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羽翼
莊旭完全呆住了,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 才回過神來,意識到陶子安應該是覺醒了另一種血脈。
雪白無暇的巨大羽翼,每一根羽毛都極其完美,漂亮得不可思議,仿佛散發着淡淡的聖光。
像是天使。
莊旭回憶了一下陶子安曾經提到過的血脈類型,能和眼前的模樣對應上的,似乎只有堕天使?可是, 這雪白的羽翼,怎麽看也……
像是在回應他的疑惑,躺在床上熟睡的陶子安眼睫微顫, 有了醒來的跡象, 幾乎同一時刻, 那對羽翼被黑暗沾染, 從背後的根部,迅速蔓延,雪白漸變了純黑, 陶子安的頭頂也長出了一對尖尖的犄角, 上面還有着繁複神秘的紋路,流溢着焰光。
聖潔的天使堕落。
他睜開了眼, 是很漂亮的金色,宛如熔金, 也像是蒼穹之上的熾熱驕陽,整個人更是透着一種引人堕落的誘惑,危險至極的魅力。
莊旭對上他的眼睛時,就像是被蠱惑了, 內心深處的渴望叫嚣着,瘋狂湧動着,徹底撕破了理智的牢籠。
莊旭朝着床走過去,越來越近,甚至伸手就要碰上陶子安微微敞開的領口。
這時,陶子安卻眨巴了一下眼睛,有點沒睡醒的樣子,打着哈欠,迷糊間看到眼前的人,很親昵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莊旭一僵,瞬間回神,伸出去的手更像是觸電一般,飛快地縮了回來。
他垂眸,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把手機扔了過去,“你忘拿了。”
陶子安:“哦。”
莊旭一低頭,又和陶子安金色的眼睛對視上,心髒像是過電一般麻麻的,最要命的是,他起了反應。莊旭低頭看了一眼,簡直有點崩潰。堕天使就代表着七宗罪,容易引起人心底的**嗎?
莊旭想遮掩,但看陶子安這情況,又不放心他一個人待着。
這時,莊母還打電話過來,提醒他差不多該睡了,別玩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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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旭順勢就說:“我在這邊睡。”
莊母也不驚訝,叮囑了一句,就挂了電話。畢竟她很清楚,自己兒子和安安關系很好,兩家互相留宿也是常事。以前莊母還開玩笑說過,要是他們兩家的孩子正好是一男一女就更好了,還能結成親家。
陶子安清醒過來之後,就發現自己覺醒了堕天使血脈,眼裏有着明顯的驚喜。
他熟練地張開羽翼,輕輕扇動,就在床上懸空飛起來一些,然後輕盈地降落,赤足觸碰地面。
這個樣子的陶子安很美,但同時也透着陌生,有種高不可攀的冷漠,像是離得很遠。
莊旭忍不住走上前,縮短了兩人的距離。
也是這時,莊旭才注意到,陶子安腰後面還多出了一條黑色的尾巴,末端是尖尖的三角狀,在半空翹起。
突然的,莊旭就聯想到了曾經在游戲裏看見過的小惡魔,還是q版的,非常可愛。
眼前的陶子安,顯然比那些小惡魔還要好看得多。
莊旭微微失神,邁開長腿,再度上前兩步,甚至伸手摸上了陶子安背後的羽翼。
陶子安對莊旭十分信任,毫無防備,還沉浸在血脈覺醒的興奮裏,一個沒注意,就被摸了個正着。
他頓時狠狠地顫抖了一下,雙腿發軟,竟然站不穩直接向前倒了下去。
莊旭也沒想到會這樣,慌忙接住,把人撈進懷裏。這樣一來,那對羽翼就環繞在兩人身邊,有點像是一個繭,将他們裹在了狹小的空間裏。
莊旭本以為陶子安肯定會炸毛罵他,就像之前碰他的貓耳朵一樣反應激烈,但意外的是,陶子安趴在他肩上,好一會都沒有動,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莊旭可以明顯感覺到頸側溫熱的呼吸,甚至隐約有一片柔軟擦過。
這時,陶子安松開了手,退後一步,朝他彎唇笑了一下,又純又欲,極其矛盾。
莊旭心口猛地一跳,幾乎要蹦出胸腔。
陶子安在床邊坐了下來,露出來的小腿白皙纖細,懶散地晃蕩着,身後的尾巴繞到了身前,他随意捏住,用末端尖銳的地方戳着指尖,一滴血流了下來,陷入指縫。
但他渾不在意,仿佛受傷流血的不是他,反而看到血液,有種掩藏不住的興奮。陶子安把手指伸到唇邊,吮了一下,那道傷口就消失不見。
他擡眼,雙手撐在身側,雖然臉上挂着笑,但眉眼卻透着一股冷漠。
“羽翼是我的力量來源,與我的靈魂相連,碰它就如同觸摸我的靈魂,所以不可能讓人碰,你明白嗎?”
