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最後采訪結束後，記者還給她留了一張名片，跟她開玩笑道：“宋如一同學這麽努力，在生物上天賦又這麽高，也許以後我還有采訪你的機會，到時候聯系你一定不要拒絕啊。”

宋如一接過了名片，上面寫着他是華國新聞社的記者，還有國內外的聯系方式包括郵箱。

采訪後當天晚上有慶功宴，第二天早上的飛機直接回燕京。去機場的時，霍安舉手：“蔣老師，我是浙東省的，能不能直接飛回浙東，而且郁嘉言是滬市的，我們兩都覺得，不要浪費社會資源的好。”

從頭到尾被代表的郁嘉言：“……”

“不能。”蔣老師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機票已經買了，這個時候退票要扣百分之二十的費用，夠你從燕京買一張回浙東的高鐵票了。”

霍安身體震了一下，雙目幾乎都含淚：“老師，您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們旅途勞累嗎？”

蔣老師作為一個三十多歲就能在清華擔任講師的優秀教師，跟上一個腦回路清奇的學生有什麽難的，他慈祥的看着霍安道：“想什麽呢傻孩子，你還未成年，又是這一次生競的金牌得主，怎麽能讓你灰溜溜的一個人回浙東，這像什麽樣子，這不是我們老師不負責任嗎？！”

一行人坐在車上，默默的看着這一場戲，就差來盤瓜子再拍手叫好了，霍安握住了蔣老師的手，懇切的說道：“您沒有不負責任，老師們都特別負責人，我能夠保證，所以……”

随着機場的臨近，蔣老師翻了一個白眼，抽回了手拍了一下他的背讓他坐好：“乖乖跟我們回燕京，到時候機場有人接機送花。”

“送花？”霍安正襟危坐：“是我們的粉絲嗎？”

“才拿了一塊中學生生競的金牌，就粉絲？等你日後有所成就，倒是可以好好經營一下你的微博，說不定能有粉絲。”

所有人：“……”不覺得這話有什麽不對嗎，重點到底是有所成就，還是好好經營微博啊？

郁嘉言道：“像我們國家一些著名的科學家不是也沒有微博嗎？但是他們一樣為我們所知。”

蔣老師對着他們露出了一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微笑：“你也說了那是著名科學家了，那我就等你們成為著名科學家的那天好了。”

郁嘉言縮了回去，把戰場留給了蔣老師和霍安，讓他們盡情的讨論以後會不會成為科學家的問題。蔣老師心想，等你們上大學，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像他也曾年輕過，初入校園時，想着以後就算諾比爾獎沒戲，怎麽也得拿個國家科技獎吧。

後來越學越發現高山仰止，到目前，人類在生物這一塊的研究上才走了多麽渺小的一步，而未知的的領域又是多麽的浩瀚。學習前人研究的成果算是什麽本事，有本事的是自己研究出新的東西。

Advertisement

縱觀蔣老師曾經的想法，就能發現，他能和霍安這一對師生哥倆好一樣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在看什麽？”曲溥問坐在那裏一直看着車窗外的宋如一，她回道：“我在看倫敦的天空。”

曲溥不太明白，他想了想說道：“聽說倫敦工業革命時期算是全世界空氣質量最差的城市，真是想象不出那一幕是什麽樣的景象，現在它的天這麽藍。”

“想要知道還不容易，到我們國家幾個污染嚴重的重工業城市看看不就知道了。”

曲溥：“……”

論一句話把天聊死是怎麽樣的天賦，但是他只是撓了撓頭，轉移了話題：“你是瑞英國際學校的學生對吧，聽說你們學校附近有個五A級國家濕地公園，是不是真的？”

宋如一真誠的推薦：“是，那裏還挺漂亮的，環境很優美，水很清澈，西南方向有很大片的蘆葦花，”她想了想又道：“哦，如果你要去的話記得帶上學生證，學生證半價。”

曲溥：“……謝謝，我回燕京一定要去看看。”

而宋如一突然想起了被她養在玉城別墅後面，湖裏的幾只天鵝。她好像很久沒有過去看過它們了，不知道它們現在怎麽樣了。

濕地物種多樣化，環境又這麽好，天鵝生存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就怕它們游着游着，到另外一個地方栖息，再也不是她的天鵝了。

到了機場，老師們帶着他們去領登機牌，準備進候機廳的時候，有人叫了一聲宋如一的名字。她轉頭一看，跟蔣老師說了一句話，就往他的方向過去了。

“你怎麽會來？”

