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遇險

秋小風被這這樣關了幾天。

若是那人不主動放他,估計他這後半輩子都要交代在這裏了。

“老實呆着!”

秋小風聽見有人呵斥,連忙轉頭,卻看見一個穿着淡藍長袍的年輕人被推搡着關進了隔壁牢房。

那人站不太穩了,腳被扭了一下,整個人猛磕在了牆壁上,“砰”的一聲悶響。外頭看門的瞪了他一眼,又将牢門拉回來,兩下便鎖了個嚴嚴實實。

這冤大頭又是誰?

等到看門的走遠了一些,那人便揉了揉額頭,慢慢走到秋小風身邊來,壓低聲音,“你是誰,怎麽也在這裏?”

秋小風挪動了一下身子,咳了幾聲,道,“被人抓進來的,我叫秋小風。”

那人點點頭,又往四周望了幾眼,“原來是秋大哥,敝姓餘,單名一個竹字,也不知怎的被人捉到此處,這可怎生是好?”

秋小風被喊了一聲大哥,心中也不知有什麽感想,道,“咱們還是先想辦法出去為妙。”

“也是。”餘竹見着秋小風身上全是被鞭子抽的痕跡,手指也腫起來,一看便是受了刑的,彎起唇來笑了笑,道,“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若說魔教也不過如此吧?”

秋小風也不說話了,扶着牆壁嘆了一口氣。

“我想到了一個妙計,咱們都能逃出去。”

這餘竹看上去武功不怎麽樣,腦子到挺靈光的。

秋小風病怏怏的,有氣無力,“什麽辦法?”

“一會兒你便知道了。”說着他就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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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風吃了一驚,竟然還沒被搜刮走?

那匕首看起來不太利索,半點也不反光,那刀刃鈍極了,就算是割肉也不一定能割得下來。

餘竹吹了吹那刀刃,三兩步奪到了那牢房門口,劈下就是一刀,只聽一聲細微的脆響,那鎖竟然被砍斷了,“哐”的掉在了地上。

餘竹見着沒有驚動守衛,便自顧自的推開了門出去,秋小風目瞪口呆。

眼見餘竹就打算自己一個人偷偷溜走了,秋小風連忙小聲叫他站住,餘竹便又回來,蹲在秋小風那牢房面前,“你不告訴我你怎會被抓走,我就不救你出來。”

這世上怎麽人人都知道談條件。

只是這事情雖然說說也無妨,不過就這麽輕易屈服顯然也不太好。

“你不放我出來,我就大喊說有人逃跑,大家誰也別想落下什麽好處。”

餘竹手中翻轉着刀刃,十分有趣地看着秋小風,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秋大哥太聰明了,是我考慮不周,這便救你出來。”

他一說完,手一揚,那鐵索便被一匕首砍斷,門開了。

餘竹輕輕拉開了門,走到了秋小風的牢房,蹲在秋小風面前,笑意盈盈道,“秋大哥,你現在動彈不得,功力全失,我要是不想帶上你這麽個拖油瓶,那就一刀了結了你,這樣神不知鬼不覺,你說好不好?”

秋小風一聽此言,立即被吓住了,正想要招來守衛,剛一開口,卻被餘竹捂住了嘴,那刀刃架在秋小風的脖子上,來來回回地,冰冷的刀鋒讓人全身發麻。

“秋大哥,為時已晚,你死定了。”

秋小風腦門兒上被驚起了一層薄汗,發髻被潤濕,眼睛死死盯住餘竹的臉,那張臉過于普通,丢在人堆就找不出來的臉。他的唇角戲谑似的彎起來,充滿了調笑意味。

“秋大哥,我自然不會就這麽殺了你了,咱們還要一起逃出去呢。”他說着手中的匕首便兩下縮回袖口裏,伸手扶住秋小風的手臂。

秋小風渾身一僵,又不由得露出一個苦笑,這人專門來給他一個下馬威,是要他跑路的時候乖乖聽話嗎?

那獄卒總算是反應過來,連忙提刀來巡視,只見他嘴裏罵罵咧咧的,首先望了一眼秋小風,還在,又看了一眼,那邊的牢房裏空空如也,昏昏暗暗,先前抓來的那人犯不見了!

