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情窦

宥璠總是在道會結束之後的傍晚登門蹭飯,同行的還有域谌,燧遲真是無話可說了,宥璠嘴裏還含着口飯,說話含糊不清,“帝女,要我說,你就別回西天了,在我們昆侖山多好,還天天有人陪你吃飯。”

安寧坐在秋千上,重青在後面推她,聞言并沒有做聲,倒是燧遲沒好氣的的說,“安寧喜靜,哪有你鬧騰。”

宥璠扒了兩口飯,放下飯碗舒服的嘆出一口氣,“話說,還是你們院裏的飯菜好吃,這一個多月吃胖了不少。”

燧遲努努嘴,“還不是因為庖廚的人知道安寧來了,天天花那麽多心思。”

宥璠與安寧作揖,“那還是托了帝女的福了。”

安寧點點頭,揚揚手讓重青停下,遠處點點星晖下,一只體型龐大,羽毛潔麗的孔雀飛來了,站安寧面前幻成人停下。

一陣風劃過,帶起女子飄起的裙尾,男子笑容滿面,“安寧。”

“齡集,你怎麽來了。”

“奉神君之令,往畢方帝君那一趟,剛才遠遠看見是你,便來了。”

“見過帝子。”齡集和燧遲互相見過禮,齡集看見宥璠便又行禮,“南海宥璠君。”

“南荒齡集君,我與你也有千年未見了,難為你還記得我。”宥璠拍拍齡集的肩膀,然後雙手抱胸,一副驕傲的樣子。

“這位是?”齡集見宥璠旁邊的域谌,沉默不語,剛才在和宥璠見禮時,跟着見禮,卻并未自報家門,齡集才發問。

宥璠将域谌推出來,“這是魔界的域谌。”

齡集向着域谌作揖,域谌擺擺手,連說不用,見齡集堅持,只得互相再見禮,“見過域谌君。”

“見過齡集君。”

齡集将身上一直帶着的荷包拿出來,給安寧,“這裏是神君最近采摘的察然花,助安神的,今見了你,就先給你,若用得好,神君會再采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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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示意重青收下,“替我謝過外祖父。”

燧遲一臉茫然,“安寧,你最近不能安睡嗎?”

安寧點點頭,“無事,兄長不用擔心。”

“還是得注意一下的。”齡集看着燧遲,“聽聞安寧前月整夜不能宿眠,神君很是擔心,查閱古籍得知便制了這察然花。”

“可有傳藥君看過。”

安寧扯着燧遲的袖子,“兄長,真的沒事,只是佛會将近,抄經閱經,勞累些而已。”

燧遲反握住安寧的手腕,不再說,安寧扯他袖子時已反應過來,如今,還有外人在這,拿安寧如此隐秘的事來說,并不恰當。

“替安寧謝過外祖父和齡集君了,我會督促她的。”

“那如此,我就不叨擾了。”齡集看着安寧,眼眸裏盈盈笑意,“安寧,何時過來南荒?”

“有時間會過去的,如今,菩薩準我在家休養幾天,等兄長這裏的道會結束,會去拜訪外祖父的。”

“那我在南荒等你 。”

安寧點點頭,看齡集化成孔雀,在空中盤旋幾圈才飛走,燧遲立馬讓重青泡了一壺察然花茶上來。

宥璠見他們兩兄妹彼此沉默,知道有些話不适合當着他們的面說,便拉着域谌告辭了。

“安寧,你和我說實話。”

安寧喝了一口茶,沒想象中好喝,有點澀,有點苦,片刻後才有點甘,安寧舌尖舔舔嘴唇,“兄長,上次冥界一事後便偶爾這樣,無甚大事。”

“那次,是你莽撞了。”

安寧轉動着茶杯,茶杯中的茶葉微微打着旋,“兄長,我既應承便要做好,當時情況,根本不允許我慢慢籌劃慢慢來。”

“不管是什麽理由,安寧,你要知道,我們在意的始終都是你。”

“我知道,但是兄長,在西天這般歲月過來,與六界一體,将六界看的比自己還重要,這個我不知是否該稱為信仰,已經根深蒂固了,變成了我的本性。”

兩人沉默在夕陽下的暖光裏,感受着這被衆多仙神守護着的大千世界。

域谌看着安寧,頭冠鳳冠,鳳翎一直長長的眼熟到後腦勺,兩邊長長的金穗吊着一顆東珠,臉上未施粉黛,唇色甚至有些泛白,眼角的花微開,眼神目下無塵,好像什麽都進不了眼,她從未正眼瞧過自己一眼。

“帝女,這個給你。”

安寧睨眼看了一下,是一盒淺青色的小瓷盒,“這是什麽?”

