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 情詩 (6)

因為沒必要。”

“就算我說了,你會停止嗎?”

珂冬微微一愣。

“你不會。”黎松牽了牽嘴角,望着她的眼平靜又溫柔,“你還是會繼續做下去。那麽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麽分別呢?說了只會給你增加不必要的負擔。”

“至于我是不是Daniel。”黎松頓了頓,繼而搖了搖頭,“我不是。”

“Daniel是個天才。雖然我在年輕時候也曾幻想過成為他,但很可惜,我做不到。”

他笑了笑,語氣裏是不加掩飾的遺憾:“生活不是理想國,除了夢想和熱血以外,還有風險和責任。天才可以演證最複雜精妙的公式,但他證不了生活。Daniel就敗在了這裏。我的天賦比起他來差得遠,你将我與他相提并論,實在是高看我了。”

珂冬還未回過神來,卻見黎松從橫欄上直起了身子。

“該走了。”他拉過她的手。

“去哪裏?”她有些呆愣。

“回到人群裏。”他扣上了一頂鴨舌帽,轉過頭來沖她眨了眨眼睛,“葛名遠他們找不到你,該着急了。”

夕陽收起了最後一抹光,晚霞如潮水般退去,夜色開始在這座城市蔓延。

珂冬反握住黎松的手,與他一道沿着樓梯往下走。

越往下走,人聲越濃烈。珂冬忽而想到了什麽。她擡頭看他:“你……”

“嗯?”黎松側過頭來。

“沒什麽。”她搖了搖頭。

她想問,你之所以去了天臺,是不是因為不願意見到這群人。

他悄無聲息地來,獨自一人在展廳後門觀看了她的展示,又在比賽結束前輕悄悄地去了天臺,正巧避開了所有參賽者和評委的視線。

不過她覺得已經沒有問的必要了,因為此刻,他正牽着她的手,走向人聲鼎沸的前廳。

A、B、C、D四組的比賽已結束,華北賽區晉級全國賽的名單已明朗了大半。接下來兩日則是被淘汰隊伍的複活賽。

順利晉級的隊伍們歡呼不斷,外場的氣氛尤為熱烈。

“珂冬!這裏!”胖子和趙揚看到了珂冬,于是大力地沖她揮手。

葛名遠聞聲看了過來。他對着珂冬身邊那個戴帽子的高個男人瞅了老半天,忽而驚喜道:“嚯!松哥也來了!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也不說一聲?”

不等黎松回答,葛名遠又忍不住大聲叨逼叨起來:“今天的陳珂冬是不是特別帥!松哥你還好趕上了……”

珂冬沒忍住:“能小點聲嗎?”這麽嚷嚷,實在怪不好意思。

“憑什麽小聲啊,爺就是要大聲怎麽了!”葛名遠意氣風發地揚着他的刺猬頭,“霍闵恩和你的那個賭約,不攻自敗!哈哈哈哈哈揚眉吐氣!”

葛名遠的嗓門大如銅鑼,在場的好幾個隊伍都聽到了他的話,遂抱着看熱鬧的心态往人群裏搜尋起霍闵恩來。

珂冬臊得不行:“你瞎說什麽,是平局。”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到底誰的技術更勝一籌。她不過險險拿了平局,這樣顯擺顯然不合适。

“什麽賭約?”一直默不作聲的黎松忽而開了口。

葛名遠半點也沒有接收到珂冬眼裏的警告:“嗐,就是打賭,輸的陪贏了的喝酒,且再也不住參賽隊的海景房。”

黎松意味深長地看了珂冬一眼:“這樣啊。”

珂冬被這一眼看得微一哆嗦。

“可不是嗎。”葛名遠喜滋滋道,“現在這個比賽結果,我們隊可沒有輸啊……”

恰在這時,一道陰恻恻的聲音插了進來:“按這個分數,我們隊也沒有輸。”

葛名遠臉色一變,轉頭就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了人群前頭的霍闵恩。

“既然分數持平,這輸贏怎麽算?”霍闵恩抱着胳膊,不懷好意地低頭看向葛名遠。

“還比嗎?”霍闵恩嗤笑一聲。

“比……”葛名遠遲疑了半秒,繼而梗着脖子道,“比就比啊,誰怕誰!”