他心裏一涼,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被一手捂住嘴,一匕首割了脖子,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血濺得到處都是。

餘竹先前将那鎖做了幾個樣子,讓人誤以為還是鎖好的,将秋小風暫時還放在牢裏。

這邊死了人,血腥氣味立即彌散開來,只是這牢房裏嚴刑逼供一點也不新鮮,就算是有血腥氣,也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秋小風勉勉強強地扶着牆站起來,小心推開了牢門,餘竹便過去扶起他。說起來餘竹和秋小風差不多高,扶起來不算吃力。

兩人慢慢往外走。

餘竹似乎對着牢獄很是熟悉,顯然有備而來,他那手法又乖張怪異,暗殺幾個武功低微的獄卒簡直手到擒來,沒過多久,秋小風便看見了日光。

秋小風趁着他不注意的空擋,抓住他的手腕裝作要掉下去似的按了一把。從脈搏看來這人并沒有什麽武功,只是學了幾招武術,身體較為靈活,适合暗地裏使絆子,若是遇見個把高手,死得便渣渣也不剩了。

秋小風一邊這麽思索着,一邊已經被帶出了牢房,原來這牢房是荒郊野外的一座空院子,那牢房就在底下。

等到出了牢房,秋小風原本以為此人會丢下他自己一個人跑了,卻沒想到這位趨利避害的奸猾小人竟然還一路帶着他,生怕他被重又抓回去。

“你若是被抓回去,供出我往哪個地方跑了,可不好辦。”他一邊解釋,一邊又道,“我是一個好人,秋大哥不必處處提防。”

好人也會殺人不眨眼?

如今拿不準這人打的主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身上的傷,若是再遇上追兵,也是無法應對的。

若說此人既然不會爛好心,那便有可能是其餘一方勢力也想要弄清楚魔教的秘密,從而特意将他撈出來,又綁回去審問罷了。

既然不是皇城的人,那是……難道是武林盟?掃業山莊?

秋小風想來想去,忍不住拍了拍腦子,他這笨腦筋太久沒有用過,已然轉不過彎。

餘竹偏頭瞧見他一副蠢樣,早已經不對他抱什麽希望。兩人一路上山,快到了入夜,總算是找到了一處山洞歇息。只是尚且不知追兵何時過來,這山林間的野狼最多,成群結隊出沒,若是誰不小心打死了狼王,定然會被狼群報複到死。

餘竹好不容易找着打火石,點燃了火,立即又點了幾處火堆圍繞在山洞門口,想了想又覺得還不好,幹脆便找了一顆又高又大的樹。若是真有狼群來,便縱起輕功上樹罷。

“這周圍狼多嗎?”秋小風見他忙活了半天,也不由得有點提心吊膽。

“不多我怎會往這山上逃?”

秋小風被這一反問,也知道順着他的意思想,這周圍追兵上來得快,兩人勢單力薄,往其他方向走必然會被很快制服,如果是有了狼群,一陣撕咬定然讓追兵大受挫折,有來無回。

秋小風雖然累極了,卻睡不着,睜着眼睛,直到看見月亮升到了天上。忽然周圍一聲狼嘯,聽得人悚然一驚。秋小風被吓得一點睡意也沒有了,餘竹也被驚醒過來,連忙拿着火把往洞外照。

幸而外頭并沒有被堵死。餘竹想來想去便索性一手提着秋小風,腳下一點,縱身飛到了樹上。

秋小風連忙抱緊了樹幹,吓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餘竹便站在他邊上,手向着斜下方一甩,匕首便劃到了他的掌中。

餘竹一手一拍他的肩膀,吓了秋小風一跳,只聽餘竹壓低聲音,“你看看樹下。”

秋小風往下一望,好幾只狼在樹下走走停停,似乎是在聞味道,又擡頭四處張望。眼睛一個一個閃爍着森森綠光,令人毛骨悚然。

忽而又聽見慘叫聲從遠處傳來。那些個追兵能反應得過來的倒是僥幸逃過一劫,未能反應得了的,就命喪狼口。

“它、它會爬樹!”

秋小風口齒不清,急的冷汗直冒。

“這附近的狼只會往上跳幾步,不會爬,頂多能跳兩丈。”

秋小風松了一口氣,若是樹不夠高,定然也會被三兩下拽下去,一旦下樹,任憑你武藝高強,也讨不到好處。

樹被搖晃得厲害,秋小風提心吊膽。

餘竹往邊上又梭巡了幾眼,索性坐在了樹幹上,捂住嘴打了個哈欠。

“你騙人,那這只怎麽會爬!”

