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盛蕊鬧過頭, 換來的是更嚴厲的處罰。

她哪兒都不能去,手機被沒收,除了傭人送飯進卧室誰都不許靠近她, 連盛太太都不允許。

盛連淵得了允許來看她,其實是做說客。

“學校裏給你請了假, 至少有一周的時間, 大哥讓你好好反省。”他停頓幾秒,目光探向坐在牆角的盛蕊, 露臺被封起來,她出不去, 以雙腿抱膝的姿勢,腦袋埋在腿間, 似聽不進任何人說的話, 徹底成了石雕。

卧室光線太暗, 厚重的窗簾遮住所有光亮,只餘床頭一盞夜燈開着, 從晚上點到天亮, 估計盛蕊都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 她不與人說話, 孤獨的像消失頻率的座頭鯨。

盛連淵走近她,盤腿坐在她對面,手中還有一杯溫牛奶。

他想揉揉她的發, 最後只能擱在半空作罷。

“蕊蕊, 大哥和嫂嫂不是不管你。實話跟你說吧,你媽媽身體非常不好,越來越忘事,有時候連身邊的人都會忘記名字。”

“大哥不想你擔心, 所以一直走哪把她帶到哪,你是沒見過她發病的樣子,不然鐵定會吓着。”

“大人們總有自己的為難之處,我們不是不想讓你談戀愛,也不想過度的幹擾你的人生,只是生在盛家,你身上的擔子尤為重,大哥遲早會把盛氏交給你,如果你鬧的太荒唐着實會傷透他的心。”

盛蕊緩緩擡頭,眼圈紅透布滿淡淡血絲,眼皮都是腫的,臉色也夠蒼白憔悴,聲音啞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蕊蕊……”盛連淵說不出口,有些話一句兩句很難說明,況且盛康偉并不想太多人知道,連親閨女也不需要。

“從來沒人跟我說過,從來就沒有……”

盛蕊雙手捂臉,臉頰發燙,肩頭一抽一抽,眼淚就順着指縫濡濕了手心。

她想起來了,那是秦遇唯離世後的一天。

盛蕊終日沉醉于酒吧轟趴中,過得渾渾噩噩,入夜帶了一身酒氣回來,大廳裏燈火通明,盛太太在沙發上睡着了,盛蕊打着酒嗝站在她身邊看了好久,盛太太迷糊間睜開眼,猶如看陌生人般,“你回來了。”

Advertisement

盛蕊沒理她,掉頭上樓。

自從她過上紙醉金迷的夜生活,父母開始給予她過多的關注,她太不習慣,也沒學會怎麽與父母溝通。

喝了太多酒,在盛蕊的意識裏好似聽到樓下叮鈴哐啷的聲響,翻個身睡不着了,不過淩晨四點。

她披薄毯子下樓,就見盛太太一個人在廚房忙活。

也不知在做什麽,時不時傳來鍋碗相撞的聲音,盛蕊以為盛太太摔了東西,額頭又陣陣發脹,走到她身後見到狼藉一片的廚房,臉色立馬沉下來,“媽,你大晚上不睡覺做什麽?”

她習慣性去冰箱拿蜂蜜水,卻撲了個空。

前些日子,張嫂回老家,走前還說蜂蜜水不夠用了,要她少喝點酒。盛蕊聽了就忘了,根本沒想過去準備,蜂蜜水只是她的習慣,又不是她的必需生活品,沒了就沒了吧。

等真頭疼要醒酒,才習慣性想起來,她不再喚秦遇唯的名字,她早就把他忘了。

至少表面上已經忘了。

盛太太的碎碎念從身後傳來,她不停的往餐盤裏加蜂蜜,滿滿一盤,邊加邊念,“蕊蕊頭疼,蕊蕊喝多了酒,蕊蕊不能喝酒……”颠三倒四的說話,盛蕊皺起眉,以為她是想裝裝樣子安慰她,冷聲回應,“媽,能去睡覺嗎?”

