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應酬撿來的

唐惜夏跟着唐惜春練拳,雖然拳練的一塌糊塗,其它方面的進步倒還卓着。

譬如,給唐惜春罵了幾天笨後,唐惜夏終于從哭哭啼啼進步到紅着眼圈兒憋淚的境界啦!唐惜春歪歪斜斜的站着,一條腿還抖啊抖的,毫不吝啬的給予了唐惜夏以表揚,他一手摸着唐惜夏的頭,一面抖着腿道,“現在起碼像個男人了!以後就這樣,把眼淚給我憋回去,別成天哭哭啼啼的叫我心煩。”

唐惜夏憋着眼淚點頭,唐盛一腳就把唐惜春的腿給踹直了。

唐惜春彈彈褲子上的土,顯然沒放在心上,笑,“好久沒這麽舒服随意的站過了,在山上得注意形象,那叫裝的一個難受喲。爹,你就叫我舒服會兒,不成啊!”

唐盛鐵面如山,道,“再站沒個站相,看不給你打折!”他這輩子最恨唐惜春這大纨绔的模樣!

“唉喲,惜夏,你就要有個瘸子哥啦。”唐惜春裝模作樣的叫苦。

唐惜夏憋着兩包淚都忍不住翹起唇角,唐惜春笑罵,“笑個屁啊笑,老爹對我總是非打即罵,對你就是二乖前二乖後的。”

唐惜夏呆呆的問,“哥,誰是二乖啊?”

“笨,當然是你。”曲指敲唐惜夏腦門兒一下。

唐惜夏含淚揉了揉腦門兒,不敢再說話了。

唐惜春道,“爹,你叫我盤的賬我都盤好了。什麽時候給你看一下。”

“倒挺快。”

“那是,不看誰盤的。”唐惜春得瑟片刻,閑閑道,“今天中午我出去吃酒,就不回來了。”

“跟誰吃酒?”

太陽自東方露出半個小臉兒,在小校場中拉出長長的影子,唐惜春伸個懶腰,“巡撫家老二給我下的帖子,以前都在一起玩兒的,也有小半年沒見了。”

唐盛并沒有限制唐惜春的交際,道,“出去不準胡鬧,早些回來。”

“知道。”唐惜春湊到唐盛耳朵處,笑,“爹,我都改好了,你就放心吧。都在成都府,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總不好絕交,我去應付應付就成了。”

唐盛面色稍緩,道,“叫唐誠跟着你。”唐盛早将先前跟着唐惜春的人換去大半,重派了忠心可靠的奴仆。

“成,你看着給我安排人吧。”自從回家,不見鶴雲,唐惜春自始至終問都未問得一句,只當沒這個人似的。這也是唐盛對唐惜春比較滿意的地方,唐盛道,“一會兒着人将賬給我送到書房,晚上回來跟我說說。”

唐惜春用過早飯,換件袍子就帶着随從去了蜀仙閣。

李峰也是他兩輩子的狐朋狗友了,其實唐惜春也是打來了成都才真正開始大纨绔之路的。以前想纨绔,奈何年紀太小,也纨绔不起來。倒是來了成都,他十五歲,吃喝玩樂都學得差不多,眼瞅着就要往女色裏發展進步了,被唐盛一頓板子打出個貓命來。

盡管唐惜春腦子不大靈光,悲催的完全不了解是什麽原因。不過,回憶上一輩子的酸甜苦辣,唐惜春委實正經莊嚴了一段時間。尤其是在青雲觀裏,那真是一舉一動無不留心,生怕被人小瞧了去,叫青雲觀一衆弟子都覺着先時傳聞太過,人家唐惜春明明是個好人來着。尤其唐惜春不辭辛苦給唐惜時煮夜宵的事,這叫一個有兄弟愛啊!

其實,那也是唐惜春重生以來最惶惑最不知所措的時光。

如今又有不同,唐惜春自覺已經找到想要走的路,而且,适應了多活一輩子的狀态後,此番回家又被老爹祖母寵愛幾日,唐惜春那渾身的纨绔骨頭啊,似乎又有發作的趨勢。

好在,腦袋還是清楚的。

蜀仙閣是成都府一流的地界兒,唐惜春帶着随從剛到蜀仙閣門口就有伶俐的小子迎上來作揖問安幫忙牽馬。唐惜春擺擺手,徑自去了裏面,種種豪華裝潢就不必提了。以往唐惜春就愛這種豪華勁兒,如今看來,總覺着少了幾分清貴。

果然,他進步的不只是人品啊,眼光也跟着進步了。

唐惜春一只腳剛邁進去,錢掌櫃滿面笑意的上前招呼,“哎喲,唐爺,你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小的盼你盼的望眼欲穿哪。”

唐惜春哈哈大笑,“老錢,不知道的得以為你是我姘頭呢,還望眼欲穿啦。”

