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回家6

命運有的時候像是一個玩笑，但我們卻不可以将它當做玩笑來看待。

納尼亞給易唐講了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那個故事的開頭是鋼鐵之國的祖先們，團結一致的希望找到可以令鋼鐵之國強大起來擺脫困境的方法。

那個時候的鋼鐵之國，真正的面臨着絕境。

這一片宇宙的發展，并非以科技起步，其他的智慧種族們，總是有修煉到可以脫離星球的“神明”，這些對無限的宇宙充滿了好奇的神明們，自然也發現了其他的“神明”存在，之後就是戰鬥，無盡的戰鬥。

而在這一片宇宙當中的鋼鐵之族，那個時候還不叫做這個名字，他們這個種族誕生在一個相對來說“污染”很嚴重的星球，這種“污染”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所有出生的生命都是殘缺的。在被那些争鬥不休的神明們接觸之前，鋼鐵之族的祖先們，全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存在着何種不足。

神明們之間的戰鬥愈發激烈，這戰鬥甚至波及到了他們各自的星球，而在那些星球的種族全都參戰之後，鋼鐵之族也被卷了進去。

鋼鐵之族被卷進去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還是以下這幾點：一來，那些混戰的神明還有他們的種族們，需要開辟新的戰場，他們自己的星球自己當然是舍不得毀壞太多，雖然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把自己家裏都打的一團亂麻了。而那些種族全是生命體，自然不可能随便找一顆生命無法存在的星球開打。

二來，神明們發現了，鋼鐵之族的血肉對其他的種族來說，簡直就是大補藥。

三來，鋼鐵之族沒有神明，他們無力抵抗那些神明及其種族的入侵。

那一段時期對于鋼鐵之族來說，是最黑暗的一段時期，他們生活的星球上成為了其他星球生命體之間的戰場，同時，他們變成了那些沖進他們家裏來打架的侵略者們，全都急需的大補藥。

鋼鐵之族在那些神明的眼中根本不算是人，他們甚至被神明們圈養起來，只是為了不使得這樣的大補品被吃的滅族。多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比地獄還要苦難的生活。也是從那個時候起，鋼鐵之族恨上了那些自稱神明還有神明屬族的智慧生物。這種恨意那麽深刻，甚至刻進了他們的骨血中。

那些神明們将鋼鐵之族圈養了上百年，相互之間也打了上百年。鋼鐵之族的先輩們，在這百年時間想盡了計謀，終于瞞天過海，用他們原本發展緩慢，如今在逼迫之下飛速躍進的科技，屏蔽了神明的探查，挖空了地心。

他們拼着把自己的星球變成一顆死星的決心，研制出了機械科技，“機械”被他們用到了極致，他們填補了自身，發明了威力巨大的機甲，用無數年的耐心，将那些落敗的神明捕獵回去作為機甲能源的核心，他們還設計出了，可以供應整個地心城市的機械建築，那是後來的鋼鐵之國星球設計理念的雛形，這個巨大而又簡陋的建築的能源核心，便是被他們挖走的星核。

只要是能夠被用來可能會讓他們更進一步的想法，任何危險的想法，都會被他們不計一切的驗證，然後前進。

當那些混戰的“神明”終于反應過來的時候，鋼鐵之族已經成型，他們操控着威力巨大的機甲與那些神明戰鬥。一個不行就兩個，兩個不行就十個。

神明及其屬族的戰鬥持續了太久，他們累了，而那個時候鋼鐵之族崛起，以仇恨為驅使，屠戮了所有的神明，還有那些為了他們的神明而戰的“傻子”。

那時的他們是那麽恨，恨到，即使已經将呆在自己星球上的神明及其屬族全都打退了之後，依舊晝夜不歇的發展自己，仿佛時間在追趕着他們，而那顆被挖走了地心的星球，随着時間的推移，也在漸漸死去。

現在的鋼鐵之國的大部分科技雛形都是那個時候發展出來的，而那個時候的鋼鐵之國，他們是這一片宇宙中，第一個憑借一整個種族的力量騰飛起來，進入宇宙的種族，而他們能夠發展的如此快速的原因，只是因為仇恨和絕望的驅動。

那麽恨，那麽恨，恨的骨血裏的每一滴血都在叫喧着殺掉他們，殺掉他們。

鋼鐵之族跟這一片宇宙中其他種族的相互戰争持續了上百個世紀，鋼鐵之族的母星早已死去，鋼鐵之族仿佛流浪在宇宙中的浮萍，再艱難的情況，在那一段時期中全都出現過，但仇恨和不幹支撐着他們，一直支撐着，直到其他智慧生命的神明們，全都被殺了個幹淨，那些屬族們全都哭着祈求原諒，乞憐着哭求着。

