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向導性全面覺醒
巫承赫一路搖搖晃晃飛回住所,走進大門的時候都要虛脫了。
雖然他見過莫妮卡初潮,自己之前也查了不少資料,但這一刻真的到來的時候,還是完全刷新了他的想象。
他的體溫已經接近四十度,燒得他兩眼放光,連走路都無法保持直線,只能走S形。他的視野變得十分奇怪,正常物體在他眼中都産生了嚴重的重影,有些連輪廓都是扭曲的。他的聽力變得特別敏銳,坐在飛碟裏連交通臺都不用接駁,僅憑一雙耳朵就聽到好幾公裏外的交通提示音。他的鼻子比警犬的還要靈,下車時隔着一個噴泉,居然聞到了花壇泥土下新鮮的貓屎味。
還有他的皮膚,也開始變得極其敏感,仿佛所有的毛孔上都安了信號放大器,連氣流的湧動都能帶來明顯的摩擦痛。
救命!巫承赫幾乎是爬上二樓的,他哆嗦着打開小藥劑室的門,将昨晚配制的舒緩劑取了一份打進自己的頸靜脈,因為手抖戳了好幾個針眼,又把自己疼了個半死。
還好他的專業技能十分過硬,第一次配藥效果就不錯,幾分鐘後他感覺自己不大抖了,視野也正常了一點,連忙将剩下的藥劑全都裝好,和注射槍一起放進保溫盒裏,然後在櫃子裏翻出了一個壓縮氧氣瓶,一個呼吸轉換器。
離初潮症狀全面爆發已經有一個小時了,巫承赫感覺自己渾身都散發着淡淡的甜味,他将藥品和氣罐拖進冰箱,将控溫器調到零上二度,趁着升溫的功夫又回到藥劑室,用灑花的噴壺配了一大壺稀醋酸,把剛剛坐過的飛碟以及整個別墅都噴了一遍。
冷靜,冷靜,一切都得照着計劃來,一步都不能疏忽,要不然很快就會被發現……他竭力穩定着自己的情緒,壓下腦子裏翻湧的潮汐,将沾滿信息素的校服鞋襪等等統統脫下來扔進洗衣機。
等等,好像少了什麽……巫承赫頭昏腦漲,翻了翻衣物,發現領帶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但都這種時候了,他不能再為一條領帶跑出去,只好先不管了,給洗衣機裏倒上洗滌劑和稀醋酸,開啓了清洗功能。
把全部計劃在腦子裏輪了一遍,确認沒有遺漏,巫承赫舒了口氣,反鎖房門,一絲不挂爬進了冰箱。
冰箱裏冷極了,他一進去就打了好幾個噴嚏,但身體的高溫因此得到了緩解,反而舒服了不少。他摸索着戴上呼吸轉換器,接上氧氣瓶,然後給自己打了第二針舒緩劑。
冰箱裏一片黑暗,厚厚的隔熱層阻隔了大多數的聲音,令他的眼睛和耳朵都舒服了很多,雖然他的皮膚依舊敏感,有些受不了空氣中的冰屑,但比起剛才在外面,這裏已經是天堂了。
巫承赫蜷成一團側躺下來,頭很暈,小腦裏有什麽部件像是壞掉了,感覺自己一直在沒頭沒腦地旋轉、下墜,卻永遠都觸不到底。這種失重感非常難受,很快他就覺得惡心想吐,于是不得不調整了一下姿勢,半靠在冰箱壁上,但這麽一來背部卻受到了壓力,變得疼痛難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巫承赫每一秒鐘都像是在忍受酷刑。冰箱雖然有900升,但整體是一個立着的長方體,他無法在底端平躺,只能變換各種姿勢,蜷縮或者半靠在裏面,沒多久身體就變得又僵硬又酸痛。
打完第十二針以後,身體開始變得有些麻木,肢體末端有輕微的麻痹感。巫承赫舒了口氣,以為一切都要過去了,情況正在變好,殊不知最困難的時刻才剛剛到來——他的腦子裏漸漸像是煮開了沸水,不停地冒泡,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像蒸汽一樣溢了出來,向四周擴散。
