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 情詩 (4)
松啊,哪怕不在她身邊也要攪動她的心湖。他簡直無處不在。
她樂滋滋地繼續往下翻記錄,想看看黎松到底考慮了多少種職業作為備選。
冷不丁她就刷到了自己留下的搜索記錄:彌爾頓達芙是什麽意思。
她驀地有些心虛,黎松應該不會看到這條搜索記錄吧。
那次黎松給了她一句話情詩,她當晚就去搜了彌爾頓達芙的含義,可惜沒找着靠譜的信息。于是她自己思忖着,也許黎松單純覺得這種威士忌如蜂蜜般香甜,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
她這樣想着,準備跳過這條搜索記錄。誰知鼠标滑過記錄時,顯示該條記錄有備注。
珂冬好奇地點開備注,只見裏頭是一個緩存好的英文網頁。網頁裏講的是彌爾頓達芙的起源,最後一行字裏被标注了紅色。
最早釀造成彌爾頓達芙的泉水取自斯拜斯賓的古老水源,并被譽為Aqua Vitae.
Aqua Vitae,生命之水。
珂冬,你是我的彌爾頓達芙。
你是我的生命之泉。
. 賭約
下午兩點, 珂冬一行人抵達UAGM華北賽區舉辦地L市, 并乘坐機場大巴來到區賽組委會為參賽者安排的酒店。
L市是一座北方濱海小城,空氣裏浮動着似有若無的海腥味。酒店正鄰着一片灣型海域,從酒店南面的房間正好能看見波光嶙峋的大海。
葛名遠第一次親眼見着海,激動地嗷嗷叫:“給我們朝南面的海景房間, 要樓層高的,最好是頂樓!”
胖子臊着臉扯了扯半個身子挂在櫃臺上裝大爺的隊長:“葛爺你注意點形象, 我們現在是A大的臉面。”
所幸他們比其他隊伍來得早, 海景房正富餘。櫃臺服務員是個年輕的小姑娘, 微笑着按着葛名遠的意思安排了南面的房間。
珂冬和姚菲芓同住東邊的1207, 其餘幾個男生承包了西邊一排房間。
房間很大,采光非常好。此時正值午後, 陽光從落地窗外灑進來, 明媚了一室風景。姚菲芓一踏進屋便扔下行李箱, 踮着腳在陽光裏頭轉了個圈,接着撲到了陽臺的欄杆上。
從欄杆往外遠眺, 礁石連接着激蕩的浪花, 碧浪翻湧而去, 最後消失在海天相接的盡頭。高高的藍天上, 海鳥盤旋而過, 留下高亢的啼鳴。
“天啊, 太美啦!”姚菲芓仰面砸在柔軟的單人床上, 眯着眼任陽光灑了她一頭一臉。
珂冬收拾好行李,坐在床沿看窗外。景确實很美, 濤聲讓她緊張的心情一點點平複了下來。急什麽呢,她想,距離比賽還有一周呢。
如果黎松在這裏,一定會揉揉她的腦袋,告訴她,珂小冬,不要老想着一周後的比賽,該享受當下。
這一刻,她忽然迫切地希望黎松也在這裏。與她一同坐在松軟的棉被上,看窗外的大海吐着小浪花兒。
“珂冬,要不要一起去外頭逛逛?”姚菲芓興致勃勃地提議。
珂冬呆了一下:“好啊,去哪?”
酒店到市區有一段距離,故而此處能逛的只有沙灘、礁石和小樹林。姚菲芓拽着珂冬攀上礁石,迎着海風往海面去。
熱烈的驕陽驅散了冬日的寒冷,在加上爬上爬下的運動,珂冬的額角漸漸沁出了層薄汗。
姚菲芓率先爬到了礁石橋的最外沿,雙手握成個喇叭舉在嘴邊喊:“啊——”
海風烈烈地吹,很快将她的聲音打散。于是她又提高嗓子喊了好幾聲。
“啊!姚菲芓加油啊!明年一定要争取保研本校!啊——”
珂冬捂了捂被風吹亂的頭發,忽而興起,也喊道:“姚菲芓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姚菲芓轉過頭看着珂冬咯咯直笑:“你喊你自個兒想說的話啊,喊我的幹嘛。”
珂冬猶豫了一會。她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什麽話好說給大海聽的。
姚菲芓恨鐵不成鋼地瞅了她一眼,繼而對着海面喊道:“陳珂冬是個認真可愛的好姑娘,她一定會在初賽取得好名次!”
