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吳瑕完全蒙了,嘴巴發麻,但他還是呆呆地問了一句:“什麽?”

什麽劍譜?什麽偷練?

後來他才反應過來,那人說的是刻在旁邊石壁上的兩儀劍法改寫版本。

吳瑕心裏開始思考,這個人對武當非常熟悉,特別是對陸之行等人很是了解,這裏是武當的小黑屋,如果不是本門弟子根本就不會來這裏,更別說在石壁上刻劍譜了。

他臉色變得蒼白,問:“你到底是誰?”

那人哼了一聲,走到石壁邊,擡起手豎成掌,覆在那劍譜之上,緩緩移動,漸漸有石粉落下來,等他放下手的時候,那面石壁已經平整如初,上面的字跡已經完全被磨平了。

吳瑕心裏一陣可惜,但轉念一想,反正已經都背下來了,又想這人好深的內力,能磨石成粉,再次感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自己是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了。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兩體容儀,若是不容,就像天塌了似的。他們非要說兩儀劍法非心意相通不能練,我從來不信任何人,但卻非要用這兩儀劍法。”

吳瑕聽這人口氣狂狷,明明是自己生性多疑乖僻,無法跟人合作兩儀劍法就算了,還硬要反其道而行之,弄出個一個人劍法。

但這人雖然個性古怪,卻悟性極高。

吳瑕徹底确定,這人一定曾經是武當弟子!

那人拍落手上的石粉,走過來把吳瑕從地上拎起來,丢到山壁上,吳瑕背部猛地一撞,等滑下來的時候,居然發現穴位被解開了。

吳瑕摸了摸被咬傷的脖子,一陣陣的疼,這才爬起來站好,說:“我都告訴你我叫什麽了,你不也應該禮尚往來嗎?”

那人笑笑:“陸之行肯定沒向你提過我,說起來,你還應該叫我一聲師叔。”

吳瑕又是一驚,師父确實沒有提過,雖然吳瑕早就好奇武當七子裏面的二六七,但陸之行一直沒說,吳瑕就沒問,如果這人說的是真的,那就是陸之行的師弟?

只聽那人狂妄笑道:“武當的人怕是聽了我的名字都要抖一抖,我叫甘宇。”

吳瑕确實沒有聽過這個名號。

甘宇見吳瑕一臉茫然,也不以為意,只是指揮吳瑕:“去,弄點吃的過來。”

吳瑕瞪着他。

甘宇扯扯唇角:“還沒學到教訓?”

吳瑕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進小屋,一邊翻裝食物的箱子,一邊想甘宇爬下來的那條青蘿還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借力爬上去,吳瑕掂量了一下,覺得自己估計夠嗆,山崖擡頭看不到頂端,自己又沒甘宇的內力,恐怕根本支撐不住。

想到這裏,吳瑕沒好氣地大聲問:“你是要吃紅燒牛肉的還是老壇酸菜的?”

“武當還是這麽窮,香菇炖雞的吧。”

“……沒有那個!”

甘宇對食物倒是不挑剔,也沒有為難吳瑕,只是吳瑕沒有機會往泡面裏吐口水,實在是一大憾事。

甘宇填飽了肚子,在吳瑕身上看了一圈,吳瑕對他的這種神秘兮兮的眼神看得忍無可忍,說:“你又要幹嘛,直接說出來吧,反正我打不過你,又逃不出去,你要是要求不過分,我就答應你了。”

甘宇笑道:“你這個小處男還蠻聰明。”

吳瑕紅了紅臉:“我不是告訴過你我的名字了嗎,不要瞎叫了。”

甘宇閑閑地說:“我哪裏有瞎叫,你難道不是處男?”

吳瑕徹底漲紅了臉。

甘宇繼續說:“不如我幫你破處?就不叫你小處男了。”

吳瑕的臉色一下子又變白了。

甘宇突然話鋒一轉,道:“你把兩儀劍法來一遍。”

“什麽?”

“要我說第二遍嗎?”

吳瑕猶猶豫豫地站起來,又猶猶豫豫地去撿被甘宇打掉在地的桌子腿,甘宇看見他的武器,又是嗤笑一聲。

吳瑕對這套兩儀劍法,其實心裏很是喜歡,剛開始見到的時候高興得不得了,可是沒想到居然是面前這人所創,對這套劍法就從喜歡轉換為膈應。

他別別扭扭地展示了一遍,有的地方還不甚了了便含糊了過去。

甘宇在一邊看完,居然開口道:“你倒是真聰明,這麽快就領悟了套路,可惜還有一些地方胡亂劃了幾下,忽悠誰呢。”

吳瑕理直氣壯地說:“我就是不會,有錯嗎?”

