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高審

藍止坐在床沿怔怔出神,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和頸項,又回頭瞄了一眼。簡锵安穩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勻,臉色潤紅,像是睡得香甜舒适,完全看不出是那個幾天前沒了氣的冰涼身體。

續命已經成功,照理說這小子應該醒過來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不着痕跡地推着他成為代替秦寧玉的存在,讓男主在年輕脆弱的階段不受傷害。只是這小子在床上簡直索求無度,昨夜之事讓他想起來都覺得難以啓齒,現在藍止身體到處都在痛,實在叫人不自在。

藍止把手上的《七方輪回》随手往床上一放,緩緩站起來。忽然間,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音,藍止回頭一看,只見簡锵扶着額在床上坐起來,聲音惺忪沙啞:“師兄,我怎麽了?”

藍止的身體微微一僵,神情卻已經恢複如常,緩緩道:“這裏是晨霧之墓,你被白風揚打成重傷,我帶你來這裏療傷。”

簡锵怔怔地看着他,自言自語:“我沒被打死?” 他摸着衣服上碗大的窟窿,越發懷疑:“我記得被白師兄刺了好幾劍,穿胸而過。這麽大這麽深的傷口,怎麽竟然沒死?”

當時他以為自己死定了,心裏只剩下一個人,一個念頭,那便是再也不能見藍止,遺憾得幾乎想落淚。

難不成現在他已經死了,魂魄正在地府之中,眼前的人是心中執念?

藍止自然清楚他在想些什麽,手指擡起,一縷靈氣急速探出來拍在簡锵的臉上。簡锵疼得捂着臉輕叫一聲,藍止道:“你看似沒了氣息,元神卻還在,我以續氣之術為你延了命。你若懷疑自己在做夢,我可以再打你一次。”

簡锵連忙搖頭:“不用了。”

藍止也不知道要同他說些什麽,正想随便找個話題敷衍過去,卻見簡锵的臉色忽然變青,青中卻又帶紅,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藍止皺眉道:“什麽事?”

簡锵的心咚咚狂跳。他的腦海中有些雜亂零星的片段,卻又不是太清晰,藍止赤裸的背,布滿紅潮的臉,呻吟低泣的聲音,像是連接不起來的影子戲。

他對藍止做過些什麽,為什麽會有這些景象?

他立刻強制自己冷靜下來,狀似不在意地問道:“藍師兄,我這幾天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麽?”

藍止微微低了頭,輕咳一聲:“你做夢一直抱着我不放,誰曉得你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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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锵慌張起來,臉紅道:“是麽?我可能覺得冷。” 難不成做春夢了麽?一定是做春夢了。

他尴尬地把頭向旁邊一扭,目光卻忽然定格。牆角的小泉子淅淅瀝瀝地流着水,清澈見底,這本是個幹淨的所在,卻不知怎的把他的身體勾得逐漸發熱。

夢裏也似乎有這麽個地方,泉子狹小,兩人在水裏緊緊相擁。他甚至能記得藍止攀上頂峰時的失控模樣,面帶極度的羞恥,将頭埋在他的肩上。

藍師兄竟也有害羞的時候,羞得不敢看他。

簡锵皺眉看着藍止,心中又有些不信。這一切真的都是他的夢境麽?他從未來過這個地方,也能夢到如此相似的泉子?

“藍師兄,我真的、真的沒對你做過什麽?”

藍止自然死也不想說,鎮定斥道:“你敢對我做什麽?還是你有本事對我做什麽?”

簡锵聞言愣了片刻,垂下頭來苦笑一聲,不禁覺得自己有點傻。藍師兄的修為比他高了兩階七品,一根指頭就能讓他渾身動不了,難道會允許自己為所欲為?果然只是春夢罷了。

想到這裏不禁釋然,簡锵尴尬地撿起床上的書本,翻着念道:“七方輪回,養息續氣,是部上品功法。藍師兄就是用這部功法救了我?”

話音未落,藍止早已面無表情地将《七方輪回》攥在手中。只見空中突然冒出一股青色火焰,燒在書本邊緣之上,火花卷着書本的紙頁熊熊燃燒,頃刻間便将它吞噬。

簡锵望着飛揚而下的灰燼,怔了片刻道:“藍師兄,你把它燒了做什麽?”

“我已經把它背熟,還留着作什麽?” 話雖這麽說,藍止卻不想轉頭,負手背朝着他,“你重傷初愈,去床上躺着,別再跟我胡攪蠻纏。”

簡锵不敢多言,連忙平躺在床上,眼珠子卻轉了轉,目光忍不住落在藍止身上。藍止低着頭在他身邊坐下來,還是沒有與他對視,突然拉過一條衣帶把他的眼睛蒙了。

簡锵不知所措:“藍師兄,你要做什麽?”

那邊安靜了很久,卻聽藍止的聲音有些低沉:“師弟,你對我是什麽樣的感情?”

簡锵所有的情緒立刻翻湧上來。

他看不到藍止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心中七上八下,卻怎麽不敢把真心話說出口。手被人輕輕握住,簡锵下意識地掙紮,突然間,有什麽東西在他的手背上落下,觸感柔軟微涼。簡锵的手一顫,急切地想要去摸他的臉,卻只聽藍止輕聲道:“我把你當成親弟弟一樣,你知道麽?”