珂冬抿嘴笑了起來。
接着姚菲芓又喊:“她喜歡的那個人一定會好好待她,他們會和和美美,浪漫到最後——”
珂冬微微一驚,條件反射就想去捂姚菲芓的嘴。
奈何姚菲芓像條泥鳅,躲得敏捷又順溜,一邊躲一邊還喊上瘾了:“看啊,陳珂冬害羞了,所以海神啊你可要好好推她一把,讓她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喔——”
珂冬耳根都紅了。
“你別不好意思啊。”姚菲芓嘻嘻笑着,“這裏就只有我倆,天知地知你知我——”
話音未落,突然從礁石地下傳出個不耐煩的聲音來。
“喂,你們嚎夠了沒有啊?我的魚都被你們吓跑了!”
兩個姑娘瞬間噤聲。
珂冬探出半個身子往礁石下望去,這才發現底下盤腿坐着個年輕人,正舉着吊杆兇巴巴地看着她。
“對不起啊,我們這就走。”珂冬窘極了。
年輕人哼了一聲,沒說話。
姚菲芓眉頭一皺:“這你家海灘嗎?憑什麽你可以在這裏釣魚,我們就得走。我們不走,走了多沒面子。”說罷拉着珂冬坐下來,準備繼續嚎。
“你們哪個學校的?”年輕人氣得吹胡子瞪眼,“看你們是生面孔,第一次來華北賽區吧,懂不懂規矩?”
姚菲芓也不理他,當即開始對着大海吊起了嗓子:“咿——咿呀呀——”
“你們很嚣張啊。”年輕人提着水桶和魚竿站了起來,忿忿地走開了。
年輕人一走,姚菲芓樂了:“看吧,這種不可一世的人就該給他點顏色看看,憑什麽拽得二五八萬啊。”
珂冬笑着搖搖頭。她正要說話,突然看到沙灘上半埋着個皮夾子。着皮夾應該是剛剛那個年輕人不小心掉下的。
于是珂冬跳下礁石,把皮夾撿了起來,拍開上頭沾着的沙礫。
她不認識那個人,故而只能從皮夾子裏尋找主人的信息。
男生的皮夾幹幹淨淨,沒有一絲多餘的點綴。她從內袋裏翻出了一張參賽證。
董思揚,華北賽區A, 銀河星海,副隊長。
珂冬微一愣。銀河星海啊……看來這個人确實有驕傲的資本。她記得很清楚,這個隊伍獲得了去年中國賽區銅獎。
她正愣神中,一張磨了白邊的老照片從參賽證背後掉了出來。她下意識就往上頭看去,這一看不禁又是一愣。
那是一張黑白照,照片背景大概是某個宴會,衣香鬓影、酒波蕩漾。整張照片都聚焦在吧臺邊一個人的身上,那人穿着一身妥帖的燕尾服,右手拿着一瓶開了木塞的酒,正側着頭和同伴聊天。他顯然沒有意識到有人把這一幕拍了下來。
他側着臉,因此珂冬并不能清晰地辨認他的五官。可這個人的輪廓和身形像極了黎松。
照片下面用藍色圓珠筆寫着:Daniel.
再往下,是塗塗改改的一串句子,最後剩下來的卻只有兩個單詞:My hero.
Daniel, my hero.
大約因年代久遠,藍色的筆跡已暈開,糊成了一團。
珂冬卻盯着那一行字,久久不能回神。這是一個熟悉的名字,她該在哪聽過,可一時想不起來了。
“珂冬,胖子打電話要我們馬上回去!”姚菲芓的聲音從礁石上傳了下來,“你在下面幹嘛呢?”
珂冬連忙回神:“我這就上去。”說罷将照片和參賽證塞進皮夾子,又把夾子揣進了大衣口袋。
電話裏胖子沒說是什麽事兒,但姚菲芓說,電話那頭的背景音有些複雜。
珂冬問:“怎麽複雜?”