莊旭擰眉,覺得眼前站着的人明明還是那張臉,卻好像換了個人一樣,心裏泛起不悅。
陶子安卻像是沒看見,肆無忌憚的小惡魔一般,無所謂地晃蕩着小腿,打了個哈欠,就說:“我想睡覺了,你要睡嗎?”
莊旭點頭。
陶子安羽翼微動,看了一眼,又說:“暫時收不回去,很占地方,你今天應該睡不了床了。”
莊旭也不躲開視線,直直地看着他,“我打地鋪也可以。”
陶子安當然沒意見,莊旭對這裏很熟,都不用他去拿床鋪,所以他直接倒頭就滾到床上,因為背後是一對羽翼,躺着會壓到不舒服,所以他就趴着睡,臉頰陷進了柔軟的枕頭裏,壓得微微變形,嘴唇無意識地嘟了起來,淡淡的粉色,透着些許稚氣。
莊旭抱着被子回來,就看到這樣的一幕,不自覺站在那看了好一會,才遲鈍地回過神,彎腰鋪被子。
大概是心裏想着事,莊旭躺下之後,看到天花板明亮的燈,才想起來忘記關了。這時,陶子安懶洋洋地出聲:“那個鬼,關一下燈。”
莊旭有點懵,結果下一秒,啪的一聲,房間就陷入了一片黑暗,還真的關了燈,還是……鬼關的?這麽聽話?
莊旭後背突然發毛,心情極其微妙。他本來是不怕鬼的,那是因為他覺得鬼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可現在被陶子安一再打破三觀,知道屋子裏有鬼,而且可能還不只一兩只,他簡直頭皮發麻。
更別說,他現在打地鋪,一轉頭就能看到黑漆漆的床底。莊旭徹底睡不着了,渾身緊繃。他維持着平靜,躺在地上半個小時,努力想些什麽轉移注意,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卻忽然感覺到臉側一癢。
莊旭條件反射一抓,發現是一條細細的東西,上面還有着隐約的紋路。借着窗外落進來的朦胧月光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條尾巴。
床上傳來一聲低低的悶哼。
莊旭立刻起身,然後就看到陶子安睡得一點都不安分,被子踢到床尾,人也已經滾到了他這邊的床邊,閉着眼睛,手墊在臉頰下面,臉紅撲撲的,睡得極其香甜,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口水。
莊旭看他這樣,忍不住勾唇,果然還是陶子安,就算氣質有些變化,內裏也依舊一樣。
莊旭繞到床的另一側,躺了上去。床确實被陶子安的羽翼霸占,但所幸面積夠大,他又滾到了一側睡着,另一側再躺下莊旭還是可以的。只是那羽翼幾乎貼着莊旭。
他看着眼前根根分明的羽毛,十分漂亮,就像是上天精雕細琢的藝術品,找不出一絲瑕疵。
伸手摸上去,更是柔軟光滑,觸感極好,一點都不比撸貓的感覺差。
陶子安閉眼睡着,但此時就像是被打擾了一般,紅着臉,哼哼唧唧,有些不滿地動了動羽翼,想縮回來。
莊旭一不留神,就看着羽毛從手裏溜走,空蕩蕩的,有些遺憾。
他正準備湊上去,卻沒想到,陶子安縮成一團睡着,似乎是覺得冷了,無意識就朝着最近的熱源蹭,蜷縮着身體,鑽進了莊旭的懷裏,很熟練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乖巧地睡着。
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是主動送上門了。
莊旭都愣了一下,然後笑了。
因為陶子安窩在他懷裏,他一低頭就能看到他的發頂,如果是以往,他肯定挑起一縷頭發,輕輕地捏着玩,但現在,那兩個犄角吸引了他的注意,金紅色的神秘紋路,火焰似的光芒像是流動的。
莊旭抱着不知怎樣的心思,伸手握住,那些金紅色的紋路一點都不燙,反而透着一股溫涼,像是玉石,觸感細膩光滑。
原本,陶子安顯露出新的血脈特征,曾經的貓耳朵沒了,他心裏還有些可惜,但現在真正碰上犄角的時候,又不這麽覺得了,和撸毛絨絨一樣,都讓人無法拒絕愛不釋手。
