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昂首挺胸笑着退場，就像……

尤茜茜纏上辛橋了。

公演結束采訪時，一直挽着辛橋的手臂，再次回到舞臺上拉票，又拉着辛橋站在她旁邊，等回到準備間，尤茜茜也換了位置坐到辛橋身邊。

臺下彈幕裏都在嗷嗷叫，剛才受到臺下影響、成績不佳的練習生們神情卻頗為微妙，當着鏡頭還要強顏歡笑。

尤茜茜下臺後，特意去她們面前表示歉意，對方幾個人當然不能表現出不滿，反過來還安慰尤茜茜“不怪她”。

看了個全程的辛橋：“……”

戳人家肺管子，人家還得笑顏相對，尤茜茜這人也是絕了。

陶梓從舞臺回來，就看到緊緊貼在辛橋身邊的尤茜茜。

尤茜茜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陶梓，歪歪頭，語氣像是撒嬌一樣：“陶梓姐姐，我坐在辛橋姐姐旁邊，你不會介意吧？”

“我說介意。”陶梓秀眉一皺，不留情面道，“你可以起開嗎？”

尤茜茜眼裏漸漸氤氲起水霧，輕輕咬了下下嘴唇，一點點，極緩慢地松開辛橋的手臂，“對不起，我沒想惹陶梓姐姐不高興了……”

她說着，水汪汪的眼睛對上辛橋。

辛橋讀出尤茜茜眼中的期待，頓了頓，指向大屏幕，“到譚淨她們組了，看表演。”

陶梓和尤茜茜越過辛橋對視，片刻後，在陶梓一聲“哼”之後，分別移開視線，看向大屏幕。

屏幕中，舞臺煙霧缭繞，譚淨組七人同一個姿勢，側坐在沙發上，左腿彎曲，右腿伸直。

第一句歌詞唱出來，一個人起身，剩下六人一同伸出右手，順着小腿慢慢撫摸到裙子邊緣。

《天選之女》慣常的運鏡方式是，齊舞開局，第一個場景所有的練習生都在鏡頭內，可現在，鏡頭整個偏移在左側的五人身上，右側的兩個練習生除非遠景，否則根本沒有出現在鏡頭內。

五分多鐘的表演，辛橋仔細觀察，發現并不是兩個練習生沒有近景鏡頭，右一的練習生還是出現過一兩個特寫的。

也許……是右二的練習生出了什麽問題，牽連了另一個練習生。

辛橋有些懷疑，此時卻沒法兒去打聽，只能試圖從舞臺上的練習生們臉上觀察出什麽來，可惜譚淨等人直到拉完票回後臺，都沒露出任何異常。

半個小時後，最後一組表演結束，觀衆開始退場，練習生們也乘車返回宿舍。

辛橋取了手機，先給莉娜打了個電話，然後才找到譚淨宿舍，“有時間嗎？我們去院子裏轉一圈兒？”

譚淨立即放下洗衣盆，随手拿了件外頭，跟在辛橋身後走出去。

有之前的廁所事件，辛橋更不喜歡別人地盤的私密空間，有話要說都會到空曠的地方。她帶着譚淨往院子中間的秋千走，期間還跟祖靜開了個簡單的電話會議。

祖靜說今晚的公演，辛橋和尤茜茜上了熱搜，粉絲漲的很快，如果公司再運作一下，炒一炒和尤茜茜的CP，她很有可能在第一輪淘汰公布前，脫離下位圈。

辛橋：“花出去多少錢了？”

“這些天只用在給娜仁和陶梓宣傳上的錢，已經有八十三萬，加上你和譚淨的，已經超過百萬，後期競争更加激烈，宣傳力度也要再加大。”

只出不進……

辛橋思考的時候，食指下意識地扣着手機背面，“如果按你說的，炒我和尤茜茜的CP，我出去之後就接通告，能拿到多少通告費？”

譚淨聽到辛橋的話，驚訝地看向她。

電話裏，祖靜委婉道，“如果後續繼續曝光，人氣更高一些，通告費才會走高，但是以小辛總現在的熱度……恐怕談不到太好的資源。”

沒有好資源，自然沒有多少通告費，辛橋也就沒法兒靠接通告開源。

娛樂圈沒有比她更慘的老板了。

辛橋無奈地揉了揉她的卷毛，問：“現在有人跟公司接洽嗎？我是指她們三個。”

“有兩個小網劇組送過劇本，也有幾個廣告商聯系公司，只是基本都是給陶梓的。”

陶梓的美貌在娛樂圈裏也算是出衆，在《天選之女》裏是顏霸，現在俨然也成為了TAT的門面。

“陶梓？”她們選秀前沒來得及上表演課，辛橋完全想象不出她演戲的樣子。

“如果考慮長期發展，這兩個劇本都很一般，唯一的優點就是演女主角，以及給的片酬還不錯；至于廣告，雖然是小零食辣醬之類的，六位數的代言費不算低了。這還是對方考慮陶梓能夠在接下來的選秀中取得不錯的曝光……”

小零食……還辣醬……

辛橋嘴角抽搐，她絕對相信，一心“美美美”的陶梓知道後一定會炸鍋，到時候鬧起來，還得她收拾殘局。

“另外，皮總監想談下一個綜藝，可惜對方一直敷衍，恐怕是不成。”