姚菲芓猶豫了一下,說:“像在幹架。”
珂冬不信,要幹架的話,火急火燎地喊兩個女隊員回去能幫上什麽忙?
待珂冬踏進酒店大堂,她忽然發現前臺的氣氛不大對勁。葛名遠和一群穿着白底藍紋的人起了沖突。胖子、小凱和趙揚被擠在外圍,一臉無奈。
“怎麽回事?”珂冬撥開人群問。
對面為首一人轉過腦袋,低下頭掃了珂冬一眼,沒多停留就轉開了目光。
那人太高了,大概超過了一米九,珂冬不得不微仰着頭看他:“誰能說說怎麽回事?”
“你是管事的?”那大個子終于多看了珂冬一眼。
葛名遠嚎起來:“胡說八道,我才是隊長!你什麽意思啊?”
大個子沒理葛名遠,對着珂冬說:“你們隊占了我們的房間,你讓你的隊友們收拾收拾,把房間騰出來。”
“沒門兒!”葛名遠梗着脖子喊,“這房子登記在你名下了嗎?有你産權嗎?憑什麽你住別人不能住?先來後到懂不懂?”
大個子掏了掏耳朵:“那幾個房間每年都是留給我們的,這是規矩。”
他突然凹着背靠近葛名遠,伸出手指戳了戳葛名遠的腦袋:“規矩,你懂不懂?”
葛名遠個子也不矮,卻生生被那大個子襯成了個小矮子。這一戳大概戳爆了葛爺心髒深處脆弱又不可觸碰的敏感地帶,他當即揮起一拳砸向大個子的肩膀。
他的拳頭卻被人半道截了糊。
大個子笑着握住葛名遠的拳頭:“你得多加鍛煉啊,小朋友。”
葛名遠憋紅了臉,卻怎麽也抽不回自己的拳頭。
這時候,王磬從外頭擠了進來:“老葛,別沖動。換房間是嗎,換就是了,沒什麽大不了。”
“不行!”葛名遠脖子青筋暴起。
大個子身後的一群年輕隊友們抱着胳膊笑了起來。笑聲裏明晃晃地嘲笑葛名遠的不自量力。
“換房間好好說,動手動腳像什麽話。”珂冬淡道,“準備讓其他隊伍看笑話嗎?”此刻,大廳裏、樓上的欄杆邊已圍了一群看熱鬧的其他隊伍參賽者。
葛名遠只覺得握着拳頭的手一松,他的拳頭自由了。
大個子轉頭去看珂冬,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珂冬仰着頭看他:“換房間,可以啊。打個賭怎麽樣?”
大個子眯了眯眼。
“你不是說規矩嗎?規矩都是人定的。”珂冬狀似天真地笑了笑,“這次初賽,我們兩隊比一比名次怎麽樣?如果你們的名次高,我代表全隊給你們道歉;如果我們的名次高,以後每一屆比賽,你們都不能住那一排海景房。”
珂冬剛說完,那一群白底藍紋隊服的男人們都放肆地笑了起來。
她聽到有人說:“這個隊有意思啊,不僅有女人,且女人還到臺前來說話。”
葛名遠險些又要暴起。
珂冬依然淺淺笑着:“我們隊第一次參賽,老規矩是不懂。現在就問你們,接不接這個賭約?”
大個子笑得最厲害:“接啊,怎麽不接。如果你們輸了,我不用你道歉,你陪我喝個酒怎麽樣?”
