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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奕博的卧室和夏榛的卧室有些相像,只是要稍微小一點,裏面有個電腦臺,只有一張椅子。

莊籍到夏家玩,一向是和夏榛在夏榛的卧室裏玩的,夏榛的卧室裏也有電腦臺,放着他的電腦,還有書架,游戲機,莊籍或者坐在他房間的長毛地毯上玩游戲,或者躺在夏榛的床上看書睡覺玩,最多還是看書。

莊籍和夏榛都還被定義為孩子,自然不會介意躺在對方床上,也不會在意房間裏沒有椅子沙發是不能待客的。

所以對進夏奕博的卧室,莊籍根本沒有多想哪怕一點。

莊籍看夏奕博的卧室是這個樣子,也沒有多想,在逡巡了幾眼之後,發現那張唯一的椅子上放着夏奕博的衣服,甚至有貼身穿的背心和襯衫,雖然那張椅子很大,還有地方供他坐,但莊籍實在不好去坐在那張大椅子上,所以莊籍坐到了夏奕博的床上去。

每次進夏榛的卧室,莊籍就是這麽做的,這間房和夏榛的那麽相像,莊籍實在難以警惕或者審視自己的行為是否合乎禮儀或者是否會讓人多想。

因為天氣熱,房間裏即使有冷氣,但夏奕博還是将外面的襯衫脫掉了,裏面是件背心,露出肌肉結實的小麥色胳膊,還有一大片胸口的肌膚,肌肉突出,顯見地很有力量。

莊籍第一次見他這樣,以前的三叔自然是衣冠楚楚,談笑風生的,沒在他面前只穿背心過。

夏奕博在莊籍的旁邊坐下了,手搭在了莊籍的手上,或者說是按在他的手上,說,“你對你之後的路子,有規劃嗎?要做演員,其實是從現在就要開始規劃了,不然,進學校去就死讀書,上表演課,你覺得會有什麽出息嗎。好多演員,或者是童星,早就開始接戲了,在戲裏才能真正磨練演技。有路子的,有些是大一一進去就開始炒作,開始接戲進劇組,你要是不好好想想要怎麽辦,你即使以專業成績第一文化成績第一進去,又有什麽用,一進去就被人拉下一大截,要說演員,出名還是要趁早,是不是?”

莊籍當然明白,當即說,“我明白的,但是我家裏根本沒有什麽關系,所以到時候要是三叔你可以幫幫我,那就太好了,我感激不盡。”

因為夏奕博之前對他太好了,莊籍是真把夏奕博當自己的叔叔一般,甚至很多對夏榛不會說的話,也會對夏奕博說。

要是夏榛在這時候對他暗示說以後會為他搭路子,莊籍肯定會別扭而且會不高興,會說,“我自己知道努力,會給老師留好印象,讓他們幫忙推薦的,難道我就那麽像要失敗要碌碌無為的人嗎。”

但是對夏奕博,要是他這麽說,就顯得太不識擡舉了,他當然該順着夏奕博的話,對夏奕博感激涕零。

但他不明白,自己那麽說,實在是給人誤會的另一個信號了。

夏奕博當時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肩膀,說,“我就知道,你最聰明不過了。我可不會虧待你,三叔有什麽時候待你不好嗎。”

當然是沒有的,莊籍心裏已經有些怪怪的感覺,但還是說,“三叔你對我的好,我怎麽會忘記,我一直都會記得的,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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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奕博笑,莊籍則有些不大好意思,等他能報答人的時候,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而夏奕博,那時候說不定比現在還要有錢有身份,又哪裏需要自己的報答。

這樣說,就像說大話空話一樣,而莊籍一向言出必行不會說假話,這就讓莊籍羞愧起來,很不自在,不由紅了臉,眸子更像是浸水了一樣濕漉漉的,看了夏奕博一眼,發現夏奕博還在笑之後,就更不好意思了,不得不将臉低了下去,他覺得夏奕博也許是在笑他的不自量力。

那時候的感情是多麽真摯,但就那麽被夏奕博毀掉了。

現如今,莊籍想起當時的事情,知道是自己也有錯,他給了夏奕博一個錯誤的信號。

但是,他那時候才剛十八歲不久,根本沒有進入社會經歷事情,對那些肮髒的事情,根本就不懂,他哪裏會想到,夏奕博會對他有那方面的心思,而且還以為他什麽都懂,借着話來試探他,引着他上鈎。

莊籍想,自己那時候太傻,簡直傻得不知所謂。

浴缸裏的水已經涼了,莊籍被凍到渾身難受,才從浴缸裏爬起來,稍稍擦了擦身上的水,就裹上了浴袍。

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他想,大約是被凍得有點感冒,樓下廚房裏的電鍋裏的炖豬蹄應該已經好了,飯鍋中的飯也已經好了吧。