他是覺得滿足,但陶子安就不一樣了,一如他睡覺前說的話,血脈特征是力量來源,可以說是禁區,一旦被碰,身體就會發軟。這會,陶子安就縮在他懷裏嗚咽了一聲,有些委屈似的往莊旭懷裏鑽,像是被欺負了,想找地方躲,卻沒想到是往罪魁禍首那裏躲了。
莊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病,看到陶子安紅着臉,眼睫顫抖,可憐巴巴的樣子,竟然想吻他發紅的眼角,溫柔安撫他,同時還覺得他這樣很可愛,有點興奮。
所以,莊旭心跳鼓噪,眼裏沒有絲毫睡意,揉着犄角不放,甚至低頭,在上面親了一下。
因為睡覺,放松地展開在床上的黑色羽翼忽然猛地一顫,一根羽毛飄落,輕輕掉在地板上,在月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澤。
莊旭抱着陶子安,異常滿足,不自覺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鬧鐘響了,陶子安嫌吵,閉着眼就伸手按掉,因為位置在莊旭那邊,他只能越過去,按完之後,就順勢挂在莊旭身上繼續睡,軟趴趴的,懶得不行,宛如一條風幹的鹹魚。
莊旭突然被吵,身上又被壓了個人那麽重,頓時起床氣就冒了出來,惱怒地睜開眼,但等看清眼前的人是誰,那火氣又很快地散去了些,推了推他,用僅剩的耐心說:“起來。”
陶子安卻一動不動,繼續鹹魚癱,沒睡醒的聲音有點沙啞,還慢吞吞的,“我不起,你幫我刷牙吧。”
莊旭無語:“我怎麽幫?把你的頭搬過去嗎?”
陶子安轉頭看他一眼,“哇,你好殘忍。”
莊旭瞥他一眼,順手把人從身上抱起來,放到一邊,然後下床,走了兩步,才忽然想起來,回頭看,“你的羽翼……”
陶子安正揉着眼睛,聽到這話,哦了一聲,恍然道:“對哦,可以用這個。”
于是,下一秒,陶子安身後再次展開一對黑色羽翼,露出犄角尾巴,輕微的風聲,人就從床上懸空,朝着浴室飛過去,但很可惜,因為羽翼太大,剛到門口就發現根本進不去,浴室裏也不方便他施展。
陶子安只好很郁悶地收起羽翼,嘀咕着什麽時候能變小,就半眯着眼走進浴室,擠牙膏刷牙。
莊旭笑了下,看到地上的羽毛,撿了起來,下意識看了陶子安一眼,然後把羽毛握在手心裏,偷偷帶了回去。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他們和往常一樣去上學。
剛下樓走了沒一會,就看到了一個胖乎乎的小蘿蔔頭,朝着這邊走過來。陶子安頓了頓,結果,那只小蘿蔔一跟他對視上就吓呆了,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小jiojio慌張又無措地蹬着,然後刷的一下鑽進了旁邊的草叢裏。
“……?”
莊旭落後一步,看到了小孩躲起來的動作,有些疑惑,轉頭看向陶子安,“怎麽回事?”
陶子安摸了摸下巴,“他在怕我。”
莊旭擰眉不解。
陶子安:“我身上有堕天使的黑暗氣息,比較敏感的小孩會感覺到危險,跟動物感知危險的天性差不多。”
雖然現在知道陶子安說的都是真話,但莊旭聽着還是忍不住替他尴尬。
莊旭努力無視,走過去。因為那小孩鑽一半,被卡在草叢裏了,出不來。
他伸手想把小孩拉出來,結果還沒碰到,那小孩就看着他身後,汪的一聲哭了出來,嚎着要媽媽。
莊旭回頭看去,果然發現陶子安站在他身後,一臉無辜……當然是假的,他就是故意來吓這小蘿蔔頭,看他哇哇大哭,覺得有趣。
莊旭本就不是什麽很有耐心的人,更不擅長應付小孩,被哭得腦殼疼,直接讓位,“你弄哭的,自己搞定。”
陶子安哦了一聲,就蹲下來,然後亮出了自己的黑翼,頭頂尖尖的犄角,對着小孩做了個鬼臉,故意壓低了聲音,陰森森說:“惡魔最喜歡吃小孩了,肉嫩好美味~”
小孩僵了一瞬,瞬間張大嘴,哭得更大聲了,“嗚嗚嗚!媽媽!”