作者有話要說:

出版名暫時不變了,就叫《彌爾頓達芙》2333

. 過瘾

話一出口, 葛名遠就後悔了。但衆目睽睽之下, 面子比天大。這不單是他的面子,還是整支隊伍的面子。

冷不丁地,他咬着牙“嘶”了一聲。不用回頭他也知道,王磬趁着夜色狠狠踹了他一腳。

∞隊的其他隊員僵默在隊長身後, 不知要作何反應才好。趙揚無奈地搖了搖頭,下意識轉頭去看珂冬。

珂冬安安靜靜地站在黎松身前, 既不對霍闵恩的挑撥作反應, 也沒有聲援葛名遠的打算。她雙手兜進厚厚的棉外套裏, 好整以暇地看着兩個隊長互相瞪出了鬥雞眼。

霍闵恩面色不善地睨着這支新人隊伍的隊長, 心裏卻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刮子。

他作為老資歷的參賽者卻這樣大喇喇地尋釁,實在有失風度。可架不住衆人看好戲的目光。他不給個話, 往後還怎麽在這個圈子裏混?

當初定下那個賭約也不過是他一時意氣, 且這個賭約已被陳珂冬巧妙地圓了過來。平局, 既沒讓他作那個欺負新人的壞角色,也沒駁了他身為領頭老隊長的顏面。再好不過了。

如今他再多這一嘴, 無異于把好不容易解開了的線團又往更淩亂的方向打了好幾個死結。他瞥了一眼氣定神閑地站在一邊的陳珂冬。呵, 這丫頭在看他笑話呢。

明明是一手好牌, 偏被他攪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怪誰呢?要怪只能怪這個傻逼新人隊長沉不住氣, 竟還飄飄然顯擺上了。

于是霍闵恩瞪着葛名遠的目光更加不善起來。

兩人都自知理虧, 又都不肯露慫, 于是兩邊就這麽僵持不下。

王磬只覺頭疼得厲害。他把葛名遠拉到身後, 笑着地對霍闵恩道:“不比了不比了,比來比去多傷和氣。我們其實對住那排海景房一點兒想法也沒有, 當時只是單純覺着不能在前輩面前露怯,這才起了沖突。新人沖動,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和磨砺,葛隊長海涵啊。”

“今晚我們就把屋子空出來。至于那賭約,我看就算了。”王磬說,“珂冬年紀小經驗淺,處理事情不穩妥。你們也別和她一個小姑娘計較了罷。”

珂冬不禁多看了一眼王磬。王磬這番話,說得謙恭極了,語氣裏頭還帶了幾分吊兒郎當的匪氣,與霍闵恩那群老隊員的調調有那麽幾分異曲同工。

他率先服了軟,給了對面一個臺階。

霍闵恩沒有說話。他身後的副隊長笑了笑,順着臺階道:“我們也不稀罕那房子,你們要住就繼續住吧,省得有人說我們打壓新人。”

王磬連連擺手:“哪有的事,霍隊長心胸寬廣,怎麽可能打壓新人。老隊員住海景房,這是規矩。我們搞錯了,得道歉。”

“嗐,沒事兒。”華耀副隊笑呵呵道,“到了國際決賽,沒準我們倆隊還是代表中國的兄弟隊嘞,見外個啥。”

“不敢當不敢當……”

倆副隊長活像兩個江湖老油子,三言兩語握手言歡,不知情的過來看了,還以為他們是新結拜的的哥倆好。

葛名遠憋着一口氣,瞪着眼杵在王磬身後,倒沒再多說一句。

“至于那個賭約……”華耀副隊快速地瞥了一眼霍闵恩,“就作廢了吧。不管最後的結果怎樣,闵恩也不可能為難一個小姑娘。你說是不?”最後一句話是對着霍闵恩說的。

霍闵恩輕哼了一聲,那模樣看上去拽得二五八萬,但他終歸沒說出反對的話來。

“散了吧散了吧。”

此時正是華燈初上,評委早就坐專車離開了比賽場地,會場大廳裏擠擠嚷嚷都是比過初賽的隊伍。大家見這場風波沒了看頭,于是打着呵欠準備回下榻的酒店。

靜止的人群漸漸開始流動。珂冬趕在人流擠開她之前握住了黎松的手。

他的手暖和又幹燥,自然而然地反手握住了她的,把她的整個手掌裹得嚴嚴實實。

恰在這時,熙熙攘攘的人群裏突然冒出了一道尖銳的聲音:“沒勁,太沒勁了。華耀不行了啊,霍闵恩連個黃毛丫頭都比不過。”