“這是可以助你安睡的熏香。”

安寧鄭重謝過域谌,婉拒了他,域谌或許一早猜到,也不惱,将瓷盒放在桌子上便走了。

安寧在昆侖山住了一個月,這天好不容易道會最後一天結束,還放了幾天假,昆侖山修行的仙君仙娥們個個喜顏,随即收拾東西回家。

宥璠也在收拾東西,急急忙忙的把慣用的囫囵的塞進包袱裏,見域谌呆呆的坐在窗子前發呆,走過去,搖搖他,“喂,你怎麽了?你不回魔界嗎?”

域谌回過神,見宥璠的包袱慘不忍睹,別過臉,“不了,母親也不太愛見到我,回去作甚。”

宥璠撈過域谌的脖子,域谌氣急的掙開,宥璠摁住域谌,“你知道為什麽放假嗎?”

域谌手握住宥璠禁锢在他脖子上的手,甕聲甕氣,“為什麽?”

宥璠敲敲域谌腦袋,放開他,“因為燧遲和安寧及冠和及笄之禮,天吳帝君四五個月前已經向六界派發了請柬了,你們魔界沒有收到嗎?”

域谌撣衣服的手一頓,“那跟放假有何關系?”

宥璠氣急敗壞的敲了域谌的頭,“傻呀,想想帝子帝女是誰的兒女,六界誰不得給天吳帝君面子啊,我們昆侖山許多仙家在此修煉,多數都是有機會可以去觀禮的。”

“所以幹脆放假了,到時候在宴席上可能可以湊個十之七八。”宥璠一邊繼續往他的包袱裏塞衣服,一邊說,回頭見域谌已經麻利的收拾好了,“哎,不是不回去了嗎?”

“回。”答的異常堅定。

生來仙胎的仙神們,歷了劫成為上仙,然後再行及冠或者及笄禮,才能視為成年,燧遲不過三萬餘歲便歷劫成了上仙,而後安寧也跟着歷了上仙的劫,凰姬本準備着手操辦兩個兒女的及冠及笄禮,卻不想冥君一時羽化,冥界大亂,安寧受命去冥界,便只能暫時停下來,誰知安寧傷重,養傷頗久,傷好之後沒多久又是佛祖三千年的大佛會,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宴會選在了第一十五重玄明恭慶天的頤元殿進行,殿前殿後皆起糟引了無妄泉泉水一直通入殿心的青音湖,湖邊的百花因着這活泉的灌溉争相開放,花香缭繞至殿前都能聞到。

天吳帝君上一次這般大肆宴請六界還是四萬年前與凰姬大婚之時,所以此次宴請,各路仙神真皇并各界君主皆早早到場,按着品級就座或與其他仙神說着話。

燧遲頭冠白玉雕祥雲冠,着了一件白色紋金色祥雲衣袍,系紅色鑲玉腰帶,騎着青骢馬,後面跟着八馬拉黑頂茜紗香車,車後跟着十六個騰雲的仙娥,到了頤元殿,燧遲先小馬,行至寶馬車前,輕聲細語,“安寧,到了。”

一支素手從車內伸出,燧遲握住,安寧穩當的從馬車下來,和燧遲一樣的着裝打扮,只是比燧遲多了兩個巴掌大的壓裙玉佩。

燧遲将安寧惡前的碎發別開,撫了撫花開半朵的眼角,再捏捏安寧的手,在安寧似怒的眼神下才放開她。

許多赴宴的仙神見兩位在殿門口,便上前打招呼,燧遲一一見禮謝過,魔君攜君後與太子域谌也到了。幾人分別見禮,雖說魔界這幾年頗不安分,如今神界宴請亦是踩點到場,但沒徹底撕破臉皮,兼之域谌與燧遲還兼了同窗之誼,面子上還須彼此照顧。