盛太太突然停下,手中的蜂蜜還在往下倒,漫過餐盤流到桌上,盛蕊越是不爽,“媽,你到底在做什麽!”随即搶走她的蜂蜜罐子,也沾了一手的蜂蜜,黏糊糊,香味襲來,有一種作嘔的感覺,熏得人頭疼。

“我,我到底在做什麽。”盛太太複制她的話,沒有收手,“蕊蕊不能喝酒,蕊蕊要喝蜂蜜水……”她抓着熱水壺猛地倒進滿是蜂蜜的餐盤,熱水四濺,盛蕊驚呼道,“媽?”盛太太不怕燙似的,左手就要往餐盤插進去,“攪啊攪,小唯說要攪一攪……蕊蕊……”

“媽!”盛蕊徹底懵了,搶走熱水壺,自己的手背都被燙到,而盛太太端起餐盤忽然松手,碎片砸了一地,盛蕊簡直莫名其妙。

她不好叫管家起床收拾,只能自己動手。

“媽,你是不是太累了,身體不好就去休息。”盛蕊趴在地上撿碎片,手被劃破也沒叫疼,盛太太站在門邊,心神不寧的瞧着門外,似乎沒将她的話聽進去,盛蕊心裏本就難受,提起蜂蜜水就想到秦遇唯,每個後半夜她都會從夢中驚醒,日複一日,不再好眠。

“媽,你在看什麽?”

盛太太還是看向庭院外,“小唯說蕊蕊回得晚,需要喝蜂蜜水解酒,冰箱裏好像沒了,我得給她準備一些,不然蕊蕊會頭疼。”

盛蕊眼角泛酸,極力壓抑住心頭的痛苦,走到她跟前,“媽,我不喝,我頭不疼,去睡吧。”

“蕊蕊要喝,我去弄。”她轉身走入廚房,又打開冰箱,“蜂蜜,蜂蜜在哪,餐盤,餐盤在哪……”

她在廚房忙活,盛蕊腦子都要炸了。

“小唯還說蕊蕊很乖,我的蕊蕊當然很乖,蕊蕊是全世界最乖最好的孩子。”

諷刺嗎?

太疼了。

她要是乖,就不會發現不了秦遇唯的病,不會故意喝酒參加爬梯氣他,就不會在他臨走前沒有說一句軟話,她甚至連最後一個擁抱一個觸碰都不舍得給,她哪裏好了,哪裏乖了,她就是全世界最傻的人,蠢鈍如豬!

是她親手丢棄了最愛她的人,是她把秦遇唯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盛太太的話就像是割在她身上,一刀又一刀直到體無完膚,她哭着滑在牆角,低聲啜泣,“我後悔了,媽媽,我後悔了……秦遇唯大概是恨極了我,不然怎麽沒進我的夢,他不想來看我,他不願意再見我,媽媽,我太蠢了,我真的後悔了……”

那時她忽略了盛太太的異常,她以為盛太太是在安慰她,實際上她早已忘了很多事,唯一記得的便是“蕊蕊是個乖孩子,蕊蕊要喝蜂蜜水”,而這些都是秦遇唯告訴她的。

第二天,盛太太就被盛康偉接走了。

臨走前留下幾句囑托,“盛蕊,你現在是林城最富有的女人,盛氏,你不放在眼裏,但至少你母親要懂得尊重與愛護。你結婚後常年不與我們聯系,是秦遇唯逢年過節來看我們,他常與你母親私下交流你的狀況,你可知你母親知道你整日不歸家有多痛心,你恨歸恨,你恨我就好,你母親很愛你。”

是啊,天底下哪有不愛子女的父母。

盛蕊都幹了什麽,活了三十多年,前二十年在怨恨父母,恨透父親的□□,埋怨母親的軟弱與順從,未曾站在她這邊想過半分,後幾年她怨秦遇唯,恨他的“真心”,她将親情與愛情冠以惡毒的名義,痛苦的還是她自己。

