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無解命題
這偌大的京城, 早已不是一開始的樣子。謠言四起,暗流湧動。而這話題正中的兩個人,正是她與謝鈞辭。
大楚向來注重所謂禮節綱常, 而且如今朝中老臣居多, 大多保守迂腐。先前就因為納妃之事顯出不少亂子,再加上今日這愈演愈烈的謠言……
她完全可以想象到, 這些天謝鈞辭在朝中會承受多大的壓力。
因為她而來的壓力。
元宜把被子拉過頭頂,注視着眼前的黑暗,側過身子,慢慢把自己縮成一個圓球。
“娘娘,您睡了嗎?”
突然,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阿麗在門外低聲問道:“陛下來了。”
元宜有些慌忙地從被子裏鑽出來,擡眼看見床邊的燈案,袖子一揮将燭火熄滅。昏黃的寝殿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夜已深,我已然睡下, 讓陛下回去吧。”她輕咳兩聲, 聲音裏面帶着濃重的睡意, 含含糊糊地回複道。
阿麗聽她聲音也沒有懷疑, 應答一聲後利落地走了。元宜看見門外的影子消失不見,揪着被子緩緩吐出一口氣。
謝鈞辭在禦書房等了元宜一天也沒見到人影, 好不容易處理完朝堂的那些糟心事, 即刻馬不停蹄地跑來了浮雲宮。
結果他一進院門, 就看見阿麗急急迎上前,帶來了元宜已經睡覺讓他離開的消息。
男人雙眉緊皺:“睡了?”
他暗自思忖着現在的時辰——戌時而已,以往這時候她從來都鬧得正歡,怎麽今天睡得這樣早?
“回陛下, 娘娘确實是睡了。”阿麗斂眉垂眼,淡聲應答,身子确實不着痕跡地擋住了進去的路。
謝鈞辭右眉微挑,倒也沒有強行進去,只饒有興趣地說道:“你如今倒是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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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麗如今是娘娘的奴婢,自然要對娘娘忠心。”
“如此自然最好”,謝鈞辭垂頭掃過她手臂上的淡紅胎記,冷聲道:“不過若是你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心思,朕絕不會留情。”
“那件事,不需朕多說吧。”
“奴婢謹記,絕不敢忘。”阿麗頭又往下垂了垂,雙手舉過頭頂,聲音恭敬。
“很好。”
說罷,他收回冷冽目光,深深看了一眼面前漆黑的寝殿,駐足片刻,而後轉身離開。
阿麗靜靜注視其背影許久,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秋夜的風有些大,将寬大的袖口吹開,露出沒做過遮蓋處理的小臂。血鳳印記在肌膚上呈現出淡淡的紅色,在夜色裏極為鮮明突兀。
手指輕輕撫過血鳳的翅羽,最後點在那雙鳳眼之上。袖子被往下拉了拉,終于又将其全部遮蓋。
阿麗把袖子整理好,緩緩轉身回到浮雲宮。
她吹熄燭火,在床上慢慢躺下。
床上的人呼吸漸漸平穩,可被子外手臂上的胎記卻漸漸發出詭異的紅光。
愈來愈亮。
往後的兩天,元宜依舊沒有再去找謝鈞辭。她心思亂的很,同時又算準了謝鈞辭這幾天忙得要命沒有時間找她,連像樣的理都沒有找,每晚都以“太累了”,“已經睡了”這樣的理由搪塞過去。
連阿麗都有些看不過去,婉轉暗示元宜編些好點的理由。
元宜卻是胡亂地擺了擺手,而後又重新把腦袋轉回去,在桌案面前搗鼓些什麽。
阿麗心裏默默嘆氣,從中午就開始擔心晚上與謝鈞辭的會面。
這可怎麽辦,這理由如此草率,她今晚定是不能體體面面了。
她都感覺出來了,陛下能不感覺出來嗎?
阿麗在衣袖上擦了擦掌心的汗,又皺着眉頭捏了捏印着胎記的部分。
奇怪,為什麽越來越痛了。
不過眼前胎記事小,腦袋事大。為了保住腦袋,她還是好好想一想晚上怎麽應對那為陛下吧。
如阿麗所料,今晚的會面果然不體面。
“又睡了?”謝鈞辭看了一眼如前幾日一樣漆黑一片的宮殿,長眉一挑:“這話你信嗎?”
阿麗:不信不信。
不過肯定不能這麽說啊!
她努力忽視掉面前人釋放出來的威壓,卻發現只是忽視了個寂寞。
雙腿越來越軟,身子也要支撐不住,甚至胸前沉悶,喉頭泛上淡淡的腥甜。她只覺呼吸越來越困難,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不管了,保命要緊。
阿麗認清現實,然後極其自然地慫了。
她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努力保持聲音平穩:“回陛下,奴婢……不信。但娘娘這樣——”
“巧了,朕也不信。”
謝 鈞辭直接打斷她,懶得聽她後面的話,長腿一邁,直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楊有才跟着他走了兩步,然後想到什麽,又默默把腳步縮了回去。
他在阿麗身邊默默站好,揮着拂塵驅逐身邊飛來的蚊蟲。
阿麗與楊有才兩人一個跪着一個站着,在秋夜的寒風中面面相觑,瑟瑟發抖。
阿麗悄咪咪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庭院,默默咽了咽口水:娘娘,對不住了。
元宜像往常一樣吹熄燭火,而後在被窩裏睜着眼睛發呆。
思緒放空時,其餘的感官不免遲鈍了些。待元宜意識到有人推門進來,那腳步早已近到了床前。
元宜翻了個身,把腦袋扭到牆的那一邊,聲音悶悶:“阿麗,你怎麽進來了?陛下走了嗎?”
