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K神當關轟轟轟

漆黑的宇宙,星光暗淡幾如螢火。

絕對真空下聲音無法傳播,但所有人似乎都聽見了“星将”機甲脖頸斷裂的聲音——“咔、咔咔……”那聲音仿佛一把鈍鋸,撕開耳膜,直達內心,帶來令人恐懼的震顫。

旗艦、僚艦、強擊艦……整個四分衛艦隊都陷入了巨大的不可置信當中,甚至沒有一個人下達命令,營救或是圍剿。

短暫的空白,時間凝滞,每一秒都被無限制拉長。

“铳槍”機甲駕駛艙,金軒拼盡全力絞死“星将”機甲之後,眼中紅霧彌漫,整個人都陷入了狂躁邊緣。他的身旁,副駕位上,巫承赫像石雕一樣僵硬地坐在金屬椅中,雙目發直,雙手緊緊握扶手,指甲根隐隐迸出血絲。

【巫承赫!】金軒大口大口喘息,胸腔如同即将爆炸的風箱般劇烈起伏,他強撐着即将崩潰的理智,通過意識通感呼喚自己的向導【巫承赫你醒醒,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巫承赫的意識雲一片靜谧,通感毫無回應,金軒心中驚懼,拄着控制臺站立起來,輕輕扶住他肩膀,啞聲道:“巫承赫!說話!”

巫承赫面色青灰,瞳孔僵直,眼底血絲密布如同蛛網。這是意識力極度透支的表現,他在剛才的戰鬥中将自己所有的意識力都灌注在了金軒的身上,此時此刻,他的意識雲就像蛛絲吊着的枯葉,只要再有一陣微風,就會悄然凋零。

“巫承赫!”金軒顫聲輕喚他的名字,手指輕輕一動,巫承赫的身體便随着他的力度軟軟倒下,撲在了駕駛臺上,額頭撞擊金屬,發出一聲輕輕的“砰”。

輕微的撞擊仿佛喚回了他少許的神智,巫承赫喉嚨裏“咯咯”響了兩聲,豎瞳一顫,看向金軒,毫無血色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弱聲道:“不、不是我……對、對不起,我、我無法控制……對不起……”一邊說着,他一邊竭盡全力伸出一支幼細的思維觸手,穿入金軒暴風驟雨般的意識雲,掙紮着安撫他的躁動。

然而他的意識力實在是太弱了,只勉強滅掉一半的“火星”,便再也無力繼續,眼睑顫了兩顫,徹底昏厥過去。

金軒眼中紅霧散去,視野重新變得清晰,他在巫承赫軟弱的身體滑落地下之前伸手抱住了他,放倒座椅,将他平放在椅上,系好安全帶,而後回到了自己的駕駛座上。

不能慌,不能亂,要冷靜,要鎮定……金軒緊握雙拳默念,讓自己平靜下來,他現在沒有時間追究巫承赫失控的原因,甚至沒有時間搶救自己的向導,他身上肩負着NTU的任務,肩負着全組人員,包括巫承赫的性命!

他在“四分衛”艦隊十一艘戰艦包圍之中,他能量耗盡,機甲重傷,他唯一的王牌,是腳下癱瘓的“星将”機甲,以及其中可能是漢尼拔的機甲駕駛員。

巫承赫用自己最後的意識力安撫了他的狂躁,他不能辜負了他。

他要完成任務,把所有人都活着帶出去!

金軒重新接駁神經元,操縱雙腿截斷的“铳槍”機甲站直身體,雙手一抖,手中電磁光鏈倏然消失,藍光一閃,已然換成了一支寒氣森然的光劍!

機甲巨人雙手緊握劍柄,高高舉起,劍尖向下迅速推動,很快便對準了仰面漂浮在它腳下的“星将”機甲,而後在駕駛艙的位置穩穩停住。

電光石火之間,音波明白了金軒的意圖,立刻推動引擎飛到“铳槍”機甲身後,與它背靠背建立防禦,肩頭和雙臂的炮口對準虎視眈眈試圖攻擊他們的“四分衛”艦艇。

短暫的驚詫過後,“四分衛”艦隊也紛紛反應過來,五艘強擊艦紛紛調整炮口對準他們,同時,一直保持靜默的通訊線路頻頻發射對話請求,要與金軒建立對話。很顯然,他們明白了金軒的意圖——他在威脅他們,誰敢上前一步,他就戳穿“星将”機甲的駕駛艙!