“論起來,這還是第一次見帝子與帝女。”

魔君就茗先開了話頭,燧遲看了眼似神游的安寧,再看就茗,便接口,“是我們的不是,若以後魔君有宴請,燧遲定當攜禮而拜訪。”

“說什麽拜訪就是見外了。”就茗微回身,示意域谌上前,“這是犬子域谌。”

“認識,我們還是同窗。”

“域谌見過帝子,帝女。”域谌只看着安寧,安寧眼角的花已開了一半,顏色似紅似粉,似牡丹有似芙蓉。殊異之外添了些妖嬈,偏安寧是一個清冷的,揉合起來竟感覺清麗之外又芙蓉嬌媚,妖嬈之外又蓮花出塵。

“到底是鐘靈毓秀的人物,誰見了都心生歡喜。”一直不做聲的君後來儀說了這麽一句,到底是一界之後,穿着高貴冷豔,周身氣勢更是威赫。

“謝君後,時辰快到了,君上,君後,域谌君,請先進殿吧。”燧遲拉着安寧讓至一邊,手伸向殿內,就茗點點頭,先行走上前,來儀和域谌跟在後面。

殿裏已經坐滿了賓客,有些沒有宴請在內的托了其他仙神進內,就是為了一睹傳聞中那生來眼角帶花的帝女,場面一時有些嘈雜,等天吳和凰姬到了,衆仙神起身見禮,天吳推卻一番,說了一些場面話,便讓青華大帝主持今天的及冠禮。

“竟請的青華大帝做主持啊,聽聞青華大帝許久未出山了呀。”

“青華大帝和天吳帝君情同兄弟,從混沌便一直相互扶持作戰走到今日,如今帝子及冠能不來嗎?”

“哎,你說等會帝女的及笄請了哪位仙神主持啊?”

“等會不就知道了。”

。。。。。。

青華手持天吳親寫的诏文,看着跪在殿前的燧遲,一時有感而發,看天吳與他相□□頭致意,青華慢慢卷開诏文,“今月吉日,爾,棄穢暗,順善德。。。始---元服。”

當即有仙娥上前取下玉冠,另有仙娥托着一青玉冠站在一邊等候,陵光神君上前,有點哆嗦的執起發梳,順着額頭往後梳,嘴裏還念念有詞,“親孝下慈,順恭謙守。。。吾兒,可曉?”然後将玉冠插戴好,燧遲起身,在陵光神君面前跪下,一字一字鄭重回答,“兒雖不敏,莫不承意。”

座上的凰姬微微濕了眼眶,天吳握着凰姬的手,稍加安慰。

又聽得青華大帝威聲而朗,“今爾加元服,望爾,大公大義,律已律人,不渝堅貞,永承天修,正---衣冠。”

又有仙娥上前,拆下青玉冠,畢方帝君上前,執起剛摘下來還帶着刺的荊木枝,在仙娥托在托盤裏的天河之水濕了,輕輕打在燧遲的額頭,然後戴好金冠,荊條撫在衣襟上,畢方扶燧遲起來,看着畢方帝君執起荊條點了一下酒杯,燧遲看見有兩滴水滴在了酒杯中,接過畢方遞過來的酒杯,聽着畢方帝君嚴肅莊穆的祝禱,“正身,正心,正義,正道,吾兒,可曉?”

燧遲一飲而盡,重新跪下,“兒将以此正則,莫不承意。”

最後一環便是謝親了,燧遲在天吳和凰姬面前,正經行過三跪九叩,“吾幸爾乃吾之父母,爾今吾冠及,棄幼穢,承堂意,莫不承。”

天吳摻起燧遲,一時眼眶有點微紅,“無兒長成,心甚慰,望兒正心承意。”

&note=11月20號,做了一些小修改。

作者有話要說:

11月20號,做了一些小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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