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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綠最終還是從頹系小哥哥手裏接過了那瓶農夫山泉。

因為娃哈哈是直接從冷凍區裏拿出來的,她怕自己這樣的例假期小仙女承受不了。

而且頹系小哥哥并不像鹿綠最開始以為的那樣高冷。

他很熱心。熱心的很禮貌。

禮貌的很程序。

小哥哥首先給她拿了一瓶水。

然後帶着她參觀了一下整個房子。

這間房子雖然只是老式小區裏的一間普通居民屋,但意外的面積居然還挺大,粗粗一估算,也有兩百來個平方。

三室一廳的格局,剛好次卧的隔牆被拆開了,和客廳合在一起,用來做工作區十分合适。

領着她一路參觀完後,男生在一臺電腦前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輕敲幾下,按亮屏幕。

解鎖。

他的電腦背景是一只跳舞的豬,窗口裏幾排代碼高深莫測,和他敲代碼的速度一樣讓人心生敬畏。

如果背景裏的那只豬不是一直在快樂地跳舞的話。

這個小哥哥的喜好有些神秘,有些矛盾,有些奇怪。

鹿綠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

“你哥哥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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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連眉毛也未擡一下,視線一直落在電腦屏幕上,語氣極淡,“十二點半。”

那還有一個小時。

“我會等他的。”

小姑娘乖巧點頭,順便把手裏提的食物舉了起來,問他,“你吃雜糧煎餅嗎?油條是脆脆的那種。”

......

裴措敲鍵盤的動作微頓。

他長這麽大,因為生的好,氣質出衆,從小就是被女孩子捧在掌心裏的校園男神。

牛奶巧克力,情書千紙鶴,鍵盤玫瑰,堆滿了他的課桌。

但他從來沒有收到過雜糧煎餅這樣的禮物。

還是油條脆脆的那種。

男生擡起眼眸,靜靜地瞅了她一會兒。

他的眼珠子是很漂亮的褐色,望着人的時候,自然帶幾分冷淡和漠然。

讓人忍不住就瑟縮一下。

鹿綠眨了眨眼,以為他想吃,還很好心地把手裏的煎餅往他那邊又遞了遞。

“先放着吧。”

小哥哥嘆了口氣,偏過頭,目光重新聚焦到電腦屏幕上,“我晚上再吃。”

而後隔了大概半分鐘,他才像是反應過來似的,淡淡哦一聲,沖她吐出兩個字:“謝謝。”

鹿綠:“......不用謝。”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半。

很标準的飯點。

她懷裏抱着九只雜糧煎餅,每一只都熱氣騰騰,雞蛋和醬料的香味完美融合在一起,充斥着整個鼻腔。

鹿綠覺得自己有些餓了。

但是哥哥的同事正在非常認真地工作,整個空間除了敲鍵盤的聲響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動靜。

她不太好意思在這樣的氛圍下啃煎餅。

而且讓她覺得很困惑的一件事是,這個小哥哥居然對她完全沒有好奇心。

從頭至尾,沒有問過她的名字、年齡,也絲毫不關心她為什麽在大熱天穿一件層層疊疊的lolita蕾絲裙。

鹿綠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就是那種紮兩支土氣麻花辮,戴着黑框眼鏡,塔拉着拖鞋和運動褲出門扔垃圾,都會有人過來搭讪要微信的好看。

而她今天化了妝,穿了昂貴的小洋裙,帶了煎餅。

仿佛一個嬌豔動人的田螺姑娘。

——這個帥氣小哥哥無動于衷。

不驚豔,不羞澀,也不震驚,不嫌棄。

目光淡淡一掃,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坨随處可見的屎。

讓鹿綠覺得困惑又挫敗。

她抱着煎餅,視線漫無目的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一臺電腦前。

電腦是待機狀态,屏保是他們家今年春節時拍的全家福。

“這是我哥哥的電腦嗎?”