“行啊。”珂冬雲淡風輕道。
大堂裏傳來了好幾聲輕佻的口哨。
這下整個賽區都知道,有兩個隊伍打了個賭。
大個子接了賭約,帶着他的隊員先撤了,臨走前湊近葛名遠說:“房間你們先住着,不過可得住穩了。”
說罷,四周又是一片大笑。
人群随着大個子離開漸漸散了。
王磬揉着眉心看向珂冬,嘆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不知道那人是誰,才敢這樣肆無忌憚打下這個賭?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誰知珂冬說:“知道啊。”
王磬和葛名遠皆一愣。
“去年亞太區冠軍華耀的隊長霍恩闵啊。”她輕飄飄地給出答案。
胖子顫巍巍地說:“知道你還……”
珂冬雙手插兜,慢悠悠道:“沒關系,現在讓他們得意。”
“初賽吊打他們。”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姜姜大寶貝的三顆大雷,
謝謝咕小醬的三顆大雷,
謝謝熱飯小奶音的兩顆大雷,
謝謝西水小可愛的地雷,
謝謝小芝芝黴黴的地雷,
謝謝我白的好多顆大雷~
這幾天租房合同出了一點問題,而我過幾天馬上就要過去住了...因這事費了些神,糟心。
以及同時在辦理離職手續,交接工作也費了很多時間。又回學校處理了一些事情,并和老師及師兄姐弟告別,同樣費了些時間。
接下來按計劃,我即将奔赴下一個戰場。三天後我會和你們有七八個小時的時差,所以日更是做不到了。對不起。
我原計劃在此之前把全文寫完,然後放在存稿箱裏一章一章發。然而我高估了自己,我沒有寫完...(該打)
雖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但我也必須承認自己能力的不足:沒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寫完《彌爾》。
以後如果你們願意,可以每周來看一看新章(不用按日刷),只要我有時間,我都會寫,且寧可寫得慢,也不想把它寫壞掉。
讀者有不滿,棄文或者怎麽的,我完全可以接受,但請不要人參攻擊。
最後,讓我親親我可愛的老讀者們。你們太暖了。
2018.07.16
01:37
那殊 留
. 思念
“初賽吊打他們?”葛名遠胸腔裏的憋着的一口氣終于吐了出來, “哈哈哈哈!行啊, 陳珂冬!”
胖子依舊憂心忡忡:“那可是華耀,跟他們比,我們多吃虧。”
珂冬卻笑了:“吃虧的是華耀,不是我們。他們贏了是本分, 輸了得遭恥笑;我們這樣的新人隊伍,輸了不丢臉, 贏了更增氣勢。我們不賠本。”
趙揚眉頭皺得更深:“如果輸了, 你真打算陪他喝酒?”
葛名遠一聽, 當即炸毛:“陳珂冬我跟你把話撂這兒了, 就算輸了,你不許跟那家夥喝酒。聽到沒有!”
珂冬觑他一眼:“你對你的隊員就這麽沒信心?”
“行了行了。”王磬擰着眉心, “都回去休息吧, 趁這幾天養精蓄銳, 下周是一場硬仗。”
于是幾人各自乘電梯回房間。葛名遠踏進房間前被王磬扯了一把。
“怎麽?”他回頭看向王磬。
王磬少有的一臉冷肅:“老葛,你以後能不能別這麽沖動?”
葛名遠瞪眼:“我怎麽沖動了, 人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 你看着不管?”
“管, 當然得管。但不是用你這種方法。”王磬說, “如果真的輸了, 你讓珂冬怎麽下臺?打那麽一個賭, 你的面子是圓回來了, 珂冬壓力多大你知道嗎?”
葛名遠沒吭聲兒。
“珂冬向着你,我可不能讓你再胡來。”王磬皺眉, “這麽大個人了,成熟點兒。”
葛名遠搔了搔頭,沉着嗓子道:“我的錯。下次我注意。”
王磬默默地看了他半晌,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珂冬沒有直接回房間。她拐到了三樓,按着皮夾子裏的入住表單找到了董思揚的房間。
她站在走道裏,敲了敲房門。
過了好一會,裏頭才有動靜。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臨到門邊,伴随着懶洋洋的詢問:“哪位?”
珂冬沒回答,安靜地等着他開門。
房門一開,裏頭的年輕人擡頭見着珂冬,不禁一愣。
“怎麽是你?”他目光裏透着狐疑。
珂冬拿出兜裏的皮夾子:“你錢包落在海灘上了。”
董思揚又是一愣,單手接過錢包:“謝謝啊。”
道了謝,他不知該說什麽。因先前在海灘上對珂冬脾氣不好,此時他不免有些慚愧。
珂冬打破沉默:“能冒昧問一問,你皮夾子裏的那位Daniel是誰嗎?”
董思揚沒料到珂冬會問這個。不過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于是他坦蕩地答道:“他是UAGM的領軍式人物。你知道R&D嗎?”
