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狗咬狗 狗咬狗
陳柳最後走出房門之前,把窗戶打開來了,她狠狠心,往前走了,要說這都是她爹和陳家欠她的,現在她要一個好前程,必須要舍出本錢來。
她想的比陳老夫人更多,她要拿這個做把柄,日後不愁她們不答應自己,即便做不成蘇質的妻子,但是她要通過平章侯府嫁到勳貴家族裏也不是沒可能。
在她走之後,那扇窗戶很快又關上了,甚至還添了兩個炭盆。
清河縣主就不明白了,“她就為了嫁一個人才搞的這般興師動衆嗎?這簡直就是在謀害人命,我若真的掉下去了,一個不慎淹死了,那可怎麽辦?”
這下二哥蘇瑾也忍不住了,“這陳姑娘也是官家小姐,為何做出這樣的事情?”
“娘、二哥,要說陳柳也是個苦命人,我拷問了她的貼身丫頭才知道,她爹是個畜生,對她……”映真頓了一下,“她爹現在這些年沒有進益,所以想讓陳柳攀上一門好親事,而她自己也是很願意的。”
她強調,“我也是偶然察覺出她不懷好意的,但是又怕娘不相信我,所以我起初只不想和她來往。”
陳柳出生時,祖父還是一品堂官,她爹還是尚書公子,端的是書香門第,短短十年,卻敗落的不見蹤影。
陳家兒孫并沒有很出息的,唯獨一個陳柳從小就聰明絕頂,讀書勝過兒男,且生的清麗絕倫,陳父請了專人調/教女兒,□□出來之後,自己又有非分之想,這促使陳柳對男人極其不信任,她既想通過男人上位,又覺得天下男人不是好東西,這樣一種極其畸形的心理促使她做出許多龌蹉事情來。
清河縣主對女兒道:“這幾天我們就要到通州了,這件事情我來處理,瑾哥兒,你平日同你妹妹一處。”
她怕小兒子也被人纏上,蘇瑾也是心有戚戚焉,“知道了,娘。”
之後不知道清河縣主怎麽做的,當場抓住陳柳要害死她祖母一事,此事人贓俱獲,被逮了個正着,蘇潤本身就是三品官員,在他家的船上發生此等事情,他已經遣人放下小船先行去高官,而陳老夫人不知為何又絕口不提要死要活的事情,反而積極配合,直罵陳柳不孝。
清河縣主對女兒道:“陳柳到時候必定會反口咬陳老夫人一口,這倆人通通跟我見官去。”
現在陳老夫人門口有兵士把守,陳柳也被捆了放在一處。
很快船行至通州口岸,下了船之後,蘇潤便把本地官差叫過來,親手送陳老夫人和陳柳一起進大獄,陳柳謀害親祖母未遂,本朝以孝至天下,陳柳本人要被仗五十,坐牢三年,而陳柳則反咬陳老夫人刷桐油要害縣主,狗咬狗起來,這倆人罪名越來越多。
映真帶着帷幕上了馬車,心裏輕松了一大截,不管怎麽樣,這陳柳日後再也沒有機會進平章侯府了。
她賞了櫻桃十兩銀子,“這事兒你辦的不錯。”
櫻桃後怕:“多虧三小姐察覺這祖孫二人心懷不軌,否則,咱們這些人算完了。”
正常人誰會懷疑姻親呢?若非是經歷過前世,恐怕映真對陳柳還非常有好感呢。
蘇潤留了人在牢獄附近處理,反正是怎麽也不能攀扯到他們身上,至于其他的,就讓這祖孫倆狗咬狗去,陳老夫人一看孫女無望再進勳貴之家,為了自己逃命,不知道欲加多少罪,而陳柳為了洗脫自己的罪名,不知道又會如何把陳老夫人拉下水去。
“還是爹幹淨利落。”映真贊同。
直接送官,這二人再出來可都有案底的人,做妾都怕身份有礙,更別提說是做妻了,直接杜絕後患。
清河縣主搖頭:“這種對自己都這麽狠的人,若是進到咱們家,那絕對是個大禍害。”
但是由此蘇潤夫妻覺得對孩子們再也不能只當她們是孩子了,她們也慢慢長大了,尤其是映真,已經能夠分辨是非。
扶風郡離通州約莫上千裏路,日夜星程,總算是趕到了家中。
知曉倆個孩子對老家不熟悉,蘇潤特意指給她們看,“你們瞧,那一片都是我們蘇家族人住的,往那邊走,左起第三家有兩頭獅子的就是咱們家了。”
扶風郡離京城不算很遠,現在伯父蘇拂的遺孀寧遠郡主攜其子女都扶靈回來了,映真此時在馬車上換了一身素服才下來的。
時下人說的好,要想俏一身孝,原本她出衆的容貌,更是有了少女的風姿,讓前來迎接的管事媽媽都目光微微停滞了一下。
來人是個穿醬色衣衫的婆子,頭發梳的極整齊,面相生的胖,嘴卻只有個櫻桃小口,她是世子夫人寧遠郡主身邊伺候的婆子,人稱董功遠家的。
她倒是極親熱的樣子,“老太太和太太聽聞縣主和二爺回來,都一起候着呢,方才奴婢就讓全兒在此處看着,果真是盼到了。”
清河縣主也道:“我們二爺收到信就帶着家眷回來了,董功遠家的,也不知道大嫂如何了?我們這心裏擔心的不行,大哥和大嫂向來感情好,這真是——”
她擦了擦眼淚,映真也跟着抹淚,董功遠家的忙道:“我們太太差點哭的昏死過去,好在有大少爺和大小姐勸,這才好些了。”
