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碧海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南海,安寧在出海時幻成了另外一套淺粉色衣裙,頭發全部散下,只松松垮垮的別了一個銀色花環。

兩人沉默無言的走在附近的村落,人群湧動,街道上張燈結彩,個個臉上喜氣洋洋,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向安看見有人聚集在一起猜燈謎的時候才想起,“今天是團圓的中秋節。”

向安扯着安寧的衣袖,把她拉進挂着燈謎燈籠的攤位前,讓她也猜一個,安寧随目看了一個,便撇開目光,向安随她目光看去,看周圍的人沒有注意這裏,偷偷摘下來,忽略看了一眼,心虛般的藏在袖子裏。

向安把安寧正在看的燈謎拿下來,簡樸的紙質寫着,“話別之後棄前嫌。”

“這是什麽謎底。”

“謙。”

向安興沖沖的去兌獎了,提着一只小兔子樣式的燈籠回來給安寧。

安寧提着那燈籠看了看,抿起一抹淡笑,在一旁高高看臺上有一公子看到安寧,驚鴻一撇,連忙從看臺下來,“這位姑娘,我這裏還有幾個燈謎可有興趣猜試,獎品是這個。”那公子攤開手,掌心裏方方正正一枚玉,色澤青碧,不失為一枚好玉,安寧搖搖頭,提着那盞燈籠便要走開。

那公子伸手便要攔,向安攬過安寧肩膀,一臉氣憤和周身的敵意,“這是我娘子,你想幹什麽你。”

安寧看他眼神立馬淩厲起來。

那公子讪笑,只得讓開退到一邊。

“別生氣,我只是。。。”向安撓撓頭,臉上染上紅暈,“他。。。我。。。”

“這種玩笑開不得。”安寧把那燈籠遞給向安,向安手背在後面,不肯接,安寧轉身便慢慢走,向安看着安寧的背影,在滿街的燦爛燈光中,襯托的飄渺無艮,向安心念一動,叫出一聲,“安寧。”

安寧回頭,天空正好燃起第一朵煙火,璀璨的煙火像盛開在她頭頂,臉上只是淡淡的,可她眼裏倒映着他的那許多情衷要訴的面容,向安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上前拉過安寧,跑進一條巷子。

“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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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壞事。”

捧起安寧的臉親了下去。

向安腦海中只有剛才藏在袖中的燈謎,雖是匆匆一撇,但此時卻無比清晰的出現在腦海。

鴛鴦雙雙溪水中,蝶兒對對戀花叢。

我有柔情千萬種,今生能與誰共融。

紅豆本是相思豆,前世種在我心頭。

等待有緣能相逢,共賞春夏與秋冬。

謎底是,情投意合,天長地久。

向安自覺不能天長地久,可前幾世已經種下的紅豆,又讓他怎麽割舍?

罷了。

放棄所有,自私一回,奢求一回。

無數煙火在頭頂燃起盛開這極美麗的一瞬,終其一生,不過就是為了這片刻的絢爛。

小兔子燈籠掉在了地上,安寧第一次聽見自己如此清晰、劇烈的心跳聲,倉促,無措,安寧的手指微微蜷縮。

向安後來發現安寧雖還是冷淡,但對比着能讓自己牽着她的手,她看經閱卷時自己在一邊添茶,感覺好上太多,只是偶爾,向安耍點小無賴,想要一親芳澤時,安寧肯定會施下安睡訣,讓他一覺睡到天亮,試過幾次,向安規矩了,知道安寧接受他不容易,又不知能做些什麽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只得在其他方面照顧的仔細一點。

兩人已在這船上住了幾天,皆因幾天前路過這裏,見了一樁慘案,不知什麽妖物,專挑即将臨産的孕婦下手,開膛破肚,取走腹子,鬧的一時人心惶惶,安寧看過,和韻桃死狀一模一樣,若無關聯,怎麽都說不通,安寧馬上召喚宥璠前來,讓他去查探。

近着水鄉,向安覺着那碼頭停着的大船比住客棧有意思多了,輾轉租下了一艘兩層的船,每天風起時看日升月落,雨來時看魚游漣漪,好不惬意。

向安端着飯菜準備進去,在門口聽見裏面傳來了交談聲,一會說到魔界,一會說到域谌,一會又說到煥易。

大師兄?

大師兄怎麽了?

還有,剛剛聽到域谌兩字時竟是感覺特別熟悉,向安站在門口傻愣愣的在想,直聽到安寧叫他,“你站在門口做什麽。”

向安推開門,原是宥璠來了,兩人再說了一會話,向安還在想着域谌這個名字,便沒多注意他們說了什麽。

“你若執意往魔界走一趟那自己小心些。”

“多謝帝女,若有消息,我會立刻傳來。”

“還有一事,查探一下域谌的肉身在哪裏。”

宥璠看了眼正發呆的向安,點點頭,“我知道了。”

“多謝了。”

“那我這就啓程。”

等安寧再将他喚回神之後,宥璠已經不在了。

向安給安寧添上飯,“剛剛我聽到你們說大師兄,是大師兄出什麽事了嗎?”