錢掌櫃笑,“唐爺就是風趣。”

“小李子呢?”唐惜春問。

錢掌櫃親自引唐惜春去了樓上雅間。

推開門,李峰一見唐惜春就笑了,起身幾步上前給了唐惜春個熊抱,他年長唐惜春三歲,與唐惜春關系很不錯。兩人唯一的區別就是,李峰雖纨绔可人家沒耽擱上進,所以,李峰的纨绔還可稱為風流。唐惜春光顧着纨绔,沒上進的本事,所以,唐惜春被稱為敗家子。

李峰笑,“惜春兄弟,你可是回來了!來,給哥哥瞧瞧,可還有個人模樣喲!”說着上下打量一遍唐惜春的花容月貌,李峰笑着打趣,“還好,這小模樣沒大改。”

唐惜春笑,“瞧你說的,兄弟不過是去山上消消暑,也值當的大驚小怪。”

李峰打發錢掌櫃下去,請唐惜春入座,一面笑,“你這消暑的日子可真不短,要不是唐叔開恩,你還不得在山上過年哪。”

在座還有馮同知家的公子馮雲,成都将軍家的大少爺展少程,都是與唐惜春相熟的公子哥兒。

大家紛紛打過招呼,唐惜春往席面兒上掃一眼,嗬,滿桌的大魚大肉,這叫一個暴發啊。展少程笑,“小唐,怎麽樣?咱們峰哥說了,你在山上,還是你家那昆侖奴弟弟的地盤兒,不知過什麽苦巴日子呢。兄弟們特意給你點的,好生墊補墊補。”

唐惜春指着三人笑,“都是屁話!老子在山上天天山珍野味兒,不知道多舒坦。”下巴一翹,“诶,少程,你莫再那樣說惜時。什麽昆侖奴不昆侖奴的,沒的碎嘴。”

李峰笑,“喲,還真改性了。怎麽,你們兄弟和好了?”

“是啊,就是本少爺我,這不也今非昔比脫胎換骨了麽。”唐惜春笑翹起拇指朝自己點點,提起酒壺倒杯酒聞了聞,擊案贊道,“這可是上好的錦江春!我的娘诶,可有日子沒聞着味兒了!”

衆人哄然而笑,喝酒說起閑話來。

無非就是東家的酒席西家的戲子,說來說去都是風月。說到風月,當屬天仙閣。李峰悵然一嘆,“哎,小唐你一走小半年,可知天仙閣的牡丹姑娘已經被人梳籠了。”

唐惜春想了半日才想起牡丹姑娘究竟何許人也,他唇角一翹,道,“什麽牡丹不牡丹的,一個女人而已。”眼睛往李峰臉上一掃,唐惜春唇角牽起一抹笑,拈着酒杯道,“就是小李子你,既然這麽噓聲嘆氣的為我可惜,你怎麽不把她贖出來送我,現在說這馬後炮有屁用。”

馮雲笑,“惜春你這可就誤會李哥了,李哥早知會了那天仙閣,不論人出多少,咱們李哥都往上添三成,就是為了留着小牡丹給惜春你做個大禮。誰曉得這回總督家的三公子死活看上了小牡丹,哎——”馮雲說着嘆了口氣。

唐惜春笑,“我就一說,哪兒還真放心上。三條腿的蛤蟆沒有,兩條腿的女人哪兒不是。既然總督公子瞧上了,那也是美女配英雄,郎才女有貌,天生的一對。”

展少程大為贊嘆,“這可真是……來來,什麽都不說了,就為小唐這深明大義,咱們也得喝一杯。”

李峰笑,“豈止是深明大義,簡直就是洗新革面啊。”

唐惜春笑,“我還面目全非了呢!行了,就別笑話我了。趁我還在,咱們兄弟好生喝幾杯。”

馮雲聽出些門道,連忙問,“惜春明年莫不還要去山上?”

唐惜春點頭,“自然。”

李峰好奇的打聽,“小唐,看你在山上呆的倒過瘾。跟咱們說說,那啥道觀,就是你昆,你弟住的那個啥道觀,到底啥樣?你是不知道,自你突然去了山上,陡然沒了音信,兄弟我那叫一個挂念啊,打聽了好久才知道你給唐叔送去了山上改頭換面。我家老頭不知怎麽聞了風聲,還跟唐叔打聽道觀的事呢,看那模樣恨不能把我也送去跟你做個伴。”

唐惜春笑,“倒也沒啥,就是洗衣做飯之類的吧。”

“操!那不是婆娘們做的事嗎!”李峰瞪大眼睛,牽起唐惜春的小白手正反瞧了一回,又摸了摸,笑罵,“好個唐惜春,還跟我打起馬虎眼來。”

唐惜春抽回手,笑,“你若不信,去了自然知道。”

李峰笑的意味深長,“能叫小唐你樂不思蜀的地界兒,哥哥還真想去瞧瞧。”

“那可好,包管李哥你一去,也能樂不思蜀。”

馮雲對道觀不道觀的事沒興趣,他道,“诶,惜春,你這從山上回來可知咱們成都府可是出了幾樣新鮮稀奇的東西。”

唐惜春挑眉,“什麽啊?”

