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烏鴉嘴

這一舉動，看在趙氏眼中就是欲蓋彌彰，讓她胸腔劇烈起伏了幾下。

手中竹條指着葉蓁問：“家裏那只母雞，是不是你偷的？”

出乎馬氏和李氏預料，葉蓁竟幹脆的點點頭：“祖母，那怎能叫偷呢？”

“我們是一家人，父親現在傷了腿，家裏拿不出銀錢，給他買好東西補身體，所以我就殺了只雞。”

趙氏被這番話氣的，差點沒暈過去，她抖着手，指着葉蓁：“好哇，好哇，你竟然敢，你竟然敢……”

“祖母，您要罰就罰我吧，母雞是我殺的！”傍邊的葉銘，這時突然上前一步，說道。

“罰？我打死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平日裏裝的老實樣子，沒想到都是背地裏使壞的！我打死你們！”

趙氏一口氣呼出，呼呼的揮舞着手中的竹條，往兩人身上打去。

一邊打，一邊罵：“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竟然還敢偷母雞？那母雞呢？被你們藏哪了？快說！”

葉蓁和葉銘兩人都是年紀不大的孩子，身體的靈活程度自然不是趙氏能比的，輕易的就躲過了她手中的竹條。

葉蓁一邊躲，一邊回道：“那只母雞已經進了父親的肚子了，祖母啊，父親他這次傷了身體，郎中說他身體虧空的厲害，要吃些好好的補補。”

“祖母，父親他也是您的兒子吶，您就心疼心疼他吧？”

“父親他現在無法下地走動，可這幾天一直念叨着您呢，祖母，你啥時候去看看父親啊？”

趙氏聞言，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下，心裏有些發虛，眼看着大門外開始有村民，探頭探腦的往裏瞅。

扭頭對馬氏吩咐道：“老大媳婦，去，把門關上！”

馬氏應了一聲，擡腳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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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這才扭臉瞪着孫女罵道：“就算給你父親補身體，也用不了一只母雞！剩下的呢？你藏哪裏了？”

“全部都炖了，父親已經吃完了！”葉蓁鎮定的回答道。

“你放屁！那麽大一只母雞，你父親就算是有兩個胃也塞不下去！”趙氏氣的胸口又急速起伏了幾下。

重又揮舞起手中的竹條，向着兩人打去，邊打邊呵問道：“快說！剩下的母雞被你藏哪裏了？”

葉蓁一邊身形靈活的躲着竹條，嘴上一邊回道：“真的吃完了啊，祖母，您年紀大了，可千萬小心着些。”

“萬一不小心摔倒又或是閃着腰，那可就是孫女的不是了！”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身子好着呢，不用你瞎……哎呦！我的腰，我的腰哇……”

趙氏話說到一半，身體突然趔趄下，下一瞬，她的後腰部位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頓時也顧不得繼續追打孫子孫女了，捂着腰就叫喚起來。

馬氏連忙上前幾步，伸手攙扶着趙氏：“娘，你疼得狠嗎，要不要叫個郎中來瞧瞧？”

“叫啥叫？家裏現在哪還有銀子？”趙氏喘了幾口氣，感覺沒那麽疼了後，扭頭就沖馬氏罵道。

馬氏抿抿唇，不再說話了。

罵完馬氏，趙氏扭頭就又指着葉蓁大罵道：“都是你這個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我當初怎麽就沒把你扔尿盆裏溺死？也省得你出來禍害我，禍害這一家子人！”

趙氏張嘴還想大罵，就見之前在屋內歇着的葉方，此時突然走出屋子，沖她喚道：“老伴兒，你過來。”

“哼，等會再收拾你倆！”趙氏恨恨瞪了兩人一眼，由馬氏攙扶着，緩緩向前走去。

在葉家，她一直都是說一不二的存在，還從來沒遇到過今日這般的情況。

再加上這事兒說到底，也是因為她的兒子，她一時間倒是沒能想到什麽合适的懲罰手段。

沉着臉的葉方看到趙氏走過來，轉身就進了屋子，而後屋內就傳來趙氏的咋呼聲：“你說啥？就這樣……”

後續的話，院內的衆人就聽不清楚了，馬氏斜倪了李氏一眼，臉上連一貫的和善也懶得擺了，轉身就回了屋子。

“嘁，神氣什麽，還不就是仗着娘疼你……”李氏嘴上說着酸話，視線挪到葉蓁身上。

“蓁丫頭啊，你們的膽子這也太大了，你祖母等會要是真發狠，要懲罰你們，可咋整啊！”李氏憂心忡忡的說道。

葉蓁抿了抿唇，沒說話，目送李氏回了屋子。

她才不會告訴別人，她會這麽做，是因為摸透了一些祖父的性子，料定此事鬧到最後，祖父有很大的幾率會出面。

說起來，葉蓁覺得祖父的性格并不難揣摩，他身為一家之長，平時基本懶得管事兒，家裏的大小事務全由祖母做主。

完美秉承了小事兒不管，大事兒不鬧到面前也懶得管的理念。

但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好面子，也就是虛榮心有點強，在乎別人的眼光和說辭，自己家裏發生的事兒，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

如果被人知道了，那麽他就一定會盡力做到，讓別人說不出閑話來。

父親這次傷了腿，祖父一開始沒有阻止祖母的行為，是因為他也顧慮着銀錢會打了水漂。

可是當父親從鎮上回來後，情況就不一樣了，祖父心中有了顧慮。

他擔心別人會說他苛待兒子，所以昨晚，葉蓁問祖母要雞蛋時，他才會主動出聲。

也因此，葉蓁得出一個結論，至少在祖父确定父親的情況之前，他不會徹底寒了兒子的心，讓外人瞧笑話。

但是一旦祖父确定了什麽，那麽就又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祖父是擔心別人會說閑話，但這不代表他會任由二房一家子，拖累他的大兒子和小兒子。

所以當他确定了事情真如葉蓁所說的那般，他一定會做出決定。

這麽長時間以來，祖父一直對大兒子寄予厚望，多年下來，他對大兒子付出了太多，而付出的越多，他就越難放棄和舍棄。

而除了大兒子，他對小兒子同樣付出的不少，自然而然的，老二和老三就成了被忽視的對象。

葉蓁就是明白這些，做事這才會如此肆無忌憚，當然，她也是借機為父親補充點營養。

并且……為祖父心中的天秤一端，又增添了幾個籌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