“Daniel就是R&D中的D。”董思揚說,“早年的幾個領軍人物個個驚才絕豔,其中我最崇拜的就是Daniel。可惜後來D的團隊出了事故,我再也沒有聽到他的任何消息。”
“他隐退了嗎?”珂冬問。
董思揚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這個人啊,對這個領域愛得熱烈且深沉。在我看來,但凡他有一口氣,絕不會輕易離開這個領域。”
“可他就這樣消失了。”他苦笑道,“現在我寧可相信他離開了,也希望他一切安好。”
珂冬猶豫了一瞬,從手機裏調出一張照片:“Daniel是他嗎?”
手機屏幕上,黎松拎着她的背包等在香樟樹下,側影清隽又溫柔。
董思揚看到照片的剎那,突然張大了嘴。
“他他……這個!”他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是他嗎?”珂冬又問了一遍。
董思揚盯着手機看了許久,最後卻搖了搖頭:“不是他。雖然樣子長得像,可是Daniel的氣質不是這樣的。”
“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這種感覺。”他斟酌着說道,“有一種人,你哪怕不記得他的樣貌,但只要他站在你面前,你一定會認出他來,因為他天生與他人氣場迥異。只要你見過他,就不會認錯。”
珂冬沒明白:“什麽樣的氣場?”
“銳利。”董思揚篤定地說,“像一把鋒利的刀。他的人,他的思想,他的行事作風,就像一把出鞘的刀,特立獨行且不可一世,而他确實有這樣的資本。”
“照片上的這位先生太溫柔了,不是Daniel。”
***
淩晨時分,一架小型客艙機降落在菲烏米奇諾國際機場。
黎松拖着小行李箱往出口走去。接機的大廳裏,有人揮着手沖他喊:“Dante!”
接機的是個棕發高個的日耳曼人,激動地和黎松來了個擁抱:“在外頭浪蕩夠了,終于願意回家了?”
黎松笑着搖頭:“這次趕回來主要有事情要辦,不打算久留。”
“什麽事?”
“Finn,五年前你預約的那幅畫,現在我可以給你了。”黎松說。
芬恩呆了好一會,繼而爆發出一陣驚呼:“你的彌爾頓達芙?”
黎松點頭:“對,我的彌爾頓達芙。”
“單獨簽給我們?”芬恩兩眼發亮。
“只要你們操作得當。是的。”
芬恩激動得一蹦老高。
“所以說,你的這趟旅程收獲不小啊。”芬恩笑眯眯地說,“我們這個圈子裏最後一個單身老貴族也要宣布告別獨身了。”
黎松蹙眉:“請把‘老’字去掉。”
芬恩愣了兩秒,哈哈大笑起來:“你和瑪麗蓮越來越像了。”
“你還要不要畫了?”黎松淡道,“我原計劃今天就把畫稿交給你,看來你是不樂意拿了。”
芬恩一驚:“你已經畫好了?!”
“你以為呢?”
“啧,看來你很急切對外公布你的戀情。”
當黎松回到位于那不勒斯的住宅,他的心境變得有些微妙。這是他生活了多年的老房子,有他最喜歡的長絨地毯和邊角爐,以及他親手制作的木鋼琴。可是此刻,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裏卻空空落落。
房子再舒适,也只是一幢房子。有了她,這裏才能稱得上是一個家。
他躺倒在柔軟的小羊皮沙發上,情不自禁地回想起A市公寓裏的黑色漆皮沙發。那是她挑的,他們曾相擁在那個小沙發上一起看他拍下的極光紀錄片。
正出神間,他聽到手機一陣蜂鳴。他不禁嘴角一翹,點開了微信。
“我到目的地了。一切順利。”
他盯着這條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信息看了很久,又拿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小湯圓頭像。
此時此刻,他們有着十二小時的時差。他這處尚在黎明,她那邊,應該已落霞漫天。
叮地一聲,又一條信息進來了。
“中國丈母娘喜歡的女婿職業有很多,網絡上的答案不一定對。”
他忍不住笑了,看着對面顯示着斷斷續續的“正在輸入中”。她打得停停頓頓,大概删了又打,打了又删,半天也沒能把信息發過來。
他不急,耐心地等她的信息。
終于,她把改了又改的信息發了過來。
“我覺得,畫家這個職業就挺好。”
他的心髒猝不及防地柔軟了起來。他迫不及待想給她回複,卻又想看看她還會說些什麽。
“彌爾頓達芙的意思我知道了。總覺着能配上這個意境的女孩子,應該要更美一點才對。”
“你的眼神不太好。”
他忍俊不禁之餘驀地想起來,珂冬也曾說過嚴川眼神不大好。看上她的,眼神就不好。這是什麽邏輯?