“陶副總沒辦法嗎？”

“以前陶副總只關注投資，藝人通告方面都是皮總監負責，能拿下《天選之女》已經不容易……”

所以，陶茂也無能為力。

公司的實力還是太差了……

辛橋坐在秋千上，腳蹬地，等到秋千晃動起來，才道：“別在我身上浪費精力了，我回去想辦法。”

“好。”

譚淨見她挂斷電話，問：“你要走？”

辛橋點頭，“我的排名一直不高，淘汰是必然的。”

“可是……”

“你不用想太多。”辛橋笑了笑，并不遺憾，“雖然這段經歷很特別，也很讓人開心，但我只能陪你們到這裏。”

“你也要心理準備，成團位只有九個，誰都有可能離開。”

譚淨沉默半晌，問道：“你找我出來，是想說什麽？”

辛橋以腳剎住秋千，說道：“關于你們組的鏡頭，我打聽了，那個練習生和同公司一個已經出道的男愛豆談戀愛被曝，上了熱搜，不過很快被撤下去了。”

番茄TV想要熱度，卻不能容忍女團選秀出現這樣的戀愛緋聞，因此那個練習生注定被舍棄掉。

沒有她的鏡頭，只是第一步。

“她很努力……”

“這裏每個人都很努力。”辛橋認真地看着譚淨，“人的一生，本就一直在做取舍，夢想還是愛情，你會怎麽選？”

“我拼盡一切奔向夢想，不會讓那些事絆住手腳。”

辛橋輕輕一笑，不予置評，而是道：“成團位名額有限，咱們公司的資源也有限，你們三個的宣傳必定會有側重取舍，到目前為止，娜仁和陶梓的熱度都高于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譚淨低下頭，手指攥緊外套袖子，沒辦法作出不在意的樣子。

辛橋沒有安慰她，繼續問：“我看過你剛進公司時填的表格，夢想是演員，是嗎？”

“是，我想演戲。”

“任煜城，還記得嗎？”

譚淨瞳孔一縮，顯然不止是印象深刻。

“他當時确實是出了些問題，為了表示歉意，送到公司一個劇本，非常好的劇本。”辛橋沒有瞞着譚淨，“原本的意思是，女主角也可以給你，但是我和皮總監讨論過後，認為以你現在的咖位和經驗，直接接女主角不合适，更看好另一個配角。”

譚淨神情中隐隐有抗拒，卻禮貌地沒有打斷。

“我先前想得很簡單，這個機會不可多得，接受并且适時退出是對我們都有利的選擇，不過……”

辛橋起身，伸出手。

譚淨不明所以。

“我們之間的關系雖然是老板和藝人，但我也希望是夥伴，彼此尊重。”辛橋的手微微擡高，更加靠近譚淨，“這部戲，如果你拒絕，我也會尊重你的決定。不過你想要得到公司更多的資源傾斜，就得拿出應有的價值，希望你考慮清楚。”

譚淨緩緩握住她的手，“謝謝，我會好好考慮。”

辛橋抓着她的手，上下晃了晃，心裏卻在瘋狂念經：不要拒絕，不要拒絕，不要拒絕……

譚淨讀不到她的內心，露出交談以來第一個笑容：“有那麽多粉絲努力為我打投，無論選擇什麽，我都會盡力而為。”

辛橋贊賞地笑，“你這麽想是對的。”

內心喊破嗓子：不要拒絕——

……

排名公布當日，會有55名練習生淘汰，110位練習生聚在一起，臉上全都沒有笑意。

三位導師站在最初的舞臺上，先由懷子默公布第45名到54名練習生，然後殷時時公布35名到44名，邬星辰公布25名到34名，然後再由懷子默公布上一個區間的排名。

TAT的四人，譚淨第二十八名，陶梓第十六名，娜仁第七名，辛橋的名字，直到公布最後的65名都沒有叫到，意味着淘汰。

成功晉級的練習生和淘汰的練習生們相對而立，短短幾米的距離，再也沒辦法跨越。

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兒，哪怕先前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陶梓三人擔心地看向辛橋，辛橋沖幾人搖搖頭，表示她沒有事。

鏡頭掃過每一個淘汰的練習生，最終停留在看起來尤為平靜的辛橋身上，工作人員按照導演的要求，遞給她一支話筒。

辛橋拿着話筒，掃過一張張哭泣的年輕臉龐，突然抓起身邊一個女孩兒的手，揚起笑臉，沖鏡頭大力地揮舞。

那女生呆了一瞬，下意識地學着辛橋的動作，抓住旁邊人的手，一個接一個，沒多久，五十五個女孩兒一同沖着鏡頭揮手。

“人生還有很長，夢想不會到此為止。”辛橋對着話筒，灑脫地笑，“姑娘們，別說再見了，擁抱吧，祝福彼此，然後昂首挺胸笑着退場，就像贏了一樣。”

她說完，張開雙臂，将一左一右兩個女孩兒攬在懷裏。

其他人看着兩人懵逼的臉，破涕為笑，歡呼尖叫着沖過來，彼此擁抱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