她真是錯的離譜。

後悔藥她吃了,事到如今,得知真相遠比心中所盼還痛。

盛連淵的手按在她頭頂,輕撫着給與力量,“蕊蕊,你爸媽的婚姻來之不易,加上生你時……”他稍作停頓,沒說的話盛蕊都懂,“他們感情好,你應該高興,你爸爸愛你媽媽能把命都舍棄,可你要明白,他也願意為你舍棄性命,你們是他最親近的人,你不能怨他。”

“我不怨。”

她怨自己,恨透了自己的後知後覺。

“如果你想好了,就去跟大哥說清楚。”

“我想好了。”盛蕊擡頭露出堅定的目光,“小叔,我能見媽媽嗎?”

盛連淵猶豫幾秒,盛太太随即出現在卧室門口,她穿素色長裙,柔美的像墜入凡間的天使,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蕊蕊,媽媽來了。”

天使是善良的,所以她會幫盛蕊。

盛太太找到她的手機遞給她,“蕊蕊,你不要生爸爸的氣,他很愛你。”

“我知道。”盛蕊見無數個來電提醒,轉而按上快速撥號鍵,再低頭親上盛太太的臉頰,“媽媽,我也很愛你。”

但是我要見秦遇唯。

請原諒我的任性。

盛蕊還沒有被允許走出卧室,她躲進浴室給他電話,秦遇唯不接,一連撥去好幾個,都沒接通,她再給龐意電話,對方也不接。

心裏慌的不行,又給莫小咪電話。

她接的很快,“盛蕊,聽說你請假了,怪不得這兩天沒見到你,怎麽秦遇唯和龐意也沒來喔,我一個人在學校好孤獨啊,中午誰陪我吃飯?你們是不是背着我去玩游戲?不是吧盛蕊,集體活動也不叫我!”

聽她的意思,應該是不知道發生的意外。

“小咪,你能找到秦遇唯嗎?龐意也行。”

“嗐,我打過他們的電話都關機了,扣扣消息也不回,放學再去找他們吧,你呢?請假爽不爽!”

“我……小咪,我先挂了。”

“诶還沒說完你怎麽……”

盛蕊抹了把眼淚,她打不通他們任何一人的電話,再打過去也是關機狀态。

恰時,浴室外響起敲門聲,盛康偉的聲音一出現,盛蕊立馬全身戒備。

“盛蕊,你出來。”

威嚴不容忽視。

盛蕊擰開門把,拉開一瞬又快速合上,門鎖緊接落下,盛康偉的聲音更低幾分,“盛蕊,你還敢使喚你媽媽做事,趕緊出來!誰允許你拿手機,我告訴你不準聯系秦遇唯!你把門打開!”

盛蕊不聽話,誰叫她是叛逆期的小孩。

從小到大,她沒有真正的為自己活過,被父親推着走,家族利益永遠排第一,她呢,她什麽都不是,剩下的一點勇氣到最後用在了自殺上,她還記得割腕的疼,生生刺進肉裏,疼到呼吸都多餘,她是窒息在海裏的魚,本該引以為傲卻丢盔卸甲,失去所有。

她死了,她的父母怎麽辦。

她若不死,又哪裏再去找第二個秦遇唯。

終是她虧欠于他,在沒有給父母帶來傷害之前她想竭盡所能挽回秦遇唯,這就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哪怕攀上浴室外的窗臺,哪怕順着水管往下踩空了,她也願意。

“盛蕊小姐!”

“她怎麽在那啊!快找軟墊,快!”

盛蕊死死扒拉着窗臺的橫杆,二樓到廊院的屋檐有近兩米的距離,她其實不看樓下也能落到屋檐上,再順着屋檐往下跳,根本不會有多大問題。她主要是恐高,之前在學校天臺,她連兩米的水泥臺都下不去,如果不是秦遇唯護着她,小腿肚子都打顫。

她想試試。

浴室的門突然從外推開,盛康偉就站在那與她對視,一雙眼似銳利的鷹眸,實在盛放不了太多怒氣,便只能噴湧而出,“盛蕊,你為了一個秦遇唯要把父母棄之不顧嗎?”

