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013
高一的期中考試前,岳小樓終于住膩了酒店……主要是新鮮感過掉,嫌累了。
從學校的教學樓到商業區的酒店要步行兩公裏,當中別說出租車,連公交車都沒得坐。
她離開車的年紀還差一點,愁要不要買電動車代步。
盤算着該怎樣的時候,聽說了謝懷瑾的宿舍只有她一個人住。
辰星高中的宿舍都是六人間,上鋪床下鋪書桌的标準設計,國際班學費是普通班的十多倍,宿舍條件更好,也就是六人間變成四人住,附帶個定期打掃衛生的阿姨而已。
宿舍基本按班級來分,進校前到畢業,沒特殊情況不會更換。
謝懷瑾因為姓名縮寫字母排在靠後。前面宿舍排滿員,她和一個叫朱琳琳的女生住的宿舍,只有她們兩人。
朱琳琳退宿之後,謝懷瑾就變成了單人寝室。
岳小樓知道這件事的第二天,立刻跑去宿管科。
面上掉幾滴淚演了場戲,手上塞了兩張千元面值的購物卡,拜托宿管科的老師幫她轉好宿舍。
——直接當了謝懷瑾的室友。
也沒提前打招呼。
—
普高普遍放學晚,高三A班更是拖堂半小時不算拖,動不動就放學來個小測驗測到七點鐘。
謝懷瑾離開教室的時候,窗外還殘留一點霞光,等下樓,路燈全部亮起來了。
轉眼天色就變了。
謝懷瑾去食堂打包了晚飯,回宿舍,被宿管阿姨攔下來說:“同學,今天有新同學搬進來了,跟你一個宿舍。”
“好。”
她點點頭,邊進樓梯間,心裏想着會是誰。高三的放學時間和晚自習挨得緊,基本全員住宿,像朱琳琳那種新家在兩公裏內的,退了宿也不可能再搬回來。
又沒有新生。
她走到四樓,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門從裏面打開了。
猝不及防,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
岳小樓握着門把手,也愣了下,“學姐,你回來了啦。”
謝懷瑾:“……”
她頓幾秒,點點頭,累得沒有力氣做出任何表情,側身往裏走。
岳小樓手裏提着準備去扔掉的垃圾,往裏看看,再往大垃圾桶的地方走。眨眨眼,有點心虛地想,她怎麽好像生氣了?
不會知道她是故意調過來的吧。
在朱琳琳退宿之後,謝懷瑾沒想過還會再多個室友。
她放下晚飯,坐到椅子上,看着對床已經挂起來的遮光布,再看看布置好的桌面。幾本書正好塞滿書櫃,草稿紙上壓着筆袋。
普通的學生書桌模樣。
回過神,岳小樓已經回來了。
她揚着笑臉,慢慢走過近,打招呼說:“學姐學姐,好巧,聽說分到了高三前輩們的宿舍裏,我還挺緊張來着,沒想到會是學姐你的宿舍……”
轉眼,看見她桌上的打包食物的袋子。
“是晚飯嗎?”
謝懷瑾直覺不自然,但也懶得去細想了。
“嗯。”
半透明的袋子裏,能看出是裝漢堡的包裝盒子。
岳小樓有點意外,“學姐你喜歡吃這個啊。”
“沒有什麽喜不喜歡的,”謝懷瑾把塑料袋拿掉,打開漢堡盒,順便從包裏翻出明天要交的作業,“快餐吃起來很方便,不會耽誤時間。”
“……”
享樂主義岳小樓想了好幾秒,才懂她的意思。
“剛剛下課嗎?”
“嗯。”
“馬上就是晚自習了。” 岳小樓算了算時間,有點心疼,更多的是恐怖,“聽說你們普高的晚自習只能寫作業和輕聲問題目?”
不能說話睡覺玩手機,更別說吃東西了。
謝懷瑾又嗯了聲,拿出漢堡。看她有很多話講的樣子,就轉過身,邊咬着漢堡,邊看着她。
“……”
岳小樓看着她腮幫鼓鼓地吃東西的,對上她漆黑的眼眸。她手肘撐在椅背,上半身轉過來跟她說話的樣子,實在有點太可愛。
她微縮了下手,悄悄放到背後。
努力平複這種不習慣的心跳感覺。
她清了下嗓子,長睫垂下,柔聲問,“好辛苦啊,那能不能翹掉晚自習的?”
