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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比賽當天, 學校的小禮堂裝飾得像模像樣的。
活動在最後一節課,岳小樓跟着好不容易抽出空的陳楚曉來當評委,另外兩個評委是嚴玮慶和王群西,後者她還從來沒有見過。
“當主持的學生之類的,不需要提前在這兒排練一遍嗎?”
“沒有主持啊。”
“啊?”岳小樓錯愕了下,“那學生們都怎麽輪流上場。”
“到時候嚴老師會按順序喊號碼的,”陳楚曉指指前排的麥克風, 告訴她說,“那個就是嚴老師坐的位置。”
“哦……”
岳小樓好奇地看着這裏,跟自己學生時代的小禮堂是完全不同的。地方不小, 沒有很多氣派的舞臺和幕簾,投影儀是在天花板上懸着的。
明顯是打通了四間教室的模樣,更像階梯教室。
陳楚曉笑着說:“我來這兒那麽久,也是第一次看見正正經經的比賽活動。還是演講比賽, 動員都動員了很久,準備時間也長。”
“二十個小孩對吧?”岳小樓無聊地坐下來。
心想, 既然沒有學生排練,她們提前來是幹什麽準備工作的,開門看場子嗎?
“你要去接一下謝律師嗎?”
陳楚曉走到前面,把電腦和投影儀打開, 貼心地說,“這裏我來吧。”
岳小樓後知後覺自己又大小姐思維了,燈光就是吊燈,投影屏音樂之類的都是要老師自己調的。原來準備工作就是這個, 她确實幫不上忙。
“那我出去一下下。”岳小樓笑了笑,走出去兩步又回頭,問了句,“出去順便帶杯奶茶進來可以吧?還是裁判只能喝礦泉水。”
“沒關系的,”陳楚曉應了聲,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笑說,“你要幫我買的話,最好得給嚴老師和王老師也帶一杯。”
岳小樓比劃了個“可以”的手勢。
—
謝懷瑾手邊的案子已經結束了,白天待在酒店,看看資料,待着沒走純粹是為了陪岳小樓過完她執教生涯的最後兩天而已。
她本來是晚點再來的,收到岳小樓的短信,就順路給她買了四杯奶茶帶過來。
“羅嘉禾。”
謝懷瑾拎着奶茶下車,離校門口還有一小段距離,就看見正要翻圍牆進去的羅嘉禾。她無奈地叫住她,看眼正門,“跟我一起進去。”
羅嘉禾應了聲好,乖乖地跑過來。跟着謝懷瑾,躲着保安大叔的視線進了校門。
“九年制義務教育,”謝懷瑾嘆口氣,“上了初中可要好好努力了,讀不上高中怎麽辦呢。”
“出去打工……”
謝懷瑾拿手刀不輕不重地砍了下她腦袋,恐吓說,“被雇黑工,被拖欠工資,到時候付得起律師費嗎?”
羅嘉禾聞言好奇:“姐姐,請你打官司要多少錢?”
謝懷瑾随口報了個數字,是她這筆案子結束後到手的費用,也不算很多。
羅嘉禾倒抽一口涼氣,靜默半響,走到小禮堂前忽然拍拍胸脯說:“姐姐,我初中一定要好好學習。将來也要當律師,掙大錢。”
“好,”謝懷瑾笑着拍拍她腦袋,不知道是鼓勵還是打擊地說了句,“姐姐讀書的時候,從來沒掉出過年級前十名。”
“好厲害啊……”
羅嘉禾先是嘆服,忽然想起來什麽,眉眼彎彎地笑着問,“那林燕她從來都是年級第一,以後是不是可以當律師啊?”
“嗯,好好學習一定可以的。”
—
進禮堂,羅嘉禾看見岳小樓把奶茶放在桌上,聽見是給嚴玮慶的,頓時皺皺鼻子,認真地說:“嚴老師看着就不适合喝飲料,幹嘛給她買呀。這杯我能拿走嗎?”