流動的人群陡然靜止。

珂冬腳步一頓,轉頭往那道聲音的主人看去。人流自發讓出條道來,道的盡頭是個瘦得如同麻杆的年輕人。那人敞着寬寬松松的灰色隊服,凹着個歪歪斜斜的造型,天不怕地不怕地隔着人群斜藐霍闵恩。

“怎麽回事呢霍隊長,你該不是看上那新人隊伍裏的小丫頭了吧。”

灰麻杆的眼神越發放肆。

珂冬的額角忍耐地抽起了一根小青筋。一波剛平,一波又起,這還沒完沒了了。

本來快要踏出場館的華耀隊登時止了步伐。霍闵恩滿眼陰鹜地轉回身對上那個灰麻杆。

不用霍闵恩開口,就聽華耀的隊員嗤笑了一聲:“我說誰呢,原來是每年都差兩分進不了決賽的……诶?你名字叫什麽來着?”

另一個隊員立刻接上了話,一唱一和:“誰知道他叫什麽,怕不是比賽輸得慘了,到這裏找人黴頭吧。”

老隊員們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灰麻杆咬了咬牙,面上卻依舊笑嘻嘻:“霍隊長拉不下這個臉,我幫你把那小丫頭拿下怎麽樣?”

“小丫頭,你不是算數很厲害嗎。來啊,跟哥哥比一場。當年老一輩UAGM的公式你随便挑一個,夠意思了吧?”

珂冬覺得這人無聊透頂,拉着黎松準備走。誰料她拉了兩下,沒拉動。

她擡頭去看身畔的男人。他的臉隐在鴨舌帽下,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怎麽了?”她輕聲問。

黎松翹了翹嘴角:“不是有人下了戰帖嗎?”

她耐着性子說:“不用理他。”那灰麻杆分明打算借着打壓她來羞辱霍闵恩。當初她和霍闵恩比算數時她略勝一籌,此番灰麻杆要是贏了她,無形中便狠狠打了霍闵恩一巴掌。明明是兩個老隊伍之間的矛盾,卻拉她來墊背,她着實無辜。

霍闵恩自然懂這個道理,故而眼裏陰沉得仿佛噴出火來。但他再不高興,也沒有下一步動作。他當然不可能替珂冬應戰,否則豈不是應了灰麻杆先前的起哄,說他“看上了”那丫頭麽?

∞隊的隊長都沒發話呢,他霍闵恩強出頭算什麽?

一旁的王磬很有先見之明地按住準備揮拳頭的葛名遠:“新人被拿來開刷,這是常事。老葛你忍忍……”

“忍……個屁啊!”

王磬氣笑了:“不忍也行,你去和那人比一比算數?”

葛名遠瞬間沒了聲。就算對面是個看上去不怎麽樣的麻杆,他也不能小觑。這些老參賽者,能撐到現如今這一屆的,都有幾把刷子。葛名遠不認為自己差,但在算數這一項上,他實在占不到什麽優勢。況且他的記憶力還不如陳珂冬。

技不如人,連給隊員出頭都難。葛名遠心裏愈發憋悶。

姚菲芓壓低嗓子道:“珂冬,不如趁人多我們偷偷溜走吧。”

珂冬無奈。她也想走,可是牽着她的那位半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

“你去吧。”黎松湊在她耳邊輕聲道,“放心,有我在,你不會輸。記得讨個好彩頭。”

說罷,他拉着珂冬走進了人群自發空出來的包圍圈。包圍圈內,灰麻杆得意地搓了搓手,桀桀地笑了起來。

珂冬一踏入包圍圈內,登時四面口哨聲此起彼伏。有好戲看了,吃瓜群衆樂得不行。

起哄之餘衆人不免好奇,牽着那個新人小姑娘的年輕人是誰呢,怎麽之前都沒見過。那年輕人瘦瘦高高的個子,白襯衫牛仔褲,外頭罩着件灰夾克,看樣子與在場的參賽者差不多年紀。衆人想再進一步,瞅瞅他的容貌,卻個個無功而返——黑色的鴨舌帽遮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了個刀削般的下巴。

圈外,王磬呆住了,葛名遠也愣了,隊內其餘成員都張大了嘴。怎麽回事?珂小冬不是沖動的人啊,該不會是包圍圈長了腳,一不小心把珂冬給圈進去了吧?