“嗯。”

“我能開了打盤游戲不?”

“你問你哥。”

“我哥說可以。”

“嗯。”

......

等了一會兒。

沒有別的回應。

好吧。

這個小哥哥真的冷漠的讓人很難過。

小姑娘閉上嘴,慢吞吞地挪到鹿赤的電腦前,輸入開機密碼。

錯誤。

她沉思了一會兒,掏出手機,一邊試其他的密碼,一邊給她哥發微信。

鹿綠:哥哥,你的電腦開機密碼是多少啊?

隔了足足有兩分鐘,鹿赤才回複她。

鹿赤:你玩手機吧

鹿赤:別開我電腦

鹿綠:可是我想用電腦寫作業。

鹿赤:讓裴措再給你開一臺別的

鹿綠:我就想用你的電腦寫作業。

鹿赤:不行

鹿綠:為什麽不行?

鹿赤:不行就是不行

鹿綠:那我就想知道為什麽不行。

鹿赤:沒有為什麽,總之你別碰那臺電腦

手機屏幕上的聊天記錄靜止了一會兒。

鹿綠:好的。

她慢悠悠地打字。

鹿綠:可是我已經打開了。

幾乎是在文字發過去的下一秒,手機在桌面上就瞬間震動了起來。

來電人:鹿赤小兒。

仿佛什麽催命鈴一般,不管鹿綠挂多少回,永遠都能在她按掉的下一秒重新響起來。

這下子,鹿綠是真的好奇了,鹿赤這家夥究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居然連電腦都不肯讓她開。

要知道,他們倆從小一塊兒長大,她鹿綠的品性,鹿赤再清楚不過。

她說寫作業,那就是寫作業,絕不會去翻別人的一個文件夾,而且再說了......好了不用再說了。

——她知道了。

四四方方18寸大的電腦,屏幕一解鎖,出現在視線裏的就是一個打開的文檔。

而文檔最上方,規規矩矩放着一張照片。

是一張什麽樣的照片呢?

尺度略有些大。

略有些色情。

小姑娘盯着屏幕瞅了許久。

照片裏,男生赤裸着上半身,清澈的眉眼上還凝着幾分水汽,一只手插兜,一只手伸向屏幕,微眯着眼,流露出警告的意思。

他的肌膚上還有未擦幹的水珠,順着鎖骨一直到腹部,六塊腹肌勻稱又漂亮,兩條人魚線延伸往下......鏡頭剛好截在了腰腹的皮帶上。

照片太高清,連睫毛都根根分明,18寸的屏幕根本滿足不了它的畫質。

還有點兒像她剛才路過新光天地時,看見的商場外牆LED廣告屏上搜首弄姿的內褲男模。

只是這個小哥哥的肌肉線條相對沒那麽誇張,更合鹿綠的審美。

當初她上畫畫課的時候,要是對着這樣的軀殼畫人體,就不會被老師揪着反複觀摩肌肉骨骼的構造了。

就在她捏着下巴沉思往事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動靜。

一只手越過她肩頭,修長手指扣在她的鼠标上,“嗒”的一聲,屏幕上跳出來一個框框——

“是否保存對“文檔一”的修改?”

又是“嗒”的一聲。

“不保存。”

在這個文檔被幹脆删除的最後一刻,鹿綠只來得及看見照片下方的第一段文字。

姓名裴措,年齡21歲,身高186.6cm,體重80kg,在校大學生,生活作息健康,無不良嗜好,體格強壯,運動矯健,平時喜歡健身、打籃球......

鹿綠認真地沉思了一會兒。

然後低下頭,偷偷給她哥發訊息。

鹿綠:哥哥,你們公司資金鏈已經困難到需要你們去做皮肉生意了嗎?

鹿綠:你今天不會就是在外面見富婆叭?