甘宇笑了笑:“本來見你還以為陸之行收了個無趣的漂亮花瓶當徒弟,沒想到還是個小辣椒。今天我心情好,就指點指點你。”

說着,他真的把吳瑕剛才的問題指出來,說了一說。

劍法本來就是他通過兩儀劍法改編的,沒有人比他清楚劍法的本意,只說了幾句,就讓吳瑕茅塞頓開。

吳瑕想,這兩儀劍法本來就是武當的武學,即使改了改也無法脫離其基礎,學學也不算違背師門,再加上自己确實對這劍法很感興趣,便也心安理得聽甘宇講劍。

吳瑕聽着,時不時比試一下,完全沉醉于劍法之中,不知不覺竟然忘記了眼前的人有多麽危險,以及時間慢慢到了傍晚了。

吳瑕只覺得酣暢淋漓,對于劍的理解又深了一層,但擡頭一看,才知道太陽已經西斜,快要墜入地平線之下了。

吳瑕吶吶不能言語,一下午他受益匪淺,但是讓他說句謝謝,他可說不出口。

甘宇看着吳瑕的眼神非常有深意,他彈了彈指,道:“如果不是你的血,我不會恢複得這麽快,我不喜歡欠人的,今天下午就當我還你。”

這個人會這麽好心?吳瑕會相信才有鬼。

練這種返老還童功法的人都是蛇精病,有前例可循,吳瑕不敢大意。

甘宇懶懶掀了掀眼皮道:“今日就到此為止,我下次再來找你。”

吳瑕心想,您別來了。

甘宇仿佛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擺弄看來看去,道:“可惜我最近事情比較多,要不把你直接帶走也挺好,我還真是挺中意你,武當沒有你想的那麽好,你仔細看看,就會發現武當到處是秘密。”

吳瑕被他估量貨物一樣的動作搞得心煩,道:“您別來了,下次有需要,直接去打雞血吧。”

甘宇邪邪笑道:“又嘴賤了吧,怎麽記不住教訓?”說完,他勾着吳瑕的下巴,把他拉到自己身前,傾身在吳瑕的嘴唇上啃了一口。

吳瑕立刻石化了。

“我說話算話,嘴賤就親一下。”甘宇說着,吳瑕全身騰地一下變紅了,整個人怒氣沖天,可還沒等到他發難,甘宇舉起雙指,又是在他腦門上一點。

吳瑕心道不好,但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漸漸地昏了過去。

可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依稀聽見甘宇的聲音:“如果你足夠聰明,對于我的事就不要多嘴,否則給你師父徒增煩惱,你自己也惹火上身。”

吳瑕再次醒來的時候,躺在岩臺上,愣愣看着天空,看了半天才看出來已經是早上了。

可問題是他不知道這是第二天的早上,還是第三天,或是第四天?

不過他覺得自己不會這麽好運,随随便便睡一覺就過了三天。

他坐起身,擡手摸摸脖子上的傷口,還刺痛刺痛的,提醒他這一切都不是做夢。

不是夢……

他猛地又擦了擦嘴唇,然後跳起來,跑到山澗邊,捧起泉水就往嘴上澆。

可惡啊,吳瑕不想像被欺負了的小姑娘一樣,可是真的很惡心啊!

那是初吻啊!

吳瑕又氣又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怎麽也無法說服自己就當做是被狗咬了。

狗很可愛好不好。

過了好久,他才嘆了口氣。

他坐到地上,滿頭滿臉都是水,那束青蘿已經消失了蹤影,恐怕是甘宇走的時候把它卷上去了。

即使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他的悔過也還沒有結束。

只是吳瑕很擔心這個程咬金會再回來,每天都處在擔驚受怕之中。劍法也無心練習了,他又回到最初數日子的狀态。

可甘宇沒有再出現,讓吳瑕稍微松了口氣。脖子上的傷口結疤又脫落,已經快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淡淡的印記,吳瑕等着一個月期滿,大師兄過來接他。

……不過大師兄不會忘記吧,不知道有沒有設手機備忘錄。

等到離一個月期限大約還有一個星期的時候,武當下起了大雨。

這個月也不是沒有下過雨,但是這麽瓢潑的雨一年之中也不多見。

歘火岩與雷神洞相接,雷神洞供奉着鄧天君,人們每年都會向鄧天君祈求雨水,今日不是就靈驗了嗎?

明明還是下午,可黑雲密布,電閃雷鳴,宛如黑夜一樣,雨水好似傾盆,嘩啦啦地往下落。

吳瑕站在小屋裏,看着外面的大雨,時不時有閃電撕開昏暗的天空,然後接着就是轟隆隆的雷霆。

武當雷神洞還有一個威名,就是每當下雨驚雷之際,洞中也會随着雷鳴轟轟作響,與雷聲交相輝映,響徹整個山洞。

雷神洞就在吳瑕身後,他聽着外面的雷聲與背後的回響,又想到了鄧天君三目圓睜,威嚴肅穆的樣子,感覺身上毛毛的。

天君,我一直都規規矩矩,你切莫用雷劈我。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整個歘火岩的岩臺,吳瑕分明看到懸崖上又垂下一束青蘿,有個人沿着青蘿,一躍而下!

作者有話要說: 有個問題我要說下哈。

我先是想寫成“功夫在身邊”的這種感覺(雖然現在越寫越穿越了),所以用的都是廣為人知的,比如太極啊,金庸的武功。

後面還會有古龍的,周星馳的……

前幾章的天山童佬惟我獨尊我在內容提要裏寫了,手機可能看不到。

下次再有這種我在有話說裏标出來,以示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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