“松哥怎麽也在裏面?”胖子驚悚地喃喃。

珂冬腦子裏一片空白。比什麽比?她心算根本上不了臺面,上次是沾了記憶力的光,現在臨時比試,連數據庫都沒有,她上哪去背答案?

可是,握着她的那只手幹燥又有力,無端端給了她勇氣。

珂冬一咬牙。行吧,比就比,輸了也不打緊,面子這種東西她一向不在意。

黎松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翹起嘴角道:“怎麽,不信我啊?”

“信啊。”她脫口而出。

“那記住我的話。”他又說。

她愣了愣。記住什麽?她認真想了半晌,讨個好彩頭嗎?

那邊廂,灰麻杆已經拿着粉筆在水泥地上刷刷默寫公式。他一邊默,一邊說:“如果我贏了,賭注還是和先前一樣,你陪我喝個酒呗?就當我替霍隊長喝這個酒了……”說着說着,他的語氣越來越飄。

“如果你贏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對面那個纖細又沉默的女孩子突然開了口。

“如果我贏了,明天第二場次開賽前十分鐘,你脫光衣服繞着會場跑五圈。”

哄笑聲口哨聲頓時暴起。

“這妹子,看不出來,辣喲。”

“喔呼……”

葛名遠愣了兩秒,繼而哈哈大笑:“原來陳珂冬也不是什麽正經人嘎嘎嘎嘎……”

姚菲芓和胖子齊齊拍手:“哈哈哈哈哈支持珂小冬支持珂小冬!”

王磬此刻真是心肝肺一起疼了起來。這隊伍沒法待了,隊長這個熊樣,隊員傻不愣登,連以往最靠譜的陳珂冬也開始發瘋。

霍闵恩也被鎮住了。他挑眉看向包圍圈內的珂冬,這丫頭口氣不小啊。不過她能不能兜得住呢?對面那灰麻杆雖然腦子裏沒貨,但在心算上确實有兩把刷子。

珂冬快速地說完了賭注,一口濁氣就這麽從胸腔裏洩了出來。果不其然,對面的灰麻杆氣得跳腳,陰陽怪氣地譏諷起她來。但無奈圍觀的群衆依然沉浸在她的爆炸式賭注裏,沒人理會灰麻杆的尖牙酸嘴。

過瘾。她想。新人隊伍固然勢弱,但這群老油子憑什麽肆無忌憚地對新人吆三喝四?憑他們早參賽幾年的優越感麽?

但她又不免忐忑。她一向低調且忍耐,唯一的破例大概就是為了葛名遠而杠上了霍闵恩。沒想到沒隔多久她就在黎松的蠱惑下又破了第二次例。

珂小冬,你的理智呢?

她轉頭忿忿看了罪魁禍首一眼,卻不料那惹事的家夥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目光直白又溫柔。

一向理智占據先鋒的陳珂冬登時沒了脾氣。

“珂冬。”黎松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

她正別開腦袋掩飾臉上不斷升溫的紅暈,只含糊地應了一聲。

“放開膽子報數,有我在後頭給你兜着。”他笑着說,“我知道,你總不願意惹事,能忍讓就忍讓。忍耐固然是個好品質,但私心裏我還是希望我有能力讓我愛的姑娘痛痛快快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人生多無奈,忍耐是常事。但至少在這件事上,你不必忍耐,因為它尚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第二更

. 六位數

珂冬微微一愣。她似乎聽明白了他話裏的含義, 又似乎還沒領會要義。但懵懂地, 她覺得身體裏仿佛淌過了一條暖流。暖流帶起了一陣霏霏小雨,淅淅瀝瀝地落在她的心髒上,令她整顆心又癢又麻。

她正發着呆,對面的灰麻杆卻不幹了。他撸起袖子把粉筆往地上一砸, 揚起下巴朝她的方向點了點。

“你,随便選一個公式。你旁邊那個誰, 你倆一起算, 你們加起來如果能快得過我, 也算你贏。”灰麻杆惡狠狠地說, “我話可說在前頭了,你輸了不僅要陪酒, 還得給酒埋單。我可不花這個冤枉錢。”