這裏是外太空,機甲駕駛艙一旦破裂,裏面的人必死無疑!

現場一片混亂,“铳槍”機甲之內,金軒卻關閉了對外通話系統,拒不接受任何對話請求,只保持威懾的态勢,用光劍之尖對準漢尼拔所在的位置。

詭異的僵持。

“四分衛”不敢貿然發動攻擊,十一艘戰艦圍着三臺破損的機甲,如同抱窩的母雞,打也不是,跑也不是,只能蹲在那捂着。同樣的,金軒也不敢貿然行動,他的能源所剩無幾,僅憑音波根本不可能帶着人質突破包圍圈。而且就算突破了他們也沒地方撤退,偃師那邊正面對着塔爾塔羅斯傾巢而出的打擊,自顧尚且不暇,根本無力再保護他們。

為今之計,只有強拖,拖到NTU大部隊來為止。

但他們真的能等到那一刻嗎?金軒看着全息視頻中漆黑一片的宇宙,心中毫無把握。

“铳槍。”多角通訊傳來音波低沉的聲音,“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們沒有後援,能量不足,偃師能保住長弓和千花就不錯了,不可能再騰出力量營救我們。”

金軒靜默,他接着道:“把人質給我,你們走。”

金軒眉峰一動,音波道:“我能量還有剩餘,受傷較輕,你把人質交給我,和顧問搭救生艇離開,有我在,他們不敢動你們。只要進入偃師的保護範圍,你們還能再撐一陣子。”

“你一個人控制不了這裏的态勢。”金軒沉聲道。

“顧問不行了,再拖下去他會沒命的。”音波焦急道,“小山感受到了他的意識雲,他體力透支,思維紊亂,如果不及時治療,很可能成為植物人。還有,人質只是昏過去了,他随時會醒,如果等他醒來,彈射救生艙,我們就會徹底失去主動權。”

換了平時金軒早就毫不猶豫地否定了音波的提議,作為特工組負責人,他從來不允許自己的隊員承擔比自己更大的危險,但此時此刻他猶豫了,他的向導就在他身邊昏迷不醒,不用音波提醒,他也知道巫承赫正在地獄邊緣徘徊。

怎麽辦?

生平第一次,金軒在戰場上産生了強烈的無力感。

“不。”然而最終他還是拒絕了音波的建議,道,“你的機甲損傷小,戰鬥力比我們強,要走也應該是你們走……我數到三,你們啓動引擎,回去幫偃師阻擋塔爾塔羅斯追兵,這裏交給我和顧問。”事到如今,保住有生力量才是最佳選擇,他和巫承赫就算回去也不一定能活下來,還會拖累偃師他們,而音波戰鬥力尚存,回去以後還能幫他們解圍,拖延時間等待NTU救援。

至于這裏,僵持态勢已經形成,短期內“四分衛”不敢開火,他一個人留下來,足夠了。

“不行!”音波失聲叫道,“你已經失去了兩個主引擎,留下來就是送死!人質一醒他們就會把你打成篩子,你的量場保護罩連一分鐘都撐不下來!”

“這是命令!”金軒厲聲喝道,“給我走!”

靜默,通訊線路傳來音波後槽牙摩擦發出的咯吱聲,少頃還是小山一美發話:“聽隊長的吧。”

音波氣息哽咽,感情上無法接受金軒的決定,理智上卻知道他做出的是最佳選擇,頓了半秒,默然啓動引擎,緩緩往“四分衛”包圍圈飛去。

金軒操縱機甲劍尖下壓,在“星将”機甲駕駛艙的艙蓋上點出一個白印,四周艦艇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讓開一條通路,讓音波離開。

