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追求完美的女人

莊韻如在家裏僅僅呆到年初三，就不勝其煩地回到了公司。

家裏迎來送往的客人太多，有父親的，有母親的，當然也有大哥的。這些人或者谄媚，或者高調的熱情，讓莊韻如看得氣悶。拿出聲樂書看了幾行，就被樓下客廳裏的大笑聲驚擾了一下，只能戴上耳機聽音樂。

走的時候，除了鐘媽一臉的舍不得，其他人都只是驚訝了一下，然後就各自忙着應酬自己的客人去了。莊慶國倒是想讓兒子送一下妹妹，但是莊思成那裏，也似乎忙得不可開交。莊韻如連忙表示：“沒關系，我自己可以回去的，都這麽大的人了。”

公司裏的練習生大多都回去過年，只留下二三十個人自己練習歌舞。莊韻如在宿舍裏找到了倒頭大睡的魯冰，沒有人督促，別想讓魯大小姐用功。

“現在都十一點鐘了，還睡啊？”莊韻如好笑地說。

“不睡又能幹什麽？”魯冰含糊地說，“你也知道尹劍安明天要來我們公司，所以才趕回來的吧？”

莊韻如手裏拿着的毛巾，一個失手掉到了地方。只覺得涼氣從腳底裏慢慢地蔓延上來，直達心髒。

她以為至少在歌唱大賽之後，他們才會有見面的機會。這次她選擇了一條不同的道路，竟然把兩人的相遇提前了？

回憶像是一本舊書被一頁頁地翻開，那些疼痛，就這樣濃墨重彩地刻在了心上。這些痛，不會在臉上添幾條皺紋，也不會在眉角刻幾抹風霜，它直接镌在心尖，讓她痛得無法呼吸。

“怎麽了？”魯冰從被窩裏探出頭來，疑惑地問，“原來你不知道啊？那你這麽早趕回公司幹什麽？”

莊韻如努力平靜下來，沒好氣地說：“我是因為在家裏煩得不得了。你不知道，我們家的親戚多，還有父母哥哥的客戶和下屬，總之過個年都不太平！再說，我也擔心你吃不好睡不好……啊，不對，我不擔心你睡不好，只擔心你吃了上頓不知道吃下頓而已。”

魯冰眉開眼笑：“承情了，有沒有帶好吃的東西過來？”

“還用你說？”莊韻如把背後打開，直接扔給了她，“一大包東西呢，鐘媽替我準備的。”

“鐘媽？”

“嗯。”莊韻如點頭，“我家的傭人，不過就跟家人一樣，我出生以前就在我家裏了，比我媽媽還對我好。”

“你家裏還有傭人啊？真有錢！”魯冰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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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韻如的穿着失扮都不出挑，雖然料子和式樣都不錯，但明顯不是當年的新款。

“都說了跟自己家人一樣！”莊韻如搖頭，“家境只能算是過得去，離有錢人三個字還差了十萬八千裏呢！”

“真謙虛，尤其是在我的面前！”魯冰咕哝。

“趕緊先填肚子吧，我洗漱一下，然後一起去練舞。”

“大過年的，我們好好休息幾天吧！”魯冰哀叫，“你不會是趕來監督我練舞的吧？”

“當然更是為了我自己。”莊韻如認真地說，“過了初八，我就去駕校報個培訓班。”

“你想考駕照？”

“嗯，以後往來方便一點，要不然每天擠地鐵轉公交，路上也很費時間的。”莊韻如分析說，“等我們出道，公司不會配車，自己能開車，也方便一些。”

“你想得太遠了吧？你就知道我們一定能夠出道嗎？”魯冰白了她一眼，“不過，你家裏買得起車，又是一說。”

“不許說怪話，家裏雖然有點錢，但那不是我的。”莊韻如瞪了她一眼。

“好，有志氣！”魯冰豎起了大拇指。

莊韻如不再理她，自去打了水洗臉，然後換上練功服：“走吧！”

“啊？這麽快？我還沒吃好呢！”魯冰愕然。

“這只是鐘媽給我準備的零嘴，不是給你當飯吃的！”莊韻如沒好氣地說，把她拖了起來，然後驚悚地問，“你不會還沒洗臉刷牙吧？”

“你見過誰躺在床上洗臉刷牙的？”魯冰絲毫不覺得難為情，理直氣壯地反問。

“那我剛才去洗臉的時候，你怎麽無動于衷？”

“難道你希望我和你搶浴室嗎？”魯冰挑眉，笑嘻嘻地問。

“別廢話了，快去！我先去舞蹈教室，你一會兒自己過來，給你十分鐘時間！”莊韻如沒好氣地把她推了過去。

“喂，十分鐘夠幹什麽呀？”魯冰從浴室裏探出頭來，莊韻如早就甩上門走了，忍不住悻悻，“至于這樣拼命嗎？到時候出不了道，唱歌跳舞也不能當飯吃啊……”

對莊韻如來說，出道從來不是一個疑問。她相信自己的實力，在前世推辭了那麽多的機會也能夠混個小有名氣，這一世怎麽也要勝過前世才對吧？至于能走到哪一步，誰又能說得準呢？

盡管是冬天，練舞房的暖氣開得并不足。但莊韻如卻跳得很投入，把老師教導的動作，一絲不茍地完成了一遍又一遍。所以，不多一會兒，她就微沁汗意。

“這個旋轉我總是跳不好。”她懊惱地對推門而入的魯冰說。

因為是中午，留在公司的練習生也出去吃飯，所以偌大的舞蹈訓練室，只有她們兩個人。

“你的平衡掌握得不好，重心稍稍分一點在右腳上，不要全都依賴左腳。”魯冰的舞蹈功底要好得多，示範了一個旋轉的動作，果然漂亮而流暢。

“你跳得比我好多了。”莊韻如心悅誠服地說，“你幫我看看，這個小節我有什麽問題，好像銜接得不是很好。”

莊韻如很高興找到了一個免費教練，也不趕魯冰練舞了。

“好。”魯冰欣然點頭。

兩個小節的舞蹈跳下來，莊韻如停下來：“我找不出問題出在哪裏。”

魯冰納悶地說：“你跳得很好啊……我看沒有什麽問題，這樣已經不錯了。”

“不對，你跳給我看。”莊韻如卻不滿意地搖頭。

魯冰脫去外套，跳起了同樣的兩小節的舞蹈，然後微喘着說：“我覺得咱們跳得差不多。”

莊韻如卻搖了搖頭：“不對，明明是不一樣的。你的舞動感十足，可是我卻跳得……對了，過于柔軟，沒有舒展的張力！”

“我覺得已經很好了啊……”魯冰看着再度投入到舞蹈中的莊韻如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真是個追求十全十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