她惆悵地嘆了口氣。

鹿綠:我儲蓄罐裏還有一點兒錢。

鹿綠:你們要是實在走投無路很缺資金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去跟爸爸媽媽騙一點來。

鹿綠:哥哥,你大好年華,不要誤入歧途,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能騙來多少?”

一道低沉的男聲在腦袋上方陡然響起。

搭在鼠标上的手也跟着擡起來,衣袖幾乎是擦着鹿綠的耳朵過去的。

男生好像微微俯了身,成熟男性的荷爾蒙氣息瞬間充斥鼻尖,壓迫性十分強烈。

鹿綠手一抖,最後一句話還沒打完,直接就發了出去。

她茫然地擡起頭,正好對上一雙清泠泠的眼睛。

帥氣的小哥哥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眼神是極淡的,語氣也是波瀾不驚的,又問了一遍:“你能騙來多少資金?”

仿佛在嘲笑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兒有多麽天真和無知。

鹿綠忽然有些不太開心。

雖然,這個小哥哥很帥,聲音很好聽,身材很有料。

但她其實對這個人并沒有多大的好感。

就是他乘鹿赤年少無知的時候,騙他去創業,害得他哥人財兩失,流離失所。

也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小姑娘蹙起眉,被睫毛蓋住的眼眸裏還藏着幾分冷漠和嘲弄。

“你不知道嗎。”她說,“我和鹿赤都是富二代。”

裴措挑了挑眉。

“如果不是鹿赤被做傳銷的人騙了,非要離家出走的話,你們現在需要的資金,只不過是他半個月的零花錢。”

鹿家是做酒業起家的,而後漸漸把重心轉移到房地産。

在那個年代,做房地産的能有多有錢?

——很有錢。

鹿綠相信,一定是眼前這個穿着二十塊錢沙灘拖鞋的帥牛郎無法企及的高度。

帥氣的小牛郎果然沉默了一會兒。

他挑了挑眸,眼神微凝,似乎是在沉思着什麽。

片刻後,他問:“兩千萬搞不搞的來?”

......搞不太來。

但什麽幾把生意啓動資金就要兩千萬?

鹿綠覺得自己真的被他激怒了。

她站起身,仰着腦袋和他對視,嗓音很甜:“搞的來。”

“輕松的一匹。”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呢,沒有了我哥哥這層關系,你這樣的牛郎,值不值這個價?”

鹿綠仰頭盯着他:“鹿赤他年紀輕,經歷的世事不多,才會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但你不要以為,這世上誰都會被你的鬼話給忽悠到。”

“整整三年,你們一直往裏面投錢,一個産品也沒做出來,一點收益也沒看見,你摸着良心告訴我,這是在創業,還是在騙錢?”

......

整個客廳寂靜了好一會兒。

半晌,男生才勾了勾唇,直起身:“鹿赤說的果然沒錯。”

“......他說什麽?”

“他說他們家有一只智商不高還愛蹦跶的貓,小腦不太發達,走幾步就摔,大腦也不太發達,見着陌生人就要叫喚,是敵是友分不清,一爪子撓上去,反而把自己給摔的半死。”

“......”

鹿綠攥緊了自己的小拳頭。

“你還未成年吧?”

裴措擰開礦泉水瓶蓋,一邊偏過頭問她。

“霍去病十七歲就帶兵打匈奴了,王勃十四歲就科舉及第,莫紮特十二歲就創作了大型歌劇,康熙八歲就登基了!”

鹿綠說了一大串,男生卻恍若未聞,仰頭自顧自灌了一口水。

喉結在空氣裏滾動幾下,側臉的線條十分性感。

“既然你未成年,這兩千萬還是不為難你了”

他拉開椅子坐下,繼續開始敲代碼:“我們牛郎也有職業操守,違法犯罪的事情一般不做。”

“等你成年了。”

男生一頓,擡了眼眸,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邪氣,“等你成年了,如果我還缺錢,再給你這個機會。”

“......”

鹿綠想沖上去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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