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共冢

域谌自接管了北荒的甫奎軍之後,天天都會進行操練,原先懶散的甫奎軍在見識到域谌獨自一人穿過黃土漠和各種搏殺技能之後徹底拜服下來,加上域谌天天加碼加量的操練下,不過兩個月的時間,這六萬甫奎軍個個都能力見漲,近能博殺,遠能圍剿。

北荒的風沙厲害,黃昏時風一起,不多時便會迎來黑夜,今天的操練已經結束,謝絕了将士相聚的邀請,回了自己的帳子。

剛脫下盔甲,擰起毛巾胡亂的擦一把臉,把毛巾扔回盆裏,看着自己少了一尾指的手發呆。

還是猝不及防的想起那人,當時決絕的吃下那顆忘情丹,本以為自己會忘掉的,卻是一點都沒忘,域谌疲累心死的已經不想去追究是什麽緣由了,或許在那一天,和她之間的種種,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吧?

想起監兵神君小心翼翼的試探,域谌裝作忘記了,還問他是誰,監兵神君松了一口氣,說替他接上斷指,域谌謝絕了,或許,這樣可以提醒自己,真的斷了吧,在斷指之後手指根極疼痛的時候,域谌想,她在昆侖蓮花境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麽難熬的熬過所有疼痛?域谌不敢想,怕想過了自己受不了,會後悔,可轉念一想,覺得這次以白虎身份醒來,以監兵神君兒子的身份在衆人面前,許多事,他好像都不清楚不知道,這種被人瞞着、騙着、哄着的滋味,就像被人剝了衣服還說這是為了你好,在別人眼裏自己是□□裸的,域谌覺得這是自己最為失敗的地方。

此後,便跑來了這裏,每天與這幫将士在一起,每天的操練,讓自己忙起來,就不會想起那麽多不想想起的。

一大早,煥易就将域谌召到了九重天,安排在了寰應殿等他,看了眼靠近門口的白玉石柱,猛地想起那天在這裏,将安寧攬在懷裏親吻的畫面,域谌生硬的別開臉,往裏走去。

在寰應殿東南方的案桌上,随意擺放着幾本奏章,域谌走過,帶落幾本,域谌蹲下撿起,看着章面上寫着裴谙上書,落款寫妖界璋黎一案,域谌手指在奏章上磨搓了一下。

裴谙是青華大帝座下仙官,青華大帝統掌着六界的刑罰訓示,裴谙是他座下的得力幹将,青華大帝把璋黎一案交給他來辦,也是應當的。

只是不知,為何此案居然審了兩月之久。

因着這是煥易的書房,這裏出現奏章域谌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到底對璋黎那時的所作所為感到不解,域谌說服了自己,只看一眼,翻開了奏章。

只匆匆看完,便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域谌把奏章合上,剛好,煥易已經走進來,“等很久了嗎?”

域谌向煥易一禮,“見過天君,并沒有。”

煥易擺擺手,在東南方與之相對的案桌前落座,招呼着域谌過去,“來,坐這來。”

域谌從善如流的走到煥易面前,坐下,煥易給添上了一杯茶,域谌謝過,捧起茶杯喝了,煥易見他端起茶杯的手,那缺失一指的手,眸光暗了暗。

煥易放下茶杯,“請你來是想和你說,滄夷劍的下落有線索了。”

“是嗎?還請天君告知。”

“不急,此外還有一事,關于帝女的。”

煥易仔細看着域谌的反應,見着他聽到這個稱呼之後,不僅臉上的表情沒有變,連手的動作都沒有變,煥易笑笑,終于相信域谌吃下了那顆忘情丹之後把關于她的所有記憶都忘掉了。

“是帝君之女嗎?”

煥易笑笑,“是,因着璋黎此舉有違天道,而且重傷帝女,帝君親自罰判,璋黎判罰入北荒煉妖境,不出三日應該會有旨意到你帳前,屆時還得麻煩域谌君親自監刑。”

域谌點點頭,算應承了,煥易給域谌添茶水,域谌擺擺手,表示自己來,煥易順從的放下茶壺,“滄夷劍據說在魔界出現了。”

“魔界?”

域谌從寰應殿出來,沒有乘風騰雲,只慢慢的順着九曲花道走着,一邊走一邊想剛才在奏章看見的內容,偶爾聽見花架後侍花仙娥的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魔界的沉央前幾日向帝君提親,說要求娶帝女。”

“聽說了聽說了,聽說沉央浩浩蕩蕩的擡了三十三擡大箱的禮物,說只是見面禮。”

平和的六界,漫長的歲月,終日的重複勞作,懶散了下來的仙侍仙娥們在九重天上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八卦見聞,不多時便會傳唱的人盡皆知。

域谌透過花架看去,幾位仙娥或站在梯子上細心的給花架剪枝,或施肥、澆水,又一邊不時回頭搭話,聊着現下九重天最大的八卦。

“那帝君答應了沒有。”

一拿着小鐵揪的仙娥回過身看着剛才問話的仙娥,“傻了不是?他魔界沉央如今又不是什麽人物,帝君憑什麽要将帝女嫁給他,而且魔界那種地方,也不适合帝女長期居住。”

那仙娥同意的點頭,“是是是,姐姐你說的是。”

沉央竟向帝君提親,要娶她,域谌嘴邊挂起一抹笑,讓人看不透其中意味。

另外有一個仙娥神秘兮兮的湊近,“聽聞北荒的域谌君與帝女決裂,可是連手指斷了,此事可是真的?”

