂着頭沒有再說話。

後方的葉蓁一臉無奈，唉，沒有成功嗎？

雖說她已經做好不成的準備了，但心裏依舊抱着一絲希望，可現實給了她一棒子，果然嗎……這事兒不是這麽輕易就能成的。

父親正值壯年，地裏的活父親一人就能幹一多半，還有葉家的活，如果沒了母親，指望着大伯母和三嬸？

呵呵，估計會一團亂吧？

以祖父祖母的性子，怎麽可能會輕易把他們一家分出去？

她只是沒想到，祖父會一反常态的打起了感情牌，軟的硬的，都來了一套。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只是這樣一來，他們一家到底何時才能分出去？

葉蓁眉頭緊皺，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