淡藍色機甲飛出包圍圈,加速,在廣袤的宇宙中劃出一道亮光,仿佛流星般消失在塔爾塔羅斯方向。“四分衛”的包圍圈再次合攏,将傷痕累累的“铳槍”機甲牢牢圍在中間。

僵持,時間一分一秒流失,金軒石化一般坐在駕駛座上,一手握着巫承赫毫無知覺的指尖,一手輕輕蓋在通訊系統上,等待NTU的消息。通過意識通感,他感覺到巫承赫正在逐漸衰弱,意識雲沉寂如同一潭死水,連一個微弱的漣漪也沒有。

我的向導要死了,金軒默默想,我也要死了。

奇怪的是他的心裏沒有一絲恐懼,握着巫承赫的手,反倒有種平靜解脫的感覺。

是啊,向導就是異能者的家。只要向導在的地方,哪怕地獄,也是天堂。

時間倏忽而過,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半小時、一小時……

“滴——”的一聲,系統忽然發出警報,警告能源消耗已近危險線,機甲将在十分鐘內進入待機狀态。

最後的時刻終于來臨,金軒深吸一口氣,操縱機甲緊握光劍,猛地向下一刺——

光刃穿透了厚重的機甲外殼,像破冰錘一樣穿過駕駛艙艙蓋,将“星将”機甲戳了個對穿,閃着冷光的劍刃斜斜杵在駕駛艙裏,把機甲控制臺劈成了兩半。

能把四分衛拖了這麽久,已經算是勝利了,金軒嘴角泛起一個殘酷的冷笑:漢尼拔,去死吧!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長方形救生艙忽然從破損的“星将”機甲底部彈射了出來,像一粒出膛的子彈,往“四分衛”旗艦的方向迅速飛去!

金軒瞳孔驟然一縮小:漢尼拔居然醒了,還啓動了救生艙!

不!可!饒!恕!

金軒怒喝一聲,将機甲剩下的所有能量都加載到右肩殘存的粒子槍,對準救生艙開火!

一道璀璨的白光射向救生艙,瞬間便将之吞沒,金軒還想看清漢尼拔到底有沒有死,有沒有穿着太空服從裏面飛出來,但機甲能量已經徹底耗盡,系統待機,連全息監視系統也停止運行,圖像輕輕一閃便熄滅了。

天意。

金軒緩緩靠在駕駛座靠背上,左手緊緊握着巫承赫冰涼的右手,慢慢閉上眼睛。

雖然他什麽也聽不到,什麽也看不到,但他知道外面包圍他們的艦艇一定已經全面開火,無論漢尼拔是死是活,他們都會把他和他的機甲轟成粉末。

世界仿佛靜止,一切停滞不動,靈魂飄出了身體,正俯視着軀殼,耳邊是平靜而清晰的心跳聲:砰咚,砰咚。

像死神的腳步。

……………………

巫承赫陷入了一場奇異的噩夢。

夢境中是陌生而熟悉的情景,時而是一名嬌俏美好的女郎沖他微笑,叫他:“寶寶,過來呀,到媽媽這裏來。”時而是一個面容慈愛的中年男人撫摸他的發頂:“乖寶,外公帥不帥?”

他們是誰?我在哪裏?巫承赫驚詫莫名,身邊的場景忽然一變,成了熱鬧的派對現場,女郎似乎成熟了些,穿着漂亮的紅色短旗袍,眼角眉梢卻帶着淡淡的憂愁:“寶寶,生日快樂,媽媽永遠愛你。”

“巫承赫,來吹蠟燭呀,大家都等你切蛋糕哩。”一個十來歲大的男孩沖他喊道,“你又發什麽呆,過生日可別指望像往常一樣躲起來喲。”

生日?什麽生日?巫承赫愕然看着巨大的生日蛋糕,以及上面數字“10”的蠟燭,不敢相信自己又回到了十歲。

而且是別人的十歲!

正在發愣,場景又是一變,變成了醫院病房,女郎容色憔悴,長發落盡,漆黑雙眸毫無神采,開口,喉間發出破風箱一樣的“嘶嘶”聲:“寶寶,媽媽不能繼續陪你了,你是個男孩子,要堅強……去加百列軍港找你的父親吧,他會照顧你直到成年……”

巫承赫張着嘴無法發出聲音,看到病房門上觸目驚心的核輻射标志,恍然明白了床上躺着的人是誰——巫溪,他這一世的生身之母,素未謀面的最親的親人。

“寶寶,保護好自己。”巫溪拉着他的手,手指枯槁如同幹柴,“你的父親,他是個異能者,他答應我會保護你,但是,你也要、要保護好你自己……寶寶,答應媽媽,不要相信任何人。”

殷紅的血從巫溪嘴角湧了出來,瞬間便染紅了潔白的被單,巫承赫心如刀絞,痛苦如天塌地陷一般,用盡全力才哭喊出來兩個沙啞的字節:“媽媽!”

