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出城

師青陽發現，在程然跟他交換了昵稱之後，就特別喜歡往他身邊湊。

程然把每天制作藥劑的時間放在上午和晚上，下午不是看書就是制作藥材，而這個時候，他就會願意把東西搬到三樓的鍛煉室，好陪着師青陽做鍛煉，之前師青陽跟程旭澤談過之後離開房門，就恰好看到他在門外等着。

不僅如此，那天晚上師青陽和顧長今去了輻能訓練室回來之後，程然也在家裏等着他，還準備好了藥劑，更是當着顧長今的面，磕磕絆絆地提出要幫他抹藥。

之後，程然就像第一次幫他抹藥的時候一樣，對着他的雙手揉搓了二十分鐘，期間顧長今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

若不是他伸着手一動不動，主動的完全就是程然，師青陽相信，顧長今一定會給他好看。

顧長今把程然當成了親人，當成了孫子看，他會因為程然喜歡他就一直指導他，卻肯定不會想要看到他占程然的便宜。

結果，偏偏就是程然占他的便宜……當時顧長今的臉色，真的非常有趣。

想到這兩天的事情，師青陽不免心情大好，晚上跟顧長今一起訓練的時候，更是牟足了勁。

一級輻能戰士能用戰技，當然不止風刃術一個，只是這是攻擊力最強的一個，最後也就成了師青陽最喜歡的那個，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師青陽将其他的幾種攻擊方法也運用的非常純熟。

在這天訓練完之後，師青陽終于向顧長今提出了要求：“顧爺爺，再過兩天就要開學了，開學前，你等不能帶我出城？”只要是成年的輻能者，就可以出城，在城市附近的安全區參與一些工作，他雖然還沒有成年，但已經有了一級輻能戰士的實力，想要出城自然也可以，不過他沒有車子，沒有防輻射服，自然也就不能輕易出城。

之前幾天，他努力地向顧長今展現了自己的實力，就是為了這個時候可以出城。

“你想要出城？”顧長今皺了皺眉頭。

“顧爺爺，輻能戰士存在的意義，就是适應城外的環境，我想出城。”師青陽堅定地開口，在城裏訓練再多，也就只是訓練而已，沒出過城的輻能戰士，根本就不算輻能戰士。

顧長今頓了頓：“你還未成年，一不小心，城外的輻射就可能會對你造成傷害……”

“顧爺爺，其實我想去城外，還有一個原因，我想去我父母去世的地方看看。”師青陽又道，神情複雜，他父母去世的時候他才十六歲，在那之前，他并沒有經歷過多少風雨，除了讀書鍛煉，很少關注其他。

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父母突然去世了，他舉目無親，瞬間失去了一切，偏偏在那個時候，原本跟他的父母交好的人，突然也開始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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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的一個月，他過得異常痛苦，幾乎心性大變。

最疼愛他的父母突然去世，屍骨無存，他最後收到的，就只有兩個聯絡終端以及上面保存下來的音像資料……

他的母親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打開聯絡終端錄下了一句話：“小陽，媽媽愛你，爸爸愛你！”

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聲音，而伴随着這句話的，是咀嚼的聲音。他的母親捂住了聯絡終端的攝像頭，沒讓他看到他們最後一刻的模樣，也沒有嘶吼求救，就給他留下了這麽一段話……

他當時獨自一人在房間裏呆了三天，餓了三天，之後，他對異獸的恨就從未減弱過，只是同樣的，他也開始不敢輕易觸碰自己關于父母的記憶。

他看過後來巡查隊給他的父母死亡現場的照片，卻根本不敢去回憶那個地方。

如今，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年，他已經成長了起來，再不會對那個撒着自己的父母的鮮血的地方充滿了恐懼，自然就想去看看。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顧長今突然問道。

“顧爺爺，你說什麽？”師青陽臉色一變，顧長今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應該知道什麽？

師青陽的驚疑不似作僞，顧長今眉頭一皺，沉默下來。師青陽這幾天在他面前表現的非常成熟，他甚至懷疑跟師青陽的相遇都是策劃好的，當然，對于這一點他并不反感，反而覺得師青陽很有眼光。

正因為這樣，今天師青陽突然提起父母的事情，他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了自己曾經調查到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事情并非如此。

“顧爺爺，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師青陽又問，他知道顧長今肯定調查過自己，那麽，是不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找人查過你的基本資料，你的父母在去世前曾經在安全區租下了一大塊不小的地，你就算只是轉租都能有一大筆錢，但你甚至連吃飯都吃不上，你就沒有懷疑過？”顧長今問道。