他們相互憎恨，經歷過這種憎恨的鋼鐵之族，非常明白這樣的憎恨會帶給他們多大的動力還有多少的空虛，他們最後還是殺光了這一片宇宙中，除了他們以外的，當年參戰過的神明們的所有屬族。

鋼鐵之族殘暴強橫的威名遠播，其他對此知道一些，才發展起來的智慧文明，全都明智的選擇了沉默和避讓。

再之後，面對着這一片宇宙中的蒼遺，鋼鐵之族像是一個在超過了自身運動量而運動，終于停下來的老舊機器一般，慢慢的重新整頓起來，他自己也仿佛破布一般的種族內部。

這麽多年裏，流浪在宇宙中的鋼鐵之族沒有可以生存的星球，他們去攻打其他的種族，起初是開着無數座，仿佛随時會散架的太空堡壘前身。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的“太空堡壘”越來越大，到後來已經發展成了一個巨大的不輸于任何星球的龐然大物。

他們無處可去，最終也就在這個龐然大物上繼續做文章，以地心建築的設計理念建設，而當初的那個“太空堡壘”就是如今的鋼鐵之國的前身了。

可是關于那些妖魔的故事卻并未就此終止，當初被他們遺棄了的母星，也許是因為他們一直沒有把星核帶出地心的原因，當初滿目蒼夷的星球卻再次換發了生機。

那些曾經被圈養，完全失去了身為鋼鐵之國的人民鬥志的被圈養者的下一代們，在那顆星球上奇跡一般活了下來，并且發展出了新的文明。不知為何，那些被圈養者的後代們，身體上的殘缺越來越少，就仿佛那顆星球的複生，也修複了其上生命體的殘缺一般。

可是于此同時，一種新的怪物出現在那個大陸上，人們稱呼這些怪物為妖魔。

“那是我們的祖先，當初為了可以擺脫被神明圈養命運，而不惜一切代價的祖先們。”納尼亞把這一句話輕輕的說了出來。

曾經那些祖先們，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瘋狂的構想着一切，他們都像是瘋子一樣敢于提出任何的想象，那些不着邊際的，已經突破了人類想象極限的東西，被他們構思出來，說出來，然後拿去試驗，成功或者失敗。

那些被封埋在地底的曾經，蔓延至大地上時，卻都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妖魔。

“那已經可以算是另一個種族了，由我們的怨恨不幹，最終創造出來的種族。”納尼亞說完，抹了一把臉，笑了笑，“不過那真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許多資料都被封存了起來，現在的鋼鐵之國的國民們，有很多人對此都一無所知，只是沒有想到，莉莉絲竟然會驅使妖魔。”

納尼亞：“只是我不清楚，為什麽你還能在摩達大陸上抓到這些妖魔？”

易唐微微偏頭看着納尼亞，納尼亞的臉上有着困惑的神情，以及某種嚴肅：“早在三百年前，我們就已經摧毀了摩達大陸上所有的妖魔，我們的母星也已經變成了歷史，曾經生活在那片大陸上的人們，還活着的都已經被轉移到了另一顆星球上，作為我們一族中特殊的一支生存至今。所以我不懂，你是如何從已經被摧毀了的摩達大陸上，抓到了這些妖魔？”

“已經……被摧毀了嗎？”易唐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納尼亞：“是的，三百年前，叛軍一直占據着母星，與我們抗拒，并且對妖魔進行研究。他們掌握了一種反空間技術，使得我們一直無法突破防線接近母星。而他們對于妖魔的研究，也在三百年前失控，大量的威力強大的妖魔不斷登陸大陸，使得原本處于弱勢的大陸上的那些人幾乎要面對滅種的危險。”

納尼亞扯了扯嘴角：“不過也是多虧了這些人，在我們終于跟他們取得了聯系後，他們用骨血堆砌了一條通往位于海洋深處的叛軍總部的路，破壞了叛軍設置在星球外圍的反空間壁壘，我們是在那個時候擊敗了叛軍。而大陸上因為妖魔的蔓延無法再讓人類生存，叛軍主力被殲滅，卻也啓動了埋葬于星核中的黑洞裝置。好在我們提前帶走了尚存的人類，只不過，母星也在那次戰争中終于被毀滅。”

“……人類……人類終于，呵……”易唐空白的表情上出現了顫動，他的情緒似乎并非平穩，這讓納尼亞看着有些遲疑，不知道摩達大陸與易唐之間到底有着什麽樣的聯系，他看着易唐小心的說：“……易唐，你還好嗎？”