手猛地一緊,一個熟悉的令人安定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巫承赫!巫承赫你醒醒!”那聲音起先像是隔着玻璃,模糊不清,片刻後清晰起來,反複在他耳邊呼喚:“噓,不怕,不怕,我會守着你,媽媽沒了還有我……”

巫承赫大腦劇痛,仿佛有一把鋸子在來回拉扯,他掙紮着睜開眼,在極度眩暈中看見一個虛晃的人影,弱聲道:“金、金軒。”

“巫承赫!”金軒的聲音沙啞而真實,飽含驚喜與痛苦,“是我,我在,你能看見我嗎?”

視野一片模糊,凡是有光的地方都帶着刺目的光暈,但巫承赫還是勉強眨了眨眼,道:“能。”

“你別着急,你只是意識力透支造成的休克,你等等,我去叫航醫來!”說着金軒松開了他的手,腳步疾響,離開了病房。

航醫……巫承赫思維一片混沌,意識還停留在駕駛機甲沖進四分衛包圍圈的那一刻,他努力想回憶起來後來發生了什麽,但稍稍動點腦筋大腦便劇痛不堪,像是有千萬只蟲在噬咬一般。

眼前一黑,他再次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已經是數日之後,巫承赫張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寬敞的艙室裏,頭頂是銀灰色的金屬屋頂,身上蓋着NTU标志的被單,床前的椅子上搭着一件軍裝外套,肩頭綴着中校肩章,顯然是金軒的制服。

我們都還活着……巫承赫漸漸對周遭的一切有了點真實感,雖然視野仍舊有些模糊,看到的線條有點扭曲,但一直顫巍巍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一身輕松。

渾身酸痛,思維混沌,意識雲電閃雷鳴,巫承赫一動也不能動,只靜靜躺着休息,連日來混亂的夢境湧上心頭,慢慢竟被他理出了一些頭緒:那是這個身體原主的記憶,雖然三年前五月花事件中“巫承赫”就已經死了,但殘存的意識還封存在他的腦海深處。

金軒在塔爾塔羅斯武器研究所查到巫家滅亡的真實原因,以及巫溪被核污染武器攻擊致死的真相,這一切都激發了這個身體的原主對漢尼拔的刻骨的仇恨。在與“四分衛”對戰之時,他感受到漢尼拔的意識雲就在右側第二艘僚艦,這個身體的原主瞬間爆發出自主意識,占領了他的理智,利用金軒報仇雪恨。

最後的結果怎麽樣,巫承赫暫時還不得知,但他知道當時他被這個身體的原主控制以後,确實做出了傷害金軒,破壞NTU計劃的事情,無論這一場大戰結局如何,他都要負上不可推卸的責任。

是的,這是他的責任,他既然占用這個身體,就有義務背負“巫承赫”身上仇恨的枷鎖,為“他”瘋狂的行為買單。

所幸,這個身體殘存的意識非常有限,經過與“四分衛”對戰那場激烈的消耗,已經徹底煙消雲散,巫承赫細細探查了自己的意識雲,完全再感受不到對方的存在。

艙門忽然響了一聲,金軒高大的身影快步走進來,手中端着一杯黑咖啡,看到他醒了,立刻将杯子放在床頭櫃上,輕輕摸他的額頭:“你醒了?能聽見我的聲音嗎,能看見我嗎?”

