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相見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在糧草被徹底搗毀,京城又無可能立刻補給糧草的被動情況下,毛仁壽只能眼睜睜看着之前兩個多月的努力付諸東流,氣的他生生吐了一口血。

這邊沈菀來到林家大宅門口,收斂了心神,上前扣了門。

開門的小厮上下打量着來人,顯然還未從圍城之困中回過神來,警惕地問道:“你們找誰?”

“我們是來拜見林将軍的。”沈硯上前說道。

“将軍閉門謝客,你們走吧。”小厮顯然是得了吩咐,如是回答。

“請小哥代為通報,就說梧桐鎮外那聲巨響的主人上門求見将軍。”沈菀客氣道,說罷遞給那小厮一點碎銀。

那小厮一聽“梧桐鎮外那聲巨響”,便立刻緊張了起來,忙推辭了碎銀,說了聲“請貴客稍等”便一溜煙向內跑去。

不一會兒,林府正門大開,管家陳保親自出門相應,一路迎着沈菀等人進了前廳。

這管家陳保是林岳的心腹,為他處理着家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包括家中田宅商鋪的營收也都是陳保一手包辦,沈菀看見是陳保出來迎他們,便知是林岳要親自見他們。這陳保有一孿生兄弟名叫陳滿,也在林岳身邊當差,主要管着林家外部的事。兩人是林岳的左膀右臂。

沈菀等人逆着光慢慢走近,林岳并林奕、林晟站在廳堂中眯着眼看着隐在光影中的人,時光仿佛就這樣凝固住了。待到沈菀等人到達跟前,林岳還未看清沈菀面容,沈菀已經跪在他面前,如泣如訴:“侄女菀娘給世叔請安。”說罷擡頭定定看着林岳。

林岳先是一愣,看到跟前的沈忠、沈硯,又聽跪在自己跟前的小子自稱“菀娘”,忙一把拉起沈菀,終于忍不住熱淚盈眶,似是激動地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個勁地說“好好好。”林奕、林晟兩兄弟此刻也認出了沈菀,也都紅了眼眶。

林岳背過身去,悄悄用衣袖拭去淚痕,對管家說“陳保,去将姨太太、琰兒、衍兒、錦兒叫來,說沈家姑娘來了,快去!”

“是,将軍。”陳保應聲而去。

“林世叔,忠叔和硯哥哥您都是認識的,這位是鎮遠将軍薛樹行、這位是李運大哥。”說罷,便将薛樹行、李運引薦給林岳,“這次炸毀毛仁壽糧草便是他們的功勞。”

薛樹行、李運上前給林岳行了禮,說道:“我等不敢居功,都是沈小兄弟籌謀得當。”

“什麽,毛仁壽的糧草是你們搗毀的。”林岳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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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菀等人微微颔首,算是認可了。

“好好!果然虎父無犬女。”林岳贊道。

“林世叔,除了我們五人之外,薛将軍還帶了約500部下,現在樊城之外,未得世叔允許,不敢擅自進城。”

“哦?這些人想必是薛将軍的嫡系,薛将軍你太過小心了,應該和你們一起進城的。”說罷便吩咐陳滿去将那500兵士安頓,之後問薛樹行“不知道薛将軍今後有何打算?”

“薛某的未婚妻佳楠客死他鄉,薛某起兵反梁,如今這副光景,若是林将軍不嫌棄,薛某願帶着餘部效忠林将軍。”薛樹行在說到佳楠公主時,眼中帶着一絲溫情和懷念。

“薛将軍沖冠一怒為紅顏,是真性情男兒。林岳不才,得薛将軍,求之不得。今後你我兄弟相稱,不必再将軍來将軍去的。”林岳顯然聽到薛樹行帶部前來投靠十分高興,雖人數不多,但薛樹行确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将才,所謂千軍易得一将難求,這個道理亘古不變。

不久,李雪帶着林琰、林衍、林錦到了前廳。李雪見到沈菀,看到沈菀一身男裝,原本嬌貴的國公千金這一年多流浪在外,心疼不已,忙把她摟在懷中,“造孽啊,我們的菀娘受苦了。”

林岳還想問問沈菀究竟是如何搗毀了毛仁壽的糧倉的,李雪睨了他一眼,說:“姐夫,你看菀娘、沈忠、阿硯,還有其他兩位兄臺風塵仆仆,何不先叫他們洗漱更衣,休整一番,再叫管家備上酒菜,邊吃邊談。”