李峰笑,“就鉛筆、牙刷啥的,也值當跟惜春一提!”

馮雲笑,“這怎麽不值得一提?先前誰知道萬裏閣是哪方神聖,如今就憑着這兩件東西,萬裏閣在成都府也算有一號了。尤其那鉛筆,細不伶仃的一根就要一兩銀子。”

展少程笑,“你怎麽不說尋常的牙刷也要五兩,那也是細不伶仃的一根。”

李峰笑,“這怎麽一樣?要馮雲說,鉛筆啥的用過就沒了。一支牙刷起碼能用三年五載的吧。”

馮雲道,“聽說,有人跟萬裏閣訂了支純金嵌寶的牙刷,足花了三千兩銀子。”

唐惜春笑,“喲,這可是大主顧。”

馮雲嘆,“光這兩樣,不知萬裏閣翻出多少銀子來。”

李峰笑,“看馮雲你這模樣,就差去人家萬裏閣流口水了。怎麽,你這是瞧人上家買賣了,還是打算入個幹股咋地?”

馮雲笑,“有這發財的好事,怎能忘了咱們兄弟。要我說,那東西萬裏閣無非就賣個稀罕,若有能工巧匠,自己做也沒什麽難的。尤其那牙刷子,我找人瞧過了,做了幾支也不比萬裏閣的差,只是鉛筆裏面那黑芯是個秘方,不知從哪裏找。”

李峰笑意微深,“我勸你最好打消了這念頭,你可知萬裏閣的老板是哪個?”

馮雲道,“這若是不知,我哪敢跟你們開口。周湄不過上科探花,在翰林院混過幾日而已,如今他無官無職的,難不成還有什麽大靠山?”

李峰似笑非笑,“若沒靠山,他這生意也不能這麽穩當。實話跟你說了吧,周湄與蜀平侯府有些關系,說不得他這鋪子就有蜀平侯府的份子。咱們各自的老子不過是在成都府當個過路官,蜀平侯那才是地頭蛇,他又是宗室。你敢去擋他的財路,虎口奪食,可不是自己找死。”

馮雲一個哆嗦,“怪我怪我。哎,若不是李哥你給我提個醒,我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了。”說着就敬了李峰一杯。

李峰笑悠悠的喝了。

馮雲又嘆,“你說這周探花也是,千辛萬苦的中了探花,不好生在官場熬個前程,怎麽又回蜀地做起買賣來?”

李峰笑,“行了,莫說此酸話。這中探花叫你馮雲來說,自是千難萬難,人家十九就中了探花,有個屁的難處?莫吃不着葡萄就說葡萄酸了。”

唐惜春問,“明年就是秋闱之年,李哥,你要不要下場?”

“喲,小唐都知道秋闱啦?”李峰打趣一句,道,“我請山長看過我的文章,山長說在兩可之間,我尋思着無非就是考一回,就當練練筆,管他中不中呢。”

馮雲道,“我看李哥有門兒,咱們幾個裏,你算最有學問的了。”

李峰大笑,指指馮雲,再指指唐惜春,道,“小展不算,人家是習武的。你們兩個,一個錢串子,天下字唯認得個錢罷了。一個呢,上輩子興許是孔老夫子的冤家。我再不才,在這屋也得算鶴立雞群了。”

唐惜春笑,“既然連山長那酸幫子老頭兒都說兩可之間,還不趕緊練個火侯,考個功名出來。哪天把李世伯惹出火來,非得把你這鶴拔了毛不可!”

李峰笑,“別總說我了,小唐,我看你大有長進,唐叔怎麽還叫你去山上,要說念書,哪兒念不了?就山長那裏,也只是賭一時之氣罷了。若是唐叔為難,我跟我家老頭說說,咱們兩家的面子山長總要看一看的。”

唐惜春無精打采,“我一念書就想困覺。”

李峰笑對馮、展二人道,“說來還有件趣事,小唐以前就是書院出名的睡神哪,先生講多久他睡多久,有一回他打鼾打的太響,把先生吵的文章都講不下去,只得去叫醒他。小唐給先生推醒,迷迷糊糊的就往外走,還喊我,說,‘李哥,吃飯啦’。”

“還說呢。你說就這麽一點子小事,書院離我家那麽遠,山長一把年紀還不辭辛勞的跑我家告我一狀,我爹那脾氣,當着山長的面兒就打我個半死。”唐惜春笑,“我約摸天生不是讀書的材料,就等着李哥出息了以後提拔提拔我。”