那應該是四個月之前的事情，可事實上，對師青陽來說，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二十年，記憶也就不那麽清晰。

幸好，父母的死亡對他來說異常重要，因此他很快就記了起來：“當時曾經有人告訴我，那些藥材都已經被異獸毀了……”

那時候他渾渾噩噩的，并沒有過多地追究這事，後來雖然也了解過這方面的事情，卻找不到父母租地的磁卡了……

他沒辦法出城，完全不知道城外的情況，沒了磁卡甚至不知道城外那塊地在什麽地方，自然也不能将那塊地轉租出去，再加上那時候他下意識地避開那個地方，後來幹脆就留着不管那塊地了。

當時他還小不會想太多，但現在顧長今一提醒，師青陽卻想起了很多事情，至少，磁卡就算在他的父母身上，最後遺失在了城外，按理也會有人給他補辦。

“顧爺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的父母……當時調查組給了我詳細的調查資料，他們的死确實是意外。”師青陽整個人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突然又想起了平海彥要殺他的事情。

殷錦如讓平海彥殺他，若是被人知道就是死罪，不過是學生間的矛盾，殷錦如用得着這麽對付他嗎？

“怎麽了？”顧長今看着師青陽臉色大變，有些不解：“難道不是有人在你父母去世後占了你父母租下的地嗎？”按照他得到的資料來看，就是有人在師青陽的父母都去世之後，白白占了師家在城外的地而已，難道事情并非如此？

“顧爺爺，我想去城外看看。”師青陽這次說的異常堅定。

顧長今看到師青陽的臉色，很快點了點頭：“好，反正我遲早會帶你出城。”

這天晚上離開基礎訓練室的時候，照舊碰到了殷天成，這些日子，殷天成每天和他們一起來到這裏，又一起離開，雖然沒說上什麽話，但卻混了個臉熟，師青陽對殷天成，也愈發不敢小看。

殷天成朝着他們笑了笑，并沒有像一開始一樣上來說話，師青陽注意到殷天成的表情，回了個笑容，出門之後，卻已經低下了頭，面沉似水。

顧長今看到了師青陽的臉色，他嘆了口氣，終于什麽都沒說。

師青陽一路上一直很沉默，二十年前父母去世之後發生的事情在腦海裏翻滾着，直到遠遠地看到程然等在別墅門口，才漸漸冷靜下來，下車之後，還照舊朝着程然笑了笑。

程然從小不接觸外人，對人情世故并不了解，但是這時候，卻出乎意料地敏銳：“青陽，你不高興？”

師青陽一愣，笑容很快消散：“是啊。”

程然聽到肯定的回答，顯然有些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幫你揉手吧。”

“好。”師青陽點了點頭，這次程然幫他揉手的時間特別長，甚至超過了半小時。

以前程然幫他揉手的時候，他會覺得有些旖旎，現在倒是沒有了這樣的感覺，但是不能否認，程然持續不斷的動作，最終讓他冷靜了下來。

這種時候，他需要冷靜。

去城外，還是早點出發比較好，師青陽立刻就給自己請了假，第二天一大早，吃過早餐之後，就跟着顧長今出了門。

師青陽本以為顧長今會帶他去租一輛戰車，卻沒想到顧長今先帶他去了星火學院，然後，兩人就坐着一輛從星火學院弄來的最常見的戰車，用了星火學院的教師卡和學生卡在城門口登記，離開了城市。

這時候天剛亮，城門口的移動小鎮，或者該稱它為移動堡壘，也才剛剛啓動。

因此輻射太強，地球上空又出現了不知名磁場的緣故，如今運輸只能靠陸路，偏偏野外又是異獸的世界……

最後，為了大規模運輸，人們就建造了移動小鎮，這種移動小鎮以古代的坦克為原型，卻放大了無數倍，上面是鋼鐵制成的巨大平臺，以及倒扣的碗狀防護罩，下面就是複雜的履帶，這些履帶有很多條，即便壞了一半，也能照常行駛。

安杭城的移動小鎮每天傍晚到達星火城，第二天一早，又會從這裏離開。

顧長今跟着這個移動小鎮，先穿過了城市附近的沙土地帶，然後就進入了星火城有巡查隊駐紮巡邏的的安全區。

安全區是星火城大部分輻能戰士選擇的狩獵區，也是養殖區和種植區，在安全區之外，則是異獸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