一毛不拔鐵公雞。

“哦。”珂冬回了神, 沖對面點了點頭, “其實我也沒指望你能有什麽風度。”

灰麻杆臉黑得如同燒焦的鍋底。

珂冬正準備随便挑個公式,就聽黎松在她後頭說:“讓他選。”

于是她沖對面道:“你選, 我都行。”

“喔……”人群裏又是一陣噓聲。灰麻杆臉色更不好了。

“行啊, 我選。”灰麻杆哼笑了一聲, “你可別後悔。”

接着, 珂冬就見他從地上十個公式裏挑出了最長的那一個。那公式的長度令珂冬心驚肉跳。她暗自壓下一口氣, 愣是沒露怯。

公式選好了, 雙方開始報數。一方報數, 另一方套公式算得數。雙方報的數必須有相同的數位。

灰麻杆連做戲的耐心也沒有了,毫不客氣地率先報了一個四位數。他一報出數字, 旁邊一幹看客早就自發拿出計算器噼裏啪啦按了起來。

以往的算數游戲都從個位數開始報,灰麻杆此舉引得周圍一片噓聲。四位數——霍闵恩面對四位數也要放慢速度。灰麻杆這是要開局就給珂冬顏色看吶。

葛名遠急得抓耳撓腮,扭頭對王磬咬耳朵:“怎麽回事呢,他們怎麽沒把答案的數據庫拿出來溜溜啊?這樣珂冬怎麽背答案打小抄?”

珂冬正對着那四位數發呆。這會兒,她還沒能把公式看明白。她心髒跳得厲害,四肢肌肉也因緊張而微微抖了起來。

四周嗡嗡皆是人聲,她卻好似被丢進了個真空的隔音瓶。

然而,她還來不及發散思維,就聽身後黎松輕聲報出了一個數。

嘈雜的的人聲中,她唯獨接收到了這個聲音,嘴已先于大腦将這串數字報了出來。

旁邊按計算器的還在埋頭苦算,于是衆人只好眼巴巴地等着标準答案公布。

等了大概十分鐘,答案終于新鮮出爐。

珂冬瞥了眼剛剛寫在地上的答案。答案與黎松報的那個數字分毫不差。

她歪着頭愣了一會,無端端地覺得這當是情理之中。她想起了早先在實驗室裏的一件小事來。當初她推翻重算“感應者”的速度,正是黎松在她厚厚一沓草稿中一眼揪出了錯處。

黎松的計算能力,應該很不錯的。

她登時底氣倍增,同時又生出了與有榮焉的豪氣來。

對面的灰麻杆雖然臉色越來越臭,但也很快算出了珂冬報出的四位數。

兩人從1000出頭一直報到了6000殿尾。報的數字越來越大,灰麻杆也謹慎了起來,開始壓着個位數報數。

珂冬卻一點也不緊張。對方報得低,她也跟着低;對方加大難度報數,她也分毫不讓。

她有的是耐心和對面耗。灰麻杆所在的團隊第一場初賽敗了,還要準備複活賽。前途未蔔的人都不着急,她這個早已晉了級的人有什麽好焦躁的?

誰知她不急,有人卻沒耐煩了。

黎松低頭對她道:“太慢了,這得比到猴年馬月?我還想和你好好待一會。”

“跟他說,你自願要在他報的數後頭加一個零。”

加一個零,五位數。

珂冬吓了一跳。她大概看明白了那個公式,這個公式的難度根據數位分檔:三位數一個坎,五位數一個坎,七位數一個坎。再往後,她是想都不敢想了。

她下意識回頭看黎松。這一看,她不禁一愣。

他不知何時敞開了皮夾克。一絲不茍的襯衫開了好幾顆扣子,松松垮垮地墜在他身上,給他添了幾分閑散的痞氣。他微垂着頭,好把臉藏在鴨舌帽下,但帽檐遮住了他的眉眼,卻遮不住他嘴角那抹桀骜的弧度。

在她的印象裏,黎松是午後三點鐘的太陽。他博學風趣、溫和無害,鋒芒二字向來與他無關。

她疑是自己看錯了,遂下意識湊過去看他帽檐下的眼,只一瞥她便被他眼中鋒利的銳色鎮住。

然而短暫的一剎後,他的眼又恢複了以往的溫柔平和,仿佛她剛剛只是花了眼。

“你……”她忍不住出聲。

他眨了眨眼,看上去無辜極了:“怎麽了?”