那拿着鐵揪的仙娥臉色白了百,四處看了眼,才又驚又慌的揪着那仙娥的袖子,說,“此事衍慶宮明令過,不許四處傳揚,以後莫要再說,否則,被衍慶宮的重青女官知曉了,誰也保不了你。”

或許是那仙娥的表情太過嚴肅,警告的話也過于嚴厲,問話的仙娥只愣愣的點頭,随後才走開一邊。

域谌面無表情的走開,在轉彎時便碰見了沉央,臉上是常挂着的笑,後面跟着幾人捧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一路往衍慶宮的方向去。

域谌眸子眯起,看來沉央向安寧提親是真的?迅速隐去了身形,腳步卻不假思索,毫不猶豫的跟上去。

到衍慶宮宮門前,沉央特別有耐心風度的讓人先去敲門,說明來意,等了一會,重青出來了。

因着怕被察覺不敢靠的太近,域谌只看見重青的神情說不上高興還是不高興,兩人不知說了什麽,重青皺着眉頭想了一會才終于讓開一邊,讓沉央進去。

沉央笑笑,對着重青直作揖,回頭捧過一個比巴掌大一點的木盒,便自己先行走進去。

域谌想了想,終于臣服心底最自私的想法,跟着進了衍慶宮。

跟着沉央一路輕車熟路的往安寧的房裏去,域谌只覺心裏有隐隐的妒意在慢慢肆虐,卻不得不忍耐,終于發現自己跟進來不過是自讨沒趣。

域谌突然站住了腳,無論如何也走不動了,因為他只看到一個背影,極其的瘦骨嶙峋,裹着極寬極厚的衣袍,卻掩不住的枯槁,頭發随意的挽着,可以看見側臉幾乎是透明的,臉頰毫無血色,眼窩也深深的凹陷下去,眼角的花,只不過一個模糊的輪廓。

其實若說起來,安寧現下這個樣子,如凡塵那些行将就木的凡人沒什麽區別。

安寧回過頭,表情有些僵住,看見是沉央,好一會才把頭轉過去,域谌卻覺得,她那眼神似乎透過沉央,看的是自己。

沉央看着安寧,一臉的笑意,把木盒捧到她面前,讨好道,“送你的,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安寧搖搖頭,撇開臉不去看他,沉央也不惱,興奮的打開,殷勤的送到她眼前,“你看看嘛,這是我找了好久,除了四海,集了幾乎所有能産珍珠的蚌和鲛人。”

安寧看了一眼,不同顏色不同形态的大大小小的珍珠,卻是每一顆都那麽飽滿豐潤,晶瑩透亮。

安寧擡頭看着他,把沉央看的有些發虛,端着木盒的手想退又不退,“沉央,不要做傷天害理的事。”

沉央氣急,把木盒蓋上,攬在自己懷裏,“我沒有。”

沉央随意在盒裏撿起一顆珍珠,“我知道你喜歡珍珠,所以我找了很久,這些珍珠,是我再一堆珍珠裏面挑了很久的,每一顆都比對過,不然怎麽只有那麽一匣子。”

安寧看着他,“你又何必。”

沉央梗着脖子,“我歡喜。”

“沉央,不要做這種事,毫無意義。”

沉央一下子捉住她的手,一直關注着重青的立馬上前,疾言厲色,“還請沉央君松手。”

域谌也走上前,手伸出看見自己缺了一指的手掌,又默默的把手收回。

沉央沒松開,眼睛裏是風雨欲來的陰沉,“你覺得毫無意義不過是因為這不是他送你的吧?”

安寧搖搖頭,“你不懂,而且,你終究不是他。”

沉央表情僵住,這句話顯然不是第一次聽到,在聽聞他竟如此決絕吞下忘情丹并自斷一指的時候,沉央心裏說不出的痛快和輕松,不過第二天,大大咧咧,張揚肆意的跑來衍慶宮找她,不是不知道不僅父親母親不贊成,就連天吳帝君和凰姬娘娘都對此頗有微詞,可他還是來了,甚至求了母親替他提親,甚至大張旗鼓的傳揚的六界人盡皆知,如此,就算天吳想要怪罪,也得衡量一下當下的形勢,只是他沒想到,她到底真的是涼血清冷至此。

這一顆心,怎麽都捂不熱。

終究是敗下陣來,沉央神情緩和下來,“我可以改,就算是改成他那樣,也行。”

安寧苦澀的笑笑,“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你就是你,不管怎麽改變,你都還是你。”

沉央看着安寧抽開手,不大自然的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安寧半死不活的樣子,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其實你知道的,我和他是一樣的。”

“你終究不是他。”

若第一次說出這句話時是感慨,那現在這一句,便是肯定。

如預料中的,沉央暴跳如雷,強硬的捉住安寧的手臂,将她推進了秋千椅裏,“你明明知道。。。”

重青已經上前,連域谌也準備露出真身,但隋刃劍“唰”的一聲指在沉央的後頸。

燧遲的隋刃劍比人快,只聞铿锵的劍身劃破空氣的聲音,沉央回頭,那劍直指着他,沉央擰着眉,不甘的笑笑,“呵,燧遲帝子真是每一次都是劍比人快。”

“每一次?”域谌來不及細細琢磨這每一次是什麽意思,便聽見燧遲的聲音從自己身後傳來。

“看對付什麽人。”

沉央氣的反笑,将那木盒放在安寧的旁邊,和安寧輕聲說,“我過幾天還來。”

沉央走後,域谌慢慢走到她身後,看她咳的厲害,燧遲給她順着背,啞着聲叫重青送來一杯水。

“安寧,等下便回到昆侖蓮花境裏去。”

安寧沒有答,眼睛木然的看着前方,燧遲皺着眉想再說什麽,重青适時先出聲了。

“帝女,這怎麽辦?”重青指着那木盒問道。

安寧已經阖上眼,燧遲聞言只說,“交給我吧。”

重青輕輕應了,聽得安寧說,“以後莫讓他進來了。”

重青捧起那木盒,低聲應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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