下一秒,陶子安的尾巴就被抓住,從頭皮麻到了尾椎骨,羽翼更是劇烈一抖,整個人都像是軟得沒了力氣,向後倒去。
一只有力的胳膊撈住了他,圈在他胸前,剛好把人摟進懷裏。
莊旭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別玩了,不然要遲到了。”
陶子安的尾巴被拽着,臉紅紅的,只能兇巴巴地仰頭瞪人,沒什麽威脅力。
草叢裏的小孩看着這一幕,有些困惑,但害怕倒是淡了,眨巴着眼掉眼淚,嗚嗚地看着他們,小臉上都是好奇。
這時,不遠處傳來聲音,喊着:“小迪!小迪!”
小孩立刻扭了扭身體,莊旭把人拉了出來,他就立刻朝着聲音的方向跑過去。那是一個中年女人,見到小孩立刻松了口氣,仔細牽住他的手,認真打量,“幸好沒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跟先生交代,別亂跑了,知道嗎?”
要走的時候,小孩還回頭看了一眼,正是他剛才鑽的草叢,後面是陶子安和莊旭。
小孩小聲說:“黑翅膀,很危險。”
中年女人沒聽清,但就算聽到了,也不會把童言童語放心上,牽着他就回去了。
陶子安緩過來,軟綿綿的狀态好轉,炸毛直接用頭撞莊旭。這時陶子安已經恢複了人類的樣子,沒有犄角,毛絨絨的腦袋拱過來,跟只小奶狗似的。
“都說了不能摸!”
莊旭摸摸他的頭,敷衍答應:“明白明白。”
陶子安聽出了他話裏的不真誠,還想說什麽,但立刻就被莊旭強行拉着去學校,還用吃什麽早餐轉移了話題,說今天的肉都給他吃。陶子安正餓着,瞬間就被轉移了注意。
去到學校,上語文課。
老師在講解古詩,逐字逐句的意思,使用的手法,分析詩人要表達的感情。
老師講得興致高昂,抑揚頓挫,感情充沛,激動之時,還點名讓第一名的陶子安起來回答問題。
“陶子安,你說說,詩人李銘用這個字是為了表達什麽?”
陶子安站起來,一本正經說:“不表達什麽,他就是寫錯字了而已。”
老師錯愕,連忙說:“別胡說,這個字具有重要意義,以靜寫動,以樂景寫哀情,表達了詩人懷才不遇的傷感,更是對官場貪污**的批判!”
陶子安還是堅持:“李銘根本沒那麽多想法,真的,老師你想太多了。”
老師對這個第一名真是又愛又恨,喜歡他聰明,但又總是被他的一些話氣到,簡直像是在故意搗亂,偏偏他還一臉再認真不過的樣子。
老師:“你憑什麽那麽确定?”
陶子安反問:“老師你又怎麽确定呢?詩人又沒這麽說,我倒可以問詩……”
莊旭聽到這,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湊巧的是,剛好這時鈴聲響了,莊旭松了口氣,故作鎮定說:“老師,下課了。”
老師也不想争論,就合上課本,順勢說:“好,同學們,下課。”
另外,她又看向陶子安,不太放心地提醒說:“陶子安,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考試有标準答案,你別亂寫,這樣沒分的。”
說完這些,老師也不指望自己的中二病學生能乖乖聽話,她很有先見之明地走了。
陶子安唔唔着,很不滿地瞪了莊旭一眼,掰開他的手。
“我話都沒說完!”
莊旭扶額:“你不會要去問李銘本人吧?”
“沒錯!”
果然……
莊旭更慶幸攔住他了。
如果是以前,莊旭頂多怕他以後因為自己現在的中二尴尬到哭死過去,但現在,陶子安是真有能力做到,那莊旭就變成擔心周圍的人被陶子安吓死了。
莊旭知道自己攔不住他,心裏也好奇,就幹脆拉着他去了樓上的空教室。這裏沒有人。
陶子安展開雙翼,眼底熔金似的流光閃過,沒有過多的咒語儀式什麽,而是直接冷靜地說了詩人的名字。
瞬間,眼前出現了一團黑霧,等黑霧慢慢淡去時,一個穿着古裝的男人顯露出來,下巴有胡須,身體是半透明的,似乎是靈魂。
陶子安很直白地就問起那首詩,“你那個字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寫錯了?”