餘竹往下一望,果然!

只見那只狼雖然爬樹很不利索,卻真是在爬樹,一步一步,爪子扣在樹幹上。秋小風咽了一口唾沫,将腳收回來,手中輕輕折斷了一枝樹枝,手腕一揚就要直刺過去。卻被餘竹拉住了手,又一手圈住腰飛身躍到了另外一棵樹上。

秋小風生怕他一不小心撒手了把自己給掉狼堆裏。

“你若是殺了它,這附近的狼都要圍攏過來,更難脫身。”

“那只狼竟然會爬樹?”

“這有什麽稀奇,有那麽一兩只會爬罷了。”

秋小風又往下望,卻見仿佛是只有那麽一只會爬樹,其餘的都在樹下打轉,拿爪子刨樹根。

餘竹站在樹枝上,一身白色中衣套着一件淡藍薄紗長袍,月光下十分有點飄逸的感覺,襯得他那張不太好看的臉也多了幾分俊美。秋小風側頭一望,沒怎麽注意腳下,等到反應過來,便如秤砣落水一樣掉下了樹。

秋小風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只見兩只狼呲着牙盯着他,離他不過兩步的距離,眼見就要撲将上來。

秋小風連忙運氣輕功上樹,只是氣力不夠,才到了一半又要落下來,眼見得那其中一只狼已經撲到了身前,秋小風連忙去撿周邊的樹枝。

說時遲那時快,餘竹也從樹上落下來,一匕首利落刺了其中一只狼的頭,那狼倒在地上死了。餘竹拉着秋小風就要上樹,上到一半卻被一只咬住了手臂。秋小風梁芒揮起樹枝就是那麽一刺,那狼防不住摔了下去,卻沒有死。

兩人皆是大汗淋漓,坐在樹杈上氣都喘不上來。

血浸濕了餘竹的衣袖,紅了一片。秋小風有些過意不去,道,“多謝了。”

餘竹立即撕了布條綁在手臂上,又點了手臂上的穴道,先止血再說。

他轉過頭來毫不在意地道,“秋大哥何必見外,我們可是共患難的朋友呢,我怎能見死不救?”

秋小風心道自己果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舍生忘死的救命,自己還來懷疑,自慚形愧。

兩人上樹是上來了,那底下的狼卻發了瘋一樣往樹幹上撞,想必是死了同伴逼急了它們。樹底下的狼越來越多,這樹幹還不知道能撐得住幾時。秋小風雙手抱住樹幹,死活不撒手。底下的狼又嚎又吠,一邊又用爪子刨樹根,眼見這樹撐不住。

“咱、咱快換棵樹吧?”

餘竹伸手正要去抱他,卻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我這手氣力不夠了,恐怕要摔。”

若是摔下去,也就是個死。

秋小風心道自己果真是個掃把星,好端端的掉下去做什麽!完全不長腦子!

“那你自己一個人躲吧,別管我了。”秋小風悶聲悶氣地道。

餘竹伸手摸了摸秋小風的頭發,又彎了彎唇角,“秋大哥,我又怎會扔下你獨自逃命呢?”

秋小風後背一陣發涼,猛然轉頭看了餘竹一眼。

餘竹眨了眨眼睛,“怎的?”

“沒、沒什麽。”他又別過臉去。

眼見這樹晃得厲害,餘竹卻半點也沒有驚慌失措的樣子,氣定神閑。

“你有辦法?”

“暫無。”

“你不着急?”

“着急有什麽用?”

“有道理。”

這樹葉悉悉索索的往下掉,秋小風抱緊樹幹心中七上八下。忽而餘竹整個人撲過來,一手手臂穿過秋小風的後腦勺,将他擁在懷中。

秋小風一驚,問,“你做什麽?”

只見餘竹手裏提着一條蛇,他一手捏着那蛇頭,蛇身便往他手臂上纏。

“這樹上有蛇,怕咬着你。”

他将那蛇取下來,随随便便往地上一扔,那蛇也不知道是被狼吃了還是跑走了,還是又上樹了。

“謝了。”秋小風又說了一句。

他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難道他自己喜歡男的,別人都喜歡男的嗎?他不由得自慚形愧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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