好大的“罪名”啊!壓的盛蕊喘不過氣。

她沒有辦法了,如果她不去見秦遇唯,她會失去這輩子與他相愛的機會。

“盛蕊,好人家的姑娘怎麽會跟小流氓在一起!秦遇唯骨子裏就是壞小孩,你不聽父母勸遲早會栽在他手裏!”

她不反駁,她沒有資格反駁。

因為盛蕊才是不懂愛的壞小孩啊!

上輩子也沒人告訴她,她應該怎麽去面對他的愛情,等他們遇見時,盛蕊看到的秦遇唯已經是謙謙君子,她錯過了他所有的秘密與過往,她甚至想,當他沒有愛上她時,他又該過着怎樣随心所欲的生活。

“爸爸……”是上天心疼我,讓我重來一回。

我知道秦遇唯過得不好,“他不是個壞小孩,他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

盛康偉氣昏了頭,“你簡直胡鬧!”

盛蕊往屋檐下張望,傭人已經拿上軟墊在地上接着,盛太太被盛康偉關在浴室外,她的哭聲傳來觸動到盛康偉的心,他緩口氣道:“你先下來,別讓你媽擔心。”

“我要出去,我要見他!”

兩相對峙,盛康偉終是被女兒執着的眼神震到,好不容易松了口,盛蕊也打算跨進來,結果腳下打滑,整個人往後仰。

“蕊蕊!”盛康偉快步沖過去,一口氣急到了嗓子眼,那一秒連魂都打散,他撲在窗口,盛蕊摔在屋檐臺面上,疼的面容猙獰,“爸爸,說話算數。”眼淚順着臉頰滑下去,盛康偉擱在窗臺下的手忽然抖了抖,他強壓住那股顫抖,問她,“摔哪了?”

“我沒事。”仿佛剛才疼的猙獰的人不是她。

盛蕊真就沒事樣,麻溜爬起來朝下看,“蕭毅,你接着我。”

兩米的距離,她奮力一跳,蕭毅正好接住,盛蕊撲在他懷裏小腿肚子真的在打顫,她哭花了臉卻還是想笑,“蕭毅,上次與你說重話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她再仰頭,迎着豔陽雙眼微眯,她知道盛康偉在看她,然而一句話也不說。

她要去見秦遇唯。

就像重生後的第一次遇見,她拔了針頭赤腳前去,盛蕊告訴自己,“快點兒得再快點”,秦遇唯一定會聽她的解釋。

冥冥中也有另一道聲音在說,“放棄吧,盛蕊,兩個月的功夫徹底白費,你們又回到了原點。”

不!

不會的。

他們錯過了奧運開幕,他們還沒去金城,她還打算像秦媽媽公開他倆的關系,他們不會回到原點。

——秦遇唯,你要等我。

她在心頭默念,把這一句當成了護身符,只要她深信,那就是事實。

秦遇唯一定在等她的解釋,她得加快步伐,可她的腿好疼,身上每一寸都酸痛,她甚至能感覺到胳膊上被劃傷的口子在冒血,也許不止胳膊,還有其他地方,遇到鹹濕的汗液更像在上刑,一步步将她割裂,但這些小傷與秦遇唯的付出相比又算得了什麽,他能做到将深情埋葬,那她也可以。

盛蕊拖着一身的傷口去找秦遇唯,如同第一次遇見,也是狼狽到極點。

不同的是,他倆同時負傷。

而這回,秦遇唯不僅看到了她,眼神輕飄飄從她眼前掠過,轉身投至到殺馬特兄弟的說笑中。

兄弟問他,“怎麽不去陪大小姐?”

還有人問他,“到底弄到手沒?千金大小姐是不是不好伺候?”