李銘突然被召來,十分茫然,眼前的少年雖然年輕,卻很有壓迫力,讓他下意識就有問必答。只是他寫的詩實在太多,一時根本想不起來。
莊旭沒想到真能見到着名詩人,愣了一下,才把這詩背了一遍,還說了這首詩的時間,當時詩人又在哪裏,幫助他回憶。
李銘終于想起來,神情赧然,“當時我和友人在一起對月飲酒,趁着詩興作出來的,醉意上來,太想睡覺,就……”
陶子安頓時轉頭看向莊旭,“我就說吧,用那個字怎麽都不對勁,一點都不符合他的才華。”
李銘說了他本來想用的字,陶子安點頭就說這才對。一人一魂還越聊越嗨,完全把莊旭晾在了一邊,大有相見恨晚的意思。
好一會,李銘才想起來,“對了,你們是誰?怎麽會那麽清楚我的詩?”
莊旭就說:“這是你生活的時代一千多年以後,我們學校,也就是學堂,都要學習你作的詩。”
李銘震驚:“一千多年以後!我的詩竟然留存了那麽久?!”
他激動異常,面色漲紅,心情似乎難以用言語形容,很是複雜地濕了眼眶,控制不住流下眼淚。
流芳百世,這是多少文人所向往的,他這輩子沒有白活。
這位詩人,在歷史上數次被貶谪,疾病纏身,郁郁而終,死時不過二十五歲,還很年輕。
莊旭看着他這樣,心情也難以言喻,“對,您是極其有名的詩人,所有人都知道您,背過您寫的詩。”
陶子安則說:“你要不要來看一下?”
李銘一愣,直到他領着自己走出空教室,下樓梯,站在走廊外面,透過玻璃窗,看到裏面的學生們看着書,朗讀自己的詩作。每一個熟悉的字,跨越時代,在一千多年後的此處出現,由現代的年輕學生們念出來,像是天邊最耀眼的太陽,刺得他眼睛發酸。
“李銘一生孤苦,不曾娶妻,經歷了那麽多的磨難,也不曾放棄自己,正是因為這些痛苦的經歷,他寫下了三百多首古詩,流傳到現在,讓我們有幸看到,文人的風骨,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語文老師站在講臺上,說着詩人的生平,卻怎麽都沒想到,那位詩人就站在窗外,聽着這一切。
他們都看不到這個一千多年前的靈魂。
莊旭卻注意到了,他垂在身側微微顫抖的手。
他聽了半節課,眼裏都是閃耀的光芒。即将離開的時候,他很真誠地對着陶子安作揖,鄭重道謝。
陶子安搖頭,“這是你自己的才華。”
李銘儒雅地笑着:“但是你讓我看到了這些。”
話音剛落,李銘的身影變得模糊,慢慢地散落成細碎的光點,消失在空中,回去了他的世界。
陶子安收起了羽翼,又變回了人類少年的模樣,身上那種危險的感覺頓時就淡去了。
他們一起回了教室,恰好,今天還有一節語文課。
老師站在講臺上,在講課之餘,還給他們拓展了一些知識,提及了詩人李銘寫的另外一首詩,還是一首記夢詩,他看見了一千多年後的未來,照明不用燭火,而是在房梁上有東西能把屋子點亮得如同白晝,窗不是紙糊的,反而很透光且能清晰地看見裏外等等。
老師說:“通過這首詩,我們可以看得出來,古人雖然生活在一千多年以前,但對未來科技的想象卻十分有預見性,單是前面提到的,顯然就是我們現在在用的電燈和玻璃。另外,詩人還提到了兩個形影不離的仙人,想象力極其豐富,亦虛亦實,畫面感極強,醒來後,詩人都一度懷疑這夢是真實發生的。”
其他同學都只是很普通地聽着課,但莊旭越聽就越覺得耳熟,這怎麽像是剛才發生的事?
莊旭愣了一下,下意識看課本,翻到剛學的那首詩上,卻發現陶子安認為有問題的那個字,被改掉了!
他轉頭震驚地看向陶子安。
陶子安說:“他被我召喚過來,被規則所限,回去之後會忘記大部分的事,但我的力量還是會對他有影響,留下一些碎片記憶,讓他誤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夢。”
話是這麽說,但莊旭第一次親眼看到歷史被改變,自己還出現在了着名詩人的詩裏,還真有點淡定不了。
陶子安托腮,歪頭看他,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想看見鬼嗎?”
作者有話要說: 詩人回去後,太過激動,詩興大發,又作詩數十首。
莊旭發現自己又要多背好多古詩,差點哭到暈厥。
作者:哎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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