明彥現在的身高已經超過一米八了，身材挺拔，氣質俊朗，他也早就忘記了曾經的自己對比宋如一低了兩厘米的事多麽耿耿于懷。此時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臉色臭臭的，卻仍舊掩飾不住臉上的矜驕之色：“現在放暑假，你這麽急着回國幹什麽，我不是邀請你到我家做客嗎？”

宋如一道：“你也看到了，我是來參加比賽的，當然不能獨自脫離大部隊，以後到英國的時間多的事，就不要在意這一次了。”

明彥哼了一聲，從身後管家手上接過一個禮盒袋遞給她：“提前給你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她接了過來就要打開：“裏面這麽大的盒子，是什麽？”

誰知道明彥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道：“回去再看吧。”

“這可真不像你，”宋如一道，明彥正色道：“我這不是看你飛機快遲到了，想讓你早點進去嗎？”

“還有二十多分鐘。”

瞎說什麽大實話，不過她也不糾結了，拎着禮盒袋說道：“好吧，我回去再看，對了，我十八歲的成年禮，你要來參加嗎？”

“我都沒收到邀請，說什麽參加不參加。”

宋如一想要嘆氣，她正式的問：“那麽威靈頓先生，我邀請你來參加我的十八歲的成年禮，你願意賞光嗎？”

“不知道請帖寫的……”明彥對上了宋如一威脅的看着他的眼神，而後像是不情不願的說道：“行吧，反正你生日後也快開學了，我就早一點去華國好了。”

宋如一滿意了：“那我去候機室了，你也回去吧，謝謝你的禮物。”

兩人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管家笑眯眯的對着明彥問：“少爺為什麽不讓宋小姐看看禮物是什麽？”

明彥轉身大步往外走，色厲內荏道：“就她的想法，誰知道看到禮物會說些什麽奇怪的話！”

宋如一到了候機室，一眼就看到了蔣老師他們在哪，走過去就聽到他笑問道：“那個小夥子很帥啊，是你的男朋友嗎？”

“不是，是我的同班同學。”

“同班同學，看着像是個混血。”

宋如一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回道：“恩，是混血。”

見霍安一直認真的看着她手上拎着的禮盒袋，問：“之前還沒有這個。”

“是禮物。”

“慶祝你這次奪金的禮物嗎？”宋如一納悶的想，奪金是很好，但是這有什麽值得送禮物慶祝的。估計在明彥眼裏，她得獎牌是應該的，沒有拿到才值得說道，她微笑了一下：“不是。”

“哦。”霍安打量着她的臉色，明明什麽異樣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麽他很想含淚啜泣，郁嘉言還說宋如一只是看着冷，人還是很好說話的，其實她一點都不好說話。

曲溥也是燕京的學生，或多或少了解一點瑞英的情況：“聽說你們學校超過一半都是外籍學生，是不是真的。”

“沒有一半那麽多，”曲溥還沒就傳到他耳裏的謠言進行批判，到底是哪個沙雕說的那裏起碼有一半是外國學生的。就聽宋如一繼續道：“也就五分之二吧，老師倒是有一半是外籍的。”

曲溥：“……那也很多了。”

大家都不是讀私立學校的，現在候機無聊，很感興趣的對她問了一些問題？比如說平時學校上什麽課？學校還有宿舍的環境怎麽樣？師生之間是怎麽相處的？

簡直跟查戶口一樣，好奇心就這麽旺盛嗎？雖然宋如一回答的都很簡單，但是管中窺豹，還是可以想象出一些境況的。像是霍安就好奇：“你平時課這麽多，學的過來嗎？”

“還好。”挺輕松的。

“學費一定很貴吧？”

“還好。”其實她沒有注意過。

所有人：“……”所以除了還好，就沒有別的形容詞了嗎？不過以前都以為私立學校的學生特別輕松，聽起來好像也不是這樣嘛！

瑞英：我們只為自己代言，不為其他私立學校做背書。

好在廣播裏已經通知他們的航班要起飛了，大家開始準備登機，好奇心來得快去的也快，不一會兒就聊起了別的話題，比如說這次回去可以去哪裏旅游。

這被保送的同學就是不一樣，一點高考的壓力都沒有，就想着玩了。

經過九個半小時的長途飛行，燕京終于到了，下了飛機，有華國生競委員會的兩個工作人員來接機，還帶了一束鮮花過來。可是鮮花只有一束，人卻有八個，就算去掉老師和觀察員的，選手還有四位呢？

于是大家默契的把花遞到了宋如一手上，她又聽到了那句話：“來，我們來拍個照。”