李峰笑,“這話就外道了。”

展少程道,“小唐想做官,過一二年捐個官兒一樣的。”

馮雲道,“人家周探花都不做官只求財了,惜春,你若有心,我手裏有幾樁生意,怎麽樣,憑咱們兄弟的交情,你點個頭,這就是咱倆的。”

李峰、展少程都笑而不語,唐惜春笑,“我可沒馮雲你那八面玲珑的本事,有空一起吃吃酒玩耍一番也就罷了。生意什麽的,你就找錯人了。”

馮雲道,“你不是常說唐叔管你管的緊,我這話也就跟你說罷了,到底手裏有些個私房銀子過得舒坦。”

“我年後就去山上,拿銀子做甚,難道去買通山上虎豹柴狼,叫他們見了我繞道走!”

李峰大笑,“行了,馮雲,你這可真是做生意做出瘾來了。唐叔盯小唐盯的緊,叫唐叔知道你引他往邪道走,看不扒了你的皮!”馮雲的老子馮同知正是在唐盛手下當差。

“做生意做成邪道了!”馮雲道,“剛你不還把周探花捧到了天上去。”

李峰道,“你要是能去考個探花出來,我也把你捧到天上去。”

唐惜春道,“行了行了,這不是小李子給本少爺擺的接風酒麽?怎麽說到生意上去了!趕緊的,喝酒喝酒。”

一席酒喝到下晌,唐惜春已有五分醉,酒氣上頭,當真是面賽桃花。

李峰只是微醺,指着唐惜春直笑,“就小唐這模樣,若叫那什麽小牡丹瞧見,還不得悔青了腸子。”

馮雲笑,“小唐這般俊俏,在成都府也算獨一份了。”

唐惜春扶着李誠道,“行了,給你們個機會,若有自薦枕席的,只管跟本少爺說一聲。”

李峰壞笑,“就怕小唐你被薦了枕席。”

諸人下樓,唐惜春實在喝的有點多,上馬都有些不俐落。展少程道,“還是叫輛車來穩當。”

李誠已打發人去了,李峰笑,“馬車豈不是玷污了咱們小唐,小墨,去叫頂轎子來。”蜀仙閣本就是成都府數一數二的去處,正處繁華地界兒,小墨很快就叫了頂轎子來,李峰笑,“好生扶你們唐爺上去,跟他們說,給我擡穩當了,若是叫你們唐爺坐的不痛快了,我包管他吃不了兜着走。”

唐惜春拱拱手,“年下我家有戲酒,你們都來。”

馮雲跟着也走了。

李峰與展少程同路,二人酒量都不錯,故此依舊騎馬。李峰笑道,“還是唐叔好手段,這才半年就把小唐給調理出來了。”

展少程道,“他年紀本就不大,先前貪玩兒罷了。”

李峰笑笑,不再多說。

唐惜春回家喝了兩碗醒酒湯,泡個澡蒙頭就睡,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

唐惜春睡得飽飽,氣色那叫一個白裏透紅與衆不同。唐惜春心情不錯,故此看到唐惜夏雪白的小臉兒挂兩個黑眼圈兒還關心了一下,問,“你昨晚沒睡好啊?”

唐惜夏搖搖頭,“睡得好。”

“那怎麽還一幅沒睡夠的模樣。”

唐盛溫聲問,“惜夏是不是昨晚又念書了?”

唐惜夏點點頭,老實的說,“好幾日不曾念書,昨天母親叫我背書,都沒背下來。晚上我背了一會兒書。”

唐盛借機教導唐惜春,“你看惜夏多用功。”

唐惜春吊着個眼睛道,“他是不是傻啊?都過年了還念哪門子書!真是個呆子。”

唐惜夏吭哧兩聲,沒說話。

“別有事沒事總聽個老娘們兒的,男子漢大丈夫,沒個主見怎麽成!你看看老爹,看看我,誰會聽女人的!”唐惜春訓唐惜夏。

唐惜夏不解道,“可是,可是,那是母親說的啊!就是父親也聽祖母的話吧?”

唐惜春道,“那是祖母說的對,你母親的話對嗎?本來就呆,還天天叫你跟書呆學,越學越呆。你這是親娘麽!”唐惜春腦中忽而靈光一閃,沾沾自喜道,“唐惜夏,你該不會是糞坑撿來的吧!”

原本,唐惜夏已經漸漸适應他大哥的壞脾氣,再怎麽被罵小呆小笨也只是紅個眼圈兒而已。如今一聽這話,唐惜夏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聲涕淚四濺,淚流滿面的看着唐盛,嗚嗚咽咽的問,“父親,我不是撿來的!”

唐盛忍無可忍,一腳将唐惜春踹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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