那群人都不是盛蕊見過的兄弟,從問話中就可以窺得一二,他們并不真心,只是打着戲谑的幌子在看戲,畢竟小混混與大小姐原本就是不搭的組合,多的是好奇。

她以為秦遇唯會反駁,他卻說:“富家千金當然就是玩一玩而已,沒什麽了不起,等弄到手就丢了呗,交一個女朋友有什麽意義,放在一棵樹上吊死多不劃算。”

這一秒,盛蕊面上血色全無。

他的殺馬特兄弟給他遞煙,痛痛快快的笑成一團,“還是秦爺牛逼啊!”

秦遇唯張狂回應,嘴角的傷疤就是他的勳章,随着他上揚的笑毫不猶豫的冷落了她。

盛蕊不信他說的話,她沒那麽傻。

龐意都不在他身邊,那群人就不是他兄弟,所以百分百說的是氣話,可縱然是氣話,盛蕊還是傷的不輕。

她在他們常去的網吧找到龐意,他見到盛蕊第一反應是“你怎麽受傷了”第二反應才是給她冷臉不理她。

盛蕊擠出笑,小聲詢問,“龐意,我家出了點事,你能告訴我秦遇唯……”

“秦遇唯與你有關系嗎?你們盛家了不得,如果我們再找你,下一個被關進去的人就是我們了,盛大小姐,別拿我們找樂子,找別人去吧!”龐意推她出門,盛蕊扒拉着門框不放,來來往往進出網吧的青年人很多,一男一女在門口拉扯本就很吸引人目光,龐意臉色不好,讓她出去等他。

盛蕊走一步回頭看看,“龐意,我知道網吧有後門,你要是跑了我就去你家堵你。”

“你!真他媽煩透了。”

龐意的意圖被挑破,只好硬着頭皮跟在她後面,盛蕊在一旁讨好他,“龐意,我們之間有誤會,連帶你不相信我對秦遇唯的感情,沒關系,我現在就去找他,你只要告訴我那天他怎麽了就行。”

“你還敢提那天!”龐意急紅了眼,聲調陡然上升,“你是不是真和秦遇唯玩玩呢!”

“不是,我沒有!”盛蕊着急解釋,說話都要結巴,龐意氣急敗壞打斷她,“還不是,還沒有,你這兩天都去哪了,有這時間你不知道回個電話,過來找他?”

“我,我家裏……”

“行了吧,盛蕊你就和鄭家那小子一樣,你們真是天生絕配!”

龐意“呸呸”幾聲,是真被惡心到了。

盛蕊眉頭皺起,揚聲問:“是鄭然?”

“不然還能有誰,他好大的排場,特意包下我們常去的游戲廳找秦遇唯,老板看到錢眼睛都直了,鄭然愛裝逼,當着我們的面說什麽這就是金錢的力量。”

“你們又去游戲廳?”

龐意都被氣笑,“這他媽是重點嗎?我告訴你,不光去游戲廳,我倆還通宵上網打游戲,怎麽着啊!”

盛蕊閉上嘴,示意他繼續。

“鄭然這小子裝精,說你和他有婚約,跟秦遇唯談戀愛就是和他玩,就跟獵奇心理差不多,我就他媽的納悶了,獵奇,獵他媽誰的奇啊!老子恨不得給他幾拳,要不是秦遇唯攔着,我早就打的他滿地找牙!賤人嗖嗖的,吃屁吧他!”

盛蕊:“然後呢?”

“然後,他還提到蔣丘那事。”龐意停下來,一言難盡的看向她,“盛蕊,當時報警了嗎?”

“報了,蔣丘他爸有關系,我們也不想鬧大。”主要是當時擔心被盛康偉知道,就只對他說蔣丘欺負人的事,盛康偉與蔣家某支有生意往來,不想太撕破臉面,于是動用了私人關系将人趕出林城,也算懲罰了,畢竟對于他們而言,沒錢沒權沒地位就是最好的懲罰。

“得嘞,自己給自己挖坑不是,敢情就是官官相護呗,蔣丘那事你們不上交給國家,鄭然就逮着這口子想搞我們,說是我們打架鬥毆,要是翻出來一個都逃不了。”

盛蕊這是給自己挖了個坑。

“他真這樣威脅你們?”