但他根本不想下樓去。

他赤身裸體地裹在被子裏,連頭發也沒擦幹,就那麽将臉埋進枕頭裏,像要将自己悶死。

自從那天從夏家跑回家,他将自己關進浴室裏,将臉埋進水盆裏,他就一直有這種毛病,想把自己悶死的沖動,沖動有,但他不想真死,所以往往被這樣悶一悶,也就好了。

莊籍當時不只是痛恨厭惡又有些恐懼夏奕博,而且他還厭惡痛恨自己。

他想,是他自己不自量力,家裏條件這般差,卻去攀上夏家那樣的豪門,怎麽可能會被人真心相待,被人那樣侮辱,完全是他活該,他活該被人輕視,以為是要靠肉體博上位。

他即使真被人那樣強奸了,也是他活該。

這麽多年,他都依然這樣痛恨自己當年的天真。

在這種情況下,之後夏榛聯系他,他根本就不願意再搭理。

當然,之後夏奕博自然也聯系過他,但他沒有理睬。

因為被夏奕博侮辱過,他進入學校之後,本來就刻苦努力的他,便更加刻苦努力。

他靠自己,也一定能夠成功,他這樣堅信着。

他就是這樣走到了今天。

夏奕博在之後有很多次要贊助他要捧他,莊籍都沒有接受過,但是,夏奕博這十年來,在圈子裏有錢有勢,他也是惹不起的。

所以雖然從來不承夏奕博的情,只是故意躲開他疏遠他,但也沒有如這一天這般,故意譏諷他罵他,于是也把夏奕博惹得口出惡言。

現在的莊籍已經不是當年的莊籍,現在的夏奕博也不是當年的夏奕博了。

莊籍頭暈腦脹地昏睡了過去,他是被不斷叫的門鈴給吵醒的。

莊籍看看時間,發現已經是早上了。

窗簾上映着晨光。

他的腦子還是昏沉沉的。

樓下的門鈴還在響。

他感覺有些冷,趕緊抓過浴袍裹上,又去找了內褲穿,然後很費力地将自己收拾了一番,這才下了樓去。

他這次沒有直接開門,而是從顯示屏上看了看外面,發現居然是嚴立穎,他撐着額頭,将房門開了。

嚴立穎對上他,就說,“打了無數次你的手機,都把你手機打沒電了,你怎麽不接一接。”

莊籍怔怔看着她,眼中神色有些憔悴,但面頰卻泛紅,他的嗓子也是啞的,“穎姐,你怎麽來了。”

嚴立穎發現了問題,她伸手碰了碰莊籍的額頭,不由道,“哎喲,你在發燒啊。”

莊籍也知道自己是病了,就說,“你進來坐,我家裏有退燒藥,我吃兩片就好了。”

他真去找退燒藥去了,嚴立穎跟着他進了屋,嘴裏則在道,“你是不是又泡澡泡睡着了,把自己凍感冒了。錢清一不在你旁邊看着你,你就總出事。”

莊籍覺得她的聲音簡直像是響雷一般,一直在自己的腦子裏炸,讓他頭昏腦漲,所以并不回答。

他去找到了藥片,就去飯廳裏接了水,然後就那麽把藥吃了。

嚴立穎跟在他的身後,說,“你現在病了,還是睡一覺好,本來要叫你去公司的,還是算了。”

莊籍發高燒,所以反而覺得冷,裹緊身上的睡袍,說,“是什麽事?”

他的身體消瘦,裹在睡袍裏,就顯得睡袍裏空蕩蕩的一般,而他精神又那麽萎靡,臉蛋還發紅,真有種少見的羸弱美感。

莊籍說着,看了看飯桌上的手機,實在無力拿去充電,只順勢在椅子上坐下了。

嚴立穎也跟着在飯廳裏的椅子上坐下了,說,“又是糟心事。你現在要知道嗎?還是先睡一覺再說吧。”

她雖然在很多事情上,已經各為利益不和莊籍同心,但到底是真心關心莊籍的身體,所以不想拿那煩心事來打攪他。

莊籍說,“你說吧。糟心事天天有,誰還因為發個燒就避開了。”

嚴立穎皺着眉,說,“本來也不是什麽事,但被人在背後故意黑了,現在網上關于你的事,別說多難聽。不過,你也不要擔心,我已經找了專門的水軍去罵回來了。”

莊籍因為燒得骨頭難受,幾乎支撐不住沉重的腦袋,只得用手撐着臉,呼出的氣也是熱的,說,“沒有哪天沒有黑的。這次是誰在背後搗鬼?”

嚴立穎說,“找人打聽了,還沒有打聽出來,不過我去看了一下那自稱圈內人黑你的,應該是上次《今夜有你》劇組的,這電視都還沒拿到播放許可呢,就有人開始黑你了。既拿你炒作,又把你黑下去。應該與吳虞脫不了幹系吧。不過,我說你呀,你上次何必去得罪吳虞呢。”

莊籍上次把吳虞的臉面都傷完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件事,怎麽可能不傳到嚴立穎的耳朵裏,所以,她是知道的。

嚴立穎是經紀人,更是商人,覺得吳虞後臺有錢,以後說不定還有合作,何必和人交惡。

但莊籍翅膀早硬了,嚴立穎也是拿他沒辦法的,之前根本沒在莊籍面前提過這件事,現在才半勸半抱怨了一句。

莊籍道,“得罪吳虞?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說到這裏,莊籍才發現事情好像沒有說到正題上,不由問,“這次怎麽突然有人要來黑我?還有什麽事嗎?”

總要有個導火索才正常,莊籍想,導火索是什麽。

嚴立穎于是道,“給你看個視頻。”

于是,她從自己的包裏拿了ipad mini出來,點擊出了視頻給莊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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