“能。”巫承赫弱聲道,因為長期昏迷,嗓音極為暗啞。金軒大大松了口氣,端起床頭的清水給他喂了幾勺,用柔軟的紗布沾了清水給他擦了手臉,坐在椅上拉着他的手在自己頰邊輕輕摩挲:“醒了就好,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醒了——醫生說你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你的意識雲一直沉寂不動,直到上次短暫蘇醒以後才開始翻湧。”

巫承赫無力說話,只勉強給他一個安慰的微笑,繼而用不規則的豎瞳看着他的眼睛,流露出詢問的神色。

“都結束了,塔爾塔羅斯之戰我們大獲全勝,所有證據已經移交軍事法庭,上周聯邦對藍瑟星将做出最終審判,判定他叛國罪和反人類罪成立,革除他的軍籍,撤銷他

第二集團軍星将職位。”金軒簡單明了地向他陳述了這次行動的後續情況,“他的長子已經伏法,不過他本人仍然在逃,率領一小撮死忠叛軍在芝罘鏈星雲附近潛伏,追随他的還有‘自由革命軍’殘部——你一定想不到,‘自由革命軍’居然有一部分殘存力量被他收編,成為他的私人地下傭兵團——NTU戰隊不會放過他,他們正在芝罘鏈星雲對峙,預計幾個月之內就能将藍瑟叛軍全殲。”

巫承赫見慣了遠航軍的喪心病狂,已經對這些事都有點麻木了,只點了點頭,輕聲問:“大家呢?”

“大家都活着,長弓受了重傷,千花和音波受了輕傷,偃師和小山一美都沒事,我也沒事。”金軒容色極為憔悴,眼窩深陷,下眼睑青黑一片,跟大熊貓似的,但精神好極了,“傷最重的是你,大家都在擔憂你的身體,直到你上周醒過來一次,才稍微放了點心。”

巫承赫精神不濟,聽了這麽一會兒已經極為疲勞,阖上眼睛休息片刻,攢了點力氣,問:“四分衛呢?當時,我們是怎麽得救的?”

“是NTU第一艦隊及時趕到,救下了我們。”金軒微笑道,“四分衛不敢和聯邦軍隊翻臉,漢尼拔羽翼未豐,打打我們這些落單的還行,正規軍隊他不敢動手。”笑容漸斂,眼神變得冷厲,“他不是藍瑟,他比藍瑟野心更大,心思也缜密得多。”

“他……還活着?”巫承赫艱難地問。

金軒臉色凝重,點了點頭。當時的局面太寸了,如果他早十分鐘動手,漢尼拔一定逃不過一死,但漢尼拔一死“四分衛”肯定要向他開火,以他的力量根本撐不過十分鐘,這麽一來他和巫承赫都要給漢尼拔陪葬。

一切都是天意。

巫承赫心中悵然,拼了這麽大力,居然還是沒能把漢尼拔殺掉,禍害遺千年,這句話真是一點都沒錯。

不過現在遠航軍局勢混亂,漢尼拔活着未嘗也不是一件好事,畢竟遠航軍率領着聯邦六七成的兵力,在聯邦政府培養起獨當一面的軍事人才之前,必須借助漢尼拔的凝聚力把他們拘在一起,否則他們四分五裂,必将給人類帶來巨大的災難。

“他總有一天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金軒安慰巫承赫道,“我知道你恨他,你那天因為他而失控,我……”

“不。”巫承赫打斷了他的話,虛弱地按住他的手背,不規則的豎瞳認真看住他的眼睛,良久才深吸一口氣,道:“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金軒,這件事可能匪夷所思,可能還有我欺騙你的嫌疑,但這些天我想過了,我必須向你坦白。”

一下子說這麽長的話,他氣息有些不穩,雙頰隐隐透出不健康的潮紅,但他的表情認真極了,認真得讓人害怕。

金軒莫名有些心慌,反手握住他的手,急切道:“我不在意,你不想說就不必說,無論如何我都百分百信任你。”

“不。”巫承赫低聲但堅定地道,“雖然這件事我不說你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也不會懷疑我存在的真實性,但我必須讓你知道,我究竟是誰。”

頓了頓,他問:“你相信靈魂嗎?”

作者有話要說:每一次起章節名都是要死的節奏……大家随便看看吧,躺

我覺得坦白身份這一點是必須的,雖然巫大夫不說殺馬特也不會知道,也不會影響他們的感情,但這是愛人之間最起碼的坦誠。

我讨厭那些打着“為你好”的名義隐瞞自己過去的男人,當然那些甘願生活在假象裏的女人不算,人各有志,不能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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