他看着屏幕上她打出來的一行行信息,講她下榻的酒店,講她遇見的其他隊伍,絮絮叨叨,閑話家常。
寂寞的夜色裏,他忽然覺得很滿足。
***
珂冬靠在欄杆上,看着外頭被晚霞染成橘色的海浪,有一搭沒一搭地發着微信消息。黎松沒有回複,他應該在忙,還沒看到她的信息。
她卻樂此不疲地對着空無一人的屏幕發着信息。
她說不清此刻心裏這空落落的情緒源自哪裏,她只知道,她很想現在就看到黎松,想靠着他的肩膀,和他小聲說會話。
多年以後她才慢慢地明白過來,那個時候的她已不知不覺地在黎松的影響下,體味了愛情的個中滋味。
他攪亂了她平靜如死水的心湖,讓她明白了什麽是悸動,什麽是甜蜜,什麽是醋意,什麽是彷徨,以及——什麽是思念。
她在對話框裏打出了一行字:我好想你啊。卻遲遲沒有發送。
這樣白紙黑字的情感表達讓她覺得不好意思。她想了想,紅着臉把打好的一行字删掉了。
正在這時候,原本安安靜靜的對話框突然多了一行消息。
那條消息來自黎松——
“珂冬,我很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我親愛的姜姜大寶貝,芝芝小可愛,以及我白~
我這裏還在周六的夜晚,你們那裏已經是周日的清晨啦。
. 破冰
接連幾天, 各校參賽隊伍陸續抵達酒店。其中相當一部分隊伍是參加UAGM多年的老隊, 隊與隊之間相熟,自成一個小圈子。
酒店內設有幾處活動室,每晚都有娛樂活動,不過主角自然都是華北賽區領銜的幾個隊伍, 其他小隊伍皆默不作聲地坐在角落裏,眼巴巴地看着臺上的大佬。
姚菲芓對這種由純理工生組織的社交活動很感興趣。第一天晚上,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 穿着一襲掐腰格子呢連衣裙, 踩着尖頭小高跟, 就這麽去了活動室。
然而沒一會她就臭着臉回房間了。
“簡直無聊透頂!”她氣呼呼地對珂冬說,“一群大老爺們居然玩算數游戲。他們看我的眼神, 就差沒寫着‘智障’倆字。我算不出來怎麽了, 有必要這麽鄙視嗎?整一群人裏就我一個女生, 他們就不懂什麽叫紳士風度嗎?讓我一下會死啊?!”
珂冬埋頭在電腦裏調試數據:“下次不去就是了。”
“沒有下次了!”姚菲芓氣得甩掉了高跟鞋,“一群野蠻人, 注孤生!”
姚菲芓躺倒在床上, 忽而感嘆:“他們是真的腦子好啊。尤其是那個霍什麽來着, 長得好, 頭腦好, 看上去家境也不錯。他是去年大陸賽區冠軍隊伍的隊長吧?天之驕子說的就是這種人。”
珂冬敲打鍵盤的手微一頓:“他的頭腦有多好?”
姚菲芓想了想, 說:“亂七八糟的公式和數字到他腦子裏過一遍, 立刻就有結果了,比計算器還快。我按計算器還得按錯幾個鍵呢。”
“珂冬, 我們會輸嗎?”姚菲芓不免擔心起來。
珂冬合上筆記本:“就算輸,也不輸給霍闵恩。”
最後一支隊伍在周六傍晚到達酒店。晚飯後葛名遠來敲珂冬的房門:“今晚八點,活動室見。”
姚菲芓驚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隊長你沒毛病吧?參加他們的活動?”