易唐緩緩的吸了一口氣，平複從心底湧出來的那些情緒，但他的眸子依舊垂着，“你聽說過庫達摩爾達的傳說嗎？”

納尼亞微微皺了皺眉，想了想，緩緩道：“我曾聽那些來自摩達大陸上的人類提到過，他們說……傳說中，庫達摩爾達會為他們找到前進的路，但是更多的就沒有了，那似乎是從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傳說，我從未見到過庫達摩爾達。傳言，最後一任的庫達摩爾達死在了與妖魔的戰鬥中，為了阻止脫離了叛軍控制的究極妖魔。”

易唐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其實他都有一些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許多煩亂的回憶和想法全都湧了上來。

他的老師曾經在臨終前，讓他不要太過于執着一定要找到解決大陸上那些妖魔的方法，那麽多任的庫達摩爾達都未曾找到過，老師希望不要給他太多的壓力，因為庫達摩爾達存在的真正意義，其實是給人類留存一份希望。

無人可知庫達摩爾達何時存在，那本《庫達摩爾達之書》也無人真正可堪其秘密，人們只是從先輩們的流言中，不停傳頌，而庫達摩爾達也在人們的傳頌中，變成了“人類的希望”。

只是易唐從來沒有想到過，當“希望”消失之後，大陸上的人類卻終于自己劈開了一條道路。

等到易唐終于笑累了，他微微合上眼睛，像是有什麽在他的心底終于沉澱了下去：“都已經變成了傳說了啊。”

納尼亞：“……”

易唐：“那些人現在過的都好嗎？”

納尼亞：“都很好，他們已經融入了我們的社會之中。”

易唐：“這樣啊。”他微微勾唇，“如果說，我的前世，就是最後一任庫達摩爾達，你信嗎？”

納尼亞：“……”

……

易唐後來去看了那些換了一個地方居住的“老鄉”們，庫達摩爾達真的已經變成了一個傳說，那些人看起來很幸福。

不論如何，總是會比曾經與妖魔為伴的日子幸福很多。

易唐很快就帶着小米和小人魚離開了鋼鐵之國，他駕駛着納尼亞贈送的飛船在這一片宇宙中游走，他甚至已經記不起過去了多久，不知道要去哪裏，未來又會怎麽樣。他的老夥計《庫達摩爾達之書》在他見到過曾經的“老鄉”之後沒多久，從他的精神世界中消失無蹤，那些呆在他腦子裏的妖魔們依舊歡騰，看起來很有精神。

老夥計的消失，讓易唐身體中的力量再一次得到了飛躍，只要他願意，他的眼睛似乎可以看見更多的東西，除了未來，還有對世界的認知，仿佛看見了，便明白了。

真正的見而知之。

小米和小人魚從來沒有說過要離開的話，他們就那麽跟着易唐在宇宙中漂泊，甚至已經開始研究他們兩人該如何生子的問題，也許在他們的有生之年真的可以研究出來。關于鋼鐵之國的後來，莉莉絲或者叛軍，易唐全都不曾知曉，他從來不救求死之人。

他走了很久、很遠，他可以看見許多人的未來，仿佛可以觸摸萬物真谛的邊緣，但他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

庫達摩爾達的使命已經結束，“易唐”的曾經在兩百五十年以前，而他自己，在這個世界中，仿佛沒有歸處。直到有一天，他的星網端口突然被接通。

這個星網端口是星際聯盟的産品，跨越了宇宙河之後再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可是這一天卻突然亮了起來，葉缙雲那張表情不太多的臉以投影的方式出現在易唐的面前。

葉缙雲：“好久不見。”

易唐：“……現在宇宙另一邊的星網信號已經這麽強了嗎？”

葉缙雲：“專門為了找到你這位地球的英雄，大家一起針對性研制出來的。”

易唐笑着揚了揚眉：“我的榮幸。”

葉缙雲：“在外面玩的時間夠久了，什麽時候回來？地球這邊發展的太快，我需要你回來幫我。”

易唐：“小生以為，以葉将軍的能耐，這些都不是問題。”

葉缙雲眼中的神色沉了沉，看起來有些危險：“回不回來。”

易唐張開了口，卻又頓住，突然笑着嘆了一口氣，“嗯。”

葉缙雲點了點頭，“現在地球上的種族融合問題很多，快點。”說完，投影消失。

易唐突然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駕駛着自己的宇宙飛船調轉方向，他還記得跳躍點的位置，希望納尼亞專門給他準備的這個飛船，跳躍用的設備還沒壞。

開心的甩着尾巴的小人魚見易唐的心情似乎不錯，游了過來，打着手勢問：“這是要去哪裏啊？”

易唐勾唇：“回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