她一邊說一邊觑着這位二夫人清河縣主,如今竟也學會做戲了,到底長進了不少,再瞧瞧身邊這位三小姐,她們在說話的時候,她都微微低頭,不左顧右盼,脖頸修長,儀态端方,竟與其母完全不同。
母女二人一人坐一定呢青小轎進門,映真微微掀起轎簾,這裏和她印象中還是一樣,草木扶蘇郁郁蔥蔥,即便快入冬了也不見一絲枯葉,但是這些都是用錢堆起來的,侯府的收入大多都是做了這個面子。
過了二門,又換了幾個人過來用馬車拉了她們母女過去,在一道粉彩影壁前馬車停下來,有幾個丫頭過來。
扶着他們過了儀門,過了兩道垂花門,穿堂過去,便是一盆盆名貴的花兒放在兩邊,再過游廊才到了正院,正院共五間正房,倒是古樸雅致,看起來不奢華,卻處處透出奢華來,譬如臺階就與旁家不同。
有倆個小丫頭打了簾子,清河縣主帶女兒一起進去,她們方進去,就見有一人迎了上來,她梳着雲鬓高髻,着石青色月季蝴蝶通袖襖,鵝蛋臉兒,眼神清亮,雖然快四十歲的人了,但是望之如二十許麗人,這位便是她大伯母寧遠郡主,仿佛仕女圖上的仕女一般。
清河縣主與她已經十多年未再見面,再次見到,不免都有些久別重逢之意,“大嫂,一切可好?”
寧遠郡主淡笑:“公婆族人都待我極好,雖然大爺早亡,但有端兒和雅兒,我也足夠了。”
她又引着她們母女上前,“走,先去給老夫人行禮吧。”
有丫頭在前方放了蒲團,映真随母親磕了三個頭,上方便有人親自下來扶她們起來,此人便是她的祖母周氏,周氏今年已經快五十歲的人了,因為天生麗質,看起來也就眼角下有些皺紋,頭發多了幾根白發。
“老太太,怎麽能勞煩您呢。”清河縣主忙道。
周氏慈愛一笑:“我是頭回見孫女兒,哪裏能不看清楚。”
說着還帶着她親自介紹起來,指着一紫衣婦人道:“這是你三嬸。”
映真立馬福了一身,這屋裏濟濟一堂,平章侯共三子三女,原配孟氏生世子蘇拂,長女蘇華章乃東平郡王妃,次女蘇華容許配給國子監祭酒之子,因為早亡,其女養在寧遠郡主這裏,繼室周氏生的便是蘇潤這一子,且不談,再有一位老姨娘吳老姨太,生了三叔蘇朝和三姑蘇華彩,蘇朝有嫡出一子一女和庶出一子一女,其中庶出的那個女兒因為當初三嬸和三叔置氣,便養在祖母周氏房裏。
才剛見完,又聽外面說小丫頭們喊“二爺帶着三少爺過來請安了。”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周氏臉上頗為激動,待蘇潤進來,立即哭成一團,蘇瑾雖然也跟着哭,但是沒蘇潤這般動情。
“三妹妹,你跟着我過來這邊坐吧,讓他們大人好說話。”
說話的人一張圓臉,皮膚白淨秀麗,頰邊還有一對酒窩,這便是寧遠郡主的嫡長女蘇映雅,她曾經視為最好的姐姐的大姐,也是她悍然搶了她的婚事,那個時候她才知道什麽叫做人前人後兩個月,人不可貌相。
蘇映雅和她母親寧遠郡主一樣,生的一張和善面孔,對人也是事事妥帖仔細,可這些人恰巧就是背後放你冷箭的人。
映真颔首:“大姐。”
她帶她來到次間,蘇家的姐妹們也都陸續過來,她的庶姐映月想上前跟她親近,三房的蘇映湄臉上帶着氣,方才應該是剛和她的表姐林菀吵過架。
唯獨只有那蘇映蘭,一臉好奇的看着她。
蘇映雅同她道:“我們原本還有個姐妹,是二姑母的女兒,她有些風寒,所以未來。”
這時,只見蘇映月對映雅道:“大姐,袁妹妹昨兒還好好的,怎麽今天就生病了?”
這話有滿滿的挑撥之意,也許祖母周氏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去繼承世子之位,但是映月之母卻不這麽想。
這映月的母親原本是周氏身邊的大丫頭滿珠,因見她妥帖,便給了兒子做通房丫頭,待清河縣主生了長子後,對通房們便放開了,滿珠順利的懷了孩子,當初蘇潤外放,她因為在坐月子,便留在家中,同周氏一同照顧蘇質,自然了,這滿珠,不,趙姨娘本來之前也不大受寵,現在更是年老色衰,她争是争不過清河縣主和蘇潤的感情。
但是她以蘇質養母自居,若是蘇質哪一日做了侯爺,她也能做半個老封君了,這個趙姨娘前世可沒少挑撥,現在她女兒也是如此,生怕她們和長房好了,順了周氏的意,把爵位讓出去。
前世,映真單純不想一回來就引起争端,自己跟她們打起圓場,後來才知道袁夢瑩壓根就不是什麽風寒,而是去提前去見女子書院的先生,所以她并不做聲,看蘇映雅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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