他笑着看向她。他的姑娘瞪着圓溜溜的眼,好似一只窺見了大秘密的土撥鼠。

灰麻杆報了數後,見珂冬沒有理他的意思,于是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算不下去說一聲就成,別為難自己啊。”

黎松微擡起頭,對着灰麻杆道:“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在你報的數後頭再加兩個零。”

話音剛落,全場嘩然。捧着計算器拼命狂按的旁觀者們仿佛打了雞血,哐哐哐地删除掉之前輸入計算器裏的數字。

一時間,大廳裏充斥了此起彼伏的“歸零”“歸零”。

珂冬被這猝不及防的兩個“零”驚得忘了腦中想問黎松的問題。

“你算得出來嗎?”她低聲問,尾音微顫洩露了她不自覺的緊張。

“放心。”他沖她眨了眨眼,“有規律的,不難算。”

她狐疑。

黎松湊在她耳邊報了一個長長的答案。得虧她記性不錯,要是換了旁人,可能連這串答案都記不利索。

灰麻杆已經徹底呆了。旁邊十多個計算器磕磕絆絆了整整半個小時,終于統一了标準答案。

珂冬給的答案,每個數位都沒有錯。

按照規則,雙方必須将相同數位的數字帶入公式進行演算。珂冬算了六位數,那麽灰麻杆也得算六位數。

圍觀的人群不禁發出啧啧聲。畢竟是打了好幾年交道的競争對手,灰麻杆幾斤幾兩,老參賽者能不清楚?

六位數,他算不出來的。

“喔唷,準備明天賽場上裸奔吧。”

衆人都在擠兌灰麻杆時,霍闵恩卻眯着眼看向了珂冬的身後。

或許其他人沒有注意,但他看得清清楚楚。今晚的這場比試,所有的答案都不是陳珂冬算出來的,而是她身後的那個年輕人。

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霍闵恩皺着眉頭想了半天,竟想不出近幾年參賽者中什麽時候有了這麽號人物。他正要過去打個招呼探探虛實,就見陳珂冬那小妮子突然一言不發撲到了那年輕人懷裏。那年輕人很快回抱住了她,并低頭在她臉頰上印了一個吻。就算帽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霍闵恩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年輕人對陳珂冬的寵溺。

大齡單身狗霍隊長面無表情地撇開了目光。呵,現在的年輕人,辣眼睛。

今晚這一局比試勝得驚心動魄,葛名遠飄飛出去的一魂還沒歸位,就發現包圍圈裏的珂冬和黎松早就沒了影。

“人呢?”葛隊長吼起來,“人怎麽還搞丢了?明天還得起個大早來看那誰裸奔呢!”

王磬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狀如虛脫:“老葛,你明天不要出門。再給我惹出什麽幺蛾子來,信不信我把你挂樹上?”

“那怎麽行!明天這個裸奔我是一定要來看的。不僅要來看,我還要買五挂鞭炮。那厮跑一圈,我放一挂。”葛名遠抖了抖刺猬頭,“陳珂冬呢?陳珂冬——”

“行了行了,你別嚎了。人家倆小情侶小別勝新婚,你在這折騰個什麽勁?”

小別勝新婚的珂冬和黎松沒有順着人流往大巴停車場走,他們抄了一條小道,避開了擠擠挨挨的人群。

黎松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牽着珂冬,慢悠悠地走在小道上。小道沿着一條江,江邊的照明燈打在路面上,暖橙橙的一片。

珂冬任黎松牽着,腦中琢磨着好些問題,卻不知先問哪個,也不知哪個該問,哪個不該問。

黎松好整以暇地低頭看她糾結,也不點破,只擺出一副任君提問、坦白交代的良好态度。

這讓珂冬更不好意思開口去問。

夜色靜谧,江燈旖旎。黎松實在不想浪費此刻的好氣氛,于是牽起她的手,吻了吻手背。

“這幾天辛苦了,想我了嗎?”他問。

珂冬停頓了兩秒。臨近比賽這幾天,她睜眼閉眼都在模拟展示,其實沒有功夫去想這些風花雪月。但哪怕遲鈍如她也逐漸摸索出了門道:如果照實說,應該不大妥當。

這是一道送命題。

于是她認真地想了想,很是誠懇地給了答複:“想了的。天天都想。”