拍照之後，他們就幹脆利落的準備撤了。

不是來接機的嗎？

科協工作人員表示，對啊，但是你們和我們不是一輛車的，去的也不是一個方向，我們還有事要辦呢？

宋如一拿了行李箱過了出檢口，驚訝的看到來接機的不是今淩而是顧南澤，她對老師道：“我哥哥來接我了，我能直接回去嗎？”

蔣老師看了一眼帶着墨鏡，走過來和宋如一說話的年輕男子，親切的說道：“回去吧。”

霍安覺得自己有小情緒了，說什麽鮮花接機，結果只有兩個中年男子，鮮花也只有一束，最重要的是，還不是各自解散了！

顧南澤拖過了宋如一的行李箱就往外走了，一路上還有幾個年輕的小姑娘對着他臉紅心跳的小聲驚呼：“好帥啊。”旁邊走在一起的女孩子也特別好看。

宋如一複雜的看向對大家視線毫無所覺的顧南澤：“有人在對你拍照。”

顧南澤瞄了她一眼，那目光像是在看一個大驚小怪的孩子：“拍照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我沒想到，你還有這個能耐，出國比賽？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我覺得你現在還是小看我了。”宋如一反駁。

顧南澤要是以前肯定會覺得她厚臉皮，但是他現在可是在好萊塢打拼過的男人，什麽沒見過，只是評價了一句：“大言不慚。”

要是宋如一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回擊：是在好萊塢底層打拼過的男人嗎？好在兩人都不知道，一場兄妹相殘的血案被預防了。

直到上了車，宋如一才問：“你是什麽時候回國的？”

顧南澤一邊将車駛入滾滾車流，因為車太多，路太堵，沒有上高速之前，車開的跟烏龜爬一樣。他道：“你去英國的第二天。”

本來可以提前一天的，只是他要回華國了，自然是帶着米迦勒一起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米迦勒有着存正的美國血統，驟然移民對它這個從來沒有心理準備的狗中美男子造成了不小的打擊，一直到上飛機都非常抗拒。

後來有負責寵物托運的工作人員對這一幕做了判定，他們幹脆的對顧南澤說道：“對不起，你的狗恐怕恐高。”

顧南澤：“……”

他還能怎麽辦呢？最後只能用做游戲的方式，帶着它在美國的大街上開着車兜風，然後半路給它蒙上了眼睛。雖然蒙眼睛以前沒有經歷過，但是兜風它熟悉啊，米迦勒還以為主人在跟它玩游戲呢？

直到眼睛上的布條被扯下來之後，它已經上了飛機，和其他托運的寵物一起待在機艙裏了。還好古代有夜郎自大這個詞，它也是一條坐井觀天的狗。一點都沒有感受到自己是在空中，雖然這房子裏搖搖晃晃的讓狗不太舒服。

到了目的地，從開始死活不願意上去的飛機上下來時，米迦勒一臉懷疑狗生的表情看着它的主人。他的主人還很不滿的對它的表情表示了嫌棄：“我為你改簽了飛機去兜風，不感激就算了，居然這麽看着我，今天的晚飯沒有了。”

好在人和狗語言不通，不然這對米迦勒來說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

“歡迎你回國。”宋如一對他說了一句。

“這話從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人口中說出來，還真夠奇怪的。”顧南澤一邊開車一邊說道，要說他回國後有什麽不适應的，就是燕京這堵車場面了。

一路上不止一次的按了一下喇叭，看着非常沒耐心。宋如一坐在後座，低着頭拆禮袋裏拿出來的盒子：“等上高速之後就好了，冷靜一點，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顧南澤：“……還真是謝謝你的勸慰。”

“不用謝。”

他又想按喇叭了，“你沒有聽出我沒有真的在謝謝你嗎？”

“聽出來了，但是不是有一句話說的好，人這輩子已經這麽苦了，難得糊塗，還能活的開心一點。”說完後宋如一就看到了盒子裏裝着的東西。

一雙水晶鞋。

她拿起一只放在手上打量着，顧南澤不經意擡頭，就從後視鏡裏看到了這一幕，他差點把口中嚼着的口香糖咽下去，即使口香糖咽下去也不會出什麽事，但是不該吃的還是不要吃的好。

他的語氣裏有些震驚：“這是什麽？”

“咦，你不認識嗎？”

顧南澤沒好氣道：“我當然認識，但是你不是出國去參加比賽了嗎？怎麽買這麽華而不實的東西回來，你真自戀啊，還穿水晶鞋？”

宋如一一點都不生氣，還脫了鞋在車裏試穿了一下，很合腳，她語氣輕快的說道：“你才自戀呢？這是我朋友送我的禮物。”

顧南澤：“！！！”

因為在開車，他不能老是和宋如一說話，但是也不止追問了一次：“哪個朋友送的，而且哪個正常人誰會送女孩子水晶鞋！”