它們湧出了他的頭顱,在黑暗中凝結成了無數長長的“帶子”,像章魚的觸手一樣扭曲糾結。巫承赫意識到那是他的“意識雲”正探出“思維觸手”,但他完全沒法控制,只能任憑它們像發瘋的章魚一樣穿過冰箱門,穿過廚房,穿過客廳,向廣闊的世界深處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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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着眼睛,整個人都陷在黑暗當中,卻以另一種方式“看”到了周圍的世界,這個世界裏沒有色彩,所有的物體都只有黑灰色線條勾勒出的輪廓,簡單空洞。漸漸的,黑灰之中亮起了一點金色的光斑,然後是另一點……幾分鐘後,星星點點的光芒開始遍布于線條構造的世界。
巫承赫“看”着這些微弱的光點,慢慢意識到那些是生命體,因為它們在動,在閃爍。其中體積大一些的應該是人類,而那些分外明亮的,則是異能者。
線條的世界還在擴展,十米、二十米、五十米……無數的光點在線條之間亮起,飄忽閃爍,像暗夜的燈火,巫承赫能感覺到它們的思維波動,剛開始是微弱的,慢慢地卻越來越強,像噪聲一樣在他的大腦中萦繞不休,紛亂嘈雜。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維觸手,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雲停止擴張,他感覺自己都要被那些光點發出的思維噪聲逼瘋了,卻偏偏停不下來。
沉寂了十七年的大腦完全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信息擴張,發出不堪重荷的銳痛,巫承赫痛苦地在冰箱裏扭曲着,哆嗦着,掙紮着打完第二十二支舒緩劑,終于扛不住昏厥了過去。手裏的注射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再也沒有能夠撿起來。
媽媽……救救我……眼淚無法控制地湧出來,巫承赫抽搐了幾下,徹底失去了意識。
馬洛覺得自己今天有點混混沌沌的,直到下午做完體能訓練,回到家裏坐到餐桌邊,精神還有點恍惚。
“怎麽了,馬洛?”莉莉茲為了迎接兒子,特意從兵站趕了回來,親手準備傳統的愛心晚餐。她将一個九寸的蘋果派放在餐桌上,擔心地摸了摸兒子的頭,“在發燒嗎?狂躁症要發作了?你最近有沒有按時注射平衡劑?”
“唔……我沒事。”馬洛撥開母親的手,皺眉揉了揉太陽穴,“可能是時差還沒倒過來,昨晚接機的人太多了,粉絲太瘋狂,被他們吵得頭疼。”
“哦,下次讓你們球隊的經理人不要再曝光行程了,人家還以為你炒作呢。”莉莉茲抱怨着,解下圍裙,一邊開香槟酒,一邊指揮自己的量子獸叫丈夫吃飯。雌性獰貓穿過樓梯走進書房,很快漢尼拔就走了出來,微笑道:“給馬洛也來一杯,我們慶祝一下。”
“他才十六歲,不能飲酒。”莉莉茲皺眉,嗔怪地白了一眼丈夫,但還是拿了高腳杯給兒子倒了小半杯。
“得了冠軍,可以破例一下。”漢尼拔揉了揉兒子的卷發,不大趁手,想起另一個兒子來,但看了一眼莉莉茲,并沒有提起。他坐到椅子上,端起酒杯:“為了冠軍。”
“為了冠軍。”莉莉茲臉上露出驕傲的笑容,附和道。
馬洛終究是個孩子,酷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得意來,舉杯和父母相碰:“謝謝。”
莉莉茲的廚藝并不出色,但作為一個上校已經非常難得了。漢尼拔和馬洛識趣地沒有挑剔蘋果派太甜,烤雞排太鹹,大口咀嚼着食物,并不時讨論一下球隊和學校的事。
“最後一個學期了,還有五個月就要聯考,球隊要不要暫時退出來?”漢尼拔問馬洛,“你想考哪個大學?