她問謝懷瑾。
“你這小丫頭啊……”
陳楚曉明顯很寵她,邊跟她們笑着說,“有次我把她抓去辦公室補作業,她實在欠太多,補到很晚也沒寫完,怕她餓,我把自己都沒舍得吃的小月餅拿給她,吃完了竟然問我,‘老師,每個補作業的同學都有吃的嗎’我說不是,你才有吃的。她才笑了,回我一句,‘老師你真公平’。”
岳小樓“噗嗤”笑了出來,伸手攔住陳楚曉要把自己那杯遞給她的動作,一本正經地說:“陳老師,小朋友是不能喝奶茶的。”
羅嘉禾問:“為什麽?”
“為什麽,”岳小樓指指杯子上印的英文字母,給她看說,“這裏寫着呢,不信問你懷瑾姐姐。”
紙質的杯身上寫着:Caramel Mhiato。
明明是奶茶,卻寫着焦糖瑪奇朵。估計老板批發的咖啡店杯子。
羅嘉禾立刻轉頭看謝懷瑾。
謝懷瑾站在旁邊,望了一眼,輕笑說:“對,這是十四歲以下兒童禁止飲用的意思。怕珍珠卡住嗓子危險吧。”
羅嘉禾頓時信了她們的鬼話,點點頭,不太開心地移開視線。畢竟果凍也會寫窒息危險禁止小孩食用,雖然她不記得是三歲還是六歲的兒童才不能吃。
其實她也不是想喝,就是讨厭嚴玮慶。
陳楚曉驚呆了,原來高冷又精英樣的謝律師,還會配合岳小樓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
“陳老師,”遠處有個人走過來,帶進來一群學生,陳楚曉忙迎上去,把幾個班級的學生安排好入座,哪個班坐哪塊位置。
轉過頭,陳楚曉跟岳小樓介紹說:“這是王群西王老師,教英語和數學。她是來實習的岳小樓,也是教英語的。”
“岳老師。”
“王老師。”
兩個人互相客氣地點點頭。
陳楚曉繼續介紹說:“其實王老師還跟嚴老師是表侄關系。”
“您還是嚴老師的叔叔啊。”
岳小樓點點頭,還想不着痕跡說句好聽的,“真是看不出來。”
“……”
不知為何,陳楚曉安靜了整整三秒鐘,沒有接話。
岳小樓疑惑地看她一眼。
王群西呵呵笑着給自己解釋說:“嚴老師是我的表姑母,我剛大學畢業沒幾年。”
“………………”
岳小樓看着他悉數還摻着灰白的頭發,不知道怎麽腦抽了下,出聲問,“頭發特意去挑染了?”
王群西沉默,說了句:“是天生的。”
“………”
岳小樓感覺氣氛已經沒有辦法更壞了,她讪讪笑着,好不容易,等到王群西被嚴玮慶叫走。
謝懷瑾悠悠對羅嘉禾說,“你長大以後,別像岳老師一樣口無遮攔。”
岳小樓掃過剛才完全不吭聲的她們,氣急敗壞:“我剛剛說錯話,和嘲笑他頭發的時候,你們明明就全都笑了!!!!!!”
全都在偷笑,別以為她沒看見!!
—
放學前,陳楚曉借着采買文具的名義,想讓程老師陪她一起去。程老師指指自己面前那堆試卷,委婉拒絕了。
岳小樓正好路過。
為了回報陳楚曉對她的照顧,她當了把助攻,主動接下來批改試卷的任務。
把試卷帶回酒店裏批。
可是批完了選擇題和填空題,問題來了。
看着分外熟悉的“略”字,岳小樓嘆口氣,從旁邊抽出張草稿紙,認命地打算自己寫一遍。
簡單的計算題還好,她把正确率高的試卷挑出來批完,放在旁邊參考。幾道應用題,每個人的步驟都有點小不同,得仔細看斟酌給分。
最後一道加分題,寫的人不多。
岳小樓盯着參考答案上給出的結果,筆尖在紙上劃來劃去,她怎麽算不出來?