“是是是,還是小姨說的有理。陳保,吩咐下去,好好招待貴客,晚上在花廳擺宴。”林岳說。

“那菀娘便還住在蘅蕪苑吧,從前她都住在那,住慣了的,也與我和錦兒住的近些。”李雪笑道。

“那是自然,蘅蕪苑一切如舊,菀娘還住那裏。”林岳道。

沈菀等人謝過林岳便由管家帶着各自回屋休整。傍晚時分,衆人在花廳用膳,此刻的沈菀早已換上的女裝,脂粉不施,清水出芙蓉一般,如瀑的秀發挽成垂鬟分肖髻,只在發間用幾顆珍珠裝飾,身穿淡藍長裙,再無任何首飾,步步生蓮走入花廳。

林岳看到沈菀如此打扮,輕輕點了點頭,知道她衣着素淨是為親人守孝,但在他林家,沈菀也沒有一身重孝打扮,小小年紀行事已經如此周到,再聯想到初見面時她沒有讓薛樹行部衆進城之事,對沈菀更是高看了幾分。

李運看到一個小子搖身一變成了一名美少女,不禁瞪大了雙眼,驚訝道:“你,你,你是沈家小兄弟?”

“哈哈哈哈,別說是李兄,就是我也吓了一大跳呢。不愧是世家嫡女,就算蒙難,也氣度不墜。”薛樹行拍着李運的背說道。

“等等,沈小兄弟是姑娘家,蒙難、世家嫡女,啊!莫非沈小兄第,哦,不,沈姑娘是定國公一脈?”李運着急問道。

沈菀向李運行了半禮,說道:“沈煉正是家父,因家中蒙難,又在逃亡之中,對李大哥隐瞞身份實屬無奈,望李大哥見諒。”

李運吓得退了三步,趕忙上前想扶住沈菀,但一想沈菀已不是小子了,而是大姑娘了,又趕忙收住了手,回想起沈忠、沈硯在苦役營中總把沈菀保護的十分妥帖,原以為只是疼惜幼子、幼弟的緣故,現在想來,除了真心疼愛沈菀之外,更因沈菀是女子的緣故。李運抱拳道:“原來是定國公的千金,我從前不知道,哎,都怪我。”

沈菀知道李運一向敬佩沈煉,此刻是真情流露,掩嘴笑道:“李大哥何必自謙,一路上承蒙李大哥照料,否則我們也不會這麽快就到林世叔處”。

“好了,好了,我們邊吃邊聊。”林岳笑道。

席間,林奕再也忍不住,急切問道:“菀兒妹妹,你快告訴我們你們是怎麽破壞了毛仁壽的糧倉的?”

大家紛紛将眼光投向了林菀。

林菀無法說自己是穿越來的,只好推脫說:“我在一本古書中偶然得知硝石和硫磺配在一起可以制作火藥,聽到樊城被困消息,恰巧在梧桐鎮口的山上發現了硝石和硫磺的蹤跡,便想着實驗一下看看是否可行,沒想到書中記載果真不假,我們便制得了火藥。薛将軍、忠叔、李大哥帶人潛入軍營,部下火藥,将糧饷炸毀,還将他們的大本營也破壞了不少。”

林岳等人聽了不住點頭稱奇,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

夜深人靜,林岳叫了林奕、林晟到書房。

“總算天可見憐,沈兄還有一骨血在世。你們明天讓黎氏、梁氏去拜訪菀娘,平日裏多多照顧她。定國公府雖然遭此大難,你看菀娘不過十二歲的光景,站在那裏依舊不卑不亢,為人進退張弛有度,世家嫡女的教養自是不同凡響,黎氏、梁氏雖比她年長,卻不如她。多少人看不起我們林家,只因我們沒有家世底蘊,黎氏、梁氏若是學着菀娘一星半點兒,以後教養起子女來也是好的。沈兄只有菀娘一點骨血在世,她在我心中自是比你們還要金貴,記住,不可有一絲怠慢!”林岳鄭重道。

“是,父親。菀兒妹妹自幼與我們一起長大,我們自是疼惜她的。”林晟道。

“還有,告訴琰兒、衍兒、錦兒,平日多與菀娘走動,我也會交待你們姨母。”

正說着,陳保來報,說是沈菀有一封信要交給林岳,林岳打開一看,正色道:“是制作火藥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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