“嗯。”
岳小樓沒懂,“嗯?”
“能啊。”
謝懷瑾嘴裏吃着東西,有點咬字不清的含糊,告訴她,“我差不多有一年沒去過晚自習了。”
“……哦。”
岳小樓表面淡定地點點頭,心裏震驚了。
怎麽回事啊學姐,你不是品學兼優的優秀學生代表嗎?居然還會翹晚自習啊?
片刻,岳小樓見她沒有要繼續往下說的意思,忍不住追問。
“為什麽不去晚自習啊?”
謝懷瑾抽了張餐巾紙,擦掉唇邊的沙拉醬,垂下眼,拿隔油包裝紙調整了下漢堡肉的位置。無辜地看着她:“因為我有請假條。”
漆黑的眼眸映着燈光,亮亮的。睫毛長得不可思議。
她是不是在賣萌啊?
岳小樓攥了下手,感覺有人朝她心髒開了一槍。
她緩了緩,感覺自己純粹沒話找話說,讷讷問:“什麽請假條啊?”
“社團裏的,”謝懷瑾很誠懇的,“我基本學生會請假條和校刊請假條混着用,不過晚自習只用校刊的,因為日期可以自己填,學生會是機打的假條。”
岳小樓回想起當初跟顧祯的對話。
他說當初為了假條進校刊社,她還罵過他膚淺。
那時候她想,謝懷瑾這樣的人肯定是為了建設書香校園而努力奮鬥的類型。
臉真疼。
岳小樓忍不住笑了。
“學姐,你這把這些話告訴我沒問題嗎?不怕我說出去啊。”
“說出去的話,”謝懷瑾似乎想了想,咬掉最後一口漢堡,把紙揉成團說,“老師會來找我問話,很麻煩的。”
還真是不能說的啊!
她小心翼翼地說了句:“那為什麽還都告訴我了。”
“因為你……”
謝懷瑾看她一眼,彎彎眼,似乎笑了下,小聲說了句算了。
“啊,都這個點了。”
她把手裏的紙扔進垃圾桶裏,轉了回去,攤開作業本拿出試卷抄錯題。
臺燈映着那張數學卷,不算差的分數。
岳小樓:“……”
看着背對着她,認真寫作業的謝懷瑾。怔愣之後,她在心裏啊啊啊地尖叫起來,抓耳撓腮地想知道,後半句到底是什麽話啊!
—
岳小樓跟謝懷瑾住同宿舍的事情,誰也沒告訴。
看見謝懷瑾換衣服,就算她身上穿着打底的汗衫襯衣,她都忍着臉紅別過頭,然後再悄悄地轉過臉,從鏡子裏偷窺。
每晚,在謝懷瑾回宿舍的前幾分鐘,都會心砰砰跳塊兩下,跟期待似的。
自己都覺得很不對勁。
岳小樓轉着筆發呆,扪心叩問:我是不是變态?
一回神,已經打上課鈴了。
這節是歷史課。
助教走進來,立刻把懷裏抱着的試卷往下發,告訴他們:“今天就是寫卷子,先寫完的人先走。下課前交。”
課堂裏瞬間亂起來,“誰借我支筆啊,我沒帶筆。”
“滾,我就一支。”
“紅筆要不要?”
“滾,你大爺的連筆都沒有還來上什麽學……”
“手機平板電腦,還有你們那些課堂筆記之類的全部收起來!”
助教是個沒什麽威嚴的小姑娘,提着嗓子說話,混在吵吵嚷嚷裏像背景音,“卷子的成績要記在平時分裏的。”
學渣們接到試卷,完全摸不着頭腦,轉過頭小聲問。
“寫什麽寫什麽?”
“寫名字。”
“名字我拿到試卷就寫了啊!”
“那寫學號。”
“學號也寫了!”
“那你不是什麽都寫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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