戀愛真是不得了,誘得木讷如珂冬都開始學說謊。

黎松瞥了眼身邊的小姑娘,仿佛并不知道他的小姑娘正在睜眼說瞎話。

他笑了起來:“你不是好奇我這些日子做了什麽嗎?其實我去……”

話剛說一半,斜刺裏沖出一個人來。那人似乎急着趕路,直直撞上了黎松。

黎松正側頭和珂冬說話,根本沒想到小道的林蔭帶裏會沖出一個大活人。他被撞得一個趔趄,頭一歪,鴨舌帽被撞到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來人連忙道歉,并迅捷地蹲下身撿起了那頂鴨舌帽。

“你的帽子……”那人似乎有些局促,眼神打了好幾個飄才看向黎松。這一看又仿佛被什麽東西攝了魂,他呆呆地盯着黎松的臉,一動不動了。

珂冬也看過來,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冒失鬼。

“董思揚?”

K大銀河星海的副隊長董思揚。

黎松接過董思揚遞過來的帽子,笑道:“還好撞的是我,年輕力壯,沒條件躺地碰瓷。”

董思揚扯了扯嘴角:“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事,你走吧。”黎松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

董思揚猶豫了片刻,短促地沖黎松點了個頭,沿着小道反方向跑遠了。

黎松原本要向珂冬彙報自己前幾日的行程,卻被董思揚打斷,正要繼續,卻見珂冬目不轉睛地瞅着他。她的眼裏藏了疑問,故而她應該是沒心思聽他說這幾日辦的事了。

“六位數那麽大的數字,你怎麽能在那麽短的時間算出來的?”她問。

“我說了,有規律。”

她又問:“你那麽快就找到了規律?”霍闵恩玩了許多年這個游戲,鑽研這些公式不下百遍,仍在四位數徘徊。黎松一開口就速算了六位數。

“因為——”他也沒有隐瞞的意思。仿佛只要她問,他一定知無不言。

***

比賽會場的大巴停車場,一輛亮着燈的大巴孤零零地停在原地。一個穿着星海圖案的隊員從車窗裏探出大半個身子對着停車場入口喊道:“副隊,你可終于回來了,大家夥都在等你呢。”

“抱歉,我東西落在展廳了。”董思揚三步并兩步跨上大巴。

大巴車啓動,一車子的銀河星海隊員嘻嘻哈哈地聊起了晚上這場比試。

“那個新人,叫什麽來着?對,陳珂冬!她真的厲害啊。”

董思揚小聲嘟哝了一句:“厲害的是今晚站在她後頭的那個人。”

“你們說,她是怎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算出六位數的啊?霍闵恩都辦不到。”

大家七嘴八舌地推測起來。

董思揚望着車窗外的茫茫夜色,喃喃自語:“為什麽呢?因為那個公式本來就是他想出來的。”

. 彌爾頓達芙

“因為那串公式是我想出來的。”

珂冬愣了一愣, 沒想到黎松竟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只聽他又道:“我算是最早一批參加UAGM的人之一, 那個時候沒有現在這麽豐富的娛樂設備,通常大家聚在一起就靠算數游戲打發時間。我算數還不錯,就和其他幾個同伴一起想了這些公式。也趕巧,最長的那個公式是我單獨設計的, 所以我對它的竅門了如指掌。”

他給的回答合情合理,叫她挑不出毛病來, 于是她心裏那簇疑惑的小火苗就這麽噗地滅了。

黎松的車子停在江濱小道盡頭。走近了, 珂冬才發現駕駛座上坐着個留着板寸頭的年輕人。那板寸頭見了黎松, 當即推開車門走下來, 擡手遞上了車鑰匙。

珂冬下意識瞥了那人兩眼,正對上他望過來的目光。那目光裏帶了新奇和探究, 還有幾分呼之欲出的興奮。

窺探的目光被抓個正着, 他也不局促, 反而大大方方地對珂冬亮出了個笑容:“久仰久仰。”

珂冬沒明白,她有什麽值得“久仰”的?