“陛下沒走,不僅沒走,還闖進了寝殿。”男人聲音涼涼,清晰地響在她的腦頂上方。
元宜猛地從被子裏跳出來,迅速縮到牆角,整個人像一只受驚了的豚鼠。
這什麽情況,這人怎麽進來了!
“你、你怎麽進來了,我都已經睡着了!你、你趕緊走吧,別吵到我睡覺!”元宜用被子遮住腦袋,結結巴巴喊道。
聽上去像是驅逐的話語,不過……自然是毫無威懾力。
“元宜,你到底怎麽了?”謝鈞辭只當沒聽見這句話,并不像之前一樣點到為止,而是直接傾身上前,把元宜從被子裏掏了出來。
元宜一張臉被憋得通紅,額頭濕漉漉,被謝鈞辭牢牢抓住肩膀,掙脫無果。
元宜垂頭不敢看他,死鴨子嘴硬:“我沒怎麽呀,我好得很,就是這幾天比較疲乏,喜歡睡覺罷了!怎麽,不可以嗎!”
謝鈞辭伸手理了理元宜額前被汗浸濕的碎發,面上的冷意淡了些,不過依舊是不太好看:“是嗎。”
“既然你這麽喜歡睡覺,不如我陪你一起睡。你睡覺不老實,我還能幫你蓋蓋被子。”他說完就直接掀起被子,作勢要在床上躺下。
元宜吓得聲音都飄了,使出渾身力氣上前按住男人的手,整個人都要壓在他身上:“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麽不行?”男人反問得理直氣壯,滿臉的理所當然:“你之前在禦書房困得時候,不也是在我身邊睡覺?不僅睡還非要抱着我睡,怎今日就不行了?”
“啊你不要說了!”元宜餓狼撲食一般撲上前,迅速捂住他的嘴巴,一臉驚慌地看着窗外:“若是讓別人聽見了,那可就廢了!”
果然。
試探成功。
謝鈞辭眼神微動,當即确認了元宜這幾日反常的 緣由——怕是有些不知死活的人亂嚼舌根,将那些胡亂的瘋話傳到了她的面前。
周身氣壓頓時低了起來,戾氣慢慢滋生,眼底也漸漸蔓上猩紅殺意。
看來有些人,是不想活了。
身前的人今日似乎少見的遲鈍,之前沒有察覺他的腳步,現在也像什麽沒有感覺到一樣,依舊只是牢牢捂住他的嘴巴——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挂在他身上。
手臂慢慢攏上元宜的腰肢,另一只手卻是在元宜額頭上不輕不重地點了一下,把她腦袋推得遠了一些。
元宜被迫往後退了退,不過手仍是不松,依舊穩穩挂在男人嘴上。
然後她就感覺掌心一癢,潮濕酥麻的感覺順着每個神經末梢爬滿全身。她愣了一秒,而後飛一樣把手扯下來,滿臉寫滿不可置信。
他竟然舔、舔她!!!
元宜想鑽回被子裏,可腰早已被人抓住,動彈不得。
她急急擡頭,卻旋即看見男人洞察一切的目光。
“元宜,是不是聽見什麽不好的東西了。”溫熱手掌安撫性地摸了摸元宜的後腦,元宜身子先是一僵,然後卻是軟軟地卸了力氣。
他全然知曉了。
這些天攢的一口悶氣似乎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元宜覺得眼睛酸澀得很,定定注視着男人,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随後她就落入溫暖的、泛着冷香的懷抱裏。
“對不起。”
自責無奈的呢喃響在耳邊,輕柔得好似羽毛。
他在道歉。
可他道什麽歉呢,這根本不是他的錯啊。
道歉的是她才對。
可他依舊在道歉。
一聲一聲,清晰地闖進她的耳朵裏。
元宜緊緊抱住謝鈞辭,嗓子幹澀得要命,只不停地搖着頭。
謝鈞辭手臂也緊了緊,兩個人在黑暗裏緊緊相擁,仿佛兩顆纏繞在一起的樹,似乎什麽也不能将他們分開。
他垂頭憐惜地吻了吻元宜的額頭,手掌輕撫她臉頰,幫她擦掉臉上的淚痕:“元宜,不要哭了。”
元宜胡亂地擦了擦臉,紅着眼睛,依舊嘴硬:“誰哭了,我才沒哭!”
男人輕笑,卻也沒有拆穿她:“好,沒哭。這個樣子,和平日一樣好看,怎麽樣都好看。”
一場情緒的宣洩最後以男人的情話輕哄收場,元宜臉上又有些發紅,不過卻不是被憋的了。
元宜擦幹淨臉,平複好情緒,仰頭認真地看着謝鈞辭,輕聲說道:“阿辭,外面的事,我都知道了。”
“嗯。”男人依舊沒有放手,手臂緊了緊,把頭埋在 元宜的側頸:“是我處理不周,讓你聽到這些風言風語。”
“對不起。”
“你不要道歉了”,元宜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拖長尾音柔柔抱怨:“這又不是你的錯。”
“可是阿辭……以後要怎麽辦?”
謝鈞辭沒有馬上回答。
過了半晌,元宜才聽見男人遲來的回應。
“你不用擔心,我會将一切,全部處理好。”
“元宜,我定不會教你,再受委屈。”
謝鈞辭擡起頭,兩人的額頭緊緊抵在一起。元宜伸手撫過他的眉眼,看見他眼底無盡的冷肅,和掩飾不住的柔意。
元宜微微斂眉,而後也沒有再追問,只輕輕點了點頭。
他依舊在給她保證,可……還是沒有告訴她他準備怎麽做。
因為這本就是一個無解的命題。
傳言殺人于無形,更何況,他們本就不是傳言,而是事實。
所以,對立的雙方只有一方永遠消失,才能讓這件事真正結束。
元宜知道,他要動手了。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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