“宋如一我告訴你，你現在年紀還小，不要輕易的被甜言蜜語給打動了，還有金錢攻勢，你家裏已經這麽有錢了，要懂得拒絕追求你的男生！”

甜言蜜語，金錢攻勢？這是什麽玩意，跟送禮物的明彥一點都扯不上關系。裝鞋的盒子裏還有一張小卡片，上面手寫着華麗的花體字：每一位女性，天生就是一位公主。

宋如一換下了鞋子放回去，很敷衍的回道：“放心吧，說喜歡我的都拒絕了。”

顧南澤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而後反應過來，居然真的有。

但是他的關心竟然被宋如一嫌棄了：“明明你只比我大四歲，還出國留學過，思想竟然這麽老派。”

顧南澤心想，我再管你的破事我就是狗。

狗做錯了什麽，要拿無辜的它們做對比，難道顧南澤忘記了上周剛剛回國的時候，貝貝作為一只上能陪小孩子玩的好朋友，下能作為看家護院的好夥伴，着實對到來的顧南澤進行了好一番警惕。

就算大家不止一次說了這是顧家的另外一位主人，貝貝從來沒有見過他，還是需要時間接受的，沒辦法，誰讓你一去四年中間不願意時常回來呢？

然後站出來的是可愛天使米迦勒，它積極開展了狗中外交，不止加快縮短了貝貝的警惕心，還為一人一狗的融入做出了重大貢獻。

“在家裏的感覺怎麽樣？”

顧南澤沒有回答，宋如一問了第二個問題：“和南祈的相處怎麽樣？”

依舊沒有聽到回答，她終于擡頭看了駕駛座上的男人一眼，問：“怎麽了？”

顧南澤冷哼。

宋如一頓了一下，因為這輩子的軌跡和她穿越前已經很不一樣了，那時候的顧南澤表現的叛逆期長的吓人，雖然這麽描述不太恰當，但是他反抗的手段的确挺像的。

可是這輩子不是好了很多嗎，怎麽又生氣了？宋如一再開口，聲音裏就充滿了猶疑，她看上去也不是很确定，“你的叛逆期過了嗎？”

顧南澤：“……”

一路沉默，宋如一覺得自己有點心累，回到家之後，王姨聽到動靜，首先迎了上來，“坐了那麽久的飛機累了吧，剛好可以吃晚飯了，吃了晚飯後好好睡一覺，不然明天肯定沒精神。”

“姐姐！姐姐回來喽。”顧南祈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跑了出來，一下子抱住了宋如一的腿：“姐姐，你比賽結束啦！”

顧南祈早就在家裏人的談論中知道，姐姐是出國比賽去了，雖然不知道幹什麽，但是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宋如一嗯了一聲，道：“是啊，我怕你以後的成績超過我，就一直認真學習。”

顧南祈的眼神裏滿是同情：“姐姐，老師說我是她帶過最聰明的孩子，我這麽聰明，你這麽笨。”言下之意，我超過你不是必然的嗎。

王姨：“？？？”

顧南澤：“？？？”他忍不住正視這個小鬼，宋如一說起話來是能氣死人，可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評價她笨，這個小鬼是不是腦子有什麽問題，好像也4歲了吧。

誰知道宋如一淡定的不得了，問他：“那你知道你的老師帶過幾個孩子嗎？”

顧南祈陷入了回憶，然後搖搖頭，宋如一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明天老師來的時候，記得問一下她。”

宋如一坐了九個多小時的飛機，從機場回顧家又坐了将近兩個小時的車，當然開車的是顧南澤，可她也是需要休息的，她在飛機上都沒睡過。

吃完飯後她就回房間了，期間顧南祈想要和她說話，都被王姨抱到一邊去了。他轉頭看了一眼酷酷的哥哥，雖然很想親近，但是哥哥很不好親近啊。他最後選擇了和貝貝跟米迦勒玩。

自從米迦勒來了之後，他又學會了三個字。第二天，宋如一還沒有出房間的門，就聽到一陣幹嚎聲。打開房間的門，就看到顧南祈和他的早教老師站在走廊上。

顧南祈眼裏含着一包淚，控訴的看着他的早教老師：“你說我是你教過最聰明的孩子，可是你之前才帶過三個寶寶！”

老師抹了一下額頭上不存在的汗，道：“我雖然只帶過三個寶寶，但是我另外見過上百個小朋友啊，你還是裏面最聰明的。”

上百個有多少？顧南祈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哇，兩只手只有十個，算不清了。那肯定很多，然後他滿意的點點頭，“那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