珂冬也覺得詫異。葛名遠這麽好面子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去霍闵恩的地盤。
葛名遠神色有些尴尬:“說是今晚開個歡迎會,讓所有的隊伍互相認識一下。每個隊伍都收到了邀請,不去不大好。”
“就去露個臉,很快的。”葛名遠沒好氣地說,“誰耐煩待在那。”
晚上八點,珂冬從活動室的後門拐了進去,找到了趙揚給她占的位子。姚菲芓緊挨着珂冬坐下。也許因他們這桌有全場唯二的女性,故而落在這個角落的目光比其他處要多上幾番。
珂冬坐下後縮了縮脖子。她的座位正鄰着活動室陽臺的開口,夜間的海風灌進來,吹得她拉高了衛衣的兜帽。
每個隊伍占了一張圓桌,圍坐在一起,等着歡迎小宴開場。
八點一刻,霍闵恩出現在了活動室前段的小臺上。他身材健碩,光是身高就給大部分人無形的壓迫感。他試了試麥克風,繼而開口:“歡迎所有UAGMers!朋友們,一年不見了。”
臺下傳來口哨聲。老隊伍的隊員們默契地笑了起來,引得幾支新隊伍很是羨慕。
接着,霍闵恩對着名單挨個介紹了一下這一次華北賽區的參賽隊伍。每介紹一個隊伍,這支隊伍的隊長就站起來和衆人打個招呼。
名單念完了,珂冬抖了抖被海風吹得冰涼的小腿,準備悄悄退場。葛名遠早就坐得不耐煩了,目光第二十八次瞄向活動室的後門。
臺上,霍闵恩折起名單,說:“雖然我們到這裏已經将近一周,但彼此之間的認識還是比較缺乏。有些隊伍是今天第一次來活動室,很神秘啊。”
珂冬準備起身的動作頓了頓。
“接下來我們來個破冰游戲,讓新老隊伍認識一下。”霍闵恩說,“我做先鋒,同時邀請一支新隊伍一起來進行這個游戲……就邀請靠近陽臺的那支新隊伍吧。”
葛名遠右眼皮跳了跳。
“對,就是那支有着女隊員的隊伍。”霍闵恩勾起了嘴角,“女士優先,是吧?”
活動室裏響起了一陣心照不宣的笑聲。衆人的目光落在了珂冬和姚菲芓身上。
姚菲芓臉漲得通紅,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被赤裸裸嘲笑的夜晚。她甚至聽見有人嗤笑着說了一句“草包”。她從沒像現在這麽後悔,為什麽自己要參加第一晚的活動。
這些自诩為天之驕子的人,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地将她的自尊狠狠碾壓了一遍。
葛名遠眉頭緊皺,握緊拳頭就要站起來,卻被王磬壓住了胳膊。
“老葛。”王磬低聲道,“別沖動。”
葛名遠強壓着怒氣坐在位子上,眼裏仿佛能噴出火來。
“氣什麽。”珂冬瞥了葛名遠一眼,“你越氣,他越高興。”霍闵恩明顯要下葛名遠的面子。
葛名遠聞言,立刻把所有的情緒生生咽了下去。
霍闵恩對着話筒道:“單叫女生看起來像我欺負人,這樣吧,隊長也一起過來。二對一,怎麽樣?”
表面上看是霍闵恩大度,然而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這個冠軍隊長的不屑。
不少人目睹了先前霍闵恩和葛名遠換房沖突,自是明白其間的波濤暗湧,此時皆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葛名遠正要站起來迎戰,卻又被攔住。這次阻住他的是珂冬。
他詢問地看向她,只見她對臺上的霍闵恩道:“我們隊長說了,他要是上臺,搞得像他欺負了你一樣,所以還是我一個人陪霍隊長玩第一局吧。”
珂冬又說:“順便一提,我們隊的另一名女隊員是專門負責WIKI的美工,專業不對口。所以霍隊長如果非要和女生對戰,也是我更合适一點。”
衆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姚菲芓只是個美工。這下再沒人提“草包”一詞。
王磬忍不住翹了翹嘴角:“看不出來,珂冬嘴很毒啊。”
她那麽一說,無異于坐實了霍闵恩欺負小姑娘。無論她是輸是贏,霍闵恩面上都不會太好看了。
珂冬上臺的時候,正見霍闵恩黑着一張臉看向她。
她似乎毫無所覺,只說:“怎麽玩?”