簡锵心中一急,在空中摸着探向聲音的來源處,卻被一雙微涼的手抓住。柔軟的觸感又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來,簡锵的身體都在顫抖,卻聽藍止道:“我把你當成親弟弟看,你什麽都別亂想,也不要有其他的顧忌,知道麽?”

簡锵的心一沉,漸漸湧上一股酸痛無力之感。什麽都別亂想,不要有其他的顧忌,藍止這麽說的意思,應該是要劃清界線,只有兄弟之情,沒有別的摻雜在內。

他忍住心中的難過,終于輕輕點頭:“我知道,我也把師兄當成親哥哥對待。”

藍止舒了一口氣,在床上平躺下來:“那就好。”

他與簡锵翻雲覆雨一整天,精神一直處在極度緊張的狀态,完全沒法理智思考。昨夜之事歷歷在目,今天當面被他質問,竟然心虛得難以應付。

其實細想來,他不就是為了救這小子的命,跟他上了一次床麽?雖然他被人連續上了六次,雖然兩人水乳交融做盡羞恥之事,但也是沒辦法的權宜之策,至少沒要他的命。這件事他不想讓簡锵知道,尴尬不說,一旦擺上桌面,他們就永遠不能正常相處。既然如此,還不如先把該說的說清楚,否則早晚毀了兩人的關系。

簡锵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許久才輕聲道:“師兄,我把眼睛上的衣帶拿下來行麽?”

問了兩次,卻什麽反應都沒有。

身邊傳來平穩均勻的呼吸,簡锵悄悄地把衣帶摘下來,卻見藍止仰面而躺,手搭在自己的前額上沉沉睡着,似乎已經疲倦到了極點。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藍止熟睡的模樣。

簡锵膽子不大地探出手,緩緩用手理着藍止前額的亂發,卻不敢做什麽別的,輕聲道:“你想做兄弟就做兄弟,只要你高興,我怎麽樣都可以。”

藍止在床上咕哝一聲,突然翻了個身,直直撲到簡锵的懷裏。簡锵全身像是着了火一樣,情動又小心翼翼地攬着他的肩膀,讓他躺在自己的臂彎裏,保持着這樣的姿勢一動不動。

不做情人,但若能守候他一生,這輩子也不虛此行。

簡锵輕輕理着藍止如墨的長發,手指拂過他的頸項,卻突然發現指下一點紅色的痕跡。那痕跡并不明顯,大約比米粒稍大,就印在藍止左耳下兩寸。簡锵心中微覺不對勁,輕手輕腳地掀開他左側的領口,卻見頸項上竟然有幾個同樣的痕跡,或大或小,深淺不一,蔓延至前胸中衣領口之下。

他的心中突突直跳,正想繼續往下拉衣領,藍止的睫毛微微一顫,突然睜開雙目:“你做什麽?”

簡锵頓時紅了臉,把手縮回去不敢妄動,輕聲道:“藍師兄,你脖子上有幾個紅色痕跡。”

藍止連眼皮也不眨,淡然平靜,緩緩把衣領拉起來:“這裏的環境不好,太過古舊,我的皮膚有點不适應,故而生了些紅點。”

藍止是個星階修士,百病不侵,身體哪會輕易受環境影響?簡锵皺眉望着他,卻不敢反駁得太不留情面:“藍師兄,這些痕跡看起來像是……”

他在這方面沒什麽經驗,卻也用力吸過自己的手背,留下來的痕跡便差不多。看這些痕跡遍布之處,上稀疏,下密集,照此看來怕是胸前更多。這樣子,像極了有人壓在藍止身上,一點一點吸吮出這些痕跡。

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

藍止打斷他的話:“我不過是暫時有些不适應,一會兒就好了。你要是睡飽不想睡了,去修煉室修煉去,別躲在這裏想些沒用的事。”

說完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腳。

簡锵摸着屁股下了床,遲疑地又看了藍止一眼。按照常理想來,他這幾天傷重得幾乎沒了氣,藍止照顧他、為他療傷都來不及,怎麽有時間去做那種事?再者,想想也覺得不可思議,依照藍止的性格,讓人近身都不太可能,怎麽會讓人對他作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所以到頭來,自己還是做了一場春夢?

“還不去?” 藍止的語氣沉下來,“不想去修煉也罷,與我較量較量吧。我讓你三年之內都修煉不得。”

簡锵不敢再多說話,低下頭向修煉室而去。

藍止将門緊緊一關,垂着肩膀坐下來,心中暗嘆一聲。這小子的疑心當真不少,可算應付過去了,好險。

剛才不小心在簡锵身邊睡着了,險些讓他看出破綻。但是話說回來,簡锵就算懷疑什麽,也找不到真憑實據,無法戳穿他的假話。更關鍵的是,簡锵根本不曉得雙修續氣這種修煉方式,自然想不通事情的經過。

藍止的思緒漸漸平靜下來。簡锵平安無事,自己的修為大有進展,他終于能專心對付這躲在暗處的魔修了。連日來被他殺了個措手不及,節節敗退,現在站穩腳步,也該是自己展開反擊的時候了。

藍止不經意地掏出自己的玉牌,輕輕一刷,卻驟然一驚。

【作者請注意:本文第109章因審核不通過,進入“待高審”環節。一旦最終認定有不符合規定的內容出現,将做鎖文處理。】

藍止低頭一動不動,握着玉牌的手有點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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