“可不止一個鄭然,你爸也牛,和你們家律師一唱一和,簡直傲到天上去,我承認和秦遇唯是不學無術不上進,但做人的基本良知還是懂的,非要給我們按個不遵守法紀的帽子,誰他媽願意啊!你以為真送去了少管所,這輩子還有的洗嗎?”

盛蕊連解釋的力氣都沒了,她只留下一句,“對不起。”拔腿就跑。

龐意在後頭囔囔,“你去哪?”

還能去哪。

盛蕊的眼淚随風掉,她那麽怕熱怕苦的一個人,頂着烈陽,任由汗水沖刷她的傷口,生疼。

她得忍着,咬牙忍着。

秦遇唯家的院子大門緊閉,她不确定人在不在家,所以她就在他家門口等着,一直到夜幕降臨,屋內的燈也沒亮,盛蕊才确定他人不在家。

他不接她的電話,不回她的消息,是徹底把她撇在了一邊。

盛蕊很傻,她可以讓其他人去找他,偏偏不做,她倔強的等在他門外,直到他出現。

秦遇唯的腳步很輕。

盛蕊有意識般擡頭,“你回來了。”

如偶像劇般的情節。

天空開始下雨,很大一場雨,将兩人瞬間淋濕。

秦遇唯的目光冷冽不可直視,如同這場突襲的陣雨散去了原有的熱氣,連同對她的熱烈與執着慢慢消散。

盛蕊感受到了他們之間正逐漸擴大的隔閡,但她心裏篤定秦遇唯在乎她,即便相處的時間太短,她的存在依舊對他有特殊意義。

他其實是喜歡她的,但家庭條件過于懸殊,他只能拒絕她。

盛蕊理解。

同樣理解他先前的做法,就像她以前霸道幼稚看不起他,于是錯過了最好的時間,等到明白就太晚了。

此時的秦遇唯就是過去的盛蕊,她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并且挽回他。

“秦遇唯,我來晚了。”

她滿懷期待靠近他。

秦遇唯并沒有拒絕,這無疑是給她的相信增添了一道砝碼。

他即将18歲,周身都是男孩子獨有的青春氣,跨越在青澀的成熟間。

大雨中,他的眼神變得虛無,盛蕊卻深信他眸中的光。

先是炙熱,像在等待她的到來。

于是,盛蕊似被蠱惑般,踮起腳尖吻了他。

是冰涼的親吻。

盛蕊眼睫被雨水沖刷,她的傷口瘙癢刺痛,遠遠比不上秦遇唯低頭看她時那涼薄的一眼。

他推開她将她關在門外,徑直回屋。

盛蕊失神地望着他背影,雨水刮在她身上,異常寒冷。

她想起上輩子的事,她不讓秦遇唯進門,就因為他身上沾染了別的女人的香水味。盛蕊太霸道了,告訴他,就算是她不要的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秦遇唯就在門外淋了一整夜的雨,管家叫他進去,他搖頭道:“太太的話就是聖旨,她不消氣,我不進門。”

而他在乎的盛蕊躲在影音室看了一夜的電影,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要不是見着家庭醫生出門,她還不知秦遇唯淋了雨回頭就發起高燒。

秦遇唯的病拖了小半月才好。

在家中見到家庭醫生進進出出,她更是沒有在意,心想這男人可真矯情,身子骨弱的一塌糊塗,淋一場雨而已就病了這麽久。

念叨僅僅是念叨,不曾放在心裏,就只顧自己逍遙。

往後,她備受痛苦與思念的折磨,日日夜夜含淚入眠,又在淩晨哭着醒來。

她以為那就是報複了,是秦遇唯給她的報複。

可惜,是她過于天真。

即将成年的秦遇唯在幫他。

漠視她,就是對她最深的報複。

她的果,嘗到了。

如鸩酒毒藥,入喉肝腸寸斷,撕心裂肺。

作者有話要說:  自己虐自己

虐到哭了。

本來想分開發,但想想算了,這樣比較連貫,也算大肥章了。接下來就追妻吧!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