“老游戲,老規矩。”霍闵恩在投影上調出了一份規則說明。
珂冬看了一會,明白了。這是一個比心算速度的游戲。
幻燈片上投影出了一個巨大的五彩轉盤,每個轉盤上标着一個數字。幻燈片另一半是密密麻麻的數列,數列頂端是一串橫貫整個屏幕的長長的公式。
霍闵恩解釋:“這個游戲是第一代UAGM參賽前輩傳下來的。轉盤轉到哪個數字,這個數字就是數列的标號。标號套入公式可以算出數列的具體數值,就看誰算得快,算得對。”
他繼續道:“你第一次玩,不熟悉,我給你解釋一下這個公式吧。”
誰知珂冬卻道:“不用。”
霍闵恩挑了挑眉:“那麽,開始?”
“可以讓我看一下整個數列的數據庫嗎?”珂冬問。
“行。”霍闵恩滾動鼠标,快速把數列從頭到尾放了一遍。
珂冬又說:“可以再放一遍嗎?”
霍闵恩呵了一聲,很是大度地說:“沒問題,想看幾遍都成。”說罷又放了一遍,這次還刻意放慢了速度,仿佛擔心珂冬看不懂一樣。
臺下又是一陣低笑。
“開始吧。”珂冬說。
第一輪轉盤滾動了起來。二十秒後,轉盤停在了數字7上。
霍闵恩只瞟了一眼數字,提筆在自己的白板上寫了一串數字。他擡眸去看對面的珂冬,卻見珂冬也已經寫好了答案。
華耀的副隊擔任裁判,同時讓兩人翻開白板。
霍闵恩的白板上寫着:25783。
珂冬的白板上也寫着:25783。
臺下衆人嘩然。這姑娘不錯啊。
“哇,那個女生運氣很好啊。”有人輕聲對同伴說。
“再來。”霍闵恩沉着臉說。
珂冬無所謂地點點頭:“我都行。”
第二次轉盤的時間是第一次的兩倍,最後指向了43。
出乎衆人意料的是,珂冬再次與霍闵恩同時算出了正确答案。這下沒人說是巧合了。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珂冬無一例外保持着與霍闵恩相同的心算節奏。
越往後,轉盤轉出來的數字越大。臺下原本漫不經心地看着熱鬧的老隊員們紛紛坐直了,目不轉睛地盯着臺上兩人。
轉盤轉到5874的時候,臺下傳來了細細的抽氣聲。他們平時自己玩兒,也沒有玩這麽大的數字。
可是臺上的珂冬依舊面不改色地在白板上寫下了一串數字。眼尖的人發現,這一次珂冬先放下了筆。
霍闵恩也注意到了,于是他的臉色越發難看。
兩人同時翻起白板,又是一樣的答案。
雖然兩人都算對了答案,但明眼人早看出了勝負。霍闵恩慢了。
王磬也看出了端倪,心下震驚:“珂冬這麽厲害的嗎?我以前居然都沒發現。”
“不對啊。”葛名遠呆愣愣地張大了嘴,“這丫頭如果心算這麽厲害,為啥平時計算還用電腦呢?”
趙揚不解:“本科的時候,沒見珂冬心算這麽強啊。”
随後幾局,霍闵恩都在速度上慢了珂冬幾拍。尤其在最後一輪數字達到27385時,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兩個人的差距。
最後一次翻白板時,兩人頭一次得出了不同的答案。
霍闵恩:156793。
珂冬:156794。
衆人愣了。裁判公布了正确答案:156793。霍闵恩算對了。
珂冬沖對面笑了笑:“看來還是霍隊長厲害啊。”
可是霍闵恩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出喜色。這是個差值公式,根本不可能得出偶數的答案。對面這丫頭分明算對了答案,卻故意改錯了一個尾數。他能看出來這一點,臺下的老資歷參賽者同樣也能看出來。
為什麽要改,怕他下不來臺麽?這份善意确實如及時雨,否則他當真不知該怎麽圓這個場了——堂堂華耀隊長竟然輸給了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片子,實在丢人。
她的禮讓拯救了他的面子,卻令他的內心更加難堪。
“承讓。”霍闵恩故作輕松道,“你個小姑娘,腦子不錯啊。”
珂冬瞥他一眼,若無其事道:“小姑娘怎麽了,都什麽年代了,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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