“不是,煥易是現任天君,現在你的大師兄只是他在凡塵鍛造的身份。”

“大師兄,他。。。竟是天君?”向安幹巴巴的咽下兩口飯才接受了這個事實,又巴巴的望了一眼安靜吃飯的安寧,“所以你才那麽護着他。”

“嗯。”安寧看着向安,“難道我不護着你嗎?”

一句話讓向安無比的開心,扯着安寧的衣袖,“嗯,你對我最好了。”

安寧不理他,安靜喝湯,向安自讨了個無趣,握着安寧的手細細的摩擦着。

手上很多細微的傷痕,經久的年月讓那些傷痕淡了下來,只留下輕微的痕跡,“安寧,答應我,以後不要把自己弄的那麽傷了。”

“沒事。”

“我心疼啊。”

安寧的手指微不可聞的顫了顫,“向安。。。”

“嗯?”

安寧壓下心裏話,抽出手,“沒什麽。”

向安又拽住安寧的手,“你想和我說什麽?”

說什麽?說你是除父母兄長外第一個對她說,會心疼她的人,這讓她無所适從,本能的想去逃避,還是說,我不想逃避,但是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對得起你的一腔情意?

這幾天安寧不是感受不到,向安對她的情意,因着這腔情意,發至內心的将她當作自己心上人來對待,處處都流露出他的心思,安寧第一次感受除血緣之外的這般重的情意饋贈,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又惴惴不安的抗拒着。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師姐說不論做什麽只問心無愧,可安寧發現,她好像怎麽做,都問心有愧。

更重要的一點,若是自己回應了他的情意,他日他回歸魔界,以當下的局面,魔界所謀之事可能牽連甚廣,如若兩人此時心意相通,以後不管局面如何,只要站在對立面了,不是讓彼此難堪?

“想說什麽?”向安拉着安寧的兩只手,催促她。

“你每天把靜心咒抄一遍,從今天開始。”

“啊?”

“去吧。”

“安寧。。。”

“去吧。”

見安寧表情并不像開玩笑,“我知道你想起了你的前兩世。”言外之意,做了二十幾年和尚,抄經對于他來說并沒有什麽難度,向安讪讪的,只能一步三回頭不情願的去了。

安寧看向安走出去,回想起太上老君把那藥煉出來後寫來的書信。

斷魂草,碎其魂魄,斷其肉身融合在一起的可能。

安寧也不知道那黑影喂了多少給向安,怪不得已經看不到這一世的命數,若這樣下去,魂魄盡碎向安他日斷可不能回歸魔界,到底什麽原因,足以讓魔君和君後不顧一切的下這般狠手?

當晚,安寧看他抄經的樣子,便知道他靜不下來。

“你讓我抱一下,明天我肯定抄好,怎麽樣?”

安寧睨他一眼,微微笑了,向安一下把她擁入懷裏。

趴在安寧肩膀,聞着她身上清淡的檀香味,向安想,這樣一輩子也很好。

“明天抄兩遍。”

“好。”把安寧抱的更用力,抱了好一會,放開她,捧着臉,慢慢親下去。

這一次,安寧聽見了自己心裏的聲音。

向安一手扶着安寧的腰,一手捧着安寧的腦袋不讓他掙脫,身上某處在這情動之下漸漸蘇醒。

安寧察覺不對,向安已經不滿足于親吻,漸漸撫上後背和腰下,安寧猛的清醒過來,推了推向安,推不開,安寧有些慌,不敢看向安的眼睛,只匆匆施了個安睡訣讓向安睡下了。

第二天醒來,向安覺得自己很是荒唐,一天都不敢看安寧,真的認認真真的抄了兩遍經,等抄完經,外面已經下起了雨,雨落在海面便融入海裏,所以并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只有輕微的風聲夾着雨滴打在窗上面的聲音,向安把幾個窗都關上,經過安寧的房間,看裏面還亮着燈,輕輕推開門,只看見書案前有一個趴着睡覺的人,向安輕輕笑笑,走過去,看着安寧安睡的側臉,不忍打攪她,認真看着安寧第一次在他面前熟睡的臉孔。

長長的睫毛投在眼睑下的陰影像是一只睑着翅膀的蝴蝶,向安俯下身,輕輕親了親安寧的臉,看她還未醒,心疼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忙碌着,天天不是查閱典籍便是将那向安看不懂的陣法圖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推演了許多次。

輕輕抱她起來,看見書案上,安寧剛剛壓着的一直圖紙,類似一個陣法,向安看了看,看不懂,只好先把安寧放置在床上,回頭想踢安寧收拾,誰知書案上幹幹淨淨,只有窈初扇。

向安已經見怪不怪了,之前好幾次,安寧的東西一旦用完,書案上便只有那把扇子了。

向安趴在床邊,看着安寧安睡的臉龐,不自覺的帶着點滿足的笑意就這樣趴在床邊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撒糖了。慶祝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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