第一集團軍直屬軍校,還是你外公那邊的航校?”
馬洛道:“其實我想考阿斯頓大學,那兒畢竟是排名第一的軍校。”
莉莉茲臉色一變,道:“我不同意,聯邦和遠航軍的關系越來越緊張了,新任總統金轍是個強硬派,和老總統不一樣,鬼知道什麽時候會和你爸爸翻臉,我不同意你去首都念大學!”
阿斯頓大學是人類定居敦克爾星球以後建立的第一所大學,以軍事為主,民事為輔,七百多年來一直是聯邦軍政高官的搖籃。但近一百年來,聯邦政府和遠航軍的關系一直處于一種微妙的狀态,尤其是新任總統金轍上臺以後,很多政策都在緊縮,讓遠航軍非常忌憚。
這種時候把唯一的兒子送到首都去上大學,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所以莉莉茲和漢尼拔都更傾向于把兒子留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
“我聽說一個消息。”馬洛猶豫了一下,道,“聽說議會在讨論一個提案,要求遠航軍上校以上軍銜的家庭裏,至少派遣一名後代回敦克爾首都接受高等教育,尤其有志于從軍的孩子,必須到首都軍校上大學。爸爸,這是真的嗎?”
莉莉茲顯然從沒聽說過這個消息,吃驚地望着丈夫:“有這種事?”
漢尼拔道:“我也聽說了,不過應該不會通過吧,我想聯邦暫時還不會找遠航軍的麻煩——首都星團需要大量的能源,我們的第二和
第三集團軍正在仙琴座拓荒,稍微停一段,他們就會斷糧。”
“萬一真的有這個提案,我們難道要把孩子送到敦克爾首都?”莉莉茲憂慮地說,“如果聯邦想和遠航軍動手,他們不成了總統手中的人質?”
“怎麽會,你想得太多了,如果他們真敢和遠航軍翻臉,幾個孩子能起什麽作用?難道我會為了幾個小孩放棄遠航軍幾億人的利益?”漢尼拔皺眉道,“金轍沒那麽蠢,他了解我的作風。所以如果議會真有這個提案,主要目的應該還是思想教育,畢竟我們的孩子大都出生在遠航軍,對聯邦沒有歸屬感,他們這麽做也是為了培養下一代之間的凝聚力。”
頓了頓,道:“總之再看吧,如果馬洛真的喜歡阿斯頓大學,去首都念幾年也沒關系,畢竟聯邦在文教方面比遠航軍出色得多,我也希望他認識一些優秀的校友。”
“我不同意!”莉莉茲才不理漢尼拔那套大道理,在她眼裏兒子的安危比什麽都重要,“馬洛你給我聽着,乖乖留在遠航軍念大學,不許動阿斯頓大學的念頭。”
馬洛翻了個白眼,沒答話。漢尼拔笑了笑,道:“啊,還是吃飯吧,要尊重食物,還有我們偉大的廚娘。”
“得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嫌棄我的手藝。”莉莉茲也不想兒子第一天回來就說這個。
“怎麽會,你的手藝一直以來都好極了。”漢尼拔笑着說,趁着拿醬料的工夫對兒子眨了眨眼。馬洛沖父親挑眉,背着母親給他一個“才怪”的口型。
飯後莉莉茲收了餐盤去廚房清洗,漢尼拔問馬洛:“今天上學怎麽樣?遇到夏裏了嗎?”
“夏裏?”馬洛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回想起今天早上發生過的事,感覺像是籠着一層濃霧,居然有點記不清楚了。
“你沒見到他?他沒去上學嗎?”漢尼拔臉色一變。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小攻粗線,請大家不要捉急,劇情需要,有些事情必須要交代,不然後面就不精彩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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