小學六年級的數學題而已。不至于吧……
岳小樓緊皺着眉頭,試了好久,真的完全得不出結果來。
時間慢慢過去。
謝懷瑾看完案子的所有打印資料,覺得沒什麽問題,想到接的新案子還有一堆待處理,看了眼時間。準備先過目下,再去拿給李嫣然整理。
謝懷瑾走到書桌旁,順便看看岳小樓半天在忙什麽。
視線從她身後落到試卷上,發現是道數學加分題,要算陰影面積。
岳小樓攥着水筆,筆尖在白紙上點出一個顯眼的紅色墨團團。完全沒注意到謝懷瑾在她身後。
她皺着眉,努力地盯着題目,目光看似要把試卷燒穿了。
還是毫無頭緒的樣子。
“……”
謝懷瑾忽然想到網上的段子:人被逼急了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除了數學題。
謝懷瑾低頭,為了防止自己笑出聲,抿着唇,假裝什麽也沒看見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拿起幾疊藍色文件夾,回到小沙發繼續看案卷,喝着罐裝咖啡。
“懷瑾……”
過了半響,岳小樓扔掉筆,趴在椅背上回頭找她在幹什麽,幽幽地說,“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怎麽了?”
謝懷瑾聞言站起身,走過去,還是沒忍住無聲地彎了彎唇。站在書桌旁,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邊喝着手裏的咖啡,“試卷還剩下很多嗎?”
“嗯……”
岳小樓醞釀了下措施,實在是不好意思直說,無辜地道,“還沒有批完呢,剩下的你幫我批了好不好?”
她舉起筆,雙手呈給謝懷瑾。
“沒有答案嗎?”
“沒有具體步驟的答案。”
“不是已經批的差不多了……還剩一道題,”謝懷瑾湊近看完整道題目,沒接筆,忍着笑若無其事地鼓勵她一句,“加油,岳老師。”
“岳老師想要休息了!”
岳小樓歪着臉,揚揚手腕,想讓她接過紅筆,“幫我批了吧,謝同學。難道這題你不會嗎?诶呀,原來還有我們謝同學不會的東西。”
謝懷瑾:“……”
岳小樓眼眸彎成月牙狀,揚着下巴看她,手上的筆晃啊晃,差點把“激将法”三個大字寫臉上了。
謝懷瑾笑了,雖然激将法很低級,但她還是應了:“打賭嗎?我寫出來怎麽辦。”
涼拌,炒雞蛋。清蒸油焖紅燒!
岳小樓鼓鼓臉頰,“那我以身相許咯。輸了你嫁給我,贏了我嫁給你。”
“成交。”輕輕地應了。
謝懷瑾從她手裏抽出筆,坐在她身側。
左手就自然地把她環在懷裏,以這個半擁着她的姿勢開始解題目。只思考了半分鐘,就在草稿紙上列出來了簡單的式子,順着往下解。
岳小樓半依偎在她懷裏,她臉一側,就靠到了她的鎖骨處。忍不住閉眼無聲地笑,下颌微仰,唇蹭過她脖頸輕輕地吻了吻。
旋即,頭頂傳來謝懷瑾略帶笑意的聲音,警告說:“不許擾亂軍心。”
岳小樓聞言又蹭了兩下,非常不聽話。
聞着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味,犬牙還在她的鎖骨上啃了啃。
“……”
謝懷瑾筆尖抖了抖。
算出來的答案,8的頭上長出來歪歪細細的一條。
頓了頓,放下筆。
謝懷瑾什麽話也沒說,雙手直接穿過她腋下把整個人抱了起來,然後放到腿上坐着。
岳小樓還沒回神。
她的左手緊環住她的腰身,下巴頂着她腦袋。被摟着控制得穩穩的。
語氣帶笑:“不要作妖。”
謝懷瑾翻了翻寫這道題的試卷,人數不多,紅筆唰唰地按順序劃了叉叉。兩分鐘不到,批完了。
岳小樓目瞪口呆,往前湊,知道她算出來的答案的正确的,但忍不住問:“你都不先跟正确答案核對一下嗎?”
“不用,”謝懷瑾輕笑着,把她抱得更加緊了緊,在耳旁說,“我不會做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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