板寸頭笑眯眯地繼續說:“真人比畫上還要俊, 難怪……”

話還沒說完就被黎松打斷:“行了, 你回去吧。今天謝謝你。”說罷他攬着珂冬的肩, 将她塞進了車子。

珂冬還沒來得及反應, 就聽見黎松啓動了車子。她巴着車窗向後看去, 只來得及看見板寸頭站在小道盡頭笑呵呵地朝她揮了揮手。

車子開了出去, 年輕人很快成了路燈下的一小點。

“我見過他嗎?”珂冬疑惑。

“沒見過。”黎松說, “他是許丘白工作室的人。我拜托他幫我把車子開過來。”

珂冬想了一會,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于是不再糾結這個小插曲。她太累了。經歷了這漫長的一天,現在她終于能讓大腦松懈下來。

黎松似乎早就預見到了這一點:“睡一會,到了我叫你。毯子在你右手邊,保溫杯裏有熱水。”

珂冬從善如流地将自己裹進柔軟的毯子裏,舒服地喟嘆了一聲。她這才發現,座椅的高度應是被他事先調過了,正适合她小憩。

她閉着眼眯了一會,複又睜開眼來,借着車內昏暗的光悄悄地打量黎松。

他正專心開車,車窗外的霓虹映進車內,将他眼下的青灰照得分明。看來這幾天,他也累壞了。但哪怕再忙,他還是趕回來看了她的比賽。

她直勾勾地瞅着他的側臉,不受控制地在心裏描摹着他的輪廓。額頭、鼻尖、薄唇、下颌……每描摹一分,她的心便奇異地落到了實處——他确确實實地陪伴在了她的身邊,不是夢,不是幻影。

想到這裏,她的心情不由自主地雀躍了起來。

“黎松。”她小聲地叫了一聲。

“嗯?”

“你不在,我很想你。”她很認真地說,“你回來了,我就安心了。”

思念早已悄無聲息地攀上了她的心髒,只是她後知後覺、懵懵懂懂。心髒已先于理智,自發地在她的心底裏為黎松保留了一個位置。哪怕比賽再忙,哪怕實驗再累,屬于他的位置依然沒有變。

不知不覺間,她已習慣她的玻璃小房子裏多了一個他。

而此時,駕駛座上的人卻沒了聲音。車子裏靜悄悄的,只能聽得見毯子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珂冬并不在意。她說這一番話,并不為着能得到黎松的回應。她只是覺得心頭纏繞着許多情愫,好不容易梳理清楚了一些,應該及時說出來比較好。

說出來了,她便仿佛解出了個謎題,遂心滿意足地合上了眼。

“珂冬……”過了許久,黎松開了口。

“唔?”她已泛上了困意。

他轉過頭來看了看她半阖着眼的迷糊模樣,不禁莞爾。

“不急,你睡吧。”他騰出一只手來掖了掖她的小毯子,“來日方長。”

回到酒店,珂冬一頭紮進了被子裏。姚菲芓早就随着大部隊回來了,一邊刷網一邊興奮地說着今日比賽的八卦。

“珂小冬你聽我說……”

然而珂冬一句也沒聽到腦子裏。

就在她的意識徹底飄飛出大腦時,枕頭邊的手機毫無預兆地嗡嗡震動了起來。

“喂?”她皺着眉頭按下了接聽鍵。

聽筒那端傳來了一陣歡快且急促的聲音:“珂冬珂冬!快看微信!”

是白白。

珂冬混沌的大腦掙紮着有了一絲清明:“什麽?”她點開了微信界面,只見白白在微信裏甩過來了一條鏈接。

“點開點開!”白白的聲音聽上去激動極了。

珂冬有些納悶。難道白白已經知道她初賽晉級了?不應該呀,正式結果還沒公布,而隊裏也沒有人給她通風報信。

她一邊想着,一邊點開了鏈接。

WIFI圖标轉呀轉,終于加載出了鏈接背後的網頁。珂冬定睛一看,不禁愣住。

那是一幅畫。确切地說,是一幅畫的發布會。

珂冬不懂那發布會是什麽來頭,也看不懂參會的嘉賓是業內怎樣的大拿,她只一眼鎖住了那幅畫。

畫的內容珂冬并不陌生。她第